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刘稷说完,四下环顾了一番,很是满意起到的效果,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盘腿坐下,将一个女伎搂过来,横在自己的膝头,然后一口咬住她手里的盅子,也不用手拿,就这么仰起头,慢慢地将酒流入口中。
至于人就算了,他没打算去碰。
“吃酒吃酒。”
白孝义倒底年岁大一些,一声招呼,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调笑无忌起来。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皮肉场所,眼中的兴趣更多的在场景而不是人身上。
八世纪的青楼首先是一座酒楼,楼上的客房并没有女人在内,这些陪酒的女伎全都是他们到来后点的,来自于附近的馆舍,有个特定的名词叫“勾栏”,她们有点像是后世夜场里的陪酒女郎,当客人有需要时,才被召唤来,当然了看对眼了想要做点什么,楼上就会提供相应的服务,至于酒楼与这些女子如何结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五郎,是不是侍候得不好,某让他们再换过。”
白孝义端着一盅酒,坐到他的身边,听到他的话,那个女伎立刻做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哪有,我受了伤,没兴致。”
刘稷拍拍女伎让她坐到一边,拿起酒盅与他一碰。
“怎得不说下去了?”
“听懂了不用说,听不懂的说也无用。”
白孝义露出一个明了的表情,亲自拿起酒壶为他倒上。
“五郎当真能拿到碎叶镇守使?”
“消息很灵通啊,我只说了碎叶,你如何知道就是镇守使?”
“呆得久了,总归有些路子,这么说就是有了?”
白孝义眨眨眼睛,刘稷看了一眼尉迟曜等三人,顿时反应过来,安西四国与大唐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些,像他们这种王弟王子经常会长期滞留京城,成为实际上的质子,既然身在长安城,自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交游接触各级官吏,打探朝里朝外的消息,就是他们最大的任务,让他诧异的是,这件事前后不到三天,这些人就能探知虚实,能量当真不可小看。
另一方面,大唐的保密意识也忒差了点。
当然了,事情并没有定论,他也不好打什么保票,只是微微一点头。
“最差也是个瀚海军使,若是朝廷不给名义,就要另想法子,总之一点,碎叶这一片,我是志在必得。”
若是别的人这么说,白孝义指定会嗤之以鼻,可五郎说出来的话,他信。
“那就有说道了,碎叶是进入河中的要道,曾为突骑施人的王帐所在,当真被你拿下,这其中的分润,要怎么算?”
刘稷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今天将这些人召集来,当然不是为了逛青楼,相比烟花女子,还是良家有味道,不过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这老鼻一闻就闻到了,难怪你阿兄会让你上京来。”
白孝义嘿嘿一笑:“咱们这些人,不像你前程似锦,一眼就看得到头,也只有阿堵物,稍稍能入些眼了。”
“痛快,那就摊开来说了,这条路的分润,宫里头一份,杨氏及高门一份,太子、寿王等王公一份、内廷诸相里头,哥舒郡王、张侍中都有份,其余的人加一块儿一份,这便是五成,余下的,我要三成,两成归安西北庭两镇,你们四国与封大夫去谈,多少我都认,条件只有一个,将来需要你们帮手时,不得推托。”
白孝义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道:“你要动葛逻禄人?”
“不拔了他们,如何能安安稳稳发财?”
刘稷有些佩服他的敏感,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不过也只是个大概罢了。
安西四国都有自己的兵马,这些兵马名义上归大都护府调遣,实则有很大的自主性,比如说怛逻斯之役,高仙芝令可征用拔汗那人和葛部也没有动他们,而安史之乱时,四国却主动出兵援助,都说明了这一点,刘稷用商业上的利益,换来他们的帮助,说到底就是看中了这些兵马,白孝义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出。
“两成,封大夫至少也要占到一成,余下的里头,还要打点各地,是不是少了点?”
