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凭什么你们想如何便如何!而我仅仅想要自由却不给我!
凭什么!
脸上有湿意,拳头也有湿意。她听到有人叫她住手,她不管。有人在拉扯她,她不顾。把那人甩开,继续密集地挥拳。
她反抗怎么了?她是人,不是小白鼠也不是大猩猩!他们可以挖掉她的眼球,她把那个教授活活打死,把那个博士生生咬死又有何错?凭什么把她的手臂砍下来!
“哈…”思及此,她喉里发出干涩又诡异的笑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瘆人。
…
“姑娘,住手,停下来…”玉瓶捂着嘴痛哭着,手才碰到池净的手臂,便被狠狠甩开。
屋里玉瓶早已掌起了灯,灯火把每个角落照得通明,也把眼前这惊悚的一幕照得清晰。
“姑娘…天啊,天啊姑娘停下来吧,他已经死了…不用再打了啊…”虽然这一幕让她毛骨悚然,但不知为何接踵而来的更多是心痛。
只见池净骑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对着黑衣人胸口不断地捶着,那人的眼睛震惊地暴凸,蒙着脸的黑巾早就不知掉落何方,而他的胸膛——
那已经不能被称为胸膛,那里只有一个大窟窿,里面的五脏六腑被捶打成了一团渣,喷溅到姑娘头发上,衣服上,甚至黏连在姑娘的拳头上…
玉瓶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
“啧。”
不知何时又进来一人,他执掌往池净后颈处用力一劈,池净便往地上那黑衣人的身上倒了下去。
玉瓶回过神来惊呼一声,那人又及时地捞起她的身子,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把她安置在床上,那人回过头来,玉瓶看清了他的脸。
“小侯爷!”玉瓶忙跪下行礼。
“嗯。这里我守着,你去打盆热水来给她擦擦脸吧。”东方乐吩咐道。
“是。”玉瓶担忧地往床上看了一眼,站起身后又忽然跌跪了下来。
东方乐见状打趣地问:“腿软了?”
“唔。”玉瓶苦笑道,揉了揉吓软的腿,便退下去打热水。
待玉瓶走远,东方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昏睡过去的池净,上次匆匆一瞥,如今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狰狞的旧疤,又想起刚刚那即便是他也觉得心底升起阵阵寒意的一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万晟品味真独特啊…
这女人血腥味真重。打了个响指,东方乐唤道:“灰影,看了那么久,你该现身了吧。”
空气凝结了一下。门边阴暗的角落处出现一个身影。“灰影见过侯爷。”
“你就这么全程袖手旁观,半点不打算插手?”东方乐狐疑地盯着他,这不太应该吧?万晟不是把灰影放在这里暗地里保护这女人的吗?
“嗯。少爷只吩咐灰影盯着池净姑娘,并无吩咐紧急关头需要出手相救。”灰影一板一眼地应道。
“不需要出手相救?”东方乐诧异道:“这女子不是你家万晟少爷的心上人?”
“当然不是。”少爷怎可能青睐这种被毁了容又出手狠辣的女子!
不是?那搞半天是他误会了?
东方乐说不清此时有些不悦又有些松了一口气的心情,他挥了挥手:“把这个人先处理一下吧,真臭。”
“是。”灰影低头应道,趁东方乐没留意,揉了揉自己发软的腿。
池净 第25章 罗刹
“楼主。”
罗刹楼是江湖上新兴起的顶尖杀手组织,擅长一切明杀暗杀。自它成立以来不过短短三年,就把原先排名第一的“绝杀楼”挤了下去,因为罗刹楼交易的失败率仅为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他们要杀的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能侥幸逃过。而唯一的那个侥幸逃得掉的,据说是因为突发恶疾离世了。
罗刹楼不但收费昂贵,还将人命买卖细分成三等。
一等命如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由楼内四大元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负责,佣金视任务艰难程度而定,但无论事成与否,先收黄金五万两,且绝不议价。
二等命如商贾世家圣儒文人,由楼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大高手负责。八大高手虽武功稍逊于四大元老,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分子,下手干净利落手段狠辣更无后续麻烦,令不少人闻风丧胆。
三等命则是除去以上两大分类以外的人,范围虽广但通常权利不大,也是最容易完成的任务,因此由楼内新人负责,此类任务多半为磨练新人而接。
但同样的,罗刹楼也有两不杀,一不杀身怀六甲之孕妇,二不杀尚在襁褓中幼儿。
…
“青山没回来?”罗刹楼楼主——聂意寒平静地喝着茶,淡淡问道。
曾几何时他罗刹楼的新晋杀手,竟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拿不下?更遑论只是将其擒拿回来,不需要当场格杀。
是不是因为他最近闭关养伤,这些杀手们便懈怠了?
