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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嗑南瓜子

    江玉璃一听到她喊“薛璃”。直接上来捂住了她嘴巴。低声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是,那谁告诉你的叫你来威胁我”他没喊爹,是因为薛弋寒实在是江府忌讳,平常说话小心翼翼惯了,非是有意。

    “啪嗒”一声,江玉璃脸上的白玉面具被薛凌劈成两半,她心头怒火,其实是想把江玉璃劈了。她的阿爹,在这




江府(六)
    薛凌垂下去的剑,又提了起来。是爹与江家连手做局,自己已经猜到多时了,可江闳情急之下说的那句“是你爹要你去死”却分不出是真是假。

    “薛小姐,不是这样,此处不好说话,不如你我换个地方细谈”。江玉枫焦急道,又看向江玉璃:“玉璃,你先扶爹回房,此事我来处理”。他看出薛凌已经怒气冲天。

    何人能不怒自己的爹为了保住另外一个儿子,设计自己去死啊。可这薛弋寒当年究竟是玩的什么花样,突然多出一个儿子不算,现如今又多出一个女儿。

    “谈啊,我也有事和江大少爷谈,不过另外两位,也别走。我们一起好好谈谈。”

    江玉枫没奈何,扶着江闳先走,又发现江玉璃还傻站着,只能回来扯了一把。四个人一并到了江闳书房坐下。唤下人送了些茶点来,江玉枫仔细查看了一圈四周,才又打开一间密室:“薛小姐请。”

    薛凌拎着剑,毫无畏惧的先走了进去。其他三人才依次而入。四人坐定,江玉璃结巴着问:“….你是..你真的是我大哥。”

    江玉枫斟了一杯清茶双手递到薛凌面前道:“我亦好奇,薛少爷如何成了薛小姐。今晚登我江府所谓何事”

    薛凌把茶拨到一边未接。又把平意放桌子上道:“薛家从来就没有儿子,我来江府,是拿回我的东西。我薛凌的东西,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不能抢。”

    “放肆”。江闳将茶盘一把掀翻“就算你真的是薛凌,当年之事说出来,我江家要死,你也要死!”

    “可当年我死了,你江家没有。如今不该补上吗,国公爷”薛凌连眼皮子都未跳一下,掀个茶盘算什么本事,她想把整个江府都掀过来

    “你..你想怎样”江闳觉得此人比三年前更为嚣张,此刻女儿装扮还添了几分娇弱。若是个男子,那凌厉眉眼,比薛弋寒更甚三分。

    “我说了,我来拿我的东西”。薛凌将平意拿起来猛钉入桌子,扎了个对穿,只剩一截剑柄露在上头,笑的邪佞“薛家的东西都是我的,既然薛家换了你江家,那就把江家给我,是踩是踏,凭我薛凌心意。”

    江玉璃被她这个动作吓的一愣,江闳却是喉头鲜血吐了一手,咳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江玉枫站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先顾着哪个,左右看了看,还是对薛凌道::“薛小姐,我爹近年身子不好,你让他回去吧,当年的事,我全程参与了,我自当与你说个分明。”

    他江闳的身子如何好的起来,与天子斗啊,如何好的起来,他战战兢兢两年余,好不容易从朝堂退了下来。薛弋寒又冒出一个女儿。

    人心难测,江闳最开始还对薛家有几分愧疚,时间一长,就只剩下庆幸。死了好,死了,就少一个人知道他江府做过什么。假的,没准哪天就被拆穿,不如做成真的,死一个薛弋寒,换他江府代代平安。

    为何他死而不僵,死而不僵!