刘稷拍拍他的肩膀:“老白,你我都是直爽人,所以我才会说得这么清楚,莫说一成,就算只有半成,将来会有多大的利益,你会不知道,与其在这里同我讨价还价,不如想想,如何能将这个盘子做大,你们好分得更多。”
开玩笑,这可是丝绸之路,在海上贸易没有发达之前,这条勾通东西两大帝国,联接世界三个政治中心的陆上通道,说是流淌着金子绝不为过,刘稷要来碎叶镇,就是想要掐在它的命门上,无论是从长安城出来的商队,还是河中、呼罗珊、巴格达过来的驼马,都要听他的号令,让谁过不让谁过,抽多抽少,全在他一念之间,因此他才会有底气,与这些人商谈。
白孝义看着封浩左搂右抱,好不风流快活,不禁有些羡慕,有个好妹妹,找了个好妹夫,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做,荣华富贵已经跑都跑不掉了。
“管事的,再叫些小娘子来,最好是那等新近拢头的,别尽拿些次货敷衍我等,让贵客不爽了,仔细你的皮。”
白孝义突然大声喝道,尽显蕃国豪客派头,不多时,楼间里就充满了浓郁的脂粉香气,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他招呼尉迟曜等人靠近封浩的身边,很快就聚成了一个不大的圈子。
刘稷靠在栏杆上,朝杨预和浑瑊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地撇下各自的女伎,来到他的身边。
“老浑,我就不同你客气了,跟着老子去打阿布思,成不成?”
浑瑊的眼中一亮,虽然仆固砀同他打过招呼,可当真听到本人说出口,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盛唐余烬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争夺(一)
皇城,文部的吏部司值房里,刘单将一封刚刚写就的告身拿起来,放在眼前吹了一口气,递与当值的下属。
“送到达奚侍郎那里请他用印,就说某在此等候,一会儿还要送去韦相国处。”
那名文吏应声离去,他从大案后站起身,看了一眼客座上的人,走到他的边上坐下。
“公辅,北庭治所,金满县主薄,已经是最好的去处了。”
元载拱手向他致了一礼:“仁甫有心了,某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尔,你我之间,不必说这种话。”
看着一身绯袍的刘单,元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仅仅三个月前,他还是刚刚步入大理寺的新晋京官,又与太子府搭上了关系,何等的踌躇满志,而对方不过是个奉先尉,传闻得罪了权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走上官道正途。
如今不到三个月的功夫,一个被天子亲口提拔,还他娘的是两次!一个呢,碛外的下等县,丁口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不过是个主薄,排在县令、县丞、县尉之后的第四号人物。
这一趟他是真不想来,可如果不来,就连这个金满县主薄都拿不到,指不定就是什么边缘地带的屯田小吏,与那些农夫一样整天劳作到死,一想到这里,元载就觉得羞愤难当,可是有什么办法,在做下那件事情之前,结果就是明明白白的,这个情太子记下了,可要还上,还得等,不知道何年何月。
他等不起呀。
“公辅啊,碛外是远了些,可也非是什么畏途,某在安西一呆就是九年,再怎么着,你也不会比某差些。”
想了想,刘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犬子若是接了瀚海军使,与你就是一处了,怎么说他也会照应一二的。”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自己需要好友的儿子照应?让元载顿感羞愧难当,可他知道,对方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真得想要帮忙,这个情得领,否则,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把一个下县第四号人物放在眼中。
他刚要站起身谢礼,被早有准备的刘单一把给按住了。
“你要如此,就是当咱们的情份从未有过。”
元载只得顺势坐下:“那就不说了,令郎大才,此次某若是能跟着粘点光,到时候再来府上相谢便是。”
“你呀,就是这性子高了些,当年某远赴龟兹,比你还要多走三千里,连汉人都见不到几个,当真以为数月都熬不下来,可最终怎么着,九年,不怕你笑话,回京之后,是某主动要的外县,丢不起那人哪。”
刘单自失地一笑:“文人,不就这点风骨么,你的心思某懂,这一回,京城谁不说贤伉俪侠肝义胆,有了这份名望,你的前程就是看得着的,我朝的制度你也清楚,不历地方者无以入台阁,公辅是将来要进政事堂的人,些许磨砾,就当是储才养望了罢。”
被他这么一说,元载也只能跟着笑了。
“仁甫吉言,你这里还有公干,某就先告辞了,他日再述吧。”
刘单的确很忙,也不同他客气,将人送出值房,之前遣去签字的那个属下已经候在了屋里。
“回郎中的话,达奚侍郎有言,此人的去向,不可骤定。”
“什么?”