只冷冷地一瞥,作为三等杀手的下属红云只觉通体遍寒。她与青山,黑蟒,赤兔四人同时被收进罗刹楼,虽时间不长,也见识过不少楼主惩罚新人的手段。
“楼主,青山恐怕…”没有按约定时间归来,也没有留下暗记,恐怕被擒住了。
“废物!”聂意寒冷笑道,“让黑蟒接手。”
“是。”红云低头应是,心里知道青山已经被楼主彻底放弃,哪怕有命回来,也不会有好下场了。
“对了,让你去查那天去过银湖一带的女子,你查出来了吗。”红云正要退下,聂意寒忽地问道。
“回楼主,暂时没有查到。”说起此事也是奇怪了,一个人到过一个地方,总会留下些踪迹。可楼主让她去查的人,根本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让她查得毫无头绪。
“继续查。退下吧。”聂意寒的情绪没有波动,也没有骂她是废物,似乎早知道她查不出什么来是在意料中的事。
楼主急着找这位姑娘,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么?还是…对方身上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没有可用价值的都是废物,不该存活在天地间。这是楼主常说的。
她心内涩涩转身离去,不敢再看那张高高在上俊美无俦的脸。
…
“不知侯爷大驾,有失远迎。”
池净睁开眼睛看到坐在房内独自喝茶的紫衣男子——起码在她眼里是紫衣。
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脸色微变。她今天穿的本是月牙色领口银线绣水纹的对襟上衣,浅蓝色裙摆绣着规律分布几只彩蝶的下裙,现下…
“别误会,替你更衣的是你那婢女。”东方乐及时开口澄清。
“哦。”池净明显松了口气,东方乐见状不悦地继续说道:“你相貌如此不尽人意,本侯爷不至于饥不择食。”
“侯爷…有事?”池净望向窗外,月色明亮,约莫是戌时末和亥时初之间。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处理掉的?或者,那只是她的梦?不曾有人加害与她?她的被害妄想症已经那么严重了?
“你…”东方乐忽地哑口无言,他难道要实话告诉她,他没什么要紧事,原本只是路过,但着魔似的跃上了房顶想窥探她在做什么。他难道要实话告诉她,他知道他早就该离开,只是却想守着她等她醒来确认她无恙?
想起她之前那一双空洞迷离的眼眸,让他记起了曾经的他…他以为已经遗忘的那些过去…东方乐心内一紧。
“姑娘,你可算醒了。”玉瓶捧着食案走了进来,食案上摆着两碗肉粥,两小碟酱菜,两碟白灼菜心,以及两双筷子。
这是连侯爷的份也做了。
池净闻到肉粥的香味,早已饥肠辘辘。民以食为天,古人用晚膳时间太早,如果不吃宵夜,她很容易半夜饿醒。
幸好秀儿这副躯体不是易胖体质。她从床上坐起,秀发凌乱,因为睡眠充足而红通通的脸蛋,加上仍睡意惺忪的眸子,虽穿戴整齐,浑身也散发一股慵懒的性感。
东方乐忙别开了双眼,耳根隐约红了起来。
池净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大方地来到桌前,在他身边坐下,把其中一碗粥放到东方乐跟前,自己也大快朵颐起来。
“吃吧,玉瓶熬的粥可香了。”玉瓶和蓝以墨平日里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不管东方乐出现在这的原因是什么,有人陪她吃宵夜再好不过。
