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哼,死鬼,少来这套…唔,唔…”妇人意思意思地半推半就便迎合了起来。
池净 第38章 捉奸
竟当着孩子的面行这等龌龊之事。听着邻屋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池净眉头一蹙,收回耳朵坐回桌旁。
拿出几块碎银在手里把玩,时而迅速地转动着,转动中的银子就像池净此时飞快运转的大脑。
只有半个时辰的药效,药效过之前那汉子就会走,报官是来不及了。硬闯吗?听起来那汉子可不像善类,一旦知道她的目的是孩子的话,打斗起来不但不会顾着那孩子,说不准还会拿孩子做挡箭的。可她如今又孤身一人…
池净的手骤然停下,摊开右手,注视着手心里被她把玩着的碎银,计上心来。
差点要忘了,这清风客栈还有一口磨呢。
池净才回到客栈堂前,掌柜看见她便迎了上来。
“客官,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在这小小的固城,出手这么大方的客官可不多见,得好好巴结。
池净看着掌柜那笑成一朵菊花的脸,冁然一笑。
“掌柜的,想请你帮一个忙。”
“客官您请讲。”掌柜侧耳恭听。
池净靠近他,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掌柜连连点头。
最后,她从荷包里倒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掌柜的,要快!事成之后,再赏!”
掌柜看着那塞得满满的鼓胀的一袋银子,面容严肃,郑重地道:“姑娘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
仅仅用了一刻钟功夫,清风客栈的掌柜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来势汹汹的妇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妇人,她挽起袖子,手上拿着一根碗口般粗的木棍。看到池净,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问道:“大妹子快说,那对寡廉鲜耻的狗男女都做了什么?”
池净茫然不解地看向掌柜,明明她只说让他帮忙找这附近最彪悍的妇人…
掌柜一双小眼洋溢着得意:“客官,你不是要找人帮忙捉奸么?”他寻来的这些个妇人,可都是这邻里有名的母老虎呐!这家里的丈夫一个个的被她们制得服服帖帖的,从不敢踏步任何烟花之地。
尤其是站在前头的这位吴夫人,她爹可是长风镖局里的镖师,一家子平日里打抱不平的事迹他没少听说。
这位客官进来就一心要住进黄字四号房,而三号房有位妇人又比她先住了进去,这分明是一出正室跟踪着丈夫外头野花的戏码。
…
捉奸?池净心下了然,这跟她原本计划相差不远。不不,再看看这票娘子军脸上露出的愤愤不平,或许比她原来的计划更好。
池净顺势往下演。
“各位姐儿呐,大妹子我实在是命苦。”她声音低哑,语气平稳,情绪也不激动。但越是这般死气沉沉,更越是让人觉得她此刻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木然的声音平平,继续往下道:“从小我爹嗜赌,时常欠下大笔赌债,在我六岁那年,我爹把我娘卖了进烟花巷子里抵债。”
“从此我与我爹相依为命。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爹为了还赌债,又将我卖给同村的流氓刘二狗!”
“畜生!”不知谁骂了一句。池净投去感激的一眼。
“我虽抵死不从,却也无可奈何。半年前,我与那刘二狗生了个儿子。儿子出生后,我也下了决心死心踏地地跟着他了。本以为日子过得虽苦些,总能活下去。岂知!”
池净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起来。她悔不当初,当年不该学计算机的,该去考戏剧学院当演员。
“怎么了?后来怎么了大妹子?”吴夫人一急,上前一步心疼地执起她的手,抚着她的手背。“大妹子你接着说,我们都听着!”
“对,大妹子,后来呢?”妇人甲焦急地问。
“那刘二狗拈花惹草去了?”妇人乙也揪着一颗心。
“那还能有假?肯定就是了!这些男人总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妇人丙咬牙切齿地道,她的丈夫上月就差点被一个野花勾搭了去。
“怎地这些臭男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家里妻子的好呢!”妇人丁恶狠狠地瞪着在场唯一的男人。
清风客栈的掌柜缩了缩脖子。唉,千算万算,没算到家里的母老虎也会碰巧遇见了跟着来。
不喜欢被人触碰,池净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不能演太过了,救人要紧。
“后来二狗他不知怎地被外面一个叫李花的女人缠上了,死活要他把我休离,逐出家门…”
“天啊!太可恨了!”吴夫人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贱蹄子欺人太甚啊!”
