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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偏生他还不能拒绝...
罢了罢了,老话不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套住了这头狼,他这辈子还怕什么没孩子。
这么一想,他美滋滋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池净 第158章 馒头
百废待兴。
因为户部尚书亲临,兵头儿这次汲取了教训,不再留下那些办事不力的家伙,而是重新换了另一批较为谨慎的老兵们镇守北县。
洪水凌虐后的北县,在这批老兵们与幸存百姓的努力下,街道的淤泥与垃圾,冲倒的房屋与树木等都已经一一清扫干净。已回到家中的幸存者,则早已将自家屋内曾被洪水浸泡过的木具等物清洗干净,再燃起药草四处熏香以驱蚊虫。
房屋已被冲毁,一时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则仍守在大棚中等待下一步安排。
老兵们显然很有灾后防疫经验。每天皆用外地运过来的干净水煮药茶,通知每人每天定时来领取饮用,并提醒百姓们切不可饮用任何水井,或任何江河湖溪中的水。
“没想到这些人的防疫意识这么强。”池净讶道,井井有条的这一切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瘟疫向来是为帝不仁,上天才会降下的惩罚。”何必方拉着明儿走了过来,刚好听见池净这句话,便替她解惑。
“原来如此。”东离若爆发了瘟疫,作为天子,皇帝是要下罪己诏的。所以百姓们可以因为旱灾,水灾,饥饿而死,但绝不能因为瘟疫而死,池净恍然大悟。
“现在最麻烦的是水源问题了。”何必方发愁地以拇指摩挲了一下明儿有些脱皮的嘴唇。
北县境内的所有水源,短时间内都不能再饮用了。水退后,江河湖溪仍是污浊不堪,而一些百姓家中的水井内也捞上了不少牲畜尸体,井水同样阵阵腥臭,污染严重。
“嗯。”池净对他的说法表示同意,“除了水源,就是粮食问题了。”
现在除了官兵们从邻县运来的百来桶水,让每人每天能喝上半碗药茶外,百姓们别说沐浴,连洗手的干净水都没有。经此一灾,所有地里的庄稼毁于一旦。而原先存放于家中的粮食,要么被冲得无影无踪,要么被水泡得发霉发臭,只能丢弃。
不少人于家中藏着的银子并没有被洪水冲走,狂喜地取出来正要去邻县添置米粮,却被告知周县与圆县皆不予放行。换句话说,在不确定北县百姓有无染上瘟疫的情况下北县的百姓们哪里都去不了,能自由进出的只有赈灾的官兵们。
要确定瘟疫会不会爆发那可不是两三天就能确定下来的...他们真的很饿啊!
那些所谓朝廷的接济灾民们的物资粮食,除了每天两碗稀得不能再稀,跳进去捞都捞不上来几粒米的粥外,其他的被褥也好细面也好,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
“官爷,还有吗?”一位七旬大爷可怜巴巴地捧着空碗,两三口便喝完了一碗,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有是有。”分粥的官兵从下往上扫视了他一眼,有些讥诮道:“上头规定是每人一碗,还想要的话,你拿银子来买呀。”
“官爷我,我没有银子...”大爷的脸上发烫起来,他的银子都被他家的不肖子抢走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遵守规定是要受罚的。走走走。”官兵白了他一眼,连连挥手让他滚。就知道是个穷鬼,没有银子还想多喝一碗粥?
天下哪来的白吃的午餐,这大爷一把年纪了咋还忒天真。
“唉...”七旬大爷苦着脸,最后再往那粥桶里望了一眼,无奈地转身。然而才走了几步,就听闻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官大哥,你这有馒头不?”一个笑嘻嘻的看起来约莫有四十岁的男子道。
“有是有,不过。”那官兵做了个“有银子吗”的手势。
“当然有当然有,嘿嘿。”笑嘻嘻的男子从兜里拿出一两银子来。
“小兄弟,那可是早上的价,现在可不是这个价。”官兵道,边往那男子的兜里探了探头,好家伙,塞得鼓鼓的。
“啊?涨价了?”笑嘻嘻的男子呆住,又快又重新笑了开来。“官大哥,那现在是什么价?”
