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老卦师便误会了:“抱歉,姑娘,是小老儿唐突了。”
但凡看相秘技,都是不轻易透露外人的。
“啊,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池净尴尬道。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要藏私,她毫不犹豫地把当年老爸教过她的一个小技巧道出:“眼眉过目,弟兄五六。”
又解释道:“我刚刚看了那位夫人身边那小女孩的长相,她时刻牵着怕走丢,何况她与那小女孩眉目之间有些相似,因此我认为那是她的亲孙女。”
眉乃兄弟姐妹宫,根据眉浓或淡,短或长,可断兄弟数目。
所以她是从那妇人的孙女长相中看出她子孙众多。
老卦师一点就通,神色了然:“谢姑娘赐教。”
池净心跳如鼓。
忽地,她鼓起勇气道:“老师傅,请为我起一卦吧!”
池净 第18章 湖畔
“一事一卦。”老卦师提醒道。
“是。”池净应道。
她晓得一事一卦,也晓得知易者不占,善易者不卜。
是生是死,她自问真的已经看得太淡。
然而看得到别人的命运,却看不清自己的,她何尝不迷茫?何尝不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池净舔了舔干裂的唇。
放不下啊。
起码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人给她指一条明路。拿起铜钱,放进龟壳里。池净意念集中,虔诚地闭上眼睛。
“哐哐哐——”铜钱在龟壳里转动的声音有节奏地敲打着她的心房。
初爻。她想问为何选中她。
二爻。她想问弟弟去哪了。
三爻。她想问爸爸怎么办。
四爻。她想问妈妈怪她不。
五爻。她其实最想问自己的死期是何日。
上爻——
“咯”一声。池净猛地睁眼,对上老卦师同样不可置信的眼神,两人皆低头往她掌心一看。
三个铜钱咕噜噜滚落地上。
龟壳,裂开两半。
…
“哧。”
城外一个小湖边的百年大榕树上。
枝繁叶茂间,一名黑衣人紧紧地闭着眼,泰半身子斜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一阵痛苦的痉挛过后,他拼命咬牙但没有忍住,还是痛得哼出了声。
他屏息着聆听周围的动静。半晌,才轻轻舒出一口气。幸好追杀他的人已经被他躲过了,没有听见。
他一只手捂着腹部致命的血窟窿,不敢让血流得太快。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金创药,胡乱地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撒了一通。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不该死在这里。
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来抵抗,可是意识仍慢慢模糊。他努力调整着气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睡!
他得先包扎,给自己包扎。不然还没等到他的人来,他会失血过多而死。
深吸一口气,他拿起匕首打算刺自己一刀以保持清醒,没有焦距的双眼却看不清手里的匕首,脸色惨白中又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如果不是此时血腥味太浓,外人看来他十足就像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倒希望此刻能喝上一口烈酒。下一刻,头软绵绵地一垂便失去了意识。“噗”的一声,掉到了树下。
…
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
他大怒,没有人敢这么靠近他身。是谁在扰他清静?脑子昏昏沉沉,全身痛楚难当,他的拳头胡乱往前一挥:“滚!”
不知道打到了什么,很柔软。
“呀。”脑门随即被狠狠敲了一记,他感受到碰触他额头的手指的纤细与冰冷,他十分肯定,这是个女子。这女子明显被他的反抗激怒了,所以敲他的头。
他依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对此刻发生了什么,意识里也不清楚。但他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任她摆布。
除了爹娘,没有人这样敲过他的头。爹娘去世以后,再没有人这样敲过他的头。
他有些犯贱地想,她能不能再敲一下他的头…
她在他的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拿走了些东西。他怀里能有什么?…他迷糊地想着,头剧烈地疼起来。
接下来这女人扒了他的上衣。
他本能地一僵硬,身体的条件反射,比他的意识更快地掌控了他的肢体动作,迅速且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在碎碎念着什么他没听清,但抓着她的手竟有莫名的安心。
疲倦袭来,他再次陷入了昏迷。即使昏迷,他也没有放开那只手。
“你说你,好孤独…日子过得很辛苦。”
“想走的路…还是有点凹凸…”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缓慢地,悲凉地,唱着一首他从没听过的歌。听声音距离,她此时应该坐在离他不远的湖边。
想走的路,还是有点凹凸。她的歌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何止有点凹凸呢,他面对的简直是万丈深渊。
“太多的包袱,显的更加无助…在没有音乐的时候…”
断断续续地传来,沙哑并带着穿透力的歌声。
“很想一个人…跳舞…”
她…为什么那么难过?她…哭了吗?
