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成长记

    “他爹，长生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媳妇这边可等不了。”

    “别急，这来回都要半柱香的时间，那接生婆又不是年轻小伙，走路慢些。”老头抽了一口手里的竿烟，安慰老伴。

    “能不急吗”妇人也是当妈的，知道女人生子定是鬼门关里走一遭的。

    正说着，不远处灯笼光线越近，看着就是自家长生，后面跟着接生婆，长生没进门就喊道“娘，接生婆来了，月儿怎样了。”

    “月儿一直喊疼呢，接生婆你可来了，快快去看看我家媳妇吧。”

    接生婆二话不说，跟着妇人就进去里面生产的房间。产妇正躺在床上呻吟，接生婆走近，掀开产妇的下裙，见宫口已开八分了，再等等就可以生。

    “长生他娘，你赶紧去给你家媳妇准备点吃食，看她能不能再吃点，等会生产要使力，得吃饱了才能发动啊。”

    “唉，我这就去准备。”

    长生在外面不得进来，紧张出汗，走来走去。

    而这产房屋顶，活鬼郁闷道“等了这么久也没生下来，要不咱两帮帮忙”

    赵宇无奈，这种事要是能随便帮忙还要他在这里苦守生辰吗“要顺应自然的，强行吻合的时辰无用。”

    “几年下来，还是没有找到可以与储君吻合的寄体，耆王那边的搜查是越来越猖狂了，但凡有点储君迹象，都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活鬼想到自己去找过寄体的人家，几乎都被耆王的手下杀绝了，耆王可不管他们跟储君是不是真的有关联，只要有储君或者其手下的半点气息，都循着线索一路追踪，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耆王不择手段已经引起天庭的注意，有天庭那些人替我们挡在前面，行事方便许多。”

    “赵宇，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魔道中人，天庭的神官还给咱们与耆王那边分类对待”天庭神官下界除妖可不管你是哪一派的。

    “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快些寻得寄体。”被活鬼这么一提醒，赵宇想起自己也曾是玄门仙师，离晋升也就一步之遥，最后还是堕落魔道，玄门修习至仙师后，成神还是成魔有时仅是一念之差。

    长生的娘正煮好汤面，端着进来，产妇却开始阵痛加剧，这面也就没办法吃了，接生婆看宫口也近全开了“月儿姑娘，你还能不能吃得下东西”

    “我疼死了，怎么吃”月儿咬牙忍痛。

    “罢了，你现在试着跟我练吐纳，身体慢慢跟着使力。”

    腹中胎儿已下坠到宫口了，名唤月儿的产妇疼痛越加明显，一声声叫唤，惹得外面长生更是着急万分。

    而眼见时辰快要到了，产妇还是一副要生很久的样子，赵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废物”，废物是储君说过的话，他就顺口捡来骂别人了。

    也不怪他焦躁，储君离开真身已经六年了，必须要尽快找到寄体，去寻回真身，错过了时机，耆王越加强大，待他找到储君的真身，怕是再也无法阻挡耆王对储君真身的毁灭。

    “头快出来了，再加把劲。”接生婆看到孩子的头了，只要产妇一气呵成就可以顺利生下孩子。

    产妇咬牙，可实在太疼了，她身子发抖，力气近乎用完了，身子瞬时放松下来。接生婆见产妇已无力，赶紧拍醒快昏睡过去的月儿，“快醒醒，你要是放弃了，大人小孩都有危险，你赶紧再坚持一下。”

    产妇抓紧被褥，狠狠再一次使力，只是这时赵宇拍了拍袖子，准备离开，时辰已过，又要再寻其他希望了。

    “就走了要不要等会”活鬼问道，因为他知道不久耆王的人也会过来的，这家人怕是要上冥界去重新投胎了。

    “不走等着吃满月酒吗”赵宇可没心思管这个，储君的寄体至今没找到，人类的死活他没空理会，虽然他曾经也是个人。

    “赵宇，你还真是天生要成魔的料，瞧你那冷血样。”活鬼笑着跟上赵宇消失的方向。

    所料不差，耆王的手下玉面骨在赵宇两个离开不久便循迹而来，此时产妇已经生下孩子，产婆将孩子清洗干净后，抱给长生看，长生见是个男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却不防屋子突然黑影一闪，出现了一个红衣艳妆的女郎，雪白的胸脯几乎露出大半，扭动着妙曼的身子慢慢走近，右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扇子。

    长生看得眼睛都呆了，他有生以来不曾见过这等绝色，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实在忍不住往那雪白处多看了两眼。不过手中婴儿哇哇哭泣，把长生拉回理智，这女人诡异的很，她是怎么这样突然出现的

    “说吧，刚才都有什么人来过”玉面骨一瞬间便贴近长生，声音十分不屑。

    “没，没有，你你是谁。”惊艳之后长生终于知道恐惧，这个女人很危险，他能强烈感受到女人眼睛里的狠绝。

    “没有吗嗯，又要白跑一趟。”女人手指轻抚婴儿娇嫩的嘴唇，娇声埋怨道。

    长生本能的抱着孩子跑进产房，接生婆见长生进来了，责怪道“男人不能进来先，这是产房污秽之地，快出去。”

