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成长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16度的秋
洗漱过后,傅宁到楼下吃饭,旅客们三五成群的聚着聊天,从京城的皇城繁华聊到古安的妖怪作祟。
“你们不知道啊,听说那个叫长生的他媳妇刚生下孩子,就被一个丑陋妖怪闯进屋里,想吃了那婴孩,你们猜后来怎么着”一个旅客边磕着南瓜子,边说古安最近的一件大事。
“后来怎么样了难不成被吃了”
“那妖怪正要对长生手中婴孩下手,却见一道耀眼神光,照亮了整个古安,靖安将军从天而降,与那妖怪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妖怪不敌,被众神官一起用真火焚化,一命呜呼,听说她死前发出长啸拼命挣扎,临死还顺带把那接生婆给杀了,活生生撕了几大块呀。”
“太吓人了,幸好有大神相助啊。”
“那是,后来皇上听说的此事,不是兴建的好几座神庙吗有天帝的,有靖安将军跟几个众神的。”
“嗯,我听说了,在各地都加建神庙,看来古安这事是真的了。”
“所以说,平时要多烧香,不要临时了才抱佛脚。”
众人连连称是,长生说的版本经过一遍遍传出,就慢慢的变成了现在大家说的这般,虽然有很多不实,但长生家遭妖怪被天神拯救这个事情确实是真的,街坊邻居深信不疑要去给靖安将军上供奉,所以,这段时间,靖安将军的风头正盛,天庭上众神都一一道贺,恭喜他人气飙升。
傅宁吃饱后,便回了客房,她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是不是可以求他们保佑,主持公道惩罚恶人,让她娘和向伯不用这样白白死去。
第十五章
第二天,傅宁搭上了古安前往平阳的马车,这一路倒是顺利,马车行至第三天,快进平阳了,车夫提醒傅宁“孩子,就快进平阳了,你可以下车了。”
“知道了,多谢。”
傅宁结完车钱便下了车,一路寻着人迹往城外的小村庄去,她打听过,平阳城外的郊区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村庄,那些大多是无处安身的贫民百姓,没钱入城便住扎在了城外。
如今傅宁嫌犯的身份已经不能去剑齐等玄门寻求机会了,而且她私自离开青城,还要小心翼翼的躲避青城衙门的拘捕,再加之夫人那边的追杀,傅宁只能暂时找个利于躲避的地方静置一些时日,待时机成熟再寻其他机会。
现在最主要的是保命,报仇伸冤都不是目前的她可以做到的。
沿着小路,一路过来,确实如傅宁之前打听的那样,有不少村庄住户,不过这些住户住的很散,越是远离平阳城门人烟就越稀少,大概行了一个时辰,她在一个破败的茅草屋子停下,走了这么远,再往前就没什么人迹了。
茅草屋不大,屋顶上的茅草稀稀疏疏已快掉光,露出最底下用来隔雨的树皮,走进去可以见到屋子是分开两小间,里面布满灰尘,其中一间有个灶台,边上还有一个破瓦锅和几个碗,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傅宁本是打算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如果没有就找个住户在别人家里先住下,再请人帮忙造个小屋子作为临时住所。既遇到这里有现成的,那便不用麻烦找人造屋子了,虽说这个破旧了一些,但收拾一下应该就可以住人。
里里外外大致打扫了一遍,这屋子本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进门第一间灶台边上的几个锅碗,里间一个用木板搭起的简陋床铺,别的就只剩下灰尘蛛网和几只蟑螂小虫了。
傅宁在屋后发现了一口井,不过废弃太久,这水换清之前都不能用来做饭或者烧水喝。忙完打扫的事,已是接近申时,傅宁才感到肚子饿了,拿出在城门附近买的馒头,拿出一个坐在屋外的石墩上开吃。城门外有一些小商铺和客栈,城门每天开关都有固定时间,这些商铺客栈主要是供错过入城时间的旅人临时歇脚的。
填饱肚子,傅宁便去城门外那些小商铺买了些棉被等必需品,从今起她就要在这荒郊之地暂住了。
忙完一切,已经很晚,傅宁很疲倦,卷在新铺的床上却始终睡不着,夜静下来就会想到向伯和她娘,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昧的逃跑,保命。
京城,禹王府。
“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本王养你们何用”禹王爷大发雷霆,本来收拾一个小祸患对他而言不过动动嘴唇一个命令的事,可几个月下来,才寻得行踪,居然就轻易就让一个十岁孩童给跑了。禹王爷有很多事情要忙,并不想总是被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烦扰,必须尽快解决。
“王爷,是手底下那些人一时疏忽,卑职已经处罚过了,求王爷恕罪。”
“不必废话,一个月内若不能解决,你便提头来见,出去。”
“是,卑职告退。”说完,那孙五便恭敬退出去了。
禹王爷心中烦闷,皇上这些年逐渐掌控了朝堂,已经说一不二,这些日子以来禹王和贤王不断被皇上以各种方式削权。如今皇上根基稳固了,怎么会让两位弟弟手中留下太多权力,肯定要慢慢收回的,而女儿杀人的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便是他发难自己的很好借口,禹王可不想再失权力一步步成为任人宰割的闲散王爷。
