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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这个结果,李林甫已经料到了,当初天子未必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可是在惊惧之下,王鉷根本不敢承认参与了逆谋,这是人的自然反应,杨国忠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将一招闲子变成了杀着。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命杨国忠会同左相陈希烈审理,这样一来,就将之前的许多事情都翻了出来,韦会、任海川被杀等等更是铁证昭昭,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只赐了个自尽,可见其之前有多得宠。
事情完了吗?当然没有,李林甫看到儿子满面春风的模样,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在王鉷最得意的时候,他的儿子王准成为了长安城中一霸,就连李岫这个权相衙内,都受到过欺凌,李林甫甚至不敢去御前申辩,因为当时的王鉷,是绝不会因这种小事而受到责难的,得罪他的下场很可能就是鱼死网破,犯不上。
他可以泰然处之,深受其辱的李岫如何能忍,如今报应来了,还不弹冠相庆一番。
可儿子并不明白,自己忍而不发,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就是,一旦两人起了冲突,得益之人只能是杨国忠,后者盯着王鉷的那些位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可知,就在你得信回府的时候,杨国忠在哪里?”
“儿实不知,请父亲赐教。”爹爹的神情,让李岫顿时反应过来。
“他在御前,同陈希烈一起,参你爹爹亦曾与闻,或许就是王鉷的同党!”
李岫大惊失色,再也不复之前的得意,嘴里喃喃地说道:“陛下必不会信的。”
“陛下如今的心思,很难琢磨,这是今日他写的一首诗作,你来读读看,是个什么意思?”
李林甫将位子让给了他,自己走到书房当中,李岫上前一看,原来方才父亲所书的,就是这首诗。
“鲁卫情先重,亲贤爱转多。冕旒丰暇日,乘景暂经过。戚里申高宴,平台奏雅歌。复寻为善乐,方验保山河。”
读完,他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的身影,分明是一首旧作啊。
“这是开元二十五载,陛下幸宁王府,当场所赋的御制诗。”李林甫悠悠叹了口气:“到如今,宁王薨逝已经整整十载了。”
“陛下今日在兴庆宫,登花萼相辉楼,无丝竹唱吟之声,唯孤寂落寞之意,再看到如此的逆案,会做何想?”
李岫再是蠢,也听出了味道,搞不好,王鉷的下场,就是李府的明天。
“那要如何是好?”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无凭无据,想要栽到老夫身上,他杨国忠还没这个本事,等等吧,应该就快来了。”李林甫的话听着阴气森森,让他想到了过往的那些岁月。
没等想明白自家爹爹在等什么,书房外响起了家中老仆的声音。
“禀阿郎,武部韦尚书遣了人来,说是有要事告之。”
天宝十一载,兵部改称‘武部’,以韦见素任侍郎,掌尚书事,李林甫应了一声,转向儿子的方向。
“你去南衙,寻高仙芝,同他去兴庆宫外候着,老夫去会一会这位新贵,看看这个市井小儿倒底编出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罪名。”
李林甫好整以暇地走出书房,只留了李岫,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开府仪同三司、特进、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并没有在衙,今日他休沐,回了其在城中崇仁坊的府邸,离着宫城不远,还没进府,却被告知有旧友来访,约在了一街之隔的平康坊,匆匆忙忙赶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前来寻他的李岫。
“开府欲寻家父?方才进宫去了。”
李岫还以为他是来府上造访,等高仙芝将事情说出来,他马上拖着人往回走。
“如今天大的事也顾不得,与某去候阙,以备天子垂询。”
高仙芝被他拖着,连问上一句的功夫都没有,这个时辰,皇帝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盛唐余烬 第三十二章 构陷
花萼相辉楼,是长安城东的一景,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地标性建筑。
楼高一百二十余尺,共分三层,下殿上阁,同时具有议事和休闲娱乐的功效,是当今天子最喜欢逗留的去处之一。
楼顶的同乐阁,面积堪比普通的殿宇,站在相当于后世十层居民楼的高度,整个长安的街景尽收眼底,恢宏整齐的布局,给人以极度的视觉冲击,仿佛天下子民,尽在脚下,仰头注视,这位史上最强帝国的掌舵者、万民之父、被四夷尊为‘天可汗’的盛世之君。
年逾古稀的李隆基已经御极四十年之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缘故,身着一袭暗红色团花云龙常服、头戴黑色乌纱的他,肌肤依然红润而富有光泽,除了几粒老人斑浅浅的浮现其中,精心修饰过的清须没有一丝白色,眼神更是明亮透彻,哪怕此时里头含着一股哀伤。
手中一柄短小的玉笛被他紧紧握着,却没有放到嘴边吹响的意思,目光透过两扇推开的窗户,在不远处的几处院落上徘徊,耳边传来一个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罪臣鉷自供状称,他与某某相交十数载,多赖其人居间扶持,每逢佳节、诞辰都会莅临探问,寒署不休,事发前一个月,罪臣曾数次出入其府,均有密谈不下一个时辰,虽其言称尽是公务,然并无旁人可以佐证。是故,臣以为,可召有司相询,然其位高于朝,为示公允,不如......”