熬了两个时辰的鸡汤,先撇去汤上的浮油后静置放凉,再用这汤来熬白米粥。米是产自江南一带有名的白玉香米,肉是切碎成粒状的腌制了一下午的新鲜鸡肉。粥熬了大半个时辰,米已又烂又糯,肉香渗透到米里,米香又回渗到肉里。
最后再切些姜丝与葱花,洒在粥面上,浅黄色的姜丝与绿油油的葱花点缀着散发出阵阵热气的白粥,白粥里又夹杂着时隐时现的鸡肉粒…
东方乐也不客气,端起碗便喝了起来。才喝了一口,他便惊奇地发现,今天出门这一趟真是太值得了。
“好喝吧?”池净笑眯眯地问道。美食一定要与人分享才更香,这是最崇高的吃货精神。
东方乐支吾一声,脸几乎埋在粥碗里,顾不上理会她。
池净看到东方乐的吃相,与有荣焉地看向玉瓶。玉瓶烹饪的天赋极高,她只是将以往妈妈告诉过她的掌厨技巧略提一二,即使是简单的肉粥,她都能做出如此有水准的美味来。看来光给玉瓶找账房先生是不够的了,还得找个大厨来培训她…
玉瓶接收到了池净突然变得高深莫测的眼神,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这可是个杀完人后不但不记得而且还睡得香吃得香的姑娘啊…
…
费力地处理完尸体回来的灰影趴回屋顶上,闻着屋里飘香的满溢,看着天上圆滚滚的大月亮,又摸摸干瘪的肚子…
他也很饿啊…
池净 第26章 驱鬼
鼓声。
寂静夜里,突如其来响起的鼓声。
刚开始只是传来几声单调而沉闷的击鼓,咚。咚。咚。
慢慢地,加入了一面鼓,杂而不乱。然后,又加入了一面鼓。
有些零落的但很有力量的鼓声越来越多,逐渐变得有序地咚咚,咚咚,像要把人的灵魂从躯体里震出来。渐渐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急促,漫天的鼓声整齐而气势磅礴,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池净惊醒,强压下心里的焦躁不安。她张嘴欲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跟她拉扯,她下意识地反抗,两方力量旗鼓相当,对方也一时无法奈她何。然而紧接着鼓声像敲打在她的心脏处,不慌不忙地把她钉在原地,一下又一下,从缓到急最后直敲得她心神俱裂…
她攥紧手,只能静待疼痛过去,指甲刺疼了掌心也不自知。
如果此刻她往铜镜里一照,会惊骇地发现自己双眼赤红如血,脸上惨白毫无血色,青筋爆凸从脖子处向上延伸至眼下,目呲欲裂形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
待她转醒,已是翌日辰时。
“昨晚半夜…玉瓶你听到鼓声了吗?”
“当然听到了。”玉瓶边布置碗筷边回答道,布置好了又唤蓝以墨一起用早膳。
蓝以墨已能缓慢地下床,但须靠拐杖支撑着,仍算不上完全痊愈。
“听到了?”池净惊诧:“以墨,你也听到了?”
“嗯,鼓声都要震翻天了,当然听到了呀。”他耳朵可没毛病。
“那你们…”池净更呆了。
玉瓶见她呆愣的样子,看来真是不知这鼓声的由来。刚想回答,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便替她开了口。
“昨晚那是驱鬼鼓。”东方乐不请自来,也不等人招呼,直接在饭桌边坐下,玉瓶见怪不怪地递上碗筷。
以前总跑到万晟少爷那边蹭饭,如今跑到池净姑娘这边蹭饭…永乐候长期以四处蹭饭为乐。
“驱鬼鼓?”昨天鬼节么?不对,如今才六月。那驱的是什么鬼?
