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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中间,是由数千匹驮马、上千乘大车所运载的事物,为了将这些事物拉到河岸,所有人不得不用最原始的办法,又拉又推,而为了隐藏用途,又在离着河岸数百步的地方卸下来,一一装好之后,才最终出现在战场上,这样一来,耽误功夫就是不可避免的事。
毕竟,谁也没有料到,一切开始得如此突然,吐蕃人又做得那么绝。
由于唐人的战鼓掩盖了大部分动静,就边田珍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人的到来,而当觉出不对时,那些庞然大物已经到了身后。
倒不是他们没有警觉性,要知道,就连封常清的节度使仪仗,都没来得及打出,他们哪里知道是谁到了。
“田麻子,叫你的人都来帮忙。”
见那厮目瞪口呆、一脸傻样,封常清忍不住直接唤了他的诨名,这一唤,才让他清醒过来。
“这是......”
不能怪人家大惊小怪,任是谁,身后突然出现一座高达十步、宽两步,下宽上窄,中间以木梯相连的木制高楼,都不会淡定,更何况,这玩艺还会移动!它们的下头,是四具木轴串成的圆滚子,被前面的驮马拉着,一路滚过并不平整的河岸谷地,泥地上无数道深深的车辙印,表明了它们的吃重,如果不是接近八千人手的努力,光是这数百步的距离,都难以跨越。
对,这便是唐人用于攻城时,压制城头弓箭手,为攻城大军提供远程支援的利器......望楼。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样的大型望楼,沿着河岸,每隔上十来步左右就是一架,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头,怕不有数百架之多?
问题是,现在并非攻城,婆夷川宽一百多步,就算把它放倒,也无法充当架桥用啊,就在田珍疑惑不已的时候,离他最近的这架望楼已经停了下来。
“就是这处了,快,四下一并用力,卸掉木轮。”
宇文晟却不管他们做何想,急急地跑上前来,指挥推车的军士,先将前面的驮马牵走,然后用绳索套住四个巨大的木轮,每根绳子由几十个军士拉着,等到准备停当,他发一声喊,四边一起用力,只听得“噗”得一声响,十步高的木楼抖了一下,坐到了泥地上,震起一大股烟尘。
“上,上,快上。”
紧接着,几个军士钻了进去,等他们从顶上冒出头,将一卷绳索扔下来,下面的人立刻将一架巨大的弩机绑在上面,一边吆喝一边拉了上去。
原来如此,田珍自以为看懂了,因为这种巨弩一般是架在城头的,光是操作它就得两三个人,以它的射程和威力,不到两百步的距离,足以为对面的唐军提供支持,而且是正面的支持。
等到几支铁枪般的弩箭被同样的法子送上去,更是增强了他的判断,田珍忙不迭地一脚踢在手下身上,嘴里骂骂咧咧。
“没听到中丞的吩咐么,还不赶紧去帮忙!”
他连踢带骂,将手下全都赶过去,替下那些因为推车,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中军,就连杨和的骑军,都赶紧下了马,杨预本人不待吩咐,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一架望楼,从顶层的木栏外探出身来。
高了十余步,对面的情形一览无余,等到放下绳子,将一具双弓床子弩拉上来,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五郎他们陷入了重重围困,需要自己的帮助。
等到几只长长的铁箭送上来,几个人立刻将床弩架好,杨预拿起一支铁箭就打算装上去,没想到,手上一沉,这只弩箭竟然是全铁打造,怕不有数斤重!
没等将铁箭捺进凹槽,一个军士伸手制止了他的行为:“预郎君,不是这般用的。”
然后,便递过来一卷绳索,这种绳索比一般的攀城绳子要精细得多,外面还裹着一层光溜溜的皮子,杨预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对方,那个军士朝着铁箭一指。
杨预低下头仔细一看,终于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盛唐余烬 第八十六章 夺桥(完)
“东本,东本?”
息东赞一直保持着举手的模样,直到被手下提醒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他们想做什么?”