傅宁睡醒的第二天,她听到屋子外有响动,便打开那扇存在意义并不大的破门,因为它是在太破旧了,最多只是挡挡风,至于其他功能,实在已无力胜任。
走出去茅屋,看到有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袋东西。小姑娘见傅宁出来,她有些拘谨,她低着头说道“你好,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给你的。”
“请坐,”傅宁将一把捡回来的破板凳拿过去,又道“我是昨天才搬来的,见这房屋荒废无人便暂时借住了,你这是”
小姑娘并不坐,站着道“这是一袋面,我们家在前面小路的路口,昨天见到你搬东西过来这个茅屋,我爹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姑娘看了看茅屋又道“这屋子之前是一个猎户住的,后来他去世了,便一直闲置着,你住进来正好,免得荒凉了。”
原来这屋主已经过世,傅宁看向小姑娘笑道“多谢令尊好意,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宁,不知怎么称呼姑娘呢”
“你叫我春儿吧,我姓赵,咱们这一带住的人杂七杂八的,很多姓氏我都听过,不过你这傅姓倒是第一次听到。”
“哦”
“你就一个人吗你家人呢”春儿好奇问道。
“我是孤儿。”
“这样那我以后常过来看你。”春儿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傅宁是孤儿,应该会孤独,所以她常过来傅宁就不会孤独了。
“不必,多谢春儿姑娘的好意。”傅宁心里已经有阴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绝煞孤星,但是这半年多来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没有好结局,她不想再靠近任何人,免得多背命债。
春儿并不介意傅宁的拒绝,笑着道“没事,咱们住得近,应该多往来。”
春儿笑得天真,傅宁却只是礼貌道了一声“嗯。”便不再多说。
见傅宁不想说话,春儿站起来绕着茅屋走了一圈,道“傅宁你这的门都是坏的,我让我爹爹过来给你修一下,还有这院子四周要围上篱笆才好。”
“将就着用便可,怎好劳烦你爹。”
“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说去。”春儿对傅宁的一再拒绝并不生气,她自顾自的安排去了。
等春儿离开了,傅宁看着地上那袋面,她叹了一口气,拿起那袋面往屋里去。
第十六章
近傍晚时春儿果然带着她爹娘过来,给茅屋换了一扇门,屋顶铺压上新的干草帘,还推来一板车的细竹条给傅宁的院子围起一圈篱笆。
做完这些天色已黑,傅宁留春儿一家吃晚饭。因是刚搬来,屋里没有什么可招待,只能用早上春儿拿来的面揉团拉条,就着昨天在城门外买的一些调料做了四份酸辣面条。
郑叔吃着面赞道“嗯,这面跟城里头面馆做的一样。”
“是啊,我也想说这话来着,没想到傅宁年纪小小做吃食倒是比我还能干,这酸辣的面当真是开胃的很。”春儿的娘吕婶笑道。
“屋里寒酸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叔婶,只能借今早春儿拿来的面简单做点,二位长辈不怪傅宁失礼就好,今天多谢你们帮忙修理这茅屋了。”
郑叔对傅宁道“不要这样客气,你既住过来了,以后就是邻里,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多谢郑叔,傅宁记住了。”
“傅宁你这孩子也是可怜人,你有所不知,我们一家也是从老家逃难过来的,亲人都没了,以后吕婶就把你当自家亲戚了。”吕婶刚才干活时跟傅宁聊家常,知道傅宁是个孤儿,漂泊流浪,连自己祖籍何处都不知道,母性使然,让吕婶有些心疼傅宁。
听到吕婶说要把自己当自家亲戚,傅宁却是心中警醒,她不能再拿别人的性命赌自己是不是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的煞星,但吕婶却说得真诚,傅宁不好说拒绝的话,只得回道“多谢吕婶。”
春儿一家三口吃过之后便收拾工具回去了,傅宁送他们到篱笆门口,看着三人沿路回家慢慢消失在月色里。傅宁转身回到茅屋,此刻她心中寂寥,其实母亲死后如果一直没有人靠近,她可以依着心中仇恨的支撑孤独走下去,慢慢对寂寞感到麻木。
可她从京城逃出来,一路遇到越城,向伯,都是在她无助时伸手的人。每次等她觉得自己不是孤独一个人,生活还不至于那么残酷时,命运就像是特别喜欢看她绝望挣扎,一次次把她遇见的温暖毁去,将她推向寒窟深渊,无从反抗。
屋里烛台静静燃烧着烛火,傅宁在破凳子坐下,她拿出一直在内兜存放的牛皮糖,打开包裹的手巾,在牛皮糖的缺口上舔了一口,便小心翼翼的将糖又包好放回内兜。
回味着那点甜,傅宁卷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荒郊的生活很平静,傅宁除了偶尔去城门外买些必需品,平时都鲜少出去与人打交道。