“瘟鬼。”玉瓶努了努嘴。“十二年前因那场旱灾引起的瘟疫死去的鬼。”她的父母便是死于那场瘟疫,她将自个卖进万家,才得以将二老安葬。
池净看向她,又看向东方乐,依然没搞清楚。蓝以墨也一脸茫然,十二年前,他尚未出生。
“驱鬼仪式是三年前开始定下来的。据圣女所说,那场瘟疫里死去的人如今都化为了厉鬼,徘徊在固城不愿离去,所以在每年这几天的寅时举行一场驱鬼仪式,把它们分批赶回地府。”东方乐道出来龙去脉。
“他们才不是厉鬼…”玉瓶盛饭的手腕顿了顿,小声地嘀咕。她的爹娘才不会是厉鬼。
池净脸色微白缄默不语。驱鬼鼓。原来是厉鬼啊…
…
是夜。
凉风徐徐,夏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四周漆黑一片,静谧的宅院里充斥着安宁。灰影缩在走廊的阴影里,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上次他跟主子报告,说他亲眼所见池净姑娘杀了人,而且仅用拳头便把对方胸口捶出了个大洞。主子不但不觉讶然,神情里还隐含自豪。
只是当他说到小侯爷突然从天而降把池净姑娘以手刀劈晕,抱至床上时——
灰影想起那支被主子折断的价值不菲的毫笔,纵是目不识丁如他,也难免惋惜地叹了口气。
正沉思中,忽然微风一动,他警戒地睁开眼睛,跟一双明净清澈的美目打了个照面。
…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池净苦笑着换上夜行衣来到城隍庙,藏身城隍爷石像之后,谨慎地探头往下方看去。
只见城隍庙内外早已放置着数面大鼓,鼓手也陆续地到来,皆肃静地原地站立,等候圣女的出现。
很快,顾雨盼出现了。
池净眯起眼睛,打量这位只有半面之缘的顾家圣女。上次只透过屏风朦胧地打量,如今才得以窥见全貌。
只见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穿着一袭白色轻纱外袍,外袍下同样一身交领白裙,素净淡雅。虽只十二岁,一举一动已透着秀气端庄,圣洁而不可侵犯。
只是火光捉摸不定地闪耀着,她的脸看来有些阴暗莫名。
“…敕东方青瘟之鬼…南方赤瘟之鬼…外作邪精…”
“…五毒之气…五体不宁…”
“…九丑之鬼…知汝姓名…急须逮去,不得久停!”
咒文念完。寅时一到,鼓声准时响起。池净紧紧咬住下唇,因比昨晚更靠近鼓声的缘故,她今晚受到的折磨几乎是昨晚的数倍。
鼓声掩盖了她破碎的几声痛吟。咬牙挺过去后,下唇早已血迹斑斑不堪入目。四肢发软地在原地躺了好一会儿,拿出一颗药丸服下,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扶着石像爬了起来。
此时鼓手们已陆续散去。
只剩下顾雨盼和顾家几个随从。顾雨盼嘴里又喃喃了些什么,对着天地行了几个大礼,最后亦起身离去。
…
“喵~”一声猫的呜咽止住了顾雨盼的脚步,她往声音处一看,一只黄褐色小猫慵懒地望着她,圆滚滚的身子显得娇憨可爱,一双宛如极品琥珀般的眼睛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顾雨盼脸上露出孩童般的欢喜与雀跃,向那只小猫走去。
小猫此刻似乎又有些没把她放在眼里,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一跃往旁边的巷子走去。
顾雨盼毫不犹豫地跟着走进了那条诡秘的巷子。顾家的随从见状轻笑,四小姐终归只是个孩子,平日里便喜爱动物,也就随她去。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出来了,略带尴尬地道:“它跑掉了。”
随从们便笑起来,继续护送着他们的圣女归去。
一行人走后不久,一个纤细的身影尾随其后。经过那条巷子的时候,身影顿了顿,似在原地思索了会儿。
放弃跟踪圣女几人,她选择拐进了巷子。黑夜里她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炬,从袖里掏出了火折子。
巷子内乍看之下什么都没有。她眯了眯眼,往巷子的拐角处走去,墙角边有一块黑布覆盖着一团隆起,与黑暗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掀开那块黑布。
盯着黑布下的猫尸,眼里有道光闪过。触摸着猫尸四肢的伤口,她冷哼了一声。
果然是你伤了蓝以墨,顾雨盼!池净愤怒地转身离去,走出了几步,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匆匆回头。
她再度俯下身子,慢慢地把猫的眼皮掰开——
池净 第27章 合伙
果不其然。
她虽然猜到了,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忍地别开了眼。在她掀开猫尸眼皮的瞬间,鲜红的血,细细地密密地缓慢地从猫眼里渗了出来。
真相就是如此残忍啊…
蓝以墨当时看到的那一点光正是阳光照在针上反射出来的光,那是一根准备刺向他的双眼的针。顾雨盼先是用迷烟使他陷入重度昏迷,再挑断他的手脚筋,最后还没来得及刺瞎他的双眼,就被外来的人或事打断,以至于她只能装作救人的模样,先把人带回去…
好一位顾雨盼,好一位圣女,小小年纪竟嗜好虐杀,歹毒如斯!那天若不是她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把蓝以墨先偷了出来,蓝以墨如今估计也是顾家后山众多无主孤坟中的一座罢了。
十二年积累下来的圣女威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轻易推翻的,她需要从长计议。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人,别说十二岁,哪怕是两岁,她也不会放过。
来生,投个好胎吧…池净怜惜而轻柔地把黑布覆盖在猫尸上,带着些许沉重回到无华院。
一阵风掠过,灰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睛怎么那么僵硬…不好!怎么一恍神的功夫,已经卯时了?灰影看了看天,顿悟后而悲从心来,羞愧地流下两行清泪。
他功力退步至此还有什么脸面对主子,执行任务期间竟站着睡着了…
…
池净越来越看不懂东方乐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的?依稀记得从那天那碗夜宵之后,他就一日三餐准时来报到…古人不是常把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他这样…不怕他自己名节受损么?