亲信自然答不出,这种只有攻城时才会出现的巨大器械,突然间出现在婆夷川的对面,难怪让人无法理解。
宽达百余步的河面,就算首尾相接,也需要十多架车子垒在一块儿,除非是神仙,否则谁能做得到?如果不是,唐人这么兴师动众,又是为什么。
为过河的小队人马提供远程支援么?要说也说得通,毕竟,唐人的弩箭,能轻松射出一百多步,在居高临下的情况下,对于进攻者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可是这也无法解决过河的问题,就算前面的勃律人崩溃了,他只要带着这三千多骑,远远地监视,唐人的这点子人,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息东赞绝不相信,唐人会做出这么没有意义的举动,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会怎么做,这么一迟疑,命令便没有传下去。
“所有的组本、俄本上马。”犹豫了一会儿,他将原本的命令缩减了一半。
以五人之中两名披甲重骑来算,他这三千骑里头,足有一千二百名重骑,对付区区不到百人的唐人小队,自然是大材小用。
实际上,以吐蕃的国力,要养一只为数过万的纯披甲重骑也是很吃力的,铁产量只是一个因素,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马匹,羌马的主产区在青海一带,特别是水草丰盛的九曲之地,可两国交战最激烈的地区,恰恰也在那里。
可以说,每一个披甲重骑都是各个部落的勇士,他们久经战阵、战技出众、具装完备,作用就是完成战场上决定性的一击。因此,息东赞的这三千骑,哪怕折损过半,只要重骑的损伤不大,依然是可以交待的。
就在吐蕃人做好了出阵的准备时,前方的战场又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
最先矗立在婆夷川对岸的那座望楼上,几个军士操纵着一架双弓床弩,很快就射出了第一箭,奇怪的是,这只长达半米的铁枪,对准的并不是汹涌而来的吐蕃轻步卒,而是唐人阵后的河岸!
离得最近的自然是咄骨利等人,只见一只巨大的铁枪长蛇般地窜过来,一下子钉进了泥土里,只留了小半截在外头,铁枪的尾部是一个铁环,铁环上绑着粗大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竟然连在百多步以外的望楼上!
就在咄骨利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绳索上有了动静,一个小小的事物滑到了铁枪的尾部,那是一柄木锤,咄骨利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做什么。
他赶紧跑过去,拾起木锤,“铛铛“几下,将铁枪露在外头的那小半截敲进了泥土中,很快,系在尾部的绳索就被拉紧,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一下子繃得笔直。
“准备,过人!”
望楼上,一名队正挥挥手,立刻跑上来一名全付具装的唐人军士,只见他将武器背在身后,空着的双手上握着一条皮带,皮带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他将皮带搭在绳索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双腿一个助跑,就这么从绳索上滑了下去。
河岸这边,上到一镇节度封常清、下至普通一卒,所有的唐军都仰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那个身影。
望楼高度在十步左右,河岸的宽度在一百步左右,这条斜斜的绳索,相当于在空中架起了一条倾角为20度左右的绳梯,一个全付具装的唐人军士,重量约为两百五到三百斤,靠着重力的作用,滑到对岸,只需要20秒,他们担心的,是能否平安抵达,这其中,又以负责打造的宇文晟为最,他屏住呼吸,双拳紧握,心被紧紧地提着,眼都不敢眨上一下。
此时,战场上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不但咄骨利等人公然转过身,就连被围攻的唐人人,也有许多人转过头,看着空中快速移动的那个身影,因为他们身前不远处的敌人,与他们的表情是一样的。
“嗖!”
那名军士带着一股呼啸声落了下来,因为速度太快,咄骨利等人还上前帮了一把,这才没有直接跌落,他有些惊魂未定地吐了口气,扶着对方的手站起来,朝着河对岸,拼命挥动双手。
“成了!”
“成了!”
封常清与田珍等人互相看了看,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的周围的军士已经忍不住欢呼出声,一旁宇文晟,更是激动万分,这简直是拿生命在赌啊。
“快,快,传令下去,依次行事!”
封常清将身边所有的亲兵全都派了出去,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吐蕃人依然占据着优势,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送人过河,风险不小。
很快,河岸这边沸腾如水,数百座望楼被一齐推到岸边,每一台楼车上,都如同刚才那样射出了巨大的铁枪,一条条的绳桥就这么架在了空中,一个个唐人军士飞一般地降落在婆夷川的对岸,然后集结在一块,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增加着。
“东本!”
