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崔婉清紧闭着双眼,那种当着女主人的面,在人家的闺床上,被情郎侵犯的刺激,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悸动,被男子的抚弄一阵阵地挑起,很快就达到了爆发的边缘,浑身颤抖着发出了一声无法忍耐的春吟。
“啊”
过了一会儿,当她睁开眼时,屋子里只剩了男子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自己身上的衣衫不但没有脱下来,反而连束带都重新系好了。
“五郎。”
刘稷转过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欲望。
“是我不好,第一次你就是不愿的。”
崔婉清挣扎着坐起身,满面红潮地说道:“你只是将我认做了他人。”
刘稷摇摇头:“有时候我的脑子会有一些奇怪的念头,都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整个人不像是自己,方才看到阿封的样子,怎么也忍不住,幸好你在这里,五娘,对不住。”
他的嘴被一只纤手捂住,崔婉清靠在他的肩膀上,悠悠地说道。
“方才,我真有些害怕,三娘着紧你比所有人更甚,你若是在这间屋子里要了我,日后就再也没脸踏进来了。”
女子抚着他的脸,柔声说道:“五郎可是难受得紧?”
“她一走,我什么都不想做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是气你,只是羞意罢了,奴当真好是羡慕,你们自幼便相识,做什么都心有灵犀。”
刘稷心说,自幼相识的那个不是自己,最多算是高中同班,不过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了。
“这是你买来送与她的么?”
崔婉清的手上还捏着那个盒子,刘稷点点头,女子看着盒子上的花纹,又打开闻了闻,笑了起来。
“奴总算知道,五郎是当真不懂这些了。”
“这胭脂不成么,我选得可是铺子里最好的一种呢。”
“你不懂,这类事物,是女儿家贴身所用,哪有去外头买的道理。”崔婉清指着盒子上的花纹说道:“这盒胭脂,你是从平康坊买来的吧。”
“对呀。”
“那就更不对了,那里头卖的,都是附近的楼中女子所用,就是奴的侍女也不会碰的,你买来送与三娘,合适么?”
刘稷哪懂这些道道,后世的女友,同样不谙此道,他只知道找最好的铺子买最贵的货,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层,被她一说,顿时也觉出了不妥,自家媳妇儿仙女般的人物,岂能用那些庸脂俗粉用的东西,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崔婉清帮他说了出来:“三娘或许也不知晓,但是封夫人必定明白,她不说,是因为无论是何种事物,只要是你拿来的,都会当作宝。”
“多谢你提醒,合用的要到哪里去买?”
“买不到的,稍稍有些底子的府上,都会有自己的调香女使,所用的花料,均是自家栽种,从不假手外人呢,既然你有心,明日我便让府上的人过来,为三娘制些合用的脂粉,日后你要送,便送些独一无二的事物,僻如,诗咏如何?”
刘稷老脸一红,若是有才,何至于花钱去买,想抄首诗吧,一时间又哪里记得起,更莫说自己那笔字,写出来都是丢人。
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一路过来时,下人们会是那种奇怪的眼光。
“奴还是走吧,一会儿你同三娘好生说说话。”
崔婉清自知身上有些不舒服,又不能在这里沐浴,刘稷也是心知肚明,两人站起身,他搂着女子的腰,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轻轻一印,还不曾分开,就听到了门响,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啊”
独孤明慧万万没想到,屋子里竟然是这种景象,端庄高贵的王妃依偎在陌生男子的怀里,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滋润有加,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甚至明显在做着肌肤之亲。
“咣”
一个铜盆从她手中跌落,里面的水撒了一地。
崔婉清好整以暇地回了一个吻,放开他的手,就着桌上的铜镜正了正仪容,款款走过她的身边,轻“哼”了一声。
“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就在她即将出门去的时候,独孤明慧突然开口说道。
“既然你不在意,为何还要将我等赶走?”
