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惊鸿
作者:作者是个坑
所谓红颜枯骨,所谓惊鸿一现,漫漫仙途,你我同归。
时有惊鸿 第1章 红纸请帖
话说,中清界里这几百年里异军突起一个宗派,名字叫一笑门。开山立宗的是一位青年,长得好看不说,实力还异常强悍。最最关键的是,这位门主至今还没有道侣,所以可有不少世家的女孩儿心里对他怀着爱慕之心。
不过此时,这一位香饽饽现在却对着一张红纸请帖发呆,他已经呆了有数十天,却仿佛还是很不相信。
喜帖上只有寥寥数字,讲的很是简单,大意如下:沈一笑阁下,我最近可是要大婚了,你收拾收拾点宝贝,都送给我当新婚贺礼吧。喜帖上落款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柳红颜。
虽然平常都是不苟言笑,不过他看这落款时,眼底深处是都能溢出来的温柔。可是那缠丝绕履的温柔,又在这红纸请帖里消散,变成久久不说话的沉默。
听说,在中清界里,这几天已经为这消息炸开了。谁也没想到,一直是抱着剑独来独往的红颜长老,会突然就嫁给一个无名小子。还听说,红颜长老一个人杀上了上仙界,从九天境里寻来仙草,就为了给这小子续命。
一时之间,中清界里的女孩儿们,心里又开始了新的一波风潮,个个都闹着要学习柳红颜,现在练好了仙法以后好去宠未来自己的小郎君。当然对于这事,那些好男儿们也是心有不甘,发愤图强,就为了以后自己夫权能不动摇。
不管柳红颜要大婚这事,给了修真界多大的冲击,却没有一个人会比沈一笑更意外。柳红颜也曾经为他从九天境取过仙草,只不过在那之后,他们却是彻底的分道扬镳。
那时他心意已经十分松动,可是柳红颜却说:
“一笑真君,我只是要告诉你,我柳红颜并不欠谁,自然也不会欠你什么。”
说完,她转身御剑飞走了。中清界有那么多修真者,却只有她一个,不去收伏一只妖兽当坐骑,而是自创了一门御剑的法术,整日踩在她那大铁剑上飞来飞去。
在她还没创出御剑术,他们的关系也还没那么僵持的时候,他曾经要送给她一只赤焰鸟,那鸟儿一身赤色的羽毛,远远望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可是对这极为罕见又漂亮的坐骑,她却只是看了看,摇摇头笑着说:
“我以后会创出一套法术,只管踩着我这大铁剑,就能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御物而行虽然难,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至少要有一个前提,必须这物得有器灵。她的那把剑,呆呆木木的,显然只是个死物。所以尽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听的人也不只他一个,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但当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乘着一把剑,摇摇晃晃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把。
沈一笑想到这里,笑了一下,柳红颜可不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吗:做事无常法,行踪无定局。所以,当中清界的名家们都是靠功法靠实力扬名立万的时候,只有她柳红颜,才有资格被叫做,传奇。
就在沈一笑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声音传进了内室。
“师尊,红颜长老的大弟子来了。”
沈一笑听到这话,从内室中退了出来,他的弟子明觉正垂手恭敬站在那里。
明觉看见自家的师尊又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心里仍然不自觉生出几分崇拜。天底下没有几个能像他师尊这样,能在短短几百年里就开山立宗的,就连第一门派“究极门”的掌教真人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奇才后生。
可明觉一想到今天的来客,又在心里感叹到,只是师尊无论如何完美,还是有一样不算圆满。那就是,为什么这样优秀的男子,不能与那样优秀的女子共度此生呢
沈一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柳红颜了,而他的坐骑玉鲲兽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今天他飞得格外得快,往常需要一刻钟才能从忘川台飞到主峰的会客厅,今日它只用了半刻就到了。
