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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蘸上水,为他擦一擦胸膛。”
两个军士分别扶住张无价的肩膀,康老四亲自上前,拿着蘸了开水的细麻布,将他的胸前擦了又擦。
“好了,放平,按住他的手脚。”
刘稷等芦苇杆子烧得差不多了,拿起短刀斜斜地一削,一截杆子就露出了一个尖尖的头儿。
准备好工具,他上前,在张无价的胸口位置一点点的探过去,时不时地就能碰上一方硬块,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这种硬如铁块的肌肉,将成为阻挡伤害的最后一道屏障,
此刻却是治伤的阻碍,他在寻找一条通道,能将手中的芦苇杆子插进胸腔的通道,必须要避开肌肉、胸骨以及肺叶,在没有仪器的情况下,刘稷只能凭借经验,也就是赌。
正面全是胸骨包裹着,左右两边都是一般,只有在上沿的边缘,接近肩胛骨的位置,才稍稍能按得下去,刘稷用手指按了又按,眉头不由得深深皱了起来。
后世的战地救护,曾经有过临时搭建一条输液通道,以抒解胸中积液的办法,可他只是看过,从来没有亲自做过,成不成的,心里头没有底,眼下的条件也容不得过多的犹豫。
刘稷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确定好的位置上,慢慢地抚摩,右手握着那根已经烧硬的芦苇杆子,排除掉心中的杂念,运气于心,心随意动,突然间移开手指,右手闪电般地疾刺而出。
“噗”
按着手脚的几个军士,包括康老四在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可是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那只细长的杆子,只余短短的一截在外头,竟然是透体而入!
按住的这具身体,只微微动了一下,便又如之前一样。
刘稷全心全意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反馈,只觉得手上的杆子似乎进入了一个装满了稀粥的碗里,一股沉滞感微不可查地荡漾开去。
这可是穿透了皮肤、下脂肪、腹膜,他已经尽量避开血管了,可是体内的组织何其复杂,不到结果揭晓,又怎么能确定无恙?
感觉到位置差不多,他缓缓将堵在口子上的大姆指拿开,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其中隐隐有血丝。
“拿个碗来。”
听到他的吩咐,康老四放开手,从屋子里寻了个碗来,在刚刚烧好的滚水里烫了一下,又拿麻布擦了擦,递到他的手上。
刘稷斜端着那个碗,任杆子里的液体慢慢流进去,那股液体由淡黄变成了微白,由稀薄变得粘稠,他一边接,一边用手按压着胸膛,同时在观察着炕的身体反应。
张无价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忽快忽慢,脸色腊黄腊黄地,看着都惊心,他的这种情况,刘稷也无法断定,倒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变化的。
过了一会儿,积液装了大半个碗之后,流体又变得稀薄起来,他赶紧收了手,将碗放下,一把拔出了杆子。
伤口很小,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出液,刘稷仔细看了看,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去将外头的雪撬拉进来,然后分班轮休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没有主意,一切只能看张无价自己的抵抗力了,这是看天吃饭的时代,生死有时候真得是命。
一夜无事,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得更糟,刘稷走出屋子,不大的村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手下,以康老四等人为首,都在打听着屋里的情形。
“还没醒来,你们要看,不要一次进太多的人。”
刘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扔下一句话,朝村外走去,刚走到村口,就发现了陈金的身影。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陈金摇摇头:“没有人逃出去,也没有人往这边来。”
诡异,一切都透着诡异,刘稷看着藤桥的方向,默然不语,这个村子隔着五十余里,一旦那边的人发现,没有村民再去军营,会不会生疑?还是应该当机立断,马上进军,可敌情不明之下,又蕴含了多少风险在里头?
那可是吐蕃人,不是没有组织和训练的雪狼。
“要不,小的带人,再前出一些?”
不得不说,陈金这种老卒,眼光还是很准的,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忧虑。
“不是长久之计,此地也不可久留,得想个法子啊,你说,村子里的男子,如果听到他们的家人在我们手上,会不会还死心塌地,为吐蕃人卖命?”