“他是我的夫君,即使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贱人染指。”
崔婉清冷冷地扔下一句,推门而去,只余下女子一人站在那里,慢慢地蹲下身,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
盛唐余烬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争夺(七)
李隆基能想像,事情会在京城引起多大的波澜,让那些世家大族趋之若婺,权贵高门蠢蠢欲动,因为财帛动人心,无论嘴上说得有多清高,也没有人对此当真无动于衷。
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三姨许给宫中的一成,就是一笔不容忽视的财富,更妙的是,还不用增加赋税或是与民争利,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金子。
但他没有想到,政事堂足足讨论了三天,也没能形成一个定论,最终送到他案头的,是一堆意见相左的奏疏,看上去双方都有着充足的理由。
他却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那就是事情的主导权之争,说到底,刘稷无论从资历和根基上都太浅,性格上又极为桀骜,不是一个合格的可操纵者。
“李瑁,你呢,怎么看?”他推开那些奏疏,径直问道。
“儿以为,此刻设镇,不合适。”
李瑁应声答道。
“说来听听。”
“北庭大战在即,阿布思所部不下数万骑,且久在我朝,熟知虚实,单以安西北庭两镇,整兵不过四万四千人,胜负尚是未知之数,若是此时涉足碎叶,极有可能引起邦国震动,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好事,诸臣所议,种种变数皆利于敌非利于我,故儿以为,当慎重行事。”
“喔,政事堂以为,以区区一万兵马取得逻些城的安西镇再加上北庭全军,对上数万仓惶逃窜的叛军,竟然是胜算未知?”
李隆基的话辞锋犀利、咄咄逼人,让首次经历天子威仪的李瑁悚然一惊,他没有想到,至尊竟然已经将这场战事视为胜利,还显得那样理所当然。
“儿与哥舒郡王及兵部合议,皆以为此战不好打,阿布思曾为郡王部属,所部战力向来不俗,自入我朝之后,又得到甲胄兵器等诸多补充,以安郡王之能,范阳平卢两镇十万之众,也只能将他逼走,远遁金山之遥,何况大漠无边,沿边上万里,北庭诸州县皆在其窥视之下,数万骑军来去如风,反观我军只能处处设防,其势已成被动,臣等实不知,胜算从何而来。”
李隆基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儿子,背着手走下来,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起身,居高临下地说道。
“哥舒翰是附议还是异议?”
“回至尊的话,哥舒郡王以为,故土不可弃,但非是此刻,等到北庭战事明了,挟大胜之势,再进取不迟。”
“哥舒翰以为要缓行,你以为要慎行,韦见素、陈希烈以为不可行,张均不置可否,是这样么?”
“正是,儿差人打探蕃使口风,拔汗那人意有所动,河中诸国,多数颇有微词,石、安、曹等国倾向于我朝,突骑施人、葛逻禄三部均呈反对之势,大食人意见不明,只推说他们与我朝早有盟约,分定划界应一如勘准,不可随意更改。”
李瑁直起身,从袖笼中取出一封文书,递过去,李隆基接过来粗粗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十国的意见,除去李瑁方才所说的几个大点的国家,还有一众小邦,很明显也是不赞成唐人重新进入七河流域,与大食人相对峙,从而引起这一带的恐慌。
“大食人与我朝的盟约,是年前王正见定下的吧。”
“正是,当时王节度与他们约定,就是以七河为界,双方都不得擅自进入。”
“哼。”李隆基冷冷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哥舒翰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要于此刻立镇?”
李瑁不明所以,恭身答道:“请至尊赐教。”
“有什么大胜,能比平灭吐蕃一国更甚!”
李隆基的声音清冷而刺耳,在他脑中嗡嗡作响:“这么多重臣,见识还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看看这些蕃使,有哪一个敢强硬出头,不许咱们行事?”
“这便是大势。”
李瑁怔在了那里,天子说得不错,诸蕃使者虽然意见不同,可没有一个人敢于反驳,就连年前刚刚订立了盟约的大食人,也只是委婉地提出了异议,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引起了至尊的反感,那就是擅自将此事告知了蕃使,这会引起种种不必要的后果。
如今的大唐,想要做什么,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么?