“可恶至极!”
一干人等纷纷情绪激动起来。
不够,还不够,池净准备再添把火。“我自是抵死不从,谁知那姓李名花的恶妇,那恶妇,她抢了我儿,还,还…”
什么?儿子都被抢走了?
孩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当母亲的更理解失去亲生骨肉的痛!妇人们顿时怒火中烧,只觉得恨不得立马将这对狗男女生吞活剥,煎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愤。
“那恶妇还怎么了,你快说啊!”
“快说啊!”
“啊呀急死人了,到底还怎么了?”
池净没有回答。眸里布满了痛苦,她悲伤地闭了闭眼睛,仿佛万般不情愿地,慢慢地,揭开了一直覆在脸上的面纱——
一道狰狞的拳头大小的烧疤出现在她们面前。
众人倒抽一口气。
…
池净迅速地又把面纱围上,语气里既痛不欲生又无助:“这便是那恶妇下的手。”
轰!巨石终于投进了本就不平静的湖里。
“这对狗男女如今在哪里?”吴夫人阴沉着脸问道,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牙龈都快要咬碎。
吴夫人发话了,其他人也纷纷群起道:“大妹子,别怕,快说,他们在哪里?”
“我们去为你讨一个公道!”妇人甲红着眼道。
“对!让他们知道,我们女人不是好欺负的!”妇人乙也红着眼道。
要的就是这一句!
池净假装擦泪,用力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抬起头来已是微红:“他们此时在黄字三号房,我不敢硬闯,我,我,我怕他们伤害我孩儿…呜呜呜…”
“怕什么!我们一起去!”妇人丙扬了扬不知从哪里哪来的笤帚。
“对!我们人多!抢也会帮你抢回你儿子!”妇人丁肥硕的身子狠狠撞开清风客栈的掌柜,一把抓起台前的算盘也扬了扬。
在这一片义愤填膺的声音里,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冷静的嗓子:“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挽妇人髻?”
像被狠狠泼了一桶冷水,顿时鸦雀无声。
池净 第39章 惩恶
对啊,你既是已生育过的妇人,又为何没有挽妇人髻?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池净的垂鬟,等着她回答。
池净知道这些妇人能从相貌,身材,尤其是行走的姿势里判断出一个女人是否完璧,是否生育过,并且精准得可怕。所以她不敢掀开面纱太久,行走时步子的幅度也不敢跨太小,没想到却还是坏在发髻上了。
谁说无知妇孺,头发长见识短?其实这些妇人精明得很。她不抱什么希望地苦笑道:“这般梳妆当然是为了怕被那二人发现…”
话音未落,那提出疑问的小妇人便被旁边的妇人狠狠地拍了拍肩膀:“宋家小嫂子,那恶妇都敢下那么重的手了,大妹子尾随他们行踪,自然是要乔装一番以免被她认出呀!大妹子都难过成这样了,脸被毁了,儿被夺了,你还在怀疑她撒谎骗我们吗?还有人性吗!”
一句话,又点燃了众人的怒火,甚至比之前更炽。果真是欺人太甚啊!难道被认出来,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天底下还有皇法吗!这两个狗东西竟不知廉耻到这等地步吗!
那被拍了肩膀的小妇人羞愧得满脸通红,半点也不敢再怀疑,又愧又疚地往那大妹子望去,见她紧紧捂着脸很是痛苦,心内也是阵阵难受。
池净难过地遮脸,在心里默默地收回刚刚那句夸她们精明的话。
…
黄字三号房!
妇人丁一把提起那骨瘦如柴的清风客栈掌柜,“带路!”
竟然在自家客栈里匿藏此等丧尽天良杀千刀的*夫*妇,分明就是你一手包庇的!晚上回去自会好好收拾你!
在自家母老虎茹毛饮血的双眼里读出了这个中信息,掌柜双肩颓然,双脚漂浮地领着众妇人往黄字三号房走去。
池净嗫嚅地脸上隐隐带着些恐惧地走在最末。吴夫人见状,把她拉到前面去:“大妹子,等会儿我们撞开门,你就先去把孩子抱住,我们自会替你好好收拾这对狗男女!”
