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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仗剑大河东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刀一耕

    只是跟着师叔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已经让人感觉浑身发胀、发肿,更兼酸麻难耐了——郑师叔说,那是体内的灵气在锤炼气血。

    周昂不知道照这么练下去,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能练得会飞。

    至少应该能练成的功夫高手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门派的名字就叫“山门”,很奇怪,门派里传承多年,在自己入门之前居然只有四个人,也挺奇怪,安排辈分的方法很奇怪,如此贪财又吝啬很奇怪……

    但是,除却第一天花的那一百九十六文的束脩,实在是让人有些心疼之外,直到现在的其它所有,都让人心中颇觉愉悦。

    咦,我真的开始修炼啦!

    想到钱,周昂忽然扭头看向床边的书案——虽然第一天因为不敢再轻易进入那种奇妙的状态,导致进度极慢,但随后,当他掌握了“呼吸法”,落后的那一点进度,很快就被追了回来。

    所以,明天又可以去领工钱了。

    这又是一桩叫人心里高兴的事情。

    啊,对了,还有……

    浑茫茫的月光里,周昂默默地在体内调用灵气,将其汇聚到自己的眼睛上,很快,面前的一切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距离白天那种纤毫毕现的程度,还有差距,但绝对比蜡烛油灯神马的,要亮堂多了,少说也是五十瓦灯泡的亮度。

    这是连郑师叔都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 醴阳春
    饭后带上东西出门的时候,意外遇见了陆家父子俩。

    陆进先看见周昂,扯了下他爹的袖子,陆春生随后看见,就赶紧停下脚步,站在道旁,等周昂走过去,父子俩同时躬身,当爹的说:“给少爷请安。”

    周昂笑:“陆叔,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还哪有什么少爷!”

    陆春生闻言笑得憨厚,说:“别管什么时候,少爷就是少爷。”

    周昂摇头失笑。

    于是他跟陆春生并肩走,顺口聊天,陆进辍在后面。

    据说庙里的烧猪肉生意依然是好,原本一日间杀十二头猪已经够卖,最近半年,竟不断有其它县里来人订猪,于是数目时常变动,今日就要杀十四头才够。

    闲聊到坊门口,三人分开,陆家父子俩去报国寺,周昂则去靖安坊陈府。

    到了门口说明来意,门子有些懈怠,也似乎是已经记住了周昂的面孔,直接叫周昂自己进去便是,于是周昂自己进了府,很快找到了那座小跨院。

    这一次,是自己的世伯陈靖,与那位管家模样的人,都在。

    两人正喝茶闲聊。

    看见周昂进来,那位管家先就笑起来,指着周昂,对陈靖道:“这就是那位一笔好字的少兄了!”

    陈靖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于是周昂捧了东西过去,也只是见礼,并未称呼。

    五份《金刚经》自然是一阅而过。

    那管家一如上次那般,先写揭帖,附在五份经文上,随后拿出提前压了花押的小票,写上:着即结经文五份,合钱二百五十文整。

    新的纸、墨都领过,周昂冲两位微微示意,道了声谢,然后转身出去,到西厢去兑了小票,又领了一串青钱在手。

    束脩已经交过,按说这笔钱是暂时没有其它用途的。

    但周昂准备尽快花掉,就算不花掉,也要想办法离手——反正是不在自己手里拿着。

    但最大的问题是,上次同母亲说起抄经这件事,却只拿回去了一斗米,其它还有多少钱,母亲没问,自己觉得不好解释,也没说,由是就有了个窟窿。

    不过再想想,此事是经过大哥周晔的手的,早晚都是通气的,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同母亲说自己花了就是了。

    拎了钱抱了东西一路回家,路过崇光坊时拐进去,又买了一斗米,且找到一家杂货铺,进去买了一包擦牙的青盐——每天都没法刷牙,只能一遍遍的漱口,实在太难受了。

    肩上的东西一下子就多了,但周昂想了想,还是绕到坊南头,进了一家酒楼。

    已经卸了门板,但店里伙计还在忙活,还没到开张的时候,见客人进来,赶紧过来招呼:“客官是吃饭还是打酒吃饭还不到时候,您可以先定桌子。”

    周昂道:“打些酒,只是我自己没有酒葫芦,你这里可有成瓶的”

    店小二当即道:“有!”