“这个价。”官兵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一比。
二两?二两银子一个馒头?可是早上还是一两银子一个啊!男子脸上的笑一僵,但又想到只要熬过这几天邻县就会开放通行了,又觉得那么心疼。“好吧,官大哥,给我来两个馒头。”
接过两个馒头往回走,男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换上了乌云密布。他阴骛着双眼瞪着手中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已经没了三分之一。
狗日的这些杀千刀,仗势欺人,迟早有一天他要...突然,手中的馒头被人一把抢走。
“谁!妈的胆子肥了...”男子抬头大骂,骂了几句后才看清来人是谁,看清后眉头一皱,上前一把用力推开那七旬大爷。
七旬大爷被他推倒在地,却连头都没抬,只忙着将手上的馒头不断地往嘴里送,慌乱地咀嚼着吞咽着。
“呸!老不死的!”见那大爷两三口就把剩下的馒头吃了,他恨声地骂道。老东西,年纪一大把,抢东西还那么快。气不过,他抬起脚往大爷身上踢了过去。
七旬大爷正好吃完手中的大半只馒头说是说大半只,但其实这种馒头掺了太多酵,面粉又放得太少,即使蓬松香软看起来个头也挺大,却是三两口便没了。
还有半口馒头卡在喉咙里,只见一只大脚往他的胸口处踢了过来,他反应不及,胸口一阵疼,那半口馒头便咳了出来。
废力地咳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看到眼前吞了一半的馒头渣,忙又伸手撮起来往嘴里送。
真恶心!男子见状,心内一阵反感。算了,当喂了狗吧!日,那么贵的馒头他才咬了一口,现在只剩下一个馒头了!
正要转身走开,一只枯瘦的手拉住了他的脚。
“儿啊,咳咳,爹好饿...”七旬大爷抱着自己亲生儿子的脚,他好饿,他还想吃馒头...
“走开,老东西!”男子一脚踹开他,别说老爹,就是亲生儿子,也别妄想从他手中抢一口饭!
“儿啊,把银子还给我...”枯瘦的手又缠了上来。而立之年妻子替他诞下一儿后难产死去,他自小极疼儿子,那可真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岂知慈父出败儿,儿子自小娇惯脾气变得无法无天,长大后竟成了北县出名的流氓光棍,到了不惑之年仍无人愿嫁。他省吃俭用半生存下的银子,本想留给他娶个媳妇,实在娶不到那买来一个也好...
“老不死的!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想着吃什么吃!浪费粮食!大水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不见你死!你不是说银子本就是留给我娶媳妇用的?我要是饿死了,你还哪来的媳妇哪来的孙子?”
狗官兵的馒头随意涨价,男子心中怒火正炽。他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往那只手踩去。
“啊!”大爷痛呼一声,不得不松开了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子又呸了一声,扬长而去。
这都什么世道哇...大爷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池净 第159章 难产
七旬大爷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慢慢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着,神情恍惚。
馒头二两银子一个,面粉五两银子一斤,白米十两银子一斤,想买回去家中煮?可以,干净的水一两银子一瓢。干净的被褥则是一百两一床...
普通人家可能不会介意自家被褥曾被洪水泡了数天,睡在上面有很强烈的异味。但仍是有一些大户人家,家中银子都藏于独立的库房之中,洪水是冲不走也泡不坏的,拿出千儿八百来不是问题。
大家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谁还会过分心疼那几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几个钱呢。可是没银子的人怎么办,要怎么活下去呢?
既然活不下去了...那不如...不如去死了罢...
大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小河边,望着那腥臭且浑浊的河水,想起那几十年前便早登极乐的妻子来。或许是真的万念俱灰,又无人听他倾诉,他对着这臭水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一生来。
...
年少时也曾轻狂。
父母双亡的他曾立誓,一定要考取功名以慰双亲在天之灵,否则此生绝不轻许婚约。也是时运不济,第一次因生病错过了科举,第二次又因路上救人再次错过,第三次没有考上,第四次...