池净有些惶恐不安:“你们要扭送他们去衙门吗?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就好了,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的…”
吴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她最见不得天底下女子软弱可欺还不晓得反抗:“我们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你还怕他作甚?来,抬起头来,你是正室,是孩儿的娘,你才是在理的一方!”
对!不能随便打一顿就算了,像这等丧心病狂的,得抓去送官!游街!以儆效尤!
…
一群人破门而入,床上共眠的男女大惊失色,跳了起来!
见是一群体格彪悍的妇人,刘二狗忙将放在床边的婴儿一把捞了过来挡在胸前:“你们…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吴夫人向前一步,用木棍敲了敲床边:“我问你,你可是叫刘二狗?”
“是,我是刘二狗…”这些人怎会知道他叫刘二狗的?
“哼!”大妹子确实没撒谎!吴夫人面色又黑了几分,看向刘二狗旁边那衣不遮体躲在被窝里,手忙脚乱想套上衣服的妇人:“那我再问你,你这妇人可是姓李名花?”
“是…我是叫李花。”她素来行事隐秘,不可能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肯定是刘二狗带来的!这算什么?她李花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
李花怒目圆睁,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刘二狗头上:“好你个刘二狗,你要赖账,竟用这等下三滥法子,还带人来羞辱与我!”
刘二狗被她突如其来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只觉得瞬间耳朵嗡嗡响,双臂不自觉一松,怀里的婴儿便掉落在柔软的被子上。
李花正要伸手夺过孩子。
站在最前面的吴夫人眼明手快,手里木棍使劲向那李花头上一扔,孔武有力的身子前倾,大手一抓,将那掉落到被子上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啊——”李花被飞来的木棍砸破了额头,黏稠的鲜血滑落了下来,流过她的眼睛。
她用手一摸,入目鲜红一片。当下顾不得疼,抬起头大怒道:“天杀的!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儿!”
“你的孩子?哼!”妇人甲狠狠地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李花,你与刘二狗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妇人乙一脚讽刺地问道。
刘二狗张嘴正要澄清——
“呸!什么明媒正娶!这分明就是野花残花烂花,*子配狗!”妇人丙也想跟着吐唾沫,可是今日话说多了些,此时有些口干舌燥,实在吐不出来。
“还有,你说这孩子是你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妇人丁再次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清风客栈掌柜,指着自家的死鬼骂道:“给老娘出去!看什么看!这样的缺德烂货你也要看,也不怕烂了你那双狗眼!”
掌柜悻悻然转身出门,却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往床上的妇人身上瞄。
啧啧,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呐!看那皮肤,看那眉眼间未褪尽的春色,还有生气时那怒嗔的神色——
蓦然对上一张长着血盆大口的母老虎的脸。“滚!”
…
“证据?哼。孩子是我生的,还要什么证据。不是我的孩子,我带在身边做什么?快把我孩子还给我!”李花正欲起身上前去夺回婴儿,惊觉胸前一凉,又缩回被子里。
“你是孩子的娘,那你说来听听,这孩子身上可有胎记?”池净躲在最后,趁着混乱问了一句。她现在可不能出头,李花见过她。
“孩子哪有…什么胎记…”李花言词闪烁起来,不敢对上吴夫人审视的眼。她一路提心吊胆,怕那马车主人的夫家寻到这来,这孩子又整天哭,她神经崩得紧紧的,哪来心思留意他身上有什么胎记?
精明如吴夫人,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
她沉吟片刻,道“大妹子,那你说这孩子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大妹子?李花抹了抹眼角的血,狐疑地往她们身后看去。
池净毫不犹豫地道:“孩子耳垂下方有沙粒大小的红色胎记。”那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她就赌李花根本没有留意到。
吴夫人翻看着孩子的耳垂,那里确实有处淡红色的小点。最后一丝怀疑散去。
“这孩子,怎地不哭不闹?”妇人甲突地问吴夫人。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这才发现异常。在这种嘈杂环境下,刚刚还掉落到被子上,睡得再怎么沉的孩子最起码也会哼唧两声的。
该不会被折磨死了吧?