刘单一惊,一个下县的主薄,几乎到了流外的边缘,照例自己是可以一言而决的,请达奚珣用印不过是尊重对方而已,可没想到,这么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能起变故,联想到元载的背景,他熄了去问一问究竟的心思,这后头,或许还存在着某种角力,也未可知。
平康坊,刘稷倚着栏杆朝外望去,各色服饰的人往来不绝,多数看着非富即贵,号称“九曲十五里”的坊内,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就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子脂粉香,这么大的一片地儿,又是靠着宫城的绝佳地段,只怕一年的营生,或许要占去整个京城的不小比例,这种热闹劲儿,才是一个百万人口大都市活力的体现。
“五郎肯收留,某家岂有不愿之理。”浑瑊那略带着异族口音的官话在耳边响起。
“说得这般可怜,谁不知道你老子在朔方也是宿将,他没有叫你回去?”
浑瑊挠挠头:“怎会不叫呢,可回去了能做什么,阿布思又不在那里。”
“光盯着一个阿布思,过上两年,只怕你想回,都回不去了。”
“安小子没那么快反的,等咱们先收拾了阿布思,再回过头去干他。”
够狂的啊,刘稷转头看了他一眼,年纪只怕比自己还小。
“你就那么恨阿布思么?”
“谁让这厮是从咱们朔方反出去的呢?”
刘稷顿时无语了,感情也是个天生的战争贩子。
“来归来,丑话说在前头,我的人个个都不怕死,越是官职高,越要冲在前头,你也看到了,老子都要冲在第一个,才能压得下那帮狗日的,你若是只想着打打秋风,还是趁早回朔方去吧。”
浑瑊一听就跳了脚,跺得楼板“咚咚”直响。
“浑某若是怕死,早就不同你开这口了,就是瞅着你们敢打,才起了跟随的心思,你要不把某家安置在最前头,某调头就走。”
刘稷拍拍他的肩膀,同时看着杨预说道:“这便好,实话同你们说,我同至尊讨了一个镇守使,给不给也就是几日的事,若是当真给了,下头应该有三个守捉使,七八个镇将的位置,老张会占去一个守捉,杨鹄子一个,余下的一个我给你留着,不是你的资历不够,而是没有战绩,径直给了你,那帮老货不服,你敢不敢拼一把?”
浑瑊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什么守捉都不要,把选锋与某,只管看着吧。”
杨预有些诧异地说道:“不给老许留一个?”
“老张走了,老子的乾坑戍谁带?许棒子先压一压,到时候一并解决。”
杨预明白了,做为五郎起家的老底子,肯定是将来的牙兵之选,许光景这个位子看似不高,却是主帅的心腹,又怎么可能不愿意。
他没有说,若是至尊不给怎么办,二人也不会去问,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差,那就够了。
盛唐余烬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争夺(二)
在后世,一省大员里头,做为第一把手的书记管人事是官场的惯例,尚书省六部之中,文部这个首席也同样掌握在朝堂首辅手中,以前是李林甫,如今则是李瑁。
有了用人的大权,才能最终形成势力,这同样是不二法则,那么如何用,就有说道了。
张博济走出大牢时,被冬日里的阳光晃了一下眼,忍不住眯缝起来,身后传来“咣”得一声响,沉重的铁门被人合上,也将他快要凝固的脑子,震得活泛了一些。
这两个月,从和谈的功臣到阶下囚,人生就像在波浪里头翻滚了一遍,以至于站在“台狱”的大门前,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因为照例,身为犯官,家产肯定是要抄没的,偌大的长安城,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张郎君!张郎君!”
被一个声音叫了好几声,他才试试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锦衣小帽的男子“蹬蹬”地跑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尊驾可是故礼部张侍郎?”