被手下叫着的息东赞,看得手脚冰凉,那是一种明知对方想做什么,却无力阻止的挫败感,唐人的心思算不得有多巧,吐蕃人攻城时,就会使用一种飞抓,原理与他们所做的差不多。
可是,数百座高楼就在眼皮子底下架起来,成千上万的唐军飞一般地滑过来,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唐人的国力之强,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他们竟然用攻城的方法,来对付一条小小的婆夷川!
周围的亲信将校都有些急了,眼见着唐人过河的军士越来越多,再不出击,敌人就会站稳脚跟,要知道,仅仅一百多人,就已经抵抗了他们那么长时间,如今每过一刻,就会有好几个百人队集结起来,东本迟迟不做决定,岂不是坐视战机流失?
没有机会了,息东赞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唐人看似人数不多,又是分散在一条河岸上,可他们已经得到了身后望楼上弓弩手的支援,排出骑兵去攻击?别开玩笑了,连人带马这么大的目标,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拿宝贵的重骑去同敌人拼消耗,不是智者所为啊。
前面的厮杀声已经停了下来,唐人的行动,首先打掉的是那些轻步卒的战意,眼见着就连吐蕃人都失去了斗志,他们还傻傻地冲在前头,没看到唐人得到了天神的庇佑,直接飞过河了么?
“跑啊!”
随着一些人的动作,溃退就像瘟疫一般传播开去,这些步卒唯恐跑得慢了,独自面对唐人的大军,就连在后头押阵的那些弓箭手,都垂下了手中的弓箭,难道真的向自己人发射么?
“上马,咱们也走。”
既然无力回天,息东赞当机立断,婆夷川失守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这个过程让人有些始料未及,骑上马,他的目光没有在那些溃退的步卒身上停留片刻,后面那支被他们围攻的唐人小队,依然保持着一个完整的队型,以他的目力,根本看不清站在最头里的那一个,长得什么样子。
却能感觉到对方的那股精气,和嚣张。
刘稷没有追击的打算,他们全都是步卒,又刚刚血拼了一场,体力和速度上都不占优势,而吐蕃人还有一支完整的生力军,一旦离开河岸,可能正中敌人的下怀。
对着敌人的背影,他奋起最后的一点力气,将沉重的陌刀举过头顶,怒吼出声。
“乾坑戍!”
“战锋队!”
从必死到余生,身后的弟兄们全都忘了伤痛和疲累,只想尽情喧泄着心里的这份激动,他们将手里能举的东西都举了起来,用力呼叫着,就连不懂唐语的咄骨利等人,也不例外。
“乾坑戍!”
“万胜!”
两岸的唐军一齐呼应,声震四野。




盛唐余烬 第八十七章 架桥
死里逃生,无论是对于活下来的刘稷这一小队人,还是源源不断,过河而来的唐军大队人马,士气上都是巨大的鼓舞,表现在行动上,就是人人争先。
只有深知内情的寥寥数人,才明白这里头的凶险。
刘稷是参谋出身,最善长的并不是特种作战,而是计划,在一个参谋的字典里,没有成功和失败的分别,只有对于各种不同后果的应对措施,因此,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完整地夺下藤桥,做为唯一的选择。
夺桥不成该怎么办?这就是他同宇文晟所想出来的办法,绳降,一百来步的距离,人为地造成一个高度差,利用重力的作用,快速地下落,在他的小队进行雪山高原环境适应性训练时,梁宰的中军就一直在进行这种训练,否则,怎么会达到良好的效果。
被弩机发射出去的,并不是一支普通的弩枪,它的前端,呈五爪倒勾型,为的就是加大抓地力,类似的弩枪,一共打造了上千支,更难的在于合适的绳索,为了加大下滑速度,上面还包了皮子,这也造成了另一个麻烦,落地时速度太快,不过此时谁还在意这些。
数百架楼车,一次就能降下数百人,只需要一、两个时辰,大部分的步卒都能过去,这支生力军将控制住婆夷川的两岸,为下一步行动提供保障。
毕竟,马匹、辎重,甚至是像封常清之类的高级将领,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过河,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根绳索都是安全的,万一中途断了,神仙都救不得。
于是,刘稷想到的是另一个办法,在这条河上,架一道半永久性的桥梁,用料则有些另人咋舌。
铁索。
这个创意来自于后世的一部电影,那道至今还架设在蜀省大渡河上的悬索桥,无论是地形,还是宽度都与这里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当然,如今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只能一切从简,这就是刘稷所谓的半永久性。