望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李瑁深深地伏下身去。
“儿莽撞了,请至尊治罪。”
李隆基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自觉事关重大,谨慎一些,朕知道,初领政事堂,那些老狐狸明知道不妥也不提醒你,这便是个教训,朕只取你一点,有主见不偏倚,纵然有些不当之处,也没所谓。”
“儿记下了。”
李瑁明白了天子的心意,这个镇已成定局,不过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碎叶镇原隶属安西,是否仍从原样,由安西大都护府所领?”
李隆基笑了笑,这个儿子果然不只一手准备,眼见立镇难挡,又打算伸手去抢主导权了。
“而后呢,这个镇守使由谁来当?”
“臣属意安西镇中宿将田珍,此人原为归仁军使,论功当升镇守使,或可再加北庭副都护。”
“还有么?”
“哥舒郡王举荐右卫将军、河源军使王思礼任之。”
“刘稷有何不好?”
李隆基直接了当地问道,李瑁应声答道:“他并无不妥,只是臣等以为,刘稷这等战将,应当接任瀚海军使,征战于沙场之上。”
“不是年纪或是资历的问题?”
“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一肩都挑起来?”
李瑁惊到了,至尊的意思,居然是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以碎叶镇守使兼任瀚海军使!
“这......”仓惶之间,他脑子急转,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可瀚海军驻节庭州,与碎叶相距千里啊。”
“那是你们的问题,去同北庭大都护掰扯吧,看看他会不会反对。”
李瑁眼前直冒黑线,北庭大都护封常清是他的岳丈,岂有不同意之理,这分明就是不讲道理,可话又说回来,天子需要讲道理么?
就在他带着一脑门子官司打算告辞离去时,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将他留了下来。
太子进宫了。
盛唐余烬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争夺(八)
离着长安城一百五十余里左右的岐山县,已经出了京兆府的辖区,属岐州境内,而在天宝十二载,被叫作“扶风郡”,为旧时所称“三辅”之一。
雍水做为渭水的支流穿城而过,而以山得名的县城外,一直到远处的山脚下,全都是大片的草场,与别处良田阡陌纵横的景象完全不同,当然了,正值寒冬,草木凋零,看着十分的荒芜。
“牧场占地一共八百陆拾顷,山南还有一片约为三百顷,育有乘马三万两千七百五十匹,成年者十之五六,多以西域、河曲马为主,山南牧场还有数百匹突厥、大食、波斯等地贡马,作为育种之用,整个京幾道,就属咱们这儿最大了,就是在陇右河西,也是数得着的。”
一个略有些尖利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刘稷蹲下身,抓起一杯土在眼前看了看,里面的草根已经枯萎了,不过依稀能辨认得出,是一种茎叶肥大的禾本科植物,这一带地势平缓,水流丰富,土地肥沃,的确是个上好的放牧地。
“郎君于马草还有研究?”领着他的那个宦官好奇地问道。
“平时用得勤,总要知晓一二。”刘稷随口答道:“你认得我?”
“嗨,五郎的大名,府内早就传开了,咱们这儿离京城多近,岂能不知?”
原来如此,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那个宦官赶紧递上一块方帕,刘稷接过来擦擦手,又还给他。
“你叫什么?”
“咱家姓鱼,入宫之后殿下赐名,唤作朝恩。”
“喔。”刘稷本是随口一问,乍一听之下,心里一动。
“鱼朝恩?”
对方同样一惊:“郎君识得咱家?”