故?张博济的心里被刺了一下,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正是区区。”
“那就好。”男子舒了一口气:“车驾在那头,请吧。”
张博济糊里糊涂地被他拽上一辆马车,见人家没有解释的意思,干脆也不管了,左右是个“故”侍郎,有什么可图的?
就这么晃晃当当地不知道行了多久,突然停下来时,他差不多快要睡着了。
“张郎君,请下来吧。”
张博济跳下车来一看,好家伙,这一片的宅子,全是那种巍峨大气的宫庭式建筑,以他的见识,自然毫不陌生。
十王府。
“不知是哪位殿下府上?”
“小的们不能说,你进去了自然知道。”
锦衣男子领着他进了一个侧门,穿过一处花径,似乎来到了某个后院的书房前,男子让他在外稍等,自己上前回禀,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张郎君,殿下请你进去。”
张博济依言进了门,里面果然是间书房,不过要大上许多,由于是白天,并没有点灯,两边跪坐着不少人,最前面站着一个身影,正在唾沫横飞地说着话,而坐在主位上的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张博济顿时感觉脑子不够用了,这人分明是早就隐匿不出的寿王啊!
“鲜于先生,先等一下,”
李瑁摆摆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张少卿,还认得我么?”
何只认得,他的老岳丈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将这位皇子扶上太子之位,为此不知道提到过多少次,张博济深吸了一口气,执手作礼。
“庶人见过寿王殿下。”
李瑁受了他一礼,亲手将他扶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殿下亲口相求,你已经脱罪了。”一旁的声音让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看又是一呆,眼前的男子,居然是京兆尹鲜于向,他们的死对头,也是将他送入大牢的罪魁祸首,此时显得和颜悦色,就像是老朋友一般。
张博济左右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许多他都认识,员惕、韦陟等人都是与他一样牵涉进了罗希奭案的李林甫旧部,而另一边则是杨国忠的亲信,双方看上去相处融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彻底糊涂了。
李瑁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
“鲜于先生如今为本王做事,就是他将你救出来的,诸多原委日后再说,先坐下歇息歇息。”
张博济浑浑噩噩地在自己人那一边坐下,李瑁与鲜于向走回原来的位子,前者抬头说道。
“先生请继续说。”
鲜于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安西北庭两镇,太子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不仅安插了东宫旧人,就连中使都是出自府中,按理说他兼着大都护,这些做法都无可非议,可为什么,是在殿下执掌朝政之后?”
“这些日子,那位广平王,几乎日日都会去封府拜会,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四个时辰,就是嫡亲族人也不过如此吧?这么看来,那位刘五郎,在此时自请镇守使,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请殿下想一想,北庭大战在即,他放着管兵一万四千人的瀚海军不要,去寻一个碎叶镇守使的空头名义,这又是什么打算?按制,新设一个镇守府,下头至少也要多出三个守捉城,每城按一千兵来算,最少就要三千戍卒,难道他刘五郎,是打算凭着这三千人,对付阿布思数万之众,再加上周边那么多邦国么?”
“鲜于先生的意思是?”
“很明显,他是想以此为由,挑起争端,将大唐拖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当中,到时候,政事堂也只能听命于战事的需要,太子便可轻易地拿回主导权,任是谁也说不出什么。”
鲜于向的话,在众人当中引起了议论,最后到来的张博济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竟然是逻些城下的那个少年。
镇守使!
什么时候,这个少年竟然已经摸到这么高的位置了。
花锷楼顶层的同乐阁中,李隆基拿着一支朱笔,蘸上墨,却没有急着提起来,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一次要这么多粮,还要得这般急,不如再缓缓吧。”高力士见他有些犹豫,忍不住劝道。
“是啊,朕这支笔一下,京城的仓储就要空了,若是这些粮食,能换来一个平稳无波的吐蕃,还是很值的。”
他没有再犹豫,提起笔在奏疏的空白处写下一个大大的“可”字。
放下这份,李隆基拿起下一封,这次变成了人事问题,张博济等数十人脱罪并重新任命为官的奏章。
“朕的这个儿子,敢想敢做,与太子判若两人,就有一点不好,尽给朕出难题。”
他一边说,一边提笔继续批示,这一次就不光是一个字了,还有一段戒勉的话,就在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又给至尊出难题了?”