现在夫人那边肯定还在寻找她的踪迹,所以傅宁尽量都是是少见人,少说话,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闲空至极她就每天在院子里翻地打发时间。
跟吕婶要了些菜种子,一个月下来在春儿的指导下,傅宁茅屋的院子里已经种上了各种青菜,高低不齐的长着嫩绿菜苗,充满生机。
春儿平时跟她爹娘上山干活时,见到好看的花草也会给傅宁挖回来,这天春儿又拿了一株花过来,还没进院子就高兴喊道“傅宁,你看我今天挖到什么好东西。”
傅宁放下手中锄头,从菜地走出来,好奇道“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说着春儿打开遮挡的袋子。
“春兰”
“嗯,这是我跟爹爹去山里摘野货看到的,因为它跟我的名字一样,都有个春字,所以我特别喜欢这花。”春儿看着傅宁道“傅宁,这花你喜欢吗”
“挺好看的,我喜欢,不过,你这么喜欢为何不先留着自己种呢”
“种在你这里就可以了,我常过来也是可以看到它的。”
“哦,那谢谢你了春儿。”傅宁摸摸鼻子道。
“傅宁,我过来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后天我爹生辰,这次你可一定要来。”
“你爹生辰,一起吃饭的人多吗”傅宁试着问道。
“咱们这荒郊住的大都是各地来的难民,哪有多余银子请客吃饭的谁家有个什么喜事都是自家人坐一起吃一顿就了事了。”春儿放下兰花,继续道“往年我爹生辰都是我们一家三口过的,今年多了一个你便不那么冷清了。”
话都说到这了,傅宁就不好再说不去,便笑着道“行,郑伯生辰怎敢不去,要是不介意我给你们掌厨,如何”
“好啊好啊,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说不去,你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了,我请你多少回了,每次你都不来。”说到最后春儿有些幽怨。
傅宁瞧着春儿像受了什么委屈的小媳妇,有些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看把你委屈的,我平时只是不习惯叨扰别人。”
“我们是别人吗我娘不是说了吗,要把你当自家亲戚一样的。”
听到这,傅宁沉默了,她何尝不想有朋友亲戚,她不喜欢夜里独自睡去,早上起来屋子空空。可想到她娘和向伯的死,傅宁不敢冒险,不敢拿无辜性命去冒险,她宁远孤独一生也不想连累身边任何人。
春儿见傅宁突然不说话,看起来有些消沉,便低头道“傅宁,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不愿意和我家搭亲戚是吗”说着又看向傅宁道“我看你跟这里的难民们就不一样,我爹说你的口音是京城的,你落难之前定是个家中阔绰的公子。”
傅宁不知道自己竟惹得春儿误会了,忙道“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个落魄之人,有你们的帮衬我感激不尽了,真的。”
听傅宁这样说,春儿缓和了失落感,笑道“那我便把你的话当真了,以后可不要老是这么见外。”
傅宁点头,见春儿笑得纯净,她想起自己也曾是这样天真无虑的。
郑伯生辰这天,傅宁清早起来去河边捞了一些小虾和几只鱼,鱼只有巴掌大小,河里堵的鱼可没有之前跟向伯去湖里捞的大,不过配着豆腐倒是可以炖一锅鲜美的鱼汤。
过了晌午,春儿便过来催促傅宁过去,郑家住的也是茅草屋,只是比傅宁住的这个要宽敞许多,一个主屋两边各一间小房,茅屋右侧还有一间鸡舍,一间厨房。
傅宁到了郑家刚进门,见郑叔正在杀鸡,郑叔手拿着刀往鸡的脖子割了一个口子放血,看到这些傅宁身子猛然一顿,双手发抖,本来提在手里的一袋河鲜掉落在地。
“傅宁,你怎么了你一个男孩子还怕看到杀鸡呀”跟在旁边的春儿捡起地上的鱼虾,逗趣道。
春儿的打趣笑声将陷入痛苦的傅宁拉扯回现实,她镇定心神,“嗯,我,害怕杀鸡。”
郑叔笑道“没事,我少年时第一次杀鸡也是害怕的,后来为了生计杀鸡杀猪都不再话下了。”
傅宁强笑点头,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了。
掌厨的是傅宁,吕婶和春儿在一边帮忙处理食材,傅宁浇油上锅,热锅后将虾倒入锅中油炸至金黄便快速捞出,再放入葱姜辣椒花椒等配料,把炸过的虾爆炒一遍,火候把握很准,香味飘出厨房,在院子里拔鸡毛的郑叔忍不住赞道“傅宁看着文弱,倒是个有手艺的。”
而在厨房帮忙看火的春儿却看见傅宁擦了擦眼角,没错,春儿确信傅宁哭了,她忍不住道“傅宁,你怎么了。”
“没事,这道香辣虾放的辣椒多,呛着眼睛了。”这香辣虾的每一道细节她都已经熟练掌握,是向伯毫无保留将她教会的。
“哦,那你小心一些,别再呛着了。”
“没事,继续下一道,今天给你尝尝我的手艺。”傅宁收锅,将香辣虾倒入盘中,摘取两朵香菜作为点缀,准备烹煮下一道菜。
忙活一个时辰,郑家主屋的小圆桌已经摆了满满的菜肴,白切鸡,香辣虾,豆腐炖鲫鱼,蒜苗炒腊肉,上汤豆苗,凉拌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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