    刚说完，见红衣女子也幽幽进来，接生婆走过去驱赶道“走走走，都说产房别进来了，你们怎么都”

    话还没说完，接生婆的脖子就被拧断，玉面骨一把将接生婆的头扯离身子，失去头颅的身体就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玉面骨拿起人头，在血口吸了两口，，就像是常人平时吃大骨时吸骨髓那样，她在享受美食。

    长生看着眼前这血腥一幕，双脚打颤，紧紧抱住怀中婴儿。

    昏睡中的孕妇并不知这些，依旧沉沉睡着，她消耗了太多精力，暂时是醒不过来了。

    丢开接生婆的人头，玉面骨一步步朝长生这边过来，很不理解道“别怕嘛，难道你觉得我不够美嗯。”

    长生断断续续道“你，你走开，别，别，过来。”

    “果然，男人都不懂得欣赏，”玉面骨眼神变得狠厉，似乎被人忽视了美丽是一件十分愤怒的事，她狂啸一声，黑气萦绕，长生便看到刚才还肤美如瓷的红衣女子，瞬时变成一具骷髅，长长的白发随着黑气四处散开。

    长生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能力，他全身僵直，只记得一定要护紧儿子，双手环着哇哇哭泣的儿子，缓慢挪动不灵活的双腿，向后退去。

    骷髅的白发向长生伸去，它们似乎可以自由伸缩，正要碰触到长生手中婴儿时，一道白光落下，斩断了骷髅的长发，身穿铠甲的靖安将军从天而降，“妖怪，受死。”

    骷髅变回红衣美女，轻抚脸庞，媚态横生哀怨道“可真俊，你是神官，可惜了，神鬼殊途。”

    玉面骨说罢扇动手中扇子，几道寒光如利剑向靖安将军急射而去，靖安将军飞身躲过，拔出宝剑便向玉面骨砍去。玉面骨也不吃亏，快速移动魅影，扇子产生的利刃从四面八方的攻击靖安将军。不料靖安将军念起隐身决，消失在利刃攻击的中心，在玉面骨不备之时已靠近，狠狠劈向玉面骨的脖颈。

    玉面骨堪堪躲过，站在靖安将军的面前。

    “妖孽，之前那几十户人都是你杀的吧。”靖安将军拿剑对着玉面骨道。

    “粗鲁，怎么能这样对待美人呢。”玉面骨舔了一下嘴唇，精致的脸娇笑道“等我把你的头扯下来，细细品味。”

    言罢，闪身后退，而她的头发却直直往靖安将军的头射去，靖安将军一剑劈断那一坨诡异黑发，翻身跳向玉面骨，长剑直至玉面骨的头顶而去。

    玉面骨的头发像是有生命一般，靖安往玉面骨的头袭击，它们就分散开围击，想要拦住靖安将军，不料刚触及靖安将军，这些头发就快速逃离，高级神官有强烈仙气护体，一般冥界的鬼魅不得近身。

    玉面骨并非正经魔道里的属类，她是被耆王从冥界带出，真正属于恶鬼成魔，鬼最是怕高级神官身上的仙气。

    知道自己今天遇上克星了，玉面骨迅速收回利器一般的长发，闪身想要离开，却被靖安带来的几个神官四处拦住，她与几个神官打斗起来，这几个神官没有靖安将军那么强的仙气，玉面骨并不害怕，以一对五都稳占上风。

    靖安将军见玉面骨要逃，飞身将玉面骨的头一剑刺穿，玉面骨的身体马上萎缩，变成白骨，其他几个神官见玉面骨化身白骨，靠近过来，想要用天火将之焚烧灭绝，不料一道黑影快速从白骨那窜出，向窗口逃去，不见踪影。

    神官们正要追，靖安将军示意不必追击，他是要让玉面骨做引路的，怎么能杀了断去线索呢。

    抱着儿子缩在角落的长生，全程看完这一场打斗，直到靖安将军过来，交给他一张符咒，“这个是辟邪的，你将之贴在门上，那妖孽便不会再找你们。”

    长生这才彻底清醒，把儿子平放下来，对着靖安将军连连磕头，地板被他的脑袋敲得咚咚响，是真的非常够诚意的感激。

    门外响起长生娘的声音，“长生，里面咋回事月儿生了没有”

    长生抬起头，神官们已无踪影，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只有一旁地上接生婆分开的尸首能让他清楚这是真的。长生决定今后一定要虔诚供奉这几位神官，不过这几位神官是哪几位呢他得去渡法寺的庙里去查问一下，免得拜错了恩人。




第十二章
    魔界，王都。

    魔界的王都看起来比较安静，巍峨的王宫透着深深威严，与人间的京城相比，魔都多了几分阴深。街上的商铺买卖都是关着门的，他们并不兴吆喝引客，谁要买东西，看门店外招牌所写，有自己需要的就敲门进屋，买完了再开门走人。