陈金一愣:“若是小的家人被抓,怕是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他没有说,刘稷却听明白了,方法有些卑劣,可却是非常可行的,而显然,陈金这种老卒并不在意敌人的家属有什么待遇,兵过如匪,匪徒能做出什么事?还用得着说吗。
“那是不是,让人去传个消息?”陈金心领神会。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刘稷相信,有了人质在手,至少他们不会马上翻脸,否则最多也就是逃往冰原而已,在那种环境,吐蕃人即使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况且,如果真地能把守桥的吐蕃人引开,对于唐军来说,就已经达到了目地。
“让昨日那个女孩去,你带人暗地里跟着。”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只一瞬间,他就有了决定。
陈金当然明白干系有多大,没有露出多少兴奋之色,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事情一定,后续的准备就要马上开展,刘稷也转过身,准备回到村子里,去集结手下,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声喊着。
“戍主,不好了,张戍副,他要不成了。”
康老四的话,让刘稷面色一沉,难道这贼老天,真的不给人活路?





盛唐余烬 第六十六章 心结
“让开!”
刘稷大喊着冲进屋子,分开那些军士,大步来到炕前,让他吃惊的是,张无价的面膛由青变白,出气进气都变得十分微弱,伏下仔细一听,呼吸中的混浊却已经没了。
再听心跳,几乎没有反应,他毫不犹豫,赶紧取出枕头,把头放平,手臂撑开,使胸膛尽量廓开,然后双手交叠,按在脊柱骨下的第七对肋骨处,用力向下前方推压,作用是将肺内的空气压出,再慢慢放松回身,使外界空气进入肺内,形成吸气。
如此进行了半个时辰之后,再换成垂直下压,频率加快,改为心肺复苏,在脑海中慢慢数着数,大概保持一分钟10到12次的样子,两种方法交替进行,直到有效为止。
康老四等人面面相觑,既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不明白他们能帮得上什么,眼见着自家戍主满头都是汗,而炕上之人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张无价!”连续两轮之后,刘稷有些急了,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不应当死在这里,快醒来,快给老子醒来!”
没有反应,康老四等人都忍不住背过脸去,六、七尺高的汉子,偷偷地拿袖子拭着眼角,被他在山岭上救下的那个军士,更是无声地掩住嘴,啜泣起来。
“张无价,那么多狼都没咬死你,现在装个什么劲,赶紧给老子醒来,别他娘的装睡。”
“张无价,前头就是吐蕃人,多少军功,多少赏赐在等咱们,你都不要了么?”
......
“狗日的,累死老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稷抬起手臂,双臂酸涨无比,感觉比打了一仗还要累,他的面上充满了失望,人也不由自主地坐到了炕边,看着那具高大的身体,摇了摇头。
“娘的,再不醒来,老子把你那小娘子,卖与粟特人,等他们转卖到大食、波斯,到时候你想寻也寻不到......”
原本不过是想到了两人的恩怨,脱口而出的话,没料到,手腕被人一把捉住,惊得话也没能说得完整。
“你......敢!”