池净 第40章 身世
家里世代行医的妇人乙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先是松了口气又神情凝重:“孩子被喂了蒙汗药!”
居然给那么小的孩子喂蒙汗药!
妇人乙声音刚落,吴夫人伸出已气得发抖的手,指着床上头破血流的李花,还有已经偷偷穿好了裤子准备趁众人不备逃走的刘二狗,疾言厉色一声令下——
“姐妹们!打!给我狠狠地打!”
…
“大家快出来看,快出来看,那边有人游街啦…”
“游街?什么游街?”
“那边有一男一女,男的只穿了条裤子,女的只穿亵裤和肚兜,快去看快去看,好热闹…”
“哎呀,还真的是呢。怎么这二人还鼻青脸肿的…”
“吴夫人呀,带着李嫂子白嫂子宋嫂子她们几个上门去揍的。现下是要押到衙门去呢。据说那妇人是抢了原配的儿子,还被人捉奸在床…”
“不止啊不止啊,我听说那恶妇还把原配给毁容了…”
“天啊?你说的可是真的?世间怎有如此歹毒的妇人呀…”
“后来还把原配的儿子毒哑了…”
“畜生!”
人群里不知谁扔了一块石头,砸在已经半昏迷的李花头上。
李花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望去,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童。她瞪大了眼,满眼的鲜血更让她如同一个疯婆子。她对着那小童恨声骂道:“谁家的死孩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
那小童吓得脸色发青,退后几步,唇一抖哭了出来:“呜呜呜,娘,我好害怕…”
只见小童身后疾步走来一挽着泔水桶的妇人,二话不说直接把桶里的污水向李花泼去——
“呸!娼蹄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捉我儿去喂鱼!”
群众们纷纷捡起了地上的石头…
…
“姑娘。”在茶楼上看到浩浩荡荡的抓奸大队从街上经过,走在前排的抱着孩子的那个还是自家姑娘,玉瓶赶紧从茶楼里出来。
“玉瓶,打听出来没有?”池净边问边怜惜地抱紧怀里的婴儿,这到底是被喂了多少蒙汗药,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回姑娘,我问过了,最近城里都没有丢失半岁大的婴孩。不过…”玉瓶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池净想起了李花的话。“这孩子的家人,是不是全死了?”
“没有全死,死的只是他的娘亲和姑姑,以及随行的护卫家眷。”玉瓶将自己这半天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池净。
“昨日有一辆马车路过固城,经过城外的东子林时,一行人遭仇家追杀。其家人收到消息赶到时,发现除他们家五个半月的小少爷失踪外,包括孩子的娘亲与姑姑在内,无一活口。”
“他们怎么那么肯定他们小少爷是失踪了而不是死了?”池净插话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只是,姑娘…据说…那是山狼寨的马车…”玉瓶支吾着把话说完,担忧地看着池净和她怀里的孩子。
山狼寨是固城与宁城交界的狼山上的一群土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听说去年年初的时候还劫了一位从京城来的良家女子为压寨夫人…官府屡派官兵前去歼灭数次而无功而返,他们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总是一次又一次全身而退。
两城百姓们早已对之恨之入骨,如今知道这山寨里的人被仇杀于绿林之内,无一不拍手称快。
…
“喔。”山狼寨。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土匪窝,池净敷衍地应了一声。
“对了姑娘,方才你怎知这孩子不是那妇人亲生的,而是抱的别人的孩子呢?”姑娘让她去打听附近丢失的孩子,分明就是认为那妇人不是他的亲娘,可姑娘为何如此肯定呢?