    薛凌手搭在剑柄上防着江玉枫,此人交过手,既然没瘸,武艺肯定没废。剩下俩咳死在场,只怕她这会也很难有一丝触动。

    薛凌道:“我对当年之事毫无兴趣,江大少爷说破了天,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做第二个薛弋寒。”

    “你..你……他是我们爹”。江玉璃颤巍巍的张口,他在江家父子面前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无法接受薛凌对薛弋寒直呼其名。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是你亲爹,可不太像我爹。”薛凌头都没抬“为了你一条命,他自己要去



齐家(一)
    江府书房的蜡烛燃了整夜,江闳颓然在椅子上几乎不曾发出过声音。江家祖上,自白丁封荫,到了他这代,十九入殿堂,三朝老臣,先帝肱骨。

    今晚,要断了。

    江玉枫将当年之事事无巨细跟江玉璃讲了一遍,再三追问薛凌到底是男是女。他当年与薛弋寒连手定下这弥天大谎时,不是没问过若霍家暗中追杀薛凌如何是好。薛弋寒说的是“幼儿娇弱,习不得武实在无奈,大儿自有去处,不牢江少爷挂心”

    江玉璃捂着头答不上话,他一生下来,就任人摆布,直到从那一方棺材醒来。今晚又被塞回了那一方棺材,一成不变退回三年之前。

    世间再无琉璃郎,有的,是困之一隅的薛璃。

    更敲五遍,京城又开始舒展身躯,薛凌回到齐府,和衣而卧。她还能再眯上些时辰,天亮透了再去苏家。

    百官相视,笑容不言自喻,这礼部侍郎,可算是上朝了。有人私语“这老脸还能站着,要是我,连夜辞了官,躲那穷乡僻壤再也不出来。”

    “此话差异,齐大人政事并无疏漏,少不更事,人皆有之”。

    “还少不更事呢,人家找上门了,他可是敲锣打鼓的说自己收了个义女。”

    魏塱踱着步坐到龙椅上,冠冕垂下的珠帘在眼前摇曳,他从未在大殿之上看清这些群臣的脸,只听得到他们山呼万岁。唯今日,齐世言的面容格外醒目。

    这个人,该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了吧,先帝亲家,太子岳丈。自己还是仁慈了些呢。

    “跪。”

    “万岁万岁万万岁”齐世言喊的最为虔诚,座上魏塱其实与先帝音容颇像。他高中状元那年,先帝比这位大不了几岁。朝服龙椅物仍是,天子臣民人俱非。

    “众卿家平身。”

    “齐卿家可好些了,虽朝事繁忙,身子也要紧”。魏塱不问朝事,先关心了一下臣子病体。

    “蒙陛下惦记,老臣愧不敢当,已无碍了”。齐世言出列躬身,手上朝板今日有千钧之中。

    “那就好,在列诸位,都是我梁砥柱,损之一人,则国不安,则朕不幸矣”。这些话,说的轻车熟路,他已经不是仓皇登基的那个皇子了。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钱银米粮,旱涝盈荒,众臣子交头接耳,或高谈阔论,或不发一言。殿陛之间能有几人尔与天下万民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然而就是这寥寥之数,控制着梁国上下,又受控于座上一人。

    外头艳阳高照,终于人声平息,

    “臣还有本奏”。齐世言越过公卿之首,走到一干人前头,双膝跪地。

    “齐卿家这是何意,起来说话”。魏塱语带焦急。

    “臣身不正,愧对礼字,今日自请陛下罢去臣礼部侍郎一职,以儆效尤。”

    “原是如此,爱卿快些起来吧。儿女私事罢了,哪位大人没几桩美谈,便是朕,后宫也是好几位美人,难道齐卿家还要参朕一本不成。”魏塱笑看四周“这要是传出去,还道朕苛责臣子。”

    “臣夜宿花柳在前,抛妇弃女再后,又为一己名声,欲遮掩此事,幸今日幡然悔悟。如此行径,怎配立于殿前。请陛下恩准”。齐世言放下朝板,将官帽取下来,郑重放在地上,头也磕的“哐当”一声。

    四座哗然,礼部侍郎亲生女儿作义女之事,人人鄙夷。但为此事辞官,也就刚才说一嘴。就像皇帝老儿说的,谁家还没点风流韵事。这自己摘了帽子,台阶可彻底下不来了啊。

    “齐大人说的好,我还当齐大人这辈子就把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当破布一样藏起来不肯见人呢。回头是岸,也不算太晚”。薛璃貌似自言自语,声音却大的满殿都能听见。