张无价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定定地看着他,刘稷很是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醒了,戍副醒了。”
康老四等人惊喜交加,只觉得有如神迹一般,一个眼见着没气的人,被自家那位戍主按一按,压一压,竟然真得醒来了。
一时间,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一些不同,那是除开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谊之外的东西。
敬畏。
其实刘稷心里明白,这一切,多半还是得益于他自身的强壮,以及求生意志的坚定,无论是什么原因,能醒来就是好事,等到晚上,张无价已经能喝下一整碗肉汤,没有出现呼吸不畅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这条命算是真的救回来了。
由于陈金没有回来,刘稷亲自去村外守哨,这里离着后世他堕机的地点不算太远,坐在一块山石边上,看着满天的星辰,愣愣地有些出神。
这里的海拔,已经超过了四千米,天空显得异常得低,感觉那些星星,伸手就能摘到,偶尔有一颗流星划过,更是让他注视良久,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惬意地仰望星空了。
“明日定是一个好天色。”
刘稷转头,轻声一笑:“能下地了?还是要多歇息。”
“一条贱命,活过来便死不了,哪有那般金贵。”
张无价披着袍子,走到他的身边,一屁股坐到石头上,看他稳健的步子,刘稷就不由得感叹,这恢复能力,简直自带回血buff,哪还有半点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
印象中,认识此人有大半个月了,还是头一回,主动来找他。
“贵驾既是姓张,又出自西州,不知道与张怀寂、张雄祖上,可有渊源?”两人没什么交情,也只有这一趟,算是结了些善缘,刘稷左想右想,只能从家世上头找话题,否则以对方的慢性子,只怕一个时辰都讲不到一句话,那样也太过尴尬了。
“他等是高昌大族,我等却是汉人,家祖是沙州人氏,在那边倒是薄有些家产,不过某自幼充了碛西募人,早已断了来往,后来在西州娶了亲,就算是落了根,不过是个普通的百姓罢了。”
张无价说得轻松,刘稷却是听得明白,对方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是高昌张氏出身,想来如果有这么高的谱籍,又怎么会穷困潦倒到没有饭吃,没有土地下葬。
西州,如今已改称了交河郡,沙州,则是敦煌郡,不过平日里,都是约定成俗地以旧称,谁知道长安城中的那位天子,脑袋一热,又会兴起什么别的幺蛾子?
可沙州张氏?
刘稷心中突然间一动,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家族,再过不到百年,将会有一个十分有名的人物横空出世,将被吐蕃人占据了许久的河西诸州,重新献于大唐治下。
这个人叫张义潮。
眼下,估计连他父辈都还是个受精卵,看了一眼张无价,刘稷笑着摇了摇头。
“世家大族,也是前辈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出将入相,显赫几代,一个世家也就成了形,你又怎知,我辈中人,就不能在这英雄之地,打出一片天地?打出一份传之子孙的基业。”
张无价的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你这岁数,有此志向,理所当然,某等早已熄了那心思,如今只盼着再立些功勋,挣些养活家人的钱财,于愿足矣。”
也是一个心中有火花的人物啊,许是在刘稷的身上,看到了十五、六岁时的自己,话虽然说得萧索,心思其实已经透出来了。
“老张,旁的不说了,你信不信我?”
此刻的刘稷,给张无价的感觉十分复杂,如果没有女儿的那档子事,他会为自己碰上这样的上官而欣喜不已,而眼下,他压下的心中的那些起伏,郑重地点点头。
“这条命,都是你救下的,有什么吩咐,你说吧。”
梁子结得太深了,指望人家纳头就拜,还是不现实啊,刘稷也不强求,至少两人的关系在朝好的方向走,他很知足。
只不过,没等他讲出什么,一个黑影从远处道路尽头现出,在星光的照耀下,走得有些急促,他马上站起身,手搭到了横刀的刀柄上。




盛唐余烬 第六十七章 黑暗
“是陈金。”
张无价在身后沉声说道,刘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眼力并不差,也看出来那人是陈金,可他关心的是,陈金身后,会不会有吐蕃人的追兵,照理说,事情一旦有变,即使来不及回报,也有时间发出响箭,没有听到响箭,就应该是顺利的。
可道理归道理,事情往往不一定会跟从着道理。
很快,陈金就经过了第一道暗哨,那个军士从草丛中伸出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出了一个无事的手势,刘稷的手,才慢慢从刀柄上松开。