歌声渐行渐远。
他手指动了动。
别走…
…
“跟丢了?”万晟轻轻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神情平静,像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
立身于灰暗处里的身影难掩愧疚地低着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把人跟丢了。
还有上次池净姑娘打扮成老人家出门那天…他心内暗惊池净姑娘易容术之高超,一失神,就发现跟丢了。
“属下失职。”池净姑娘分明是没有内功底子的,难道会比他们这些常年习武的人身手还灵敏么,怎么可能…
“下去领罚吧。”万晟没有看他,视线锁住桌上的两锭白银。
连玉瓶也不知道她怎么来的银子,只说她出门从不让人跟。
她倒是彻底把玉瓶这丫头收买了,难道仅仅用钱?
也不奇怪。钱本来就可以收买人心。万晟轻笑一声。
…
池净是在晚膳时分回到无华院的。
一见到她,蓝以墨和玉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玉瓶匆匆转身去端来一盆热水,“姑娘,先洗把脸吧。”
“嗯。”池净声音有点低沉,情绪很低落。“今晚我不吃饭了,不用等我。”
“好。”看来脸上和衣裙上的几处血迹不是姑娘的,应该是沾到别人身上的。玉瓶松了一口气。
池净从怀里拿出一叠东西,随意抽了两张出来,递给她和蓝以墨一人一张。
当他们看清手中东西时,大吃一惊。
没等他们回应,池净便转身回房了。只丢下一句:“心情不好赏你们的,别拒绝,我懒得说话。”
当晚,无华院里的人辗转难眠,几乎都睁着眼睛直到天明鸡晓。
…
而城里某处客栈,一名正在养伤的男子在沉睡中突如其来地惊坐起来。
是银票!
她拿走了他怀里的银票!
足足十张,每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哈哈哈哈。”忍不住仰天大笑,扯动了腹部的伤口,有血从白布里渗出,他却毫不在意。
“哈哈,用钱财足抵救命之恩,所以让我不用寻你了是么。”
低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他轻轻地摸了摸额头处,眼里笑意更深。“休想。”
门外有人轻唤:“楼主。”
他收起笑和脸上的柔和,眉眼间换上一片漠然。凌厉的眸子转眼凛若冰霜,冷冷地道:“去查。”
“是!”
池净 第19章 梦境
第二天,池净便病倒了。
她浑身无力,时而如临冰窖,时而如陷火窟,四肢酸痛,嗓子像被烤干似地又渴又疼。
迷糊中她听见玉瓶焦急的声音:“怎么办,姑娘身子好烫,大夫怎么还不来!”
玉瓶拧了条湿帕子给池净额头上敷着,一边坐立不安地向门外张望着。
不一会儿,又听到她在懊恼地碎碎念:“我不该让以墨去请大夫的,以墨怎可能请得来大夫?人家不把他赶走已经很不错了!我真没脑子…”
以墨还为了她出门了?不当万年宅男了?他心里一定很不乐意吧,外面的人八成刁难他,朝他吐口水扔石头,赶他走。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她救他,就像买个宠物回来纯观赏而已。她没那么好的,这样为她不值当。
“怎么办,怎么办…”
“天啊,越来越烫了…”
玉瓶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池净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从躯体里被抽离,随时可以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蓝以墨忧心忡忡的声音也响起来:“玉瓶姐,都三天了,姑娘怎么还不醒过来。”
三天了?她怎么觉得才一刻钟不到…
“这两天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一筹莫展,没法让姑娘体温降下来,汤药也已经灌了不少…”玉瓶声音里满满的憔悴和疲惫。
玉瓶貌似也是真心地担心着她啊。那以后再赚多点钱,分给她多一些吧。她可不指望玉瓶给她做饭一辈子,以后玉瓶嫁人了,是该有些私房钱的。
池净在一条狭窄的密道里慢慢地走着,一边思考着以后。如果她还有以后的话…
她觉得自己肯定烧上42度了。她又死了吗?不然这灵魂出窍的感觉怎么会那么真实。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着密道墙壁而行,墙壁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纹路,这纹路摸着很亲切,并不硌手,反而很光滑,像被人时常拿出来擦拭的…
瓷器?木雕?都不对。池净找不出形容词来,记忆里一个物件忽地从她脑里跃出。
龟壳…
走了很久很久,总算走出了密道,黑暗尽褪。
池净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有点熟悉又很陌生的门前,门掩着没有关上,里面有电视的声音。
电视…古代怎么会有电视?