“首先,他与那妇人容貌大相径庭,一对亲生母子是极少有半点不相似的地方。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垂厚长且高于眉,乃福泽绵绵之相。”池净道。
“然而,他哭起来的时候额上现出了三条细纹,第一道天纹为父,第三道地纹为母,而地纹断了。”地纹断了,母多数早亡。
“其次,此妇人虽是小人之相却不短寿,衣着简陋又神色慌张,而这孩子身上的衣料是时下最上等的金丝棉。”总之,怎么看都格格不入,绝不是亲生母子。
金丝棉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每年只出五十匹,因料子极其柔软而舒适,金色的丝线点缀其中,如星星闪烁般若隐若现于布料上而有名,深受富贵人家喜爱。
而也因极柔软,多数用来裁剪为婴儿衣衫,以示溺爱。
当然其三,最重要的是她的直觉。前世在寻亲网做志愿者,网站方培训过不少辨识人贩子的知识。
加上后来她偷听了刘二狗与李花的对话,更是直接证实了她的直觉多准确。
“姑娘真是观察入微。”玉瓶赞叹道。可是若姑娘救的真是那寨子里的小少爷…
想到这里,又往那孩子看去。“啊呀!”玉瓶视线移不开池净怀里的孩子,近乎着迷地看着。
他睁大了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丝毫不怕生,粉雕玉琢般的脸蛋儿红扑扑,小嘴儿裂开无声地笑着,笑容百般无邪,讨人心喜。
听到玉瓶的惊呼,池净也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有感应似的,也往上一瞧,对上池净又黑又大的眼,默然片刻,然后…
“呜哇——”凄厉的啼哭声几乎穿透了池净和玉瓶的耳膜。
…
池净吓得猛地把孩子往玉瓶怀里一塞,说来也奇怪,他竟立马不哭了。
这…还真是打击人啊。
玩心一起,池净又从玉瓶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接下来像设置了机关似的,池净一抱他,他便哭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把他塞回玉瓶怀里,他便立马闭嘴。
只见他一双又浓密又长的眼睫毛被眼泪打得湿漉漉的,扁着小嘴眨巴着委屈的大眼睛看着玉瓶,可怜巴巴的模样,像在埋怨玉瓶为何狠心把他交到恶魔手中。
惹得池净和玉瓶哭笑不得。
…
突然池净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宠溺的笑也凝固在唇边。
小孩子纯净的双眼可以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
池净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用力地快速跳动了几下。她想起那几个夜晚里,寅时准时响起的,几乎令她魂飞魄散的驱鬼鼓声。
恶魔…么。
池净 第41章 鸣冤
“梅儿,外面为何如此热闹?”捉奸队伍不远处,一顶软轿子里传出柔柔弱弱的询问,话里难掩的好奇。
“回四小姐,听说有位妇人的孩儿被丈夫尚未纳进门的妾室害死了,现在正要去衙门告官呢。”梅儿回道,好想跟着去衙门瞧热闹呀。
“是吗?真可怜啊。那妾室是是怎么把那孩儿害死的?”轿子里传来幽幽的一叹,语气里充满了悲悯。
“奴婢也是听说来的,好像是那毒妇先是逼迫正室下堂未遂,毁了正室的容貌之后,又下药毒死了几个月大的儿子。”果真最毒妇人心呢。
走在那最前头蒙着面纱的便是那被毁了容貌的妇人吧?旁边那婢女抱着的肯定就是那婴儿的尸体了...死了都不愿意松手,真是可怜啊。
“是啊,真是可怜。”轿子里的姑娘迟疑了片刻,缓缓地掀开了半边帘布,就着阳光半眯着眼睛往外看。
那前头蒙着半边脸的女子...她的眼睛...
“嗯?四小姐?什么眼睛?”梅儿以为主子有事吩咐,便侧过身子靠近了些问。
“啊,没什么。”只远远一看,她就有些失神,还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那双眼睛真漂亮,她还以为上次遇上的那个男童的一双蓝色眼睛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了呢。“梅儿,我们回去吧。”
“是,四小姐。”梅儿帮着她把帘子放好,应了一声。
...
福缘茶楼里二楼厢房内。
临窗而立的白衣公子听着下人的回禀,透过窗棂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淡淡一笑。他一手执起酒壶,就着壶嘴喝了几口。忽地停下想了想,对身边的人嘱咐了几句,那人点头领命而去。
一行人来到县衙,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
不久却走出一位衙役,告知县太爷今天不在,更巧合的是不但县太爷,县丞、主簿都不在...池净心下略为失望,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喝堂威与拍惊堂木...
衙役内心也很失望...其实他也很关注这件案子啊...可是县太爷去了邻县赴宴,县丞今日休沐。本以为无甚大事,能靠主簿一人镇衙,岂知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主簿莫名地被一块不知何处飞来的砖头给砸伤了脚,如今恐怕还没止住血...看来,只能让师爷先记录在案,待明日再受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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