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以毒控制杀手的组织,并不单单只有他罗刹楼一家。单凭一纸合约,不可能约束得了手底下的人,杀手头领和杀手们都心照不宣,他们以命换钱,押的也只能是这条命。
池净被丢到一间潮湿阴冷的密室里,密室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石床,连窗户也没有。
半个时辰后,池净幽幽转醒。张开眼睛看到身处环境的刹那,她毛发尽竖,胆颤心惊地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研究所。
在研究所里她便是住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密室里,没有窗,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她日夜躺在上面发呆望着天花板的床…
多久了?她来到东离国多久了?还没能忘掉那几乎折磨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她痛恨被关起来的感觉…
池净 第28章 是你
“你就是那个被唐家驱逐的婢女秀儿?”门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也迈步踏了进来。
池净别过头,等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
那人见状却冷笑一声。“现在开始,我问你的事情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生不如死…”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池净说道,同时转过头来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瞳孔张大——
“是你!”
“是你!”
池净一开口,聂意寒便听出了她的声音,被她狠狠地敲了额头那一刹那五味杂陈的感觉此刻又重温一遍,纵使平日里性子再淡漠如水,却也又惊又喜控制不住地裂开了嘴。
只是很快他又沉下了脸,只因在她转过脸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烙字——奴!谁?是谁伤了她?谁敢伤了她!
而池净则挑了挑眉,不悦地问道:“就因为拿了你几张银票,你就派人轮番来加害与我?”真是救了条白眼狼。
不过一万两确实可以买很多条人命了——池净想了想,不待他回答,自觉理亏地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喏,还给你便是。”
这银票是她本来打算拟好条约后就拿出来给东方乐过目的,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以表示自己并不是要空手套白狼,此时才会刚好带在身上。
聂意寒没有接过那几张银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半眼。他阴鹜的眼如鹰般锐利地盯着池净那占据了大半边脸的疤,只觉心里的愤怒翻江倒海。他声色俱厉地问道:“谁伤的你?”
被他的声音吓得脖子一缩,加上呆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生理心理双重的不适,池净忍不住也怒了。
“你凶什么!我都说了还钱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聂意寒被她吼得一愣,这才注意到她递过来的银票,慢慢地回过神来。“我…我派人去寻你并不是为了追你要回这些银票…”
如果此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在场,发现他们那向来视钱财如生命,视生命如草芥的小气又抠门的楼主竟不敢看向那些他最爱的银票,反而面红耳赤,只因不想眼前的女子认为自己是贪恋钱物的俗人…
他们一定会觉得楼主被人冒充了。
“那你为什么派人来杀我?”见他先低头了,池净语调也缓了下来。
“我没有派人杀你…”他只是派人去把她掳来,只是用的方式或许会粗暴些血腥些?——有些发窘,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时一阵古怪的声音蓦然从池净肚子里发出。
“咕~”
池净尴尬地摸着肚皮,清澈的大眼委屈地看着他。他们不由分说地把她掳来,她才喝了一口白粥就兴冲冲地回房寻纸笔了…
“我,我带你出去吃些东西。”聂意寒比她更尴尬,急急地就想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咳咳!”池净赶紧缩回手,提醒他,他俩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聂意寒意会过来,耳朵发红,对自己不经大脑的做法也显得手足无措,最后长腿一迈拉开了门,干脆站在门外等她。
池净把银票收回怀里,心下有些意外,他不继续关着她,反而放她出去吃东西,也不怕她逃跑?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沉默着走出了密室的门,跟着他往别处走去,思绪浮沉。
他们想从她这里拿到什么东西?又怎么会认定东西一定就在她这里?
更重要的是…
像东方乐一样,为什么从他的眼里,她竟同样看不到他的命运?难不成他也是秀儿的亲人?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
“所以,唐汐说我是唐老爷的私生女,东西在我身上,你们就信了?脑子是个好东西,聂意寒你有吗?啊?”把碗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千算万算算不出竟是唐汐给她下的套,池净气得不打一处来,亏他还是个杀手头目!这样的罗刹楼还能成为天下第一楼!一个个蠢钝如猪!