一直到了二十九岁才中了秀才,同年迎娶痴心等候自己多年的妻子,不久妻子便有了身孕。
那时候,他心满意足地将耳朵靠近她的肚子上,她则好气又好笑地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忽然耳朵似被人碰了一下,他惊住,瞪圆了眼睛往妻子的肚子看去。
妻子掩着小嘴笑了起来,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不敢呼吸,直到手心下感受到一阵有力的隆起...
他的孩子在肚子里抬起脚,向肚子外的他打了声招呼!生命真奇妙,他热泪盈眶。
人生七十古来稀。哪怕是他到了这岁数,回想起当年感受到儿子踢妻子肚子时心内那阵悸动,仍是有些心驰荡漾。那一年他深觉人生幸福美满,官场上平步青云,家中爱妻温柔缱绻,一心只盼孩子早日降生。
妻子生产的那天,稳婆将他赶出房外,他心中是又喜又忧,焦虑地在房门外来回踱步。喜的是孩子终于出生,忧的是已经过了半天,却仍只闻妻子痛呼,未闻婴孩啼哭。
为免自己过份担忧而胡思乱想,他又找来家中年庚簿,备了笔墨。只需等到孩子出生那刻,他便可立即将孩子的生辰记到红纸裁成的喜气的年庚簿上。
他曾听村中老一辈的人提过,家中孩儿一出生便将其生辰记于红纸裁成的年庚簿之上,孩子的根便能更快地稳下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越来越忐忑,眼皮一直不安地跳。在产房外他朝着青天白云跪了下来,心中默默祈求上天,千万要母子均安。
“那要是难产的话,你是要保大还是保小呀?”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好奇问道。
...
保大...还是保小?
大爷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当年,在他快要忍不住想要冲进产房去的时候,稳婆拉开了门惨白着脸问他,老爷,您是要留下夫人,还是留下少爷?
少爷。稳婆说是少爷。稳婆问得委婉,留下夫人,还是留下少爷?要夫人,还是要少爷?
要夫人死,还是要少爷死...
他如遭雷劈,劈得他晕头转向不知方向。脚下一软,连退了几步。他从未想过在他的人生里会出现这样残忍的选题,两个最心爱的人之中只能选一个。
老爷?稳婆再次追问,他从她脸上焦急的神情可以知道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否则只会一尸两命!
孩子以后可以想办法再生,但妻子只有一个!恍然间,他决定听从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夫人!救我的夫人!
“后来呢?”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爷恍若未闻,因心神涣散之故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认真倾听着,还适时提出问题。
这一切都是命吧,人算哪能比得上天算?他狠心弃儿保妻,但上天却给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妻子难产无力回天,儿子活了下来。
看着襁褓中的儿子,他的眼泪一串串全滴到了儿子的脸上。
此时稳婆直直地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并将真相告诉了他。原来,他的那声“夫人!救我的夫人!”呼声太大,传至了产房中的妻子耳中。
有夫如此,此生无憾。稳婆回到产房内,正要设法保住她的性命,她却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稳婆的手,不让她动手。
她流着泪道,救我儿,救我儿,告诉我丈夫,我虽不能陪他白头,但我此生无憾!叫他好好照顾孩子...
稳婆明白一个母亲的心,而她这一激动后失的血也更多,越来越虚弱。相反,在她说出了救儿子后,那孩子的情况也有了转变...
她狠一狠心,只好选择先救孩子。
...
命运弄人,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强忍着悲伤料理了妻子的身后事,从此,他倾注了所有心力在儿子身上。
说也奇怪,儿子出生同时他便丧了妻,儿子满月那天,又因一点小疏忽被罢了官。开始经商不久,又被小人设了陷阱赔个干净。
最后,只能种起地来,靠着双手挣些微薄的收入以糊口。谁知,谁知,到头来落个如此凄凉境地。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他真希望上天能让他的妻子活下来,起码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她...