“戍......主,戍副。”陈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刘稷怕他再来一个高原反应,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什么事这么急,要如此奔命?稍口气,坐下说话。”
陈金坐到那块石头上,大口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那个孩子,进了营没多久,就传了话出来,说是他阿爸,有意要同咱们见面,属下怕赶不及,就跑得快了些。”
刘稷同张无价对视了一眼,这个结果不出所料,无论对方是虚与委蛇,还是真心实意,这一步都是肯定要做的。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明日午时,离此二十里的一处山岗,属下留了两个弟兄在那边看着,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会发出消息。”
刘稷算了算,二十里,差不多就在两地当中,这个地点,两边都不吃亏,很显然,对方已经考虑到了,是想以此打消他们的顾虑。
“时辰还早,咱们都来议一议,看看这些人倒底会是一个什么章程。”
一人计短,刘稷将队中的几个头目都找了来,就明日的会面一事进行商议,如何安排警戒、防止意外,这些老兵油子显然比他要有经验,把事情想得复杂一些,总比事后后悔来得好。
月明星稠,天高地远,婆夷川的一侧,点点亮光在黑暗中,有如星辰一般闪烁着,而它的另一侧,则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当中,只有偶尔起伏的几个黑影,有如狸猫一般,忽隐忽现。
此刻,架设在河上的藤桥,只余了一个不甚清晰的影子,要离得极近,才看得稍稍真切一点。
“直娘贼,这些蕃虏当真抽去了踏板,如此高深,怎生是好?”
“小声些,你怕他们听不到么?”许光景打了手下一下,制止了他的说话,只是心里头同他想的并无不同,黑暗中,耳边响起的除了风声,只有下面潺潺的流水,
他自己试着摸到桥边,那些粗如小儿臂一般的藤条,就这么一截一截地连成粗索,伸向黝黑无边的对岸,而原本系于桥上的踏板,却被全数抽掉了,走在上头,摇摇晃晃不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而婆夷川不仅水流湍急,还是一项奇特的自然景观。
那就是传说中,鹅毛飘落水面,都无法浮起来的“弱水”。
这么掉下去,便只有一个下场,吐蕃人的这一手,真的很毒啊,他们既不想砍了辛苦造成的藤桥,又不想让唐军加以利用,便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人望桥兴叹。
看着对面的点点星光,许光景不禁有些失神,如果这道桥不能过人,也就意味着,两岸之间的联系被截断了,那么戍主即使翻越了雪山,凭着不过一队五十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戍副,蕃虏有动静了。”
许光景一惊,抬起头朝对面看去,藤桥的另一头,一条火光停在了桥头,火光下,似乎是吐蕃人的骑兵,为首的一人,年纪应该不大,颌下无须,只有唇边留着淡淡的茸毛。
难道被发现了?
他隔着黑暗同那个年青吐蕃将领对了一眼,对方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反正今天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收获了,他很干脆地打出一个手势。
“走,咱们回营。”
“那戍主他们?”一个手下不无忧心地问道。
“趁着他们还没行动,咱们要做好接应的准备,回了营把所有的弟兄们都叫起来,去砍树。”
砍树做什么?没有人再发问,左右戍副不会让大伙做些无用的事,他们一行伏低了身体,慢慢地朝后退却,没有多久,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隔着一百多步,又是在夜里,息东赞没有那么逆天的眼神,压根就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此时的他,也不在乎。
唐人的动作那么大,根本瞒不过他们的探子,早在藤桥被抽掉踏板之前,他们就打探到了唐军的动向,照理来说,唐军怎么也该在对面集结了,可为什么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没有了踏板,并不意味着人就不能过去,可凭着几根藤条,想要攀过去,首先要过的就是守军这一关,他不相信,会有人这样子冲破防守,唐军如果有意,会怎么做呢?
“息东赞,你是准备守在这里,等他们粮尽了,自已退兵?”
“要么退兵,要么打过来,尊贵的尚结赞,难道你不想看看,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
尚结赞没有兴趣知道唐人的打算,更没有兴趣知道他的打算,一脸忧色地看着对岸的黑暗,那里就像伏着一只猛兽,随时都会张开盘盆大口,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大唐,便是那只猛兽。
“他们过不了桥,不会另寻他路?如果把你拖在这里,唐人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你还有心情看风景吗?”