刘稷只记得他应该是太子的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恍惚听广平王提过一嘴,你如今在何处当值。”
“咱家如今在太子府上担着尚厩尉,因熟识马事,听闻郎君要同封少卿过来看牧场,便朝殿下讨了个差使,这里的人,多有不实之处,殿下怕你们为他们蒙骗,也是一片好心。”
还真是那个鱼朝恩啊,刘稷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长得一脸富态,白白净净地,并没有多少权阉的气势,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就有劳了。”
“郎君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看得出,此人对于马政的确比较在行,在他的带领下,刘稷参观了京城附近最大的一处养马场,也是唯一一处位于京畿道的牧场。
大唐对于良马的需求极大,马政也是一个重要的部门,在高宗朝,全国养马就高达七十万匹之多,到了本朝,经过四十多年的努力,这个数字翻了一翻还不只,眼前的一个牧场就有三万多匹,全国这样的大大小小的牧场不下百处,遍布河陇、河东、河北、朔方等边塞内地,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唐对于异族特别是草原民族的优势,要比华夏任何一个时代都大得多。
这是一个步卒都拥有两匹以上乘马的时代,名付其实的全驮马化军团。
冬日里,马儿都卧在马厩中养膘,吃得是早就储备好的干草料,再辅以一些碎食,一个这么大的牧场,牧工、草工、兽医全都不可缺,足足有上千人之多,更关键是,其中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种马场,专门负责配育良种,以便形成适和各种地形气候的优质战马,也只有盛世中的大唐才有如此的财力和底气,让遥远的大食人,一次送上几百匹珍贵的阿拉伯马。
“呵”
当他们回到厩史,也就是牧场的官署时,封浩已经快要听得睡着了,看到他们一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劳什子帐簿,又臭又长,听得某耳朵都起了茧子,你们怎得才回来,外头光秃秃地有甚可看?”
“拿来我看看。”
刘稷从当值的牧监手中拿过帐册,随手翻了翻,就这么事无巨细地乱记一通,明显就是来忽悠不懂行的外人的。
“你只要告诉我,每年生育多少,死亡多少,良马有多少,驽马有多少,草料、医药、棚舍、人工也是一样,每一条列出明细,再差人去一一核实便可,有出入的补上,差得太多,自己舍了家跑路吧,老子懒得捉你们了。”
那位牧监一听,腿肚子都在打着转,一旁的鱼朝恩见了,狞笑着接过帐簿,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咱家陪你去点数。”
封浩看到那个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家伙一下子蔫了,兴奋地连瞌睡都没了。
“五郎,你怎知这其中有问题?”
何只有问题,刘稷看他的样子就明白,数目小不了,不过都是前任的干系,与封浩没有责任,反而很可能立下一功。
“这么大的油水,怎么可能没问题,左不过是以次充好,虚报帐目罢了,日后你管事了,切莫贪小便宜,为那点银钱不值当,也不要太认真,有些事情是惯例,你不让他们拿,他们就会给你使坏,除非数目太大了,压都压不住。”
封浩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意思还是明白了,这里头有很大的油水。
明白归明白,刘稷知道,这种上下其手的事情,在哪个地方都是一样,想要完全杜绝,就算有完备的财务制度也很难做到,何况是八世纪,只能把握一个大概的原则,让下面的人知道分寸就足够了。
“咱们何时回京?”
“怎么,想念嫂嫂了?”
“元夕没几日了,某怕三娘见不到你,跳了曲江池。”
封浩的提醒,让他想起来,这个时空的情人节就要到了,他下意识地朝外面一看,天色还挺早的,赶路的话,明天就能到,只是厩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心里一动。
勤政楼三层的大殿上,李亨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李瑁,少见地开了个玩笑。
“十八郎见到某就走,莫不是猜到了某是来打秋风的?”
“阿兄何出此言,某身无半文,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李隆基看着这对互打机锋的兄弟,与高力士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杨国忠出事之后,这位素来沉默寡言的太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话多了,人也主动了不少,经常这样子不请自来。
难道,又一个灵魂穿越了?
盛唐余烬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争夺(九)
李亨没有同他争辩,上前恭身作礼。
“见过至尊。”
“又一个来讨债的,说吧,你要什么?”
李隆基虽是用上了玩笑的口吻,语气却显得有些冷,若是往常,会让太子多少有些害怕,可李亨却毫不在意地站起身,从袖笼中拿出一封文书,双手举过头顶。
“粮草。”
李隆基看了看李瑁,心说果然如此,等到高力士将那封文书递上来,他翻开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安西北庭两镇竟然困顿至此了么?”