说话之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乍一看还有几分正气凛然,只是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暴露出了心中的欲望,他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以期引起上头的注意,谁知道等了良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不禁诧异地抬头看了看。
“不如怎样?”李隆基视线都没动一下,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
如此简单粗暴的构陷,也只有这个出身市井的家伙才想得出,可如今王鉷已经完了,放眼朝堂之上,还有哪一个能制衡李林甫?想到这里,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此子虽然没什么学识,可卖相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也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更重要的是,他姓杨。
“不如请天子垂问,方显朝廷无私。”
御史中丞、剑南节度使杨国忠手持朝笏,一拱手说道。
“陈卿,你以为呢?”
李隆基未置可否,而是转向了同来的另一个人,左相陈希烈,这个传说中一切唯李林甫是瞻的摆设相公,就像一具陶俑般立在那里,猛然听到天子的话,一下子仿佛才醒过来。
“臣觉得杨中丞所言不无道理,李相国柄国二十年,所任之人不枚胜数,罪臣王鉷虽因他所荐,骤位御史大夫,然倒底是出于公心,为国举贤,还是有所私谊,只有请相国亲至,方能解答,不过臣相信,李相国,不是党附之人。”
李隆基的目光骤然缩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木头般的摆设,竟然会有如此凌厉的手段,比之杨国忠,高明到哪去了。
其实,李林甫是否会参与谋反,根本就不是问题,就连王鉷本人,他也是不相信的,可罪状审出了许多不法之事,为了给朝廷一个交待,只能断然处置,赐其自尽,已经说明了问题。
王鉷尚且如此,更何况根本就毫无瓜葛的李林甫,不是动不动的问题,而是真要把事情凿实了,牵涉的人会将大半个朝廷都扫进去,别的不说,你杨国忠当初不也是依附他才上的位吗?
陈希烈很聪明,避而不谈问题的本身,只是隐晦地提出了一个事实,结党!
宰相结党,不是营私,就是分权,分天子的权,这种事情才是一个君王最为忌惮的,哪怕李隆基明知道他的用意,依然忍不住在想,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要知道,几乎所有的边将,都是出自他的提拔,人家要是谋逆,才是天下大动,国之将亡啊。
就在李隆基想着要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个内侍装束的男子匆匆走进来,也不行礼,径直这么来到他的身边,附耳轻轻说了一句。
“喔?”李隆基不自觉地嘴角一扬,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去将人迎上来,你亲自去。”然后转向楼中的二人:“就依你们所言,他已经到了,你们是留下来听一听呢,还是......”