“从哪里?冰原上过不了大军,最多小股人马,绕道天竺,那些小邦会不会让他们过路,都是问题,就算能过,我的人一定会收到消息,你要是担心,可以退回象雄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
尚结赞不禁摇摇头,如果唐人只想要勃律,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还是好事,可如果不是呢?
象雄?就一定安全了吗,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看着息东赞那自信满满的神情,他的心却越来越不托底,只觉得无论是哪个方向,都隐藏着危险。
这一刻,只想要离得远远得,越远越好。




盛唐余烬 第六十八章 犹豫
咄骨利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定暂时先不将事情,告知营中的吐蕃上官,因为还不清楚,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目地又是什么?
当然,家人在人家手中,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将时间定在午时,并不是他走得慢,而是军营中没有那么自由,想要不引起注意地离开,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家中有事,女儿找来,这便是现成的理由,但他还是完成了早上的操练才向上官开了口。
他是一个百人队的头儿,手下全是勃律本地人,其中本村的就占了两成,其余的也都来自附近各村落,因为是猎户出身,有一手好箭法,才被吐蕃人看中,提拔成为了百夫长。
出营之后,咄骨利谁也没带,只同女儿一块儿,大步流星地往回赶,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那是一处草岗,小山坡被青郁郁的牧草覆盖着,经过几个月的生长,已经长过了小腿,里面有许多没有长成的野兔、鼠之类的小动物,在他的驱赶之下,四散逃窜,籍着这些动物造出来的动静,咄骨利凝神于耳,双脚站定,突然发出一声呼喊。
“远方的朋友,既然已经到了,请现身吧。”
刘稷知道行藏暴露了,也不慌忙,从草丛中站起身,既然对方都敢于一个人来,他有什么可怕的。
咄骨利看着这个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不由得心生戒备,一把将女儿拖到了身后。
“阿爸,就是他,捉了全村的人。”那女孩躲在他身后,眼神畏惧地小声说道。
离着大约五步远,刘稷停下脚步,用勃律话问道:“你找我?”
“你们想要什么?”
咄骨利一不问他们的来历,二不问他们去哪里,直接了当,开门见山,就冲这份稳当,刘稷便明白,这是一个领头人。
“先告诉我,守桥的人,有多少?”
听了刘稷的问题,咄骨利面色一沉,脚上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身后的女儿遮得严严实实。
“你们是......唐人?”
刘稷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么问,就是看看对方的反应,山贼是不会关心藤桥有多少守军的,也只有唐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咄骨利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语气中有了一些惊异:“这是雪狼的毛皮,你们是从冰原过来的,那可是一只大狼群,难道全都被你们杀了?”
刘稷一怔,低头看了看,他身上披的,的确是雪狼皮,因为皮袍子穿了太久,又尽是血污,不得已换上的。
“没杀光,还有二、三十只吧。”
咄骨利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女儿告诉过他,村子里来的外人不会超过五十,居然能干掉近两百只的大狼群,这份强悍,让他一下子迟疑了。
他相信,对方不会欺骗,因为那个狼群,一直就是冰原上无敌的所在,任何人要从那边过来,就一定逃不掉,如果不是因为狼群的阻碍,他们无法打到足够的猎物,又怎么会出来为吐蕃人卖命。
可是如果,唐人比吐蕃人还要强大,他们岂不是成为了最先牺牲的那一批?
很明显,这个年轻的唐人在等待着他的选择,比起这些从军的士兵,村子里的妇孺,只怕死得更快,身为猎户,早就见惯了大自然的残酷,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怎么可能不懂?
“这些天,吐蕃人一直在征兵,附近的村子,成年男子都给拉了去,不去的,课重税,想要不破家,就只能去守桥,我那一营有一千人,前后还有两营人,都是本地人,领兵的官长是吐蕃人。”
这就是三千人了,刘稷脸色不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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