“一笑师伯。”一位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花衫青年起身,拱手拜到。
“一来,你师尊可是有什么事吩咐你”沈一笑远远看见花衫,早就确定来人是柳红颜的大徒弟“一来”。她这人真是太任性随意,别人家弟子的名号都是有些寓意的,唯独她,收的徒弟不是叫“一来”“二去”,就是叫“三心”“四意”。
“我师傅她倒是没吩咐什么,只是最近她老人家跟着新郎官一起,双双玩起了失踪。”花衫青年虽然喊柳红颜师傅,可语气里却能听出三分头疼七分调侃之意。
沈一笑一听这话,古井无波的眼底,也泛起了一丝异色。
“她这是受欺负了吗”
花衫青年一听这话,却笑了起来,解释着说道:“我师傅可不是受欺负的人,可怜的是新郎官,病才刚养好,又要陪着我师傅四处瞎转。”
“你觉得新郎官怎么样”沈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道。柳红颜的徒弟和她是一个性子的,你要是跟她弯弯绕绕,她就会装傻犯痴,所以不妨你就直接问她,她也不会有什么心思,愿意答就和你说,不愿意答笑笑也就完了。
花衫青年听到这话也不奇怪,他和师傅认识得最早,那时候一笑真君还没和师傅闹掰。虽然师傅不知道一笑真君对她老人家的那点小心思,但他也是男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真君那又爱又恨的纠结。那时他原本还以为,师傅最后肯定是会被这个闷骚的真君降服,但是世事如转轮,谁能想到最后他最后会把自己手里好好一副牌,玩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这人看起来是真弱弱的,但是师傅喜欢他喜欢的厉害,”花衫青年觉得刀子好像补得还不够,又接着说道,“就和外面传的是一模一样,为了他,师傅单枪匹马杀上了九天境不死山,斩了多少妖兽,才取回来不死草,散尽大半生修为炼丹,终于让他一个病秧子,一举成了绝世强者。”
花衫青年这么说着,还注意着沈一笑的脸色,看着他一步步沉下去的样子,心里有一些暗爽。
他师傅柳红颜这辈子交过不少好友,对谁都算是真心实意,可唯独这个一笑真君,在三百年前公然宣布,说他要与柳红颜恩断义绝。这样也就算了,那时他丝毫不顾往日情谊,还阴了他师傅一把。
“他对柳红颜怎样”沈一笑接着问道,他总是不肯相信,柳红颜这种独来独往的性子,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变成这样。这几百年里,也有过不少有才有貌有家世的修真者对柳红颜起过心思,结果却摆在那,她的好友是越来越多了,却也没见谁她对谁动过情。
花衫青年笑着回答说:“我见小师傅那么久,他只发过一回脾气,就因为那回师傅偷偷杀上九天境。可即使是在发脾气,他也只是瞪个眼睛拧下眉,然后看着师傅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很是无可奈何,只说以后看严实了也就算了。”
如何看一个人是否是真的深情,在甜蜜时时看不出来的,因为哪一对恋人没有你浓吾浓的时候呢。可是,在他动气时若还能护着你,那么,他大抵真的是爱惨了你。
沈一笑听到花衫青年这么说,又听见他称呼那新郎官叫作小师傅,心里有了几分苦涩。
这个一来真君,在修真界那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也是出了名的眼界甚高。能被他叫一声小师傅,想来那个新郎官也真是有几分本事。
“他两个是留下一封信就逍遥四海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只好来帮他们通知师傅的这些好友,婚宴也不需去了。唉,开始信发的宽泛,这回连我一向闭关不理世事的十三师弟也不得不出关,御剑出关来帮忙。”花衫青年这么感叹着,脸上却不见任何的不满。他师傅是个什么德性,这些年这些弟子早就摸透了。
沈一笑一听信发的宽泛,有些疑惑。他认识的那个柳红颜,除了后来时常是一身大红衣袍御剑而行有些张扬,内里却并不喜欢招摇,要不她靠着惊人的毅力从南山脉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名扬天下了。
“真君,这事儿我已经说了,婚宴这回是没了,还请您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多担待担待。”花衫青年拱手又是一拜,这么说着,就打算退下了。毕竟,当初红颜长老一抽风,就给她三界里所有的好友人手写了一张请帖,他们师兄弟才十几人,任务十分艰巨啊。
不过,最惨的倒不是要跑十几家的他,而是一心向道的十三师弟,因为他最厉害,就被委派杀上上仙界,告诉住在第三重天的“无情仙人”这事。不说杀上去有多难,只说这无情仙人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想一想这,酸酸腿脚倒真不算什么了。