这么快?杨国忠眼皮子一跳,用余光同陈希烈瞥了一眼,两人整肃衣冠,同时拜伏。
“臣等岂敢窥天子之事。”
“那便退下吧,王鉷既已伏诛,他那摊子事,就由你挑起来,杨大,好生去做,莫要让朕失望。”
杨国忠骤一听闻,不由得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一叩首:“臣敢不尽心竭力,以报天恩。”
一直到退出门外,他那颗心都仿佛不安于位,“嘣嘣”地似乎要跳出来,王鉷身前可是担着户部侍郎、御史大夫、京兆尹,每个都是令人羡慕的好位子,更别说那二十多个兼职,这份恩宠,曾经令妒忌得发狂,如今天子的一句话,就全是自己的了?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
“恭喜了,杨中丞,看老夫这记性,现在应该称一声,杨大夫了。”
听到祝福的声音,杨国忠下意识地就以为是陈希烈,他忙不迭地拱手作答:“不敢当,若非相国,钊安有今日。”
说完之后,才猛然感到了不对头,这个声音明显要苍老许多,他抬起头一看,随着一阵“蹬蹬”地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接引着,从楼下走上来,那满面堆笑,仿佛邻家老翁般的和熙面容,却让杨国忠,仿佛感到有一把剑,直直地从腰腹间刺进去。
来人就是刚刚被他摆了一道,正等着听结果的李林甫!
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他竟然不自觉得后退了两步,为对方让开了路,哪里还有一丝方才御前侃侃而谈的从容?
“杨大夫客气了,你能有今天,全是自身勤勉、天子恩宠,老夫何敢居功?”
李林甫笑容不减,脚步丝毫未停地走过他的身边,至于一旁的陈希烈,更是连正眼都没瞧上一下。




盛唐余烬 第三十三章 亲情
这个地方,李林甫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连这幢楼,都曾经经他亲手修缮过。
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一脸轻松地走过二人身边,他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有些急切地想知道,两人在里头,倒底说了些什么,又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
在他身前半步引路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内侍,一张圆圆的胖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人蓄无害的笑意,可有谁知道,对方的权势,才是真得不可小觑。
如果说李林甫为相二十载,可称稀罕的话,那这位伴随陛下始终,到如今已经四十年,被人尊为‘内相’的男子,才是天子真正的心腹。
他就是知内侍省、骠骑大将军、渤海郡公高力士。
眼见到了门口,李林甫不由得有些着急,很想让对方提点一二,可又不敢直言,高力士将他引至门口,轻声嘱咐了一句。
“陛下有旨,李相国可不赞名而入。”等他的目光看过来,又补充了一句:“门槛有些高,相国要小心。”
李林甫顿时明白了,他朝对方微微一颌首,整了整衣冠,迈着坚实而稳定的步子,走入楼中,等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距离,立刻将大腿并拢,只靠着两条小腿,交错而进,步子变得小而碎,身体微微前屈,双手交于小腹。
这种走法谓之为‘趋’,是臣子觐见君主的正式礼仪。
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李林甫,李隆基的眼中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他看来,李林甫为相的二十年,正是大唐走向盛世顶峰的二十年,也是他过得最舒适,最安逸的二十年,其实从心底讲,是不愿意有什么改变的。
“尚书左仆射兼右相臣李林甫参见陛下。”头戴五梁冠,身穿绛紫色朝服的李林甫,在大约三步左右站定,正色行礼,做得一丝不苟,只是整套动作却因为年纪的关系,看着慢上了许多。
“平身吧。”李隆基摆手将他叫起,又冲着一个内侍吩咐道:“去拿个墩子,扶老相国坐下。”
“臣何敢克当?”李林甫连连摆手。
“七十岁的老臣了,不敬贤也要敬老,你当得起。”李隆基却是不由分说,还开了句玩笑:“坐好了,思索起来才不费神。”
“臣谢过陛下。”
李林甫仿佛没有听出话里的骨头,本来也不自认为“贤臣”,这种看似讽刺的玩笑话,让他放心地坐到了墩子上。
“有人说你与王鉷同谋,你怎么说?”
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稳,李林甫就被接下来的话惊到了,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撩起袍角,打算拜伏下去。
“说了,坐着回话。”
“事涉谋逆大罪,臣还是站着说吧。”这一次他不再坚持了,朝着上方一拱手:“臣与那王鉷确实交好,他得任御史大夫,也是出自臣的举荐,可那是因为,此人善于理财,能为陛下分忧,为国荐贤是宰相之责,臣不能尸位素餐,以欺瞒陛下。”
多次见识过李林甫的功力了,李隆基依然为他的话所倾倒,能把一番私心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地,放眼朝野,也只有这个老家伙。
“然臣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勾结不法图谋不轨,圣上仁慈,仅仅赐其自尽,臣亦负有失察之过,请陛下酌情降罪,以明典刑。”
“是谁的过错就是谁的,若是每个宰相推荐的人,犯了错都要追究其责,那还有谁敢荐贤举能,有人提出来,朕就要过问,你无须自责,坐下吧。”
李隆基叹了口气:“王鉷横行不法是有的,他的儿子,连朕的爱女、附马都敢欺凌,还有你那长子李岫,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你们准备都瞒着朕?”