“私生女?私生女?”跟下人私通后生下的女儿?鲜有人知?也会有人信?“把整个东离国趋之若鹜的藏宝图放在名为婢女实为私生女的女人身上,还毁了这个女人的容貌并且驱逐出去——你信?真的信?!”
“唐老爷一生诡计多端…狡兔三窟…”所以最不可能的事情也是最有可能的——
又被池净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蠢。“但我们后来又得到一个消息,唐汐儿子满月当天,会有人将东西交到她手上。”
唐汐儿子?满月?哈。她记得如今唐汐的肚子才三个月不到。那么多人盯着唐汐的肚皮,如果生的是女儿呢?
不过,一边守株待兔留意唐汐的动静,一边把秀儿抓来严刑拷打,双管齐下,倒还真可谓万无一失。池净抿了抿唇,再重申一遍。
“我不是唐老爷的私生女,更不可能见过什么富可敌国的藏宝图。信不信由你了。”财帛向来动人心,此乃千古不变,他不信她也无话可说了。
“我信,我信!”聂意寒忙不迭地点头如蒜,不信也得信,那模样让池净忍俊不禁。
其实他是秀儿的哥哥吧?池净生来便是长姐,从不知道有一个哥哥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觉得,世间做哥哥的约莫都是这般讨好妹妹的吧…
心里莫名地有些暖,没有多想,她笑着抬起手对着他额头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撒谎,我知道你不信。”
一股电流从天灵盖处开始流窜至聂意寒的四肢八骸之间,他抚着额头傻笑,这是她上次敲他的同一个地方唉,记忆里母亲也总是敲这个地方…他脸色一变,忽地站了起来——
“你刚说了什么?是唐家把你的脸毁了?”
池净“唔”了声,唐汐是把秀儿的脸毁了,不是她。不过如今已经没有区别了。
“哼,可恶的唐家!”聂意寒只恨不得把唐家一干人等挖出来鞭尸以泄愤。
“再可恶,还不是被你给灭了?”池净幽幽道出,垂下眼捧起碗继续喝粥,那姿态里有道不出的娴静与美好。
聂意寒一愣。感叹:“秀儿真聪明。”
“以后叫我池净吧。秀儿已经死了。”池净依然低着头专心地喝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这句话听在耳里有浅浅的感伤。就像那天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渐渐远去。
秀儿已经死了。
“池净。”聂意寒轻轻唤道。
“嗯。”池净喝掉碗里最后一口粥,抬起头期盼地看着他:“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聂意寒面如寒霜。
池净 第29章 名医
“你先别急着走,我带名医来见你,很快回来。”对池净脸上的伤耿耿于怀,聂意寒把她带到一个温馨雅致的厢房内,扔下这一句话,便匆匆出了门。
名医…
池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怔忡地看着。其实她以前的模样也不比秀儿差的,只是她一心沉迷计算机,对那些巧克力玫瑰花表白信件视而不见。
脸治好了又如何呢?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倾世红颜终成白骨一堆,此生她一心为赎罪而来,所以打心里不在意这张脸。可是…
“我一直在等你。”池净想起秀儿羞涩的笑容。秀儿其实在意的吧?她那天出现在她的梦里,难道是为了这个?
罢了,就留下来等着这位名医吧。打定了主意,池净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这间厢房来,心下不禁讶异。
从房内布置可见主人的用心。楠木漆金浮雕螭虎架子床,配套的还有床前的雕着貔貅的承足。临窗处摆放一张梨花木月牙桌,桌上置放着两樽花瓶,花瓶内无花,仅供摆设。床前不远处有一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一盘晶石般剔透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黑白棋子。
眼光又掠过闷户橱,衣架,屏风,都是一些虽常见但用料上等的摆设。真正让她讶异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副女子画像。
这是一位长的极美的女子。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嘴若绽桃,齿若编贝,雾鬓云鬟,巧笑倩兮。细看之下,会觉得聂意寒与她有些相像。画上的女子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坐在轮椅上,裙子下该露出鞋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截肢么…
池净同情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因同病相怜而难言的酸涩。她曾失去了双手,而画像上的女子,失去了双腿。
…
一个时辰后,聂意寒带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年轻男子回来了。
走进门来,发现池净果然没有走,聂意寒笑意盈盈:“池净,我就知道你会等我!”他拖着名医一路归心似箭,就是怕她等得不耐烦离开了。
池净没有说话,只是脸带微笑地看着雀跃的聂意寒。她愿意留下让他找人医治,他真的那么高兴?