“不知新郎官他如何称呼”沈一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柳惊鸿,翩若惊鸿的惊鸿。”花衫青年说完这话,便默默退下。
沈一笑却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他想起那年他刚入师门,师尊本来满意的神情忽然就是一变。
“你叫什么”
他还没回答,台下却响起一道女声:
“我叫柳红颜,红颜枯骨的红颜。”
时有惊鸿 第2章 小镇酒馆
靠着茫茫的北荒,有一座不大的小镇。这原先不过是几个小村庄,因为是中清界的入口,又时常有世家下来收徒,所以为修真这一玄之又玄的事业,不管天下几经易主,却没有一个敢在这片地带兴起战乱。也正因为如此,这小镇自有记载一来,一直是祥和繁荣之地。
而现在,小镇里唯一一家酒馆里,走进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穿了一身深青色的衣裙,抱着一把大铁剑,背了个麻布包袱,手上戴了根红手绳,红绳上串了一颗木珠子。全身上下唯一看起来像样点的,大概是她那镂着鸾鸟纹的腰扣,小二仔细瞧了两眼,确定只是凡铁做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再看那女人的长相,她长得不丑,却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顶多算是中上之姿。就算是这样,怕是也没有多少男子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原因无他,那女人实在是清瘦,丝毫不见半点寻常女子圆润温和的感觉。
这么想着,小二也不急着去应客,而是结完了好几桌的帐,才慢慢悠悠走到那女人坐下的桌子,问说:
“这位客官,你要吃些什么”
那女人也不埋怨,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菜名,说:“来一壶酒,一碟牛肉,一碟花生,再加上一碗汤面,多汤少面。”
“好嘞,”小二记下了菜名,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左边靠窗的这桌,要来一壶酒,一碟牛肉,一碟花生,一碗汤面,要多汤少面。”
说完了,小二眼尖瞧见门口又来了三四个人,穿的很是仙风道骨,估计是要去参加明日玄玄宗的选拔。这么想着,小二脚步加快,笑着迎了上去。
“小店有招牌菜素烧麒麟肉、勾亦草烩汤,这可是中清界的仙人们吃的东西。几位客官,可是要来一样”小二这时笑得很谄媚,与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进来的这几个人都穿着白衣白衫,面庞都是白白净净,尤其是走在中间那个,手里拿着一把白玉扇,唇不点而红,看起来很是风流。他听了小二的话,心里也有些意动,他是齐国忠勇王的庶次子陈章,因为有天赋,自小受的宠爱比嫡子还多,也因为这样,他从小就相信,自己是要去中清界修仙的人。
“一样各来一份,再来一壶好酒,配几个小菜。”陈章也不看墙上的菜名,他虽然是王爷的儿子,但是过往总一个人在自己的院子修炼,并没有什么出门在外的经验。
“好嘞,客官还请坐在这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小二脸上已经堆满了喜色,这两样主菜可不便宜,所以每卖出去一样,掌柜的都会给他二钱银子做赏。现在一下出去两份,今日他又多挣了四钱银子。
“小二,我且问你,这酒馆可有雅间,我们陈公子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人。”陈章旁边一个白衣青年这么说道,他叫何镜,家里也有些权势,这回也是跟着陈章一起,想借着这忠勇王府的东风,也能被玄玄宗选中,得以去中清界修仙问道求长生。
小二赔笑地回答说:“咱们酒馆里的厢房都是为上仙们预备的,所以平常并不外包,还请公子们体谅。”
小二口中虽然说的是道歉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浮上了几分得意。这酒馆开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却没几个敢来竞争的,能独这一家的开着就说明背后是有靠山的。
一听这话,来的这几位也就都歇了去厢房吃饭的心思。虽然在这世俗界里,哥几个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这点富贵,恐怕完全入不了中清界那些仙人的眼。
这么想着,他们也只管安心坐下,开始闲聊。
“二公子,不知你知不知道鄢陵沈家被灭门之事”这话是何镜说的,在这一群人里,也就他最能说会道。