“此事,老臣也是刚刚听大郎说起,不过以为小儿辈胡闹,当不得真,但若确有欺凌公主一事,其子当交三司查处,皇家威仪,岂容亵渎。”李林甫答得一板一眼,不见任何起伏,李隆基倒是有几分意外。
“算了,流放岭南,已是惩戒,念在其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无微劳,就此作罢吧。”
李林甫点头称是,事涉皇家脸面,确实不好大动干戈,这也是当初他选择隐忍的原因,王鉷越是招摇,死得就越快,自然有人看不下去,完全用不着自己出手。
可是没想到,最后全都便宜了杨国忠,那才是个不好对付的。
皇帝的一句作罢,不仅意味着这件案子的终结,也相当于今日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李林甫的心下有些忐忑,他本来是打算领受一番雷霆之怒的,这么轻描淡写下来,反而不托底,皇帝的心思,真是一点也看不透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他目光微抬,视线在天子垂下的那只手上落定。
“陛下所持的这只小管,看着有些眼熟。”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李隆基不由得一怔,将那只玉笛拿起来。
“这穗儿,臣记得在哪里见过,莫非是惠陵旧物?”
李隆基的眼神愈加落寞,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悠悠说道:“大哥,走了十年了。”
宁王李宪,旧名李成器,后避天子生母讳,改名宪,薨于开元二十九载,距今正好十年。
都说天家无骨肉,陛下的五个兄弟,都是从严酷之极的武周朝过来的,在那位有着铁腕手段、六亲不认的祖母手中,经历过无数难以想像的磨难,等到李唐终于复国,又有诸韦、太平等动荡不安的因素,反而使得这份兄弟之情,愈加坚固可靠。
这一切,在先帝登基后达到了高潮,谁也没想到,铁板钉钉一般的太子位,居然出现了令人无法形容的一幕。
先帝长子,曾经在六岁时,先帝第一次登基就被立为皇太子的李成器,拒绝了再一次成为了太子,反而力荐由其三弟,平王李隆基来做!
咄咄怪事,要知道,李唐开国以来,太子这个位子,就属于高危职业,有血染宫门的,比如玄武门,有先立后黜的,比如贞观年间的太子李承乾,有无故被废的,比如高宗朝的连续四任太子。
皇位只有一个,一步之遥,便是天子和臣民的区别,哪有人放着君不当,甘愿做个臣的?
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料到,排行第三,有着拥立之功的李隆基,真地越过两位兄长成为了大唐第五任皇帝。
这种家谕户晓的东西,李林甫当然一清二楚,有意提起,是因为他很明白,此刻皇帝的心情。
天子所怀念的,并不是一个逝去十年的兄长,而是那份难得的骨肉亲情!
陛下老了。




盛唐余烬 第三十四章 化解
人一旦老了就容易念旧,他自己年逾七十,明显感到不如以前心狠手辣,否则又怎么会让杨国忠这等市井小儿爬上来?
勾起一个老人的怀旧之念头,又不致于让人产生反感,那等无才之辈,能学到一分么?李林甫嗤之以鼻。
眼见火候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上个月,王大夫,老臣口误,罪臣王鉷亲临臣的宅邸,与臣商量,从江淮盐税中,拨出一笔财计,用于修缮惠陵之用,老臣当时便以为不可,陛下宅心仁厚,必不肯动公器而为私用,翌日,他又诣臣府,请以回纥市马结余,为修陵之用,臣思虑良久,恐边将上下其手,依然没有点头,又五日,他再度......”