组成这些悬索的,是八条粗大的铁链子,每条链子都由两千个椭圆形的铁环连成,一个铁环就有半斤重,一条铁链子便是一千多斤,这么重的链子,哪怕就是床子弩也是无法射出去的。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泅渡过河,再想办法固定,可是脚下的婆夷川,是没有多少浮力的‘弱水’,为此,宇文晟绞尽脑汗才想到了一个办法,做一架巨大的......投石机。
刘稷对于机械方面没有什么研究,也不太了解古代投石机的运作原理,只知道它符合杠杆原理,要将这么重的铁链子一端扔过去,所需要的力量同样巨大,于是这架投石机的周围,便被上千名军士给团团包围起来。
看到这个大玩艺被一点点组装起来,封常清等人也是眩晕不已,十多步长的主投臂,是由一整根大树的树干刨制而成的,上面还残留着树皮的余屑,而做为传动装置的木梢子,则多达十四根,这几乎是人力投石机的极限了。
与配重式投石机不同,这种投石机的好处在于,你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力,理论就能产生足够大的投力,它可以把成千上万的人,集中在一个点上,从而产生巨大的作用力。
当然,坏处就是,不实用,这么多人,就只是为了操作一台投石机,是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然而放在特定的地方,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眼前。
“梁守捉,下官的人已经准备妥当,还请贵属下令。”
宇文晟亲自带着人爬上爬下,弄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个巨大的家伙安装完成,一条铁链子已经挂在了投臂的顶端,为了不至于散架,他又多加上了一倍的支撑木,这才一咬牙,去寻梁宰。
梁宰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转头看着封常清,后者点点头,他大步上前,朝着自己的部属一挥手。
“弟兄们,就照咱们之前练的那样来,听某号令。”
在他的指挥下,数百人一齐喊着号子,缓缓拉动系在木梢子上的绳索,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所有人猛地一用力,那根长长的投臂划出一个四分之一的圆形,将挂在顶端的铁链头甩上了半空。
两岸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在空中飞舞的那条铁链,被大力扔出的链头,随着高度的上升,慢慢地带起后面的链子,像一条飞舞的长蛇,缓缓地朝着对岸而去。
刘稷也在看着,同时在心里计算着它的大致落点,果然,这架投石机产生的推力非同小可,铁链子飞过他的头顶,足足超过了十几步远,才带着一股呼啸声落下来,好在速度不算快,周围的唐军纷纷避开,眼看它落在了泥地上。
“不好!”
刘稷一下子就觉出了不妥,铁链落到泥地上之后,很快就朝着对岸缩去,那是因为架在河岸上的那一段悬空,所产生的作用。
另一头还好说,被早有准备的宇文晟命人固定在地面上,可河岸的这一头,缩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由于它的重量太大,就算有人想扑上去拉住,也是不成的。
刘稷随手从一个军士手里抢过一支长枪,没等他动手,一个黑影飞快地冲过去,手上的长枪“嗖”地下刺,准确地穿过一个铁环,钉进了泥地里。
“拉住它!”
刘稷大喊一声,用同样的方法,一枪刺在铁环的空隙处,制止了铁链子的滑动之势,被他叫到的军士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扯住,几十上百人一齐用力,才终于将链子拉紧。
剩下的事情就容易了,固定的办法也很简单,几根粗大的木头桩子,被军士们用木槌锤进了泥地里,将铁链子的一端在上头缠紧,再用铁钎子加以固定,就形成了一道紧繃在河面上的铁索。
用同样的法子,八根铁链被一一投过来,以六根为底,两根为栏,一条悬索桥的雏形便成了形,再将准备好的木板一一捆上去,这条两步宽、百多步长的简易飞桥变戏法般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唐人倒还镇定如初,咄骨利等人已经不知道用语言来形容了。
要知道,吐蕃人用了整整七个多月,才架好了一座藤桥,人家从头到尾就没超过两个时辰,这是何等的力量?