“然也,儿接到安西大都护府呈报,安西镇去岁存粮不足十八万石,战后节余仅只三万余,他们以万人之军深入不毛,早在去年九月里就不得不就粮于敌,好在山南诸国以及象雄、尼婆罗等地缴获颇丰,这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北庭库中存粮八万七千六百石,如今只得一万九千石余粮,按每人一日给米两升来算,两万人一日便需四百石,库粮仅可支持不到两个月,往年都是年末由关中调粮二十万石,以补两镇存粮不足,如今都一月了,安西还未收到一粒粮食,这才报到了儿这里,请至尊定夺。”
听他口齿清晰地介绍完,李隆基明白了,去年九月,正是李林甫病重不能理事之时,到了十一月他就病逝了,这个时候安西大都护府也好,政事堂也好,实质上都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瘫痪状态,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一场大胜所吸引,一时间哪里会顾及到这些细节,要不是北庭战事将起,封常清预先要做准备,只怕要等上了任,才会发现,存粮已经岌岌可危。
“这件事,政事堂知道么?”
李瑁摇摇头:“尚书省从未接到两镇呈报,儿不知过往,亦未察觉。”
李隆基并未苛责,整个班子上任不到一个月,接手的时候千头万绪,主管兵部的哥舒翰甚至没有经验,出现了这样的错漏是很正常的事,他目视李亨说道。
“太子的意思呢。”
“拨粮二十万石,即刻发往北庭。”李亨看了一眼李瑁,慢慢地说道:“以解战事之需。”
李隆基也看着他说道:“政事堂可有应对之策。”
“这可不巧了。”李瑁摇摇头:“五日之前,为解决吐蕃故地逾二十万军民的吃食,政事堂力求至尊动用京中仓储,如今大都已在路上,没有上路的,也早有安排,一时间哪有二十万粮拨往碛外?”
李亨听完他的辩解,淡淡地一笑。
“那就奇了,五日前,伊西北庭支度营田副使岑参曾数次前往户部申诉,难道韦见素没有同你说么?”
李瑁心中一凛,这个问题十分刁钻,怎么答都有陷阱,因为他之前就说过政事堂不曾与闻,若是韦见素当真知情不报,便是失职之过,想不到这位看似平和的太子,也会学着给人挖坑了。
“韦相国日理万机,户部又是最为烦杂之所,或许一时没有顾及也是有的。”
“喔,没有顾得上。”李亨依然笑着说道:“那为何,镇蕃李副大都护在户部这么一闹,政事堂就将京中仓储尽数调与了他?”
千躲万躲还是没能避开,李瑁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镇蕃府是自己所领,当然有所偏向了,说不定还是故意所为,以便让安西北庭两镇在未来的战事中,处于粮草不继的危境,从而埋下失败的伏笔。
知道归知道,要辩解却是不易,因为先紧着吐蕃方向,的确是他力争来的,就在李瑁想着要怎么回答时,李隆基突然开了口。
“开京仓是朕的主意,如今还短二十万石,政事堂应当有所处置,北庭战事在即,太子所请也是应当,李瑁,想想办法。”
这番话看似不偏不倚,实则是为他解了困,李瑁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
“此事太子教训的是,京仓存粮四百五十万石,除去已经上路的,再挤一挤,二十万石不成问题,难的是民夫,为了将这些粮食尽快解往吐蕃故地,工部在京畿各郡征发民夫逾三十万,已经到了极限,再多就会影响来年春耕,而且各郡民力已尽,官府没有理由再征发,这一点,请太子见谅。”
李亨默然不语,他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观政了,有些事情还是清楚的,李瑁说得是实情,京畿道全道丁口在四百余万上下,三十万民夫已经占去了近十分之一,让这么多人去吐蕃打个来回,怎么也得两三个月的功夫,肯定会影响来年的春耕,要解送二十万石粮食去碛外,至少也要征发五千到一万民夫,还有同样数量的驼马,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下出关,强征不可行,还容易引起百姓的逃亡。
李隆基继续问李瑁:“你的办法呢?”
“缓一个月,一则是河南府那边的粮食送上来,二则民夫返乡需要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保证第一批粮食上路,如何?”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