陈章当然知道这事,在齐国有两个少年英才,一个是他忠勇王次子陈章,另一个就是鄢陵沈家沈一笑。如果说那沈一笑从小和他一样出色也就罢了,偏偏他三年前才突然地大放异彩。
世人总是羡慕先天的才子,却夸赏后天的英雄。三年前,齐国哪一个人不是在说沈一笑,说他勤奋刻苦,说他千锤百炼钟成真金。也因为他,多少青年耳边总听见父母谆谆教诲,提起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是吗”虽然早就知道,但是陈章还是选择故作不知。他当然知道,那个沈一笑神速的进步时刻被自己的父亲提起,每一日每一日地让他焦心。可以说,如果沈一笑今年也来,那么他陈章愿意在等三年。
何镜从小就是陈章的玩伴,心里当然也很清楚这点。不过,他这时提起这个可不是激怒他的。
“听说是被一个红衣女子领了一帮人灭门的,原因似乎是沈家偷了她一样宝贝。我觉得,沈一笑那小子能修炼这么快,肯定是因为那宝贝,而不是像子华陈章的表字你这样出生就天资聪颖的。”果不其然,何镜说着说着就开始拐着弯拍陈章的马屁,即使他的心里也并不怎么看得起陈章。可是,人在这关系复杂的世间,又有几个敢随心所欲呢
陈章听了这话心里当真是舒坦了不少,虽然别人不当他面说,但这些年来传进他耳朵里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大家都在议论,说是沈一笑前头只是少年贪玩,现在一修道超过陈子华便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现在,沈一笑这回侥幸逃过一劫又如何,被灭了满门肯定已经是种下心魔了,修道修仙,呵,痴心妄想。
“文鉴也不要如此说,那沈家子我也见过,确实是个好苗子。”陈章微笑着说着,手里还把玩着白玉扇。
他们几个在这边说笑着,而坐在一旁的青衣女子听了,却叹了口气,她摸了摸手中的大铁剑,有些惆怅地说:
“想不到沈家这回遭了这样惨案,也是轮回报应啊。”
不过这样的惆怅并没维持多久,就像是听了个坏新闻,一时有些物伤其类而已。那青衣女人开始给自己倒上酒,倒完一杯先在旁边放着,然后再倒了第二杯才小酌起来。她端起碗喝酒的时候,腕上的红手绳显了出来,那颜色是如此鲜艳,对比着深青色的衣袖有些扎眼。
酒上了很久以后,小二才磨磨蹭蹭地端来了小菜以及汤面。那女人看了看碗,瞧见里面并不如她所说的多汤少面,询问小二说:
“可否换一碗,我要的是多汤少面。”
小二心里嫌恶,脸上却堆着笑,说道:“这,客官您看,酒馆里客人多,一时也不好再给您做,不如先将就着,实在不行我让厨房给你加些骨头汤”
那女人斜光看了眼四周,看见大堂里只稀稀疏疏坐了几桌,心下大概晓得了,这个小二怕是有些嫌弃她,觉得她并不是什么富裕之人。
“不必了,我这人吃的少,也只是不想浪费。”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这几年里,她一个人去过西山看雪,去过东海钓鱼,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只不过,若是几年前的自己,要听了小二如此瞧不起人,怕是会甩出包袱里的银票,也让对方知道知道,不该以貌取人。
小二看见她也就那么吃了,心里还有些得意。你抱着个铁剑又如何,还不是个女人,一个落魄女人。
这样的对话,不过是酒馆里的一个小插曲,这里聚集了太多所谓的英才,不会有谁在意一个中上之姿的女子。
而这时的北荒,天空显现一道光芒,接着是狰狞的蛇头,蛇眼里泛着微绿的光芒,再然后是纯黑的如铁铸一般的龟甲。龟甲上站着一堆白衣仙人,领头的是一位白须白髯的老者,在他后面则是十余位少男少女。光看样貌,那真是个个都美若天仙,俊朗清逸。
如果光看这,你就相信玄玄宗里全是这样的玉人,呵呵,怎么可能。虽说修仙可让人驻颜,也可让人得长生,但是这都是有些能耐有些本事的人才能做到。可到那时候,基本都是老头了,而那时对容貌一事早就不执着了,毕竟你说不要打脸别人还真不打脸吗。
所以说,这回玄玄宗派出来的,除了一位北山长老,其余的,全是宗门里的门面。这也是玄玄宗的一个特色,据说是开宗的祖师留下来的规矩,他这人收徒收三类:悟性好的,打架好的,剩下就是长得好的。
所以,中清界这几万年里,什么第一美人第一美男几乎都是在玄玄宗,直到这几百年,究极门里出了一位李顽,善水宫里又添了一位张潸潸,这样的风头才落到别家。
可是玄玄宗收徒却依旧和以往一样,出来的一定是北山长老,带的也一定是俊男靓女。俊男靓女这个好理解,门面嘛至于为什么一定是北山长老,其实当初玄玄宗里第一位北山长老,长得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帅以至于到了现在,人们记住的不是他与开宗祖师先后成仙,而是各种香艳故事里编造的他那前仆后继的爱慕者。
时有惊鸿 第3章 红颜初现