聂意寒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想起跟着自己回来的名医。他看向那男子,脸上再无半分笑意,仿佛刚才对着池净笑得像小孩的是另外一个人。
阴沉着脸,活像对方欠了他银子般冷冰冰地嘱咐道:“名医,快替池姑娘诊治。”
池净细细打量着这名名医。只见他与聂意寒一般风尘仆仆,五官线条柔和但透着坚毅,头发仅以一根银色细绳粗略地高高绑着,身上只简单地着了一件深褐色棉质长衫,腰间以同色系布条随意系上,无任何的配饰,身形修长且消瘦,透着几分文雅之气,不像大夫反而像书生多些。
年纪轻轻,就成了名医?果然英雄出少年么。池净这么想着,心里自然带了几分敬意:“小女子池净,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名医。姓名,名医。”男子道,声音万分地沙哑,嗓子像被砂纸刮过般,让听他说话的人也觉得无比难受。
他的名字就叫名医…
池净哑然。原来此名医非彼名医,她依然福了福身子:“有劳大夫了。”
名医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可见很不爱说话。他向前一步,专注地看着池净脸上的疤痕,脸与池净的脸靠得很近,外人看来就像一对亲昵的情人…他甚至托起池净的下巴欲细细端详——
“姓名的,你够了!”一声隐忍的怒喝蓦然响起,聂意寒冲过来猛地打掉了他托着池净下巴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池净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池净抬起手来阻止了聂意寒,警告地瞥了一眼。聂意寒不再言语,脸色不甚明朗地退回一边。
名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但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还视他若无物般,继续肆无忌惮地盯着池净,时不时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脸上的疤。
端详完了,退后一步,摇了摇头。
池净早知这样严重的烧伤烫伤放现代也难治得很,何况医疗条件远远落后的古代,所以见他摇头,心内并无半点波澜。但聂意寒脸色却很难看。“治不了么?”
名医摇了摇头,缓慢地开口:“治不了。可是我,或许可以。”
聂意寒眼里瞬间神采飞扬。
“一年后。”名医又慢慢地补充道:“我要去,寻找,一味药。但是——”他看着池净,池净也看着他。“会很痛苦。”
池净低头不语,名医以为她在害怕,所以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没想到池净再开口,是与他有关:“名医公子,你是要去雪山寻药么。”
聂意寒闻言皱眉看向名医,他与名医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池,姑娘,你怎么,知道?”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要去雪山寻药,因为这是看到她的脸之后才下的决定!
池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紧接着又问道:“名医公子,你身边是否有一位貌似七八岁的小童?”
这下连聂意寒也惊呆了。他今日去找名医的时候才发现向来一人独居的名医身边多了一名七八岁左右,长相却奇丑的小童。名医从小一心痴迷医术,除了他聂意寒,根本不认识别的人。但因为心急如焚赶着回来见池净,他才没有问他这个事。池净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有千里眼?