迟疑了一下,她推开门。爸爸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认真地看电视。
她记得这部连续剧,只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主演的男主是一个刽子手,女主是一个接生婆,她第一次看到这部电视宣传海报上的彼岸花时,还觉得很贴切。一个迎生,一个送死,花叶永相错。
她站在玄关处正发着呆,妈妈在厨房里探出头来,对她笑着说:“净净,回来啦。傻站着干嘛,洗手去,顺便叫承宗出来吃饭。”
“哦。”她呆呆地点头,没有朝承宗的房间走去,一缕幽魂般来到厨房,看着妈妈炒菜的柔和的侧脸。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啊。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十多年来,她一次都没有梦见过爸妈,她一直觉得爸妈一定因为责怪她,所以哪怕在梦里,也不肯见她一面。
难道她死了,跟父母团聚了吗?池净满足地叹息,那真的太好了。
“来,张嘴,尝尝。”妈妈拿着筷子给她夹过来一块肉。
她把肉咬在嘴里,慢慢地感受着它的鲜嫩,熟悉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五指毛桃炖牛肉。妈妈的拿手菜。”她喃喃地说,眼眶湿湿的。
“好吃吗?”妈妈得意地问道。
“好吃!”池净头一点,忍着的泪便掉了下来。
池妈妈却像没有看到般自言自语:“好吃就好,快出去等着吧,这里油烟味道重。”
池净走进承宗的房间,被子整整齐齐叠着。承宗不在房里,他去哪了?
她走回客厅,发现沙发上的爸爸不见了,厨房里妈妈也不见了。空荡荡的,只剩下电视的声音还在响着。
“净净。”电视里传来妈妈的声音,池净惊恐地扑向电视屏幕。
妈妈和爸爸在电视里,躺在那个出事的山崖底下,浑身是血,从那辆汽车的车窗里艰难地爬出来,身体不断地抽搐着,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
妈妈往她的方向伸出手,眼里全是痛楚和期盼:“净净,救救我们…”
“天啊…”池净捂着嘴,痛哭出声。她颤抖着手,摸着电视里妈妈的手,我怎么救你们,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电视突然黑屏了。
她跳起来,停电了?停电了吗?爸爸妈妈怎么办?