    于是推荐了三四种酒,有附近酒庄子收的散酒,最便宜,也有他们自家的陈酿,据说口碑极佳,还有些就是外来的名贵好酒,连上好的醴阳春都有。他所说成瓶出售的,就是这种。只是贵。

    二两银子一瓶。约莫两三斤酒的样子。

    周昂最后选了他们自家的陈酿,说好了送个酒瓶子,于是打了一角酒。

    按照当下的度量衡的话,一角酒,合四升,周昂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升到底有多少克,反正酒瓶子拎到手上的感觉,觉得这一角酒大约能有个一斤半上下。

    因为是自酿的,所以还不算太贵,但这一角酒依然要二十四文钱。

    用的就是醴阳春的酒瓶,据说连瓶塞子都是原装。

    给钱,拎了酒出门,他便哪里都不再去,直接回家。

    到家里把纸墨、米、钱,都放下,只独独拎了那瓶酒,想了想,又揣上几个钱,才再次出门。

    酒当然不是给自己喝的。

    第一天进“山门”的时候,小师侄敖春带着他到处“参观”,曾见郑桓郑师叔的房里,挂着个空葫芦,周昂顺嘴问了一句,敖春说是装酒的,由此,周昂知道郑师叔其实爱喝酒的。

    出南门的时候,就在门洞边上顺手一文钱买了一小包蚕豆。

    于是等到了山门,先把那包蚕豆给了敖春,惹来一阵惊喜,进了大殿,又把酒奉上,说:“孝敬师叔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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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生米做成熟饭
    “师伯。”

    “嗯”

    “你说,我们读书做什么呢”

    “读书有很多用啊!”

    “我又做不了官。而且,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呀!我觉得够用了!”

    “你弄反了。我们识字,是为了读书,但读书,不是为了识字。文字是一种工具,但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通过读书,获得别人的人生经验和感悟。当然,还有别人辛苦钻研之后,得出的很多结论、知识、经验。”

    “师伯你吃一个吗”

    “好啊……嗯,真的还挺好吃的。”

    “那再给你一个。”

    “谢谢!敖春你真好。”

    “嘿嘿……师伯你要不要留下吃饭我煮的饭很好吃的!”

    “哦留下吃饭不需要你师爷爷同意吗”

    “……师爷爷从来也没说不许你留下吃饭呀!”

    “也……对哈!那好,我留下吃饭。你准备弄点什么好吃的”

    “我只会煮饭,但师爷爷做焖鸡!特别好吃!”

    “是嘛!那待会儿咱们找师爷爷去,看他愿不愿意做一顿。”

    “太好了!我马上去找师爷爷……”

    “……”

    走廊前的台阶上,敖春拍拍屁股起身跑进殿去,周昂揉着自己的腿,失笑地往回扭头看——听到里面的对话,他也一跃而起,转身进了殿。

    时间已近晌午,按说是该做饭了。

    本来周昂准备歇息一阵子,就要下山了——今天又练了一上午,练得他浑身的肌肉都是酸痛不已,似乎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这需要他回去之后,用大约抄完一整本《金刚经》的时间来修持“呼吸法”,才大概能缓解下来。

    不过,如果能在庙里蹭一顿饭吃,他倒也不介意晚回去一阵。

    周昂要留下吃饭,郑桓并无意见,但说到做焖鸡,他虽然喉头耸动了一下,但还是摇头,“不行不行,咱们是修持之人,不能老是那么馋!”

    但周昂站在门口,敖春则干脆就在身边,俩人都眼巴巴地看着。

    也就大概两三秒钟的工夫,郑桓就妥协了,“哎,你们为什么那么馋呢老是吃鸡,很耗损我的道行的!”

    他说这花的工夫,敖春一声不吭已经跑到书案前帮他研墨了。

    周昂倒是有些好奇,也跟过去看。

    郑桓走到书案前,扯过一张纸,小心地撕下一个长条,提笔,在上面写:一只鸡。

    写罢,收笔,递给敖春,道:“去吧,少撒些米。”

    敖春答应一声,欢快地接过纸条,跑到墙根掀开米缸的盖子,要抓米,却又道:“师爷爷,你忘了买米啦!”