又想起儿子将他的银子一分不剩全抢走还踢了他几脚,他悲戚万分,“呜呜”地边擦眼泪边像个小孩般哭出声来。
“那你夫人当年难产的原因是什么?”这次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但也可以听出是没有恶意的。
“呜呜,脐带绕颈。”大爷仍哭个不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唉,这就难怪了。”那女子微叹道,“脐带绕颈的孩子命硬,先克母再克父。”
“啊?”先克母,再克父?大爷停止了哭泣,讶然地转过脸去。
只见自己旁边站着一名男子,此男子手中还牵着一名小男孩,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不大不小的孩子。那两个孩子的身后有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蒙着脸。




池净 第160章 生克
旁听者正是池净等人。
虽然北县百姓防疫防得滴水不漏,但邻县的门说不开就是不开。这样一直被困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池净便想要去看看周边环境,探究下这场人为的水灾是如何破坏掉原来的水下暗道。
玉瓶当然要跟在她身边。何必方听了,觉得她们两个“弱女子”独自出门恐怕会遇上歹徒,但他同时也放心不下明儿、虎牙、小狼三个孩子,左思右想,干脆全带出来了。
所以,从这河边经过时见到此大爷伫立岸边神情哀伤,五人便靠近来将大爷的故事从头听到了尾。
“敢问这位姑娘,先克母,再克父,此话何解?”七旬大爷虽停止了哭泣,但脸上的悲痛并无减退。
其实生生死死一场空,这位大爷又何苦对自己妻子的死耿耿于怀多年?是因为这些天来见过的死亡太多,也或者上次那位白胡子老头让她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大,所以此刻池净再次起了恻隐之心,决心开解下这位大爷。
...
脐带绕颈克母这个说法自古有之。
当然,不止脐带绕颈,还有“脚踏莲花生”,也是被列入克母的范围内。而所谓的“脚踏莲花生”,就是倒生、逆生,是指生产时本应头部先出来的婴儿,反常地脚部先出来。
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子奔生,母奔亡之事,何况还是在没有什么医疗设备的古代。不管是脐带绕颈也好,“脚踏莲花生”也好,这类不常见但发生机率也不算小的九死一生的难产,在现代来说剖腹就能轻松解决。除非术后感染或血型特殊或为了省钱去黑诊所什么的,才会有生命危险。
退一万步来说,还有三分钟无痛人...呸,阿弥陀佛。池净甩了甩脑袋,将那些深入大脑的现代广告词甩掉,这才又继续解释起来。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难产出生的孩子对应的八字都会有些克母信息,最常见的一种情况便是八字盘中满盘偏星而无一正星。
星,星神,就是指的十神。十神是从日柱的日干与其他各干支的关系而定出,分别为比肩、劫财、食神、伤官、偏财、正财、七杀、正官、偏印、正印。
其中比肩、食神、正财、正官、正印这五位为正神,反之,劫财、伤官、偏财、七杀、偏印这五位则为偏神。
若八字中全是劫财、伤官、偏财、七杀、偏印,则其人生来带邪气,不容易走上正道当然,只是不容易,不代表绝对没有的。而这样的孩子出生时丝毫感受不到自己母亲生产之痛,只会一味顾着自己地使劲折腾。
难产本身就是一种孩子克母的表现。至于后克父,很大一部分是指父亲代母职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还要分出身来去赚钱养家,久而久之拖垮了身体,又财运不济。
可是,如果可以选,谁又能选择自己什么时候出生,此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你又如何能责怪无法独立思考的婴儿呢?
...
在那些观念老旧的社会里,有很多父母,孩子生下来后听了算命先生的三言两语,认为孩子克自己,留在自己身边会对自己的健康或财运不利,便将孩子送出去给别人养或直接丢弃。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八字里也同时显示不利子女的信息啊!从来克都是互克,没有单方面的。再说了,是父母先在这个世上生活多年后,孩子才来到的,到底谁克谁?