    白玉面具下,面容苦不堪言,语气之间却尽是放肆讥讽,他还要继续装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二少爷。昨晚事已言明,自己,非娶不可。与其让江



齐家(二)
    薛凌刚起不久,赐婚的消息还未传到齐府。懒得看这府里脸色,洗洗便坐到了临江仙。窗外春色大好,惊觉自己竟然有点可惜石亓不在。人天天挂着一张假脸,总是希望有个人能敞开心扉的。

    真正的薛凌,这几年,好像也就石亓见过吧。

    用了两碟点心,叫了俩马车到苏府。进门撞上苏远蘅,他刚从安城回来不久,两人都笑了笑,擦肩而过。苏夫人捏着团扇摇了出来“怎么是齐三小姐亲自过来了”。她喊的是齐三小姐,不是落儿,也不是薛凌。

    薛凌捏了一下手腕,记起自己骂薛璃的话来。“儿臣贼子,三姓家奴”,这可不也是在骂自个儿么。“夫人久不登门,我只能亲自来一趟,不是要站在这外厅叙话吧”。

    “落儿说的什么话,快些进屋饮茶,你爱吃的桃花酥啊,常年都备着”。苏夫人语气换的轻车熟路,上来挽住薛凌胳膊,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她。

    两人到厅里坐着,苏夫人将一碟点心推至薛凌面前:“要说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呢,你可尝尝,这是远蘅刚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叫什么旋饼。”

    薛凌眼睛亮了一下,这东西平城那一带才有,是用马奶做的,京城确实少见,这苏远蘅是去哪了。拈起一块来吃,味道和记忆中相差无几,一时又多吃了几口。

    苏夫人替薛凌斟了一盏茶“慢些吃,喜欢就带些回去,我闻着有股子怪味,咽不下去。”

    “我要魏塱的消息”。薛凌搁下手上东西,她又不是来拿饼的“夫人与人做生意,难道一直这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落儿说的什么话,这卖米的不开门,你还能去抢不成,今儿苏府只有这一碟子饼,你要就拿去,其他,可是没有了。”

    “这府里究竟有什么,我清楚的很,苏远蘅是刚从哪回来去做什么了夫人不想鱼死网破吧”。薛凌其实不知苏远蘅去做什么了,但这旋饼,是胡人传过来的玩意,就那一带有,别的地方大多吃不惯马奶,也就没人卖了。梁与羯有通商令,这苏家肯定不会撒手,定然是亲自过去了。

    她这么说,是想威胁一下苏夫人,别把到手的鸭子弄飞了。这府上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了,想抽身就抽身,亏苏姈如这么天真。她都怀疑换了一个人。

    “落儿这话的意思,就是非要拉着苏家跟你上同一条船了这心要是不在一处,谁知道船哪天就自己破个洞呢”。

    “我对你上不上船没兴趣,我只要魏塱的消息,他何时知道齐清猗怀孕。陈王府北侧是城郊,我要你拿到消息时,尽快放一只风筝,上画一株红杏即可,不会给苏府带来任何麻烦”。薛凌那几日为着机关一事,彻底查看过齐清猗的房间。

    从窗户望出去,是北郊大片天空,只要有风筝飘起,她一定能看见,这个方法也不会引起什么人怀疑,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苏夫人在小陶炉里生了火,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有些茶,沸水泡不开,得煮上好一会。她已经不想参合陈王府的事了。按底下人消息算,齐清猗的肚子今日该有三个半月了。这薛家养出来的人着实厉害,魏塱眼皮子底下瞒这么久。

    摇了半晌道:“这个法子的确可行,但是苏府没什么好处。”

    “我只知道你不做,肯定有坏处。”薛凌瞧了瞧眼前人,觉得自己拿府上把柄来威胁不太好,干脆站起来附在苏夫人耳边道:“夫人可知,薛弋寒真的有个儿子



齐家(三)
    “最近有很多人来查我身世”薛凌没忽略苏夫人刚刚说的话,追问了一句。

    “当然了,一批接一批。落儿性子软,若不是我帮着收拾残局呀,哪里还能好好的当齐府三小姐呢,这门亲事,我算不算大功臣”苏夫人问。魏塱、江家相继调查薛凌身份,自然查到了翠羽楼。虽说梅娘已经死了,但还有大把蛛丝马迹在。