咄骨利非常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和这些得到天神庇佑的唐人站在一起的。
没有任何机会了,息东赞再次哀叹了一声,直到唐人的骑军牵着马匹从那座桥上过了河,他才算是真正死心。
原以为,唐人没有办法架桥,马匹辎重过不来,自己领着骑军,可以伺机下手,毕竟以骑对步,纵然硬拼不划算,也可以加以骚扰,可谁能想到?
他们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生生架起了一座铁桥!
那可是铁啊,吐蕃人要用宝贵的马匹,才换得来的粗铁,居然被他们随随便便地用来架桥,这比在战场上打了败仗还要让人气馁,因为打败了,大不了下一次赢回来,国力上的巨大差距,拿什么去赢?
息东赞头一回生出了恐惧之心,大唐,如同远处的高山一样,不可战胜、无法攀援,他们付出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真的是自己能够阻止的吗?
比起这股力量,杀掉一两个勇士,又算得了什么?
“走,回贺菩劳城。”
息东赞沉着脸,调转了马头,再也没有看上一眼。




盛唐余烬 第八十八章 进军
“五郎!”
正在看着自己人清理战场的刘稷,冷不防被人一把给抱住了,如此热烈的礼节,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属于胡礼。
不过,此时谁会在乎这个呢,用不着回头,他也知道那是谁,不由得心中一暖,嘴里更是毫不客气。
“忒大力,老子没战死,也得让你弄死。”
杨预哈哈一笑,却没有马上放开,而是紧紧一拥,然后扳着他的肩甲,将身体面对面。
“都说你小子命大死不了,这样的法子,定是你生出来的,害得某白白担心一场。”
“人算不如天算,能活下来,实属侥幸。”
刘稷表情淡淡地拍拍他的手,这么正面一看,杨预心里便是一惊,他身上那件明光铠,是封常清特意命人按使君一级的用料打造的,要比一般人厚实得多,防护力自然也更强,可是眼下呢。
被他扶住的肩甲,一边已经被砍断,只连了短短地一小截,若不是有系带捆着,早就断落了,身上更是触目惊心,原本整齐密集的铁叶子,变得七零八落,胸口处的那面护镜,竟然深深地凹了进去,这倒也罢了,左右盔甲就是用来遮护的,伤在盔甲上,总好过伤在身体上。
只见他的身上,插着好几处不显眼的黑点,仔细一看,全都是被撅断的箭杆,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深色,杨预赶紧放开手。
“挂彩了?要不要紧。”
“死不了。”
刘稷仍是那付表情,自己事情自己知,这些箭矢,全都射在甲叶脱落之处,穿透了里层的牛皮,好在力量不算很大,入肉不深,此时的感觉,微痛中带着麻痒,出血量应该已经控制住了。
这只是看得见的伤痕,那么密集的战斗,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毫发无损?
以他如此坚固的防护,尚且不能避免,手下的情形可想而知,杨预同他站在一块儿,默默地看着早已被清理出来的唐军遗体。
过河的唐军一共不过一百五十来人,加上咄骨利的那三十多个,如今还能站着的,已经不足八十人,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就在杨预过来的一刻,他刚刚为身后的那名执旗,一个敦实的河东汉子,合上双眼。
背水一战,濒临绝境,这些人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爆发出了无比伦比的战斗意志,牢牢地控制了河岸,更是用精彩的表现,击垮了吐蕃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否则,就凭几架楼车、几道飞索,怎么可能逼退他们?
在这个小小的阵地周围,吐蕃步卒的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他们同样舍生忘死,踏着自家弟兄的身体,不要命地抢攻,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唐人,很多时候就是以命换伤,面对这样的惨烈,谁敢说过河必胜?
也只有在这一刻,才让杨预突然觉得,五郎的行径,并不是毫无道理,能打的人,自然有嚣张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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