她放下筷子狐疑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
“放…放肆,谁准你这么盯着本…本侯爷的…”东方乐莫名的心虚,连带着说话也开始结巴。
“民女只不过在想,侯爷您可真闲,每天到无华院来蹭饭…”池净好整以暇道:“民女可养不起金贵的侯爷您呀。”
东方乐涨得满脸通红:“本侯爷给你银子便是!”
“其实倒也不是因为银子的问题,民女只是好奇侯爷怎么不回自个儿的候府用膳呢?”池净道,她在家里又不会戴上面纱,东方乐每天来无华院对着她这个丑女吃饭,哪里有半点王室贵胄的行事作风。而且,从没见过他身边有护卫出现过。
东方乐恼羞成怒“噌”地一声站起来:“你不就是嫌我碍眼么!我走就是了!”
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不见她出声挽留,偷偷瞥她,发现她居然连做做样子也不愿意,他郁闷地返回来坐下。
“咳咳,其实本侯爷是觉得在这里用膳挺舒心的,玉瓶的手艺越来越好,这里环境也清雅,不知不觉就…”那么快就习惯了啊,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不如这样,你开个价,侯爷我付你银两便是。”
天知道他每次回到侯爷府,东方家那一众姐姐妹妹表姐表妹姨娘婶娘三姑六婆们又会找什么理由往他床上送女人,他又不是种马,除了传宗接代就没别的用处了…东方乐脸色铁青地想道。
一旁的玉瓶与蓝以墨了然地点点头,皆表示身同感受。无华院确实是个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放下提防的地方。
“玉瓶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池净也理解地颔首。她看了看玉瓶,又看了看东方乐,灵机一动。“那不知侯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无华楼?”
东方乐如果与她合伙开酒楼,她还愁什么没有后台呢,差点就错过这么大条鱼。池净暗地里骂自己迟钝,边正了正身子道:“侯爷你与民女合资,你来当无华楼的幕后老板,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酒楼?”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无华楼是指她们筹划着要开的酒楼。夹起一块炭火烤鸭放进嘴里,鸭肉里淡淡的果酸味震惊着他素来挑剔的味蕾。玉瓶说过,这是先用秘制的果酱涂满烤鸭全身,鸭肚子里还需塞上新鲜的山楂果碎,再用果树的枯枝以小火烘烤一个时辰才能烤制成功的…
嗯,口齿留香。开酒楼似乎可行,东方乐托着下巴思索着:“想开酒楼,总得有几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吧?”光这一道烤鸭?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嘿,这您放心,我早就想好啦!”池净自豪地略抬起下巴,眼里满是自信与怀念…是时候叫玉瓶试试看能不能做出那些东西来了。
“成,那就合伙吧!”东方乐含笑地看着她,眼里有几许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宠溺和心疼。无华院,无华楼,她其实还是在意自己容貌的吧…
愉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正拿出纸笔准备拟订合伙条约,猝不及防,一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太大意了。
“说!东西在哪里!”黑蟒的声音一如其人,低沉又阴冷如蟒蛇般地从嗓子里钻出来。
怎么都来问她要东西?“什么东西?”
“别装傻,乖乖交出来,可饶你不死。”黑蟒冷笑道,认定她在拖延时间。
深呼吸,池净尝试着跟他讲道理。“这位兄台,我这里的东西太多,你不说清楚,我不知道你要的是哪种东西。”
“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蟒手刀一劈,池净还没来得及骂便晕了过去。
这些人都有病么!
…
“楼主,人已经带回来了。”黑蟒恭敬地俯首道。
“嗯,很好。”比青山那个废物好多了,聂意寒满意地扔给他一个小瓶子。“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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