“净净。”这次的声音不是从电视里传来的。她忙转过身来,双眼赤红,脸上还挂着泪珠。
爸爸和妈妈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站在她面前,慈祥地笑着看着她。
她上前一步就想要抱住他们,他们却反而退后一步,抬起手来阻止了她。
“净净,不要过来,回去吧。”爸爸说。“照顾好弟弟。”
“弟弟不见了…”池净闻言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她跌坐在地板上,心脏处如遭万千蚊蚁噬咬,她用力地捶着它,只感到一阵阵无法承受的尖锐的痛。
爸爸摇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弟弟的事。“净净,我和你妈妈很好,起码在一起有个伴互相照应,不用担心。我们的死是意外,别再愧疚了,放下吧。”
他深情地看着身边的妻子,妻子也回他一个不悔的笑容。
池妈妈挽着池爸爸的胳膊,看着她,眼眶一红:“孩子啊。能让你再尝一口妈妈亲手做的菜,妈妈也满足了。”
两人携手往门口走去,池净站起来想追上去,但双脚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她除了哭也只能哭:“爸爸妈妈不要走,不要…”
回来啊,回来啊…
“净净,回去吧,你记住,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最后舍不得地再看她一眼,池爸爸和池妈妈打开门,门外瞬间光芒四射,他们走了出去,消失在池净的视线里。
…
她双膝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对父母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第三个头磕下去再起来后,眼前的场景眨眼间变换了,她站在那个简陋的柴房里,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她跟前,女子的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与她面对面地站着。
“秀儿”池净惊疑地问。
“是的,我是秀儿。池净姑娘。”秀儿浅浅地笑着看着她,那一对酒窝有说不出的腼腆:“我一直在等你。”
池净 第20章 失踪
我一直在等你。
然后呢?池净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猪脑子啊。
秀儿说出这句话前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得牛肉的味道,记得爸爸妈妈诡异的大红寿衣,甚至记得秀儿那羞涩的笑容。
可是之后秀儿跟她说了什么,她像喝酒断片了似的,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
“我的好姑娘,你可快别敲了。”玉瓶匆匆走过来,把一碗清香四溢的粥放在桌子上,拉下她的手道:“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怎地这样敲自己的头?再敲出什么问题来,我们怎么办?”
说到最后,想起这两天的六神无主,竟哽咽起来。
池净“嗯”了一声。难得乖巧地道:“我不敲了,我好好活着,不丢下你们。”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被人丢下是多残忍的事情。
玉瓶闻言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姑娘这病来得凶猛,可吓坏我们了。你刚好不适宜吃油腻的,我熬了些粥,你多少吃点。”
“好。”温热的菜粥混合着青菜的清香和浓郁的米香,几口下去,便熨帖了空了几天的略疼的胃,玉瓶手艺真好。
“玉瓶,我病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就在想,”吃了个碗底朝天,池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你对我真好,等你成亲的那天我要给你多备些嫁妆,成亲后就不会被夫家的人看不起了,日子便能过得美满些。”
玉瓶装作收拾碗筷,没有抬起头来,应道:“一切听从姑娘安排便是。”不敢多做停留,生怕姑娘察觉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便匆匆地托着碗筷离开。
“怎么没看到以墨?”池净疑惑地自言自语,这小洋鬼子跑哪去了?
…
“池净姑娘。”万晟不请自来踏进房内,走到床前,细细地打量她的气色。“今天可好多了?”
“托少爷的福,我好多了。玉瓶说你这两天都来看望我,不但帮我请最好的大夫还带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和补品,少爷太有心了。”见是万晟,池净更是笑眯了眼,丝毫不觉得他一个外男随意进入女子的闺阁有何不妥。
爸爸妈妈终于入梦了,妈妈还给她做菜吃,醒来后还能看到弟弟…虽然不是承宗弟弟,而是万晟弟弟,可是那又有什么区别。
池净满足地甜甜地眼睛弯成了半月,梨涡浅笑,一双本就美极的眸子此刻更是璀璨夺目,像汇聚了万千星光。以前池净的笑总是带着些沉重与忧郁,没想到大病一场,好了以后反而像脱胎换骨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笑容闪得万晟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她脸上的疤似乎变淡了些许。
“少爷?少爷?万晟少爷?”池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咳咳…”万晟回神清了清嗓子,这才想起自己来见她的目的。“净姑娘可考虑到我万家做客几天?”
这是怕她无华院人手不够,玉瓶对她照顾不周,诸事不便么?池净笑着婉拒道:“谢过少爷好意,池净在无华院待着便好,这里清静正好养病。”
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
万晟离开以后,池净又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蓝以墨还是没有出现。
“玉瓶,以墨去哪了?”她唤来玉瓶询问,岂知玉瓶也担心地摇摇头表示不知,她也已经大半天没有见到蓝以墨。
想了想,池净不顾玉瓶阻拦与劝慰便起床更衣出门寻找蓝以墨。
但附近都找遍了,竟没有人见过他。他金发碧眼的外貌在人群里本就扎眼,如果他没有上街,那他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身上可有带银两?