    薛凌当时只想忽悠一下齐世言,远没想到今日那么深远。但来查的人一无所获,认定她是雪色的女儿,确实是苏夫人暗中动了手脚。

    苏姈如原本不知薛凌要做什么,但齐清猗怀孕了,若薛凌失去齐三小姐这个身份,就不方便在陈王府行事,她自然要帮着瞒一瞒。歪打正着,把江闳和魏塱的人都骗了过去。

    原本不打算这么早给薛凌说的,毕竟当初自己也要把陈王府的那坨肉,这会见薛凌攀上了国公府的亲事,苏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邀功。

    江国公啊,跟霍准分庭抗礼的人物,能借薛凌搭上,莫说一只风筝,全京城的风筝,她苏府也可以买下来放。

    薛凌道:“都是些什么人在查”齐世言看着不像有这个脑子的人,自己知道的,应该是江府查了,除此之外还有谁会关注她一个义女的身份

    “这可就不知了,我苏府力薄,保住落儿已经不易,哪还能知道仇家是谁呢。”苏夫人确实没去管来查的人是谁,官宦之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会倒有点后悔了,若是去查出来,自己手上筹码也多一些。

    薛凌不知她说话真假,也懒得过问了,得早些回齐府看看,如果皇帝赐婚一事都已经传出来,那齐世言应该也下朝了。她还以为这老家伙要继续躺床上装死。

    薛凌这会还不知道齐世言罢官一事,从苏府出来,心情大好。苏夫人已经承诺会第一时间把魏塱的消息给她,江府也指日可待,等她嫁过去,顶替薛璃的身份,就能将江闳的势力收入囊中,对霍家多一份胜算。

    先杀了霍云昇,再让齐清猗的儿子杀了魏塱,名正言顺,皆大欢喜。

    薛凌提着一包旋饼,兴高采烈的拦马车往齐府。回到时,发现齐府愁云惨淡,家中仆人已有在打包行李的了。匆匆招了绿栀来,才知齐世言自请辞官,魏塱已经准了。

    文人清白,最重风骨,薛凌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齐世言拧巴至此,为了这件事官都不做了,不像是连女儿都能不管的人啊。

    手上旋饼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她,其实还蛮喜欢齐家的,所以才非要江府上门提亲,无非也就是想替齐府找回一点面子,别清霏几姐妹真的嫁不出去。

    绿栀在一旁也无话可说,小姐明明什么也没做,可现在成了整个齐府的罪人。

    两人坐了半晌,薛凌问:“爹爹在哪,我去瞧瞧。”

    绿栀担忧道:“回来就把自己关书房里,除了夫人,谁也不见,小姐,您还是别过去吧,免得老爷不喜。”

    喜不喜都这么回事了,薛凌不是个不敢承担的,叫绿栀把那口大箱子拖了出来,想着拿苏夫人那方砚去卖个乖。



齐家(四)
    齐世言听少女说的悲愤,觉得奇怪,抬起头来看着薛凌,想不出这姑娘有什么可悲愤的。

    烟花之女,怕是从哪听说了一桩陈年旧事,妄图狸猫换进齐府。想要的是什么呢?无非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罢了,他已经一应给了。况且,借着齐家之事,得蒙皇帝亲口赐婚。嫁的,又是江国公之子为正妻,便是京中官家小姐,也该笑掉了牙,不管自己如何利用这个姑娘,这好处都是能扯平的。

    阳光透过窗纱在房里洒了满屋斑驳,一枝新叶影子正投在面前纸张上,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那年先帝驾崩,也是这样好的春色啊。

    齐世言思绪飘飞,不在齐府书房,倒是在皇宫内院。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梁先帝指着齐世言哈哈大笑:“你们看,世言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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