名医的震惊不比聂意寒少多少,察觉到池净并不愿意说出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就不细问原因。他的嗓子在孩童时期差点被毒哑过,如今留下的后遗症便是声如破锣,发音艰涩。一字一句地,缓慢地道出那名小童的来历,而池净和聂意寒也很有耐心地听着。
原来那名丑颜小童是前日晕倒在他门前的,被他救醒后,便缠着他要拜他为师,他自是不愿。
他曾立过毒誓,此生永不收徒。但那小童不信他,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愿意以下人之姿服侍他,总有一天能打动他,令他收他为徒。
听到这里,池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名小童并不是七八岁,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有三四十左右。他是一位侏儒,就算长到一百岁了也只会是这般的身高。再者,他也不是诚心要拜你为师,你在雪山攀崖寻药,本布置妥当绳索牢靠,是他割断了你的绳子,致使你掉落万丈悬崖。”
以至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池净 第30章 警告
侏儒。
池净说了那么多,名医却率先注意到了这个词语,知道这是先天里母胎带来的病症,病理不明也无药可治。
他只从书上看到过有关于侏儒症粗略的描述,区区数语屈指可数,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侏儒。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遇上了却不知对方是侏儒,更没想到的是池姑娘如此博闻多见…他钦佩的眼神更是锁定了她,完全忽略了越来越不悦的聂意寒。
透过名医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最后一道光消失之前,残留的影像是定格在一朵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墨黑的似莲般形状的植物上。
相对于那加害于他的人,他应该更在意更惋惜的是自己与那朵雪山墨莲之间只差一步之遥吧。
有着仁心的医者,不该死得如此无辜而草率,更何况他去采药要医治的是自己,间接算是为自己而亡,池净办不到袖手旁观。
此时鸦雀无声。
她知道,要他们没由来地相信这些很难。自从前世里因为心怀不忍曾到处劝诫别人希望别人及时躲开灾难,而被人当做晦气的妖女吐过口水和用扫把赶出门之后,她就收起了自己的圣母心。
只是依然还是引起了那所人体异能研究机构中心的注意。
她在普通人的眼里就像一个死神般的存在,不详而令人畏惧,在这一点上和以往的蓝以墨是没有区别的。池净嘴角无奈地弯了弯。
…
“多谢,姑娘,告知。”名医彻底消化完了池净话里的意思,破锣嗓子缓缓开了腔。从他进门到现在,除了刚才的讶异外表露出来的情绪不多,真是个标准的面瘫。
池净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来,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往心上去,只得轻叹一声随他吧,反正她话已至此。于是转移话题道:“恕我直言,名医公子应该是打算医治我的时候先把我这块脸皮剥下来?”
名医眼里闪过赞许的光。
聂意寒闻言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喊道:“那不治了不治了,池净我们不治了!”
都怪自己多事,找这小子来作甚!池净的脸治不好就治不好,他根本不嫌弃自会养她一辈子,又何须她白白再受一次这般巨大的痛楚?
这是活生生地把人的皮从脸上剥下来啊,聂意寒一想到那情景便不寒而栗,只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但又想到自己刚刚闪过的养她一辈子的念头,脸红耳赤,又恨不得往地上钻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而池净此时也如名医一样,选择彻底无视了聂意寒,两人讨论得兴致勃勃。她确实很想见识下古代这些大夫在没有医疗器械操作,也没有辅助器械的情况下,如何实现祛疤整容。
从剥皮的深度到敷药,哪种药材的生肌功效更好,最大能恢复几成,甚至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以及后遗症,都谈了个彻底。但池净疑惑为何名医在这个讨论的过程里把“很痛苦”这句话强调了那么多遍?
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她弱弱地发出最后的提问:“名医公子你…不会是不打算给我服用麻沸散吧?”
“麻沸散,是,什么?”名医兴趣盎然地热切看着她,从这一番攀谈下来,他发现池姑娘就像一座宝藏,不但能理解他那些无法被世人接受的治疗方式,还能恰到好处地提出改善。本打算跟着聂意寒过来瞧瞧就回去继续研究医经,此时他却改变主意要今晚留下来,与池姑娘秉烛夜谈…
旁边有一道怨气冲天的视线如利刃般一直默默捅向他,他毫无知觉。
…
麻沸散是什么?
万万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这下轮到池净口瞪目呆了。那是连三岁小孩都听说过的神医华佗创制的,比西方早了一千六百年的,需用酒送服的,无论在中医界还是西医界争议都很大的,传说中的,失传已久的,无副作用的,行医必备的,古代麻醉剂——麻沸散啊!