“你是说,王鉷数次与你密议,是为了修缮惠陵一事?”李隆基越听越不对,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他的话。
“啊?”李林甫做出一个意外的表情,从袖笼中拿出一撂纸:“这是每一次登门,王鉷所呈上的奏表,为恐朝野议论,他想与臣商议一个妥善的法子,既不伤了陛下孝悌之心,也不增加朝廷的负担,故此才会有几次来往,可密议什么的,恕老臣不敢承受,还请陛下明鉴。”
李隆基接过那几张纸,心里百味丛生,这些字一看就不是刚刚书就的,而杨国忠从告发到离开此楼还不到一刻钟,李林甫就是个神仙,也断断无法造出这样的假,对方没有说错。
自己的兄长逝去十年,他的陵寝也有十年不曾修缮了,难怪今天总觉得心头闷闷,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这王鉷,倒也不妄了朕的信任。”
听到这句话,李林甫才算真正放下了心,附和道:“他的心还是向着陛下的,只是行事张狂了些,触动国法,罪责难逃。”
李隆基不想再同他说这个人,将那些纸递给内侍,又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起一张纸:“此事就劳动相国去办,若是不够,从内库出些吧,完工之时,将此物在陵前焚化。”
李林甫接过来一看,正是他之前在自家书房里写的那首诗!
“臣领旨,无须动用国库资财,亦不须内库镶助,臣有法子安排妥当。”
“计将安出?”
“取敌国之用尔。”李林甫抖抖衣袖站起身,又从袖笼拿出一封文书,双手递上去:“昨日接到安西大都护府书函,节度使王正见病重不能理事,请以留后封常清代之。”
王正见?李隆基还记得这个人,在北庭任上干了十多年,兢兢业业,没有什么大功,也没有什么大过,去年下半年才接任的安西,怎么就不行了?
“王正见,与那王鉷?”
“陛下圣明,二人同出太原王氏,正是罪臣的族叔。”
李隆基不再说话,拿着那份奏书看了看,这哪是什么病重不能理事,根本就是遗折啊,只怕这会子,人已经薨逝了。
想到刚刚被赐自尽的王鉷,上个月还在尽心尽力地为他筹划,这个万里之外的边将,又行将不久于人世,他的心情更是黯淡无比。
“若是药石无功,准备一份恩旨,荫其一子五品,余者就如他书中所说,一应照准。”李隆基念着上面那个名字,有些吃不准:“只是这个封常清,能当大任否?”
“这便是臣求见的因由。”李林甫不紧不慢地说道:“安西诸镇已经聚集,只待一声令下,王正见无法视事,只能另择他人,封常清此人,原为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所荐,他能否得用,臣请召高仙芝入宫,一问便知。”
倒是一个妥善的法子,李隆基微微一颌首,心领神会的高力士,立刻下去安排。
花锷相辉楼,座落于兴庆宫的西南角,从这里走到兴庆门,大约有五百步远,平常不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可今天,杨国忠足足走了快两刻了,依然没看到宫门的影子。
“你担心他会说动陛下?”陈希烈看他一付心神不定的样子,有些好笑。
“陈相不担心么?”
“担心有何用?”陈希烈面露讥讽之色:“若是这般就能让他失势,那便不是李哥奴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等这些事都白做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白做的事,陛下不会凭着片言只语就拿下一位为相二十载的相国,可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熟视无睹,有些事物,一旦在心里扎下了,想要拔出来,便不是容易的。”
杨国忠愕然相望,只觉得这个看着一脸和气,诸事不理的“唯唯”宰相,居然有些陌生。
陈希烈却不管他做何想,诧异地看着另一边。
“那不是高仙芝么,他缘何会来此?”
杨国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转头一看,两个身影已经远去,看方向,正是他们出来的那座高楼。
“高仙芝?”
“就是他,你应该还记得,去岁十一月,他由安西奉诏调任河西节度使,就是李相国的安排。后来,原节度使安思顺上奏,说是本镇诸胡及蕃将割面去发,以求挽留于他,高仙芝到了武威郡,竟不得接任,只能辗转来到京城,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晓的。”
这么一说,杨国忠明白了,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过了几个月才平息,最后,居然是以朝廷的退让为结果,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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