李隆基刚好批完,将朱笔搁在架子上,把写好的奏疏顺手递给来人。
看了看题头,杨玉环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跟在她后头的女子一把抢过来,笑了起来。
“十八郎这字,怎得愈发像至尊了。”
李隆基看了一眼她们姐妹,淡淡地说道:“他的字,自幼便是朕手把手教的,焉得不像。”
杨玉瑶点点头,将奏疏放到几案上,暗暗拉了一把妹子,杨玉环这才恢复了神态,倚着他坐下。
“三姨缘何有空进宫来看朕了?”
“想念至尊了,就来看看,顺道打打秋风。”杨玉瑶大大咧咧地在另一处坐下。
李隆基被她说得笑了:“三姨还需要朕的秋风?杨国忠那么多宅子、家产不够么。”
杨玉瑶毫不脸红地摇摇头:“宅子是死的,又不能吃用,再说了,那里头有一大半都赔与了八娘,我就饶下一个空屋子,想要打通了重新整治一下,都没用处呢。”
李隆基拍拍杨玉环的手:“看看,十八郎找朕哭穷,三姨也来找朕哭穷,朕又不是善财童子,哪里变得出银钱来。”
杨玉环只是低头笑着不说话,杨玉瑶偷眼看了看底下的奏疏,接口说道。
“至尊这支笔,可不是善财童子,那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放心吧,奴又不要那些粮食,不是说朝廷要开西域,与大食人做生意,奴同大娘他们凑些本钱,赚点脂粉银子,不算过份吧。”
原来如此,李隆基明白了,她的背后肯定站着一大帮高门大族,推出杨氏为代表,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
“三姨开了口,莫说做点生意,就是抢钱,朕也不觉过份。”
杨玉瑶听了眉开眼笑:“那奴就当真抢了。”
“只管来抢。”李隆基毫不在意地说道:“三姨今日就不要走了,给朕说说,你准备带哪些人来朕这里抢钱啊。”
盛唐余烬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争夺(三)
结束了宴饮,刘稷拿着一盒在平康坊买下的胭脂,与封浩一齐回到封府,下马之前,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对方,脸上身上还有红印子呢,浑身的香气遮都遮不住,就这样子也敢去见娘子?
封浩看出了他的疑惑,嘿嘿一笑:“今日出门前,已经同她说了,你在平康坊宴请同僚,准我吃酒。”
他的眼神,让刘稷明白了,既说是平康坊,这酒便不可能素到哪去,难怪之前有恃无恐。
“那便好,否则嫂嫂怪罪,不让我登门,那就惨了。”
“只管理她做甚,不还有母亲吗,今日这事若无她的首肯,某又岂敢做主?”
刘稷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大舅哥,岳母分明就是要让他历练,像商路分成这种事,京城不比安西,一个后宅妇人是不方便出面的,封常清一走,这个宅子他才是主事者,有些事情就要担起来,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负什么责的,知道归知道,有些话,哪怕身为妹夫也是不好直言的,男子谁不好个面子,特别是封浩这种二世祖。
“大郎,你这些日子,去寺里当值了么?”
想来想去,刘稷还是决定用迂回的法子。
“一个清水衙门,平日里人都没有几个,开始几日还是正经去坐坐,后来瞅着无事,去不去都不打紧,又何必枉自跑上一趟。”
刘稷听着奇怪,忍不住问道:“太仆寺很清闲么?”
不能怪他好奇,太仆寺最主要的职能是管理全国的马场,在这个时代,军马可是最重要的一种战略资源,安禄山在造反之前,其子安庆宗长期担任太仆寺卿一职,为此几乎将所有的马场都掌握在了手中,这一招等于抽掉了朝廷的脊梁,如今安庆宗身死,他这个少卿便成了实际上的主官,当初将他安插进去,刘稷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谁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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