“你——听说过华佗吗?”池净喉咙发紧地问。
“当然听说过!”名医恭敬地朝天拱了拱手,“大名鼎鼎神医华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出现金发碧眼的孩童,却没有听说过英语。有听说过华佗的大名,却没听说过麻沸散?这东离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外界信息传播从何而来?为何皆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作为历史地理双重白痴的池净只觉得心绪如麻。
…
就在池净愉快地在罗刹楼做客时,无华院里早已翻了天。
“有人掳走了她。”房内并不凌乱,但案面散落的纸张和失手掉落在纸上的沾了墨的毫笔,都证明了池净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弄晕了匆匆带走的。东方乐面色泛青,想起上次被她打死的黑衣人。到底她得罪了谁,对方如此锲而不舍地寻她麻烦?
玉瓶和蓝以墨闻言皆惊慌失色,六神无主。
东方乐又道:“放心吧,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否则他们见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身。
暂时没有,并不代表一直没有。今天没有,那明天呢?可是天大地大,要寻人也不知道从何寻起——蓝以墨啊蓝以墨,你到底有什么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姑娘出了事,你只能像缩头乌龟般躲着!蓝以墨痛苦地转身回房,眼里闪现一股破釜沉舟的倔强。
玉瓶急得几乎把手里的帕子拧烂,决定忽略姑娘曾说过的“凡事不要去麻烦万晟少爷”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往万家方向走去。
眨眼间只剩下被冷落得彻底的东方乐一人在原地黑着脸:“我是堂堂侯爷啊,怎么都不来求我想办法?”
他虽然习惯了独来独往,但他的永乐侯府里也是人才济济,常年大鱼大肉地养着一群武功高强的护卫啊。何况他与她如今成了酒楼合伙人,他出面救她不是更出师有名名正言顺吗?为何他们第一时间想起的竟不是他东方乐?
“哼。”甩了甩袖,东方乐扬长而去——别以为只有你们会搬救兵。
…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万晟听罢无动于衷,冷冷地道。
灰影向前一步还想说话,却看到了站在万晟身后状似欣赏着手中字画的知府夫人,垂下了眼,退了下去。
书房里静默一刻。
知府夫人抬起眼皮看了看门外,低头再细细端详着画,满意地颔首:“好画,好字,不愧是名家。唯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才配拥有这样的好画。晟儿啊,今晚陪为娘用晚膳吧,为娘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鱼。”
“是,母亲。”万晟微笑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池净 第31章 赵童
“麻沸散是由神医华佗创制的,服之能使人不知人事,哪怕开膛剖腹任人宰割,服用它的人皆不痛不痒,麻醉效果极强。”其实麻沸散就算是在当代也是个传说,只存在在电视或者武侠小说里。池净忽然顿悟,东离国的人不知道麻沸散其实再正常不过,因为他们没有网络…
“麻醉…开膛剖腹…”名医喃喃重复着,表情依然无变化,但眼里慢慢燃起一束狂热的光。以往他也曾想过配制出一服能让人暂时麻痹知觉的药,希望能借此减轻患者在治病过程中恐惧与痛苦。但每次皆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他只能暂且放下,却始终是他未愈的一个心病。
然而如今池姑娘却告诉他,华佗神医早已配制成功了…
名医的心中此时此刻因无尽的钦佩而拥起一股激荡之情。麻醉,麻沸散,如此贴切。
“可我并不知道药方。”池净不忍打击他,却又不得不打击他。恐怕除了华佗,世上无人知晓麻沸散的真正配方。
名医眼里的光霎时灭了。
“但我可以告诉你几味有可能是麻沸散药方的药材,你在这基础上去配制一下,或许能成也不一定。”就算为了自己吧,将来如果受伤了需要动手术,有麻沸散她也安心些,免得受凌迟般活活痛死。
“羊踯躅…茉莉根…菖蒲…”爸爸有一次心血来潮,说要把这几味药试着煎煎看能不能煎出麻沸散来,至于后来效果如何她顾着打游戏没有问,但这几味药从那时开始却不知怎么就跑进了她脑子里牢牢刻着,至今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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