毫无头绪地寻找了近大半个时辰,池净大病初愈的身子早已有些抵受不住,最终还是让玉瓶扶着脸色惨白的她在一个爬满藤蔓的红砖高墙边稍作休息。
但自从走到了这堵墙边她的右眼皮就开始一直跳…
有一种迷信的说法是男子左眼跳为灾,右眼跳为财。女子则相反。爸爸每次买彩票时都会挤眉弄眼表情滑稽地说自己右眼一直在跳,这次一定要发财了中奖的钱全给净净当嫁妆云云…那模样常常逗得全家开怀大笑。
从医学角度看,眼皮跳学名为“眼睑震颤”,当控制眼部肌肉的神经受到外来刺激或压迫时,就会导致其产生收缩,从而引起眼皮跳动。有时候也是与大脑神经有关的一种疾病预警信号,但大部分人眼皮跳都因为用眼过度睡眠不足引起。
她肯定属于后者。
“兰儿…你看到了吗,那个长得像怪物似的小童…眼睛居然是蓝色的,好可怕…”隔着一堵墙,一个涩生生的嗓子带些惧意说道,隐约地从池净背后的狗洞处传出来。
池净和玉瓶皆心中一凛,旋即迅速无声地分别靠在洞的两边蹲下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梅儿你别说了——你没看到他头发还是黄色的手脚都血淋淋的…经过我的时候刚好张开眼睛看到我了!天呐我会不会被传染…”回应的是那名叫兰儿的,说话语无伦次且抖得厉害。
“四小姐以往都是捡些受伤的小猫小狗回来,怎地这次捡了个活人?”女童也就罢了,捡的还是男童。名唤梅儿的丫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语有嗔怪。
“四小姐心地太善良了,尤其最见不得受伤的人和小动物,也不管多脏都心疼地抱在怀里,哪怕弄脏了衣裙也不在意。每天光喂食猫狗的粮食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夫人那边早就颇有微词。这样的性子以后容易吃亏。”兰儿成功被梅儿转开了话题。
“但这次这个蓝眼怪物太恐怖了,反正被人打个半死扔在那么僻静的地方,死了也就死了吧,怎么偏偏就那么好命遇上四小姐。”
“先不说这些了,四小姐让我打盆热水过去,可我不敢进去呀…”梅儿扯着兰儿的衣袖撒娇:“兰儿姐姐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陪你一起去,给你壮胆。”兰儿最终耐不过她的软磨细泡,答应下来。
两个丫环边打闹嬉笑着渐渐远去。
“玉瓶,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池净略一思索,语毕一弯腰,竟毫不犹豫从那仅能容纳一人爬过的狗洞里钻了进去!
玉瓶惊呼一声,几乎是同时,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太冲动了,直接登门造访把人接回去不就好了吗?
如今只得胆战心惊地留在原地守候。
池净 第21章 圣女
一入院内便有浓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池净悄悄地跟随着兰儿和梅儿,甚幸的是此时宅子里下人并不多,而路上种的几棵桂花树,让她得以用作一时掩护。
兰儿提着一桶水,梅儿拿着一个铜脸盆,沿着曲折的游廊,往宅子西边的翡翠阁走去。
走到了其中一扇雕着精致兰草的大檀木门前,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声“四小姐。”
…
池净藏身于十步开外的常青树后,听不见房内的声音。待她们二人进了房内,她来到门前小心地探头一看,趁着房内人都背对着她的这一刻,闪身进了房里。
“朱大夫,他伤得怎么样了,还好吗?”她躲在屏风后面,循着声音望去,只隐约地看见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的侧脸。这就是…四小姐?
原来还特地请了大夫…
“四小姐,”朱大夫不满地呵斥道:“你可知你不该——”
“我知,我知,”四小姐焦急地打断朱大夫的话:“我知我不该胡乱把什么人都带回来,可是我不把他带回来他会死的,朱大夫求求你,你快救救他吧。”
“四小姐,这有损你的闺誉呀…”唉,罢了罢了,朱大夫叹气道:“你要记得你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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