正好比五行相克,金克木,因铁斧可砍树。木克土,因树吸土营养。土克水,因土壤吸干水。水克火,因水可扑灭火。火克金,因火能溶炼金。
可人们不能只看到这些克,看到了敌对,看到了利用,看到了失去,却看不到那些生。
金生水,因金属做成的工具可凿井挖渠。而金被溶化后也成为液体状。水生木,水浇灌树木,树木才会长大。木生土,木被燃烧后便只剩下一堆灰,也就是尘土。土生金,因大山中泥土可孕育出金银。
相生相克就如阴阳两面不可分割,相辅相成方能维持平衡,缺一不可。
...
池净说完,发现眼前静悄悄一片,五双迷茫又无知的大眼一起盯着她,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呃...你们,有哪里不懂?”她不抱希望地问道。
“全都不懂。”何必方道,刚才他真想学着明儿那样,把手指放在嘴里一边含着一边费力地听她说话。
“姑娘的意思是不是...”大爷有些不确定,但仍试着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我儿本为克我俩夫妇而来,但这克也原不是他的错,而是我夫妇命中本该如此?”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池净喜出望外。她说那么多,无非就是尽量以古人能理解的范围去解释,然而秀才不愧是秀才,三言两语就能把她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了。
果真是命该如此啊,是前世欠下的。大爷转过头去看着脚下面的河水,无力长叹一声。
池净见状,便知道他没发现自己的重点所在。“大爷,虽然他生来便是注定拖累你夫妇二人,但你扪心自问,他是否真的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大爷一愣,他儿子,有好的一面吗?
这么一想,眼前浮现出儿子小时候笑起来时那纯真而红扑扑的脸蛋。学步时的跌跌撞撞,牙牙学语时带来的啼笑皆非...那双小小的手也曾替他擦汗,甚至刚学会用筷子便给他夹菜时,那一刻他的心里乐得笑开了花。
初学经商的那年,被小人使计骗走了他全部银两,他更脆弱到无数处想追随妻子的脚步而去。但看到了仍懵懂未开智的幼儿,硬生生地又将那念头压了下去。
儿子虽尚未懂事,但那些夜晚他都无法安睡,稍有风吹草动他都紧紧地抱着自己,像是在极害怕自己也扔下他不管。在那些早出晚归的日子里,儿子并未像其他的孩童般四处与小伙伴玩耍,他只会坐在那门槛旁边等自己回来,静静地一坐便是一天。
现在想起那小小的坚定的彷徨不安的身影,心里仍一揪一揪地疼。是啊...他两父子相依为命,儿子也曾是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唯一支柱,他们也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这些回忆至今仍未曾褪色。
正如这位蒙着脸的姑娘所言,有生有克,有恨,但也不能忘了还有爱。
想着想着,大爷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释怀。儿子更是妻子生命的延续,不管发生什么事,起码他也有脸面到九泉之下给妻子一个交待了。
大爷轻吐出一口浊气,他不恨儿子了,半点也不恨了。
“可是,我还是要死的。”




池净 第161章 重罪
“大爷,你既然已经看开了,该好好活着便是...”怎么还是要去死?那她说了这半天岂不是浪费口水?
“死了不是更好?死了便能与我妻团聚...”大爷想起命苦的妻子,刚平复的心情又是心如刀割。
“大爷,你这样想就错了。你真以为死了就能团聚?”池净用一种“你太无知了”的语气道,果然大爷不安起来。
“不行吗?为什么不行?她已经投胎去了吗?没有等我?”大爷有些慌,他们不是说好了不管多久都要等,要一起投胎?
“你妻子是因难产而死,并非自寻短见而死,没错吧?”池净再确定一遍。
“是的。”这位姑娘谈吐与见识皆不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难道她还能知晓那些常人无法知晓之事?大爷猜测着,无法控制地有些激动起来。
“那你可知,轻生的人死后到了地府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她说道,温和地对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大爷笑了笑。
大爷便在这样的笑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什...什么刑罚?”
池净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她负手于背后,同样望着脚下河水,想起爸爸妈妈,眼中扑朔迷离。她静默一会儿,缓缓开口。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大爷眼里黯然,他饱读圣贤之书,当然知道她念的这首是什么,当然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虽记忆已经很模糊,甚至记不得父母的长相,但与父母在一起时内心的安宁确是他此生无法忘怀的。
他接了下去:“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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