    周昂想了想,道:“要不下午我去给你们买吧,明天一早带过来。”

    郑桓摆摆手,忽然就从怀里摸出半串青钱来,手速飞快地数了不知道多少个铜钱,往下一撸,然后走到米缸那里,哗啦一声,都丢进了米缸,然后盖上了盖子——这个时候,敖春已经抓了一把米,卖弄一般跑到周昂身边,先把那张写着“一只鸡”的纸条放到地上,然后把米撒了上去。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敖春“哦”了一声,把纸条捡起来,手一晃,那纸条无火自燃,然后他就把烧着的纸条丢了下去。

    纸条飞快燃尽,只余灰烬。

    忽然,米粒少了一个,又少了一个——它们以肉眼清楚可见的速度,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看得周昂目瞪口呆。

    一小把米,不过几十粒而已,很快就被吃得只剩最后几粒,而等到最后一粒都消失掉,忽然,一只锦羽红冠的野鸡出现在米粒消失的地方。

    那鸡应该也是懵了一下,于是敖春一下子扑上去,一把抓住了。

    它再反应过来,也没用了。

    敖春笑嘻嘻的,道:“你吃我的米,自然要被我吃的。这符合大爷爷所说的天道!……是吧师爷爷”

    “嗯……算是吧!但终究是诡道!不足取,不足取!”

    敖春才不管它足取不足取,抱着鸡就出去了。

    周昂瞥瞥敖春,但最终还是选择走到墙根,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大米果然已经见底,但铜钱还在那里。

    于是他说:“师叔,你的米还没买来”

    郑桓道:“哦,涨价了……”

    说话间,他叹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两个铜钱,踱过来,叮叮两声,丢进了米缸——缸盖还在周昂手里,他眼睁睁看着缸底的铜钱瞬间消失,又眼睁睁看着几乎与此同时,有白花花的大米倾泻而下。

    他笑笑,盖上了缸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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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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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那张美艳的面孔之后,周昂的第一反应是想转身就跑。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虽说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个修持之人了,但不要说自己才刚入门,就算是再练上个一年半载,若非天时地利人和在手,也根本不要想单挑打赢对面的狐妖。

    郑师叔讲过的,妖分九品,如法有九阶,同等级里单挑,九成情况下修持之人都不是妖的对手,原因就在于妖一旦成为妖,它首先强大的就是肉身,而修持之人虽说也炼体,但同级之下,很难是妖的对手——如果一个修持者还被妖怪欺入十步之内,那就更是几乎必败无疑。

    而自己就更厉害了,自己跟对面的狐妖不但只相隔几步,而且更关键的是,自己这个修持者既不会法术,也不会武术。

    跑

    不行的,肯定跑不过!

    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第几品,说不定自己这边刚转身,人家已经一步追上来,一招就足够把自己放挺了!

    大声求救

    开什么玩笑!

    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而且看打扮明显是府中的婢女,只要人家喊上一声“非礼呀!”,自己就直接挂了!

    从道德上,直接被整个人类社会判了死刑!

    说她是妖怪

    呵呵!

    只能说明你疯了!

    这年头民间关于妖怪的传说很多很多,大家也都特别感兴趣,特别愿意编造和传播,但你要说你家谁谁谁是妖怪不打死你算好的!

    你这叫辱人清名!

    电光石火之间,可能只有那么不到一秒钟的工夫,周昂手里的布包袱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紫烟奴紫烟奴是你吗”

    周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他只能是努力做出一副兴奋、痴恋的样子,而且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是否达标——但他能看清对方的眼神。

    那狐妖紫烟奴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愕,但一抹杀机一闪而逝,再到被自己叫破名字之后,闪过短暂的迷茫——不管了,演技爆发就在此刻!

    她又不知道我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周昂了!

    别管嘲笑也好,感动也罢,原来那个周昂对她的痴心,那种宁死不悔的爱恋,她还是肯定知道的——电光石火之间,脑子里闪过诸般想法,周昂最后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唯一的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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