却说玄玄宗十几人的小队乘着一头巨龟从天而降,这场收徒大比赛也正式开始了。和人们想象的并不一样的是,对于前来应试者的考评,并不是在什么山门前或者是广场上,而是在一处奇妙的空间里。
首先进去的是陈章这一波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里头是有男有女,毕竟平常人如果落选了,还是要在天子脚下求活路的;在这之后的,也是一群青年才俊,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对于未来修仙大道的向往;然后就是成群结队的女子,感谢修仙这项伟大的事业,它就像高考一样给了每个人平等拼搏一回的机会,也正因为如此,在这片大陆之上,女子的地位并不如封建王朝下那般卑微。
酒馆里那个穿着深青色衣服抱着大铁剑的女人,也是那群女子里的一员。可她和那些女人又不一样,没有人来找她说话,她也不去找别人聒噪。
当别人都欢欢喜喜进了光晕里,暗暗期盼自己能一举得入中清界的时候,唯独她,仔细看了好几眼那光晕,甚至耳朵微动了动,似乎是想听清楚什么声音。
可又当真要走进去的时候,只有她是抱着她的大铁剑,不缓不急地往里去,其他人不免都想自己脚步生风,脸上表情是又喜又怕的。
空间里是一处很祥和的世界,这儿有花有草,甚至周围还有高耸的青山,山下环绕着清澈的溪流。如果你这时不像大多数人一样,小心脏并没有在胸膛里突突地撞着,那么你甚至能闻见,一种天然的味道,似是花香,又似是和风细雨。
“你,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当她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前方站了一排人,正是那个酒馆里什么二公子的那些人。白须白髯的老者只点名留下了那个手握着白玉扇的青年,剩下的全让回家。
留下的自然是欣喜,不过要走的也未必有多颓唐,毕竟如果那么好进,天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才俊不要功名利禄而专心在家修道了。
那老者也不管底下的人如何想,接着就开始看下一排,虽说是考评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略扫一眼,看看眼缘而已。
看着老者又随意点了几个人,站在后面旁观这一切的她总算是总结出一个经验了。这老头收徒怕是全看脸了,让留下的那些人,可都是个个生了好容貌。她这么看着,却一点不担心自己,脸上甚至还泛起了笑意。
却不说她是如何想的,站在前面挑挑拣拣的北山长老心里其实也很是郁闷。当年他入宗门的时候,就不该被前任长老所欺骗,从前是当了几百年的门面,现在更惨,还得自己来收徒。在世俗界能收些什么徒弟,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是冲着长生去的,这样的徒弟心里是洗不掉的世俗执念,就算是是好苗子,也基本种歪了。所以,这几千年里,好几个宗门已经完全放弃了来世俗界,大抵都是愿意在中清界的世家里挑一些。
可是玄玄宗不一样啊,来这儿收徒那是板上钉钉的祖命。听说当年祖师就是世俗界的一个凡人,愣是凭着星象推演,闯入了中清界,从此两界始有联系。所以,祖师升仙的时候,吩咐说每三年就必须来收一回徒。
收徒就收徒吧,他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为什么还特意嘱托,说一定得是北山长老来,因为这话,几百年前的第一美男,也就是北山应有的继位者任遥,愣是苦练剑道上百年,去和南山继位者的自己抢饭碗。唉,苦啊,苦啊
虽说北山长老是千百个不愿意,不过收徒收的还算走心,至少不是抽抽签就定人去留。他的收徒模式很简单,先看眼缘,眼缘好的先留下,再然后再测测慧根,只要能上得了中清界,咱们这收徒仪式就算完了。
白须白髯的老者是看了一波又一波,足有上百人,心里却没有半点愉悦。今年这一批次的,当真有些不够看。
忽然,他瞧见一位穿着深青色衣服的女子,她还抱着一把与她身形不太相称的大铁剑,就站在人群的最边上,清瘦的身影与苍青色的高山相映衬,仿佛自己就化为一种凌然的剑意。
老者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意,这女孩儿一看就有些不寻常,看她周身的气质,想必剑术也定然不俗。这么想着,他又想起抢他饭碗的剑痴任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女孩儿拜入自己的门下。这么想着,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很温和,甚至脸上也换上了温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