    明明是做的正经买卖，看起来却像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似的。正是因为这样奇怪的做生意，街上才表面上显得冷清。

    “左护法，这魔都好生奇怪，怎的如此偷偷摸摸的做生意。”

    “魔界的人许多是由人或是其他各界的妖，鬼甚至是神魔化而来，他们大都是被心中阴暗腐蚀，一念之差堕落魔道，所以他们成魔后心境依旧是偏于消极或阴暗的，不甚喜欢热闹打扰，也不喜聚集光明。店家这样做生意，主要是关照顾客的感受，生意反而才会好。”

    “真是大开眼界了。”左护法身边的文曲星恍然大悟，此刻文曲星是一个书生模样，这个接近他本貌，文曲星晋升之前在人间最开始只是一个落魄书生。

    两人走在街上，见一个门店牌子上写了宠物二字，于是左护法便轻轻叩响那店门，一个猫脸人身的家伙将门打开，态度恭敬的请二人进去了。

    走进里面，看到一排排的铁笼子，笼子里居然关着妖怪、人类、鬼魂，且大都年幼，他们被分开关着，都被打扮的非常体面。

    文曲星按下震惊，装作随意的在店里走了一圈，旁边一个狗头人身的魔类笑着对文曲星道“客官可有看中的，这些都是上好的品相，乖萌可爱，要不要买一只回去。”

    “这些看起来不好养的样子啊，他们都吃什么”文曲星问道，他看到一个人类的小孩在对他笑，似乎想要跟他走。

    “品种不同，吃食也就各异的，您看这种是人类，便给她吃米饭肉类，而这种妖怪就要给他喂专门的吃食，还有小鬼吃的也有专供，各种宠物吃食我们这都有售卖的，客官您可以放心购买。”

    “养起来这么麻烦，我得去转转再打算。”文曲星说完就和左护法往外走。

    两个售货的恭敬将二人送去出，临关门还说了“欢迎下次光临。”，待文曲星二人走远，猫脸人才不悦说道“看就不是有心买的，瞎逛什么，真是浪费我的口水。”

    “嗨，这种光看不买的多了去，你置什么气，做生意不就这样吗”狗头人安慰道。

    走出好远，文曲星拍拍胸口，这魔界当真是令人压抑得很。

    “唉，再不出来我就要忍不住开打了。”

    “这不稀奇，妖魔界最是讲究弱肉强食的，你可别冲动坏事，这种现象在魔界是再平凡不过的事，就像人间杀鸡宰羊养小狗一个样。”左护法知道文曲星第一次来魔界，这些可能对他冲击有点大。

    文曲星叹了一口气，跟着左护法继续向前走，在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店面停下，那门口牌子写着“茶楼”，二人对视一眼，文曲星在门上敲了三下，很快就有一个小厮过来开门，这次看起来倒是个人的模样，小厮笑着十分讨好，“客官二位是吧，跟我来，前面有位置。”

    二人跟着小厮往里走，发现每一桌都有竹帘挡着，看不见各桌的喝茶的人，只能偶尔听得竹帘后说话的声音，走到最靠窗的一个位置。

    左护法坐下来，对小厮道“小二，上普洱，另外来三分小吃。”

    “好叻，小的这就去准备。”小厮就退下了。

    文曲星靠近左护法，悄声道“这不会上什么惊天怪食吧”

    “不会，放心吧，这个店主是人堕落成魔，卖的东西跟人间无异。刚才咱们去的那宠物店，你看那卖东西的两个就知道它们是动物妖化成魔了，这魔界的属类三六九等，由各界魔化而来。”

    这时旁边传来对面竹帘的谈话。

    “听说耆王找到储君了。”

    “我看八成又是谣言。”

    “耆王自继位开始，派了出多少人手出去搜查可王宫那边怎么从来没有宣布储君已死。”

    “就是，即使耆王杀了其父王，但他终究还是没能力灭了储君不是”

    文曲星听着这些魔族光明正大讨论王宫之事，丝毫没有把现任魔君拭父夺权当回事，还要把他是否能灭了储君作为实力证明。这些简直刷新了文曲星的三观，储君可是前任魔君指定的王位储备之人。

    魔界确实是最遵行弱肉强食的，魔君父兄之间也不例外。

    小二端着茶和小吃摆上桌来，笑着说“客官，您慢用。”

    文曲星点头，拿出一定金子给小厮“小二，依你看耆王和储君谁更胜任魔君之位”

    小二见是金子，双眼发光，忙收进口袋，笑呵呵道“这个还真不确定，毕竟储君还没死呢。”

    “那耆王继魔君之位后，就没有做什么能让人觉得他可以胜任的吗”

    “耆王倒是去妖界灭了不少大妖，夺食了不少妖力呢，可说一万道一千，储君还是没死，还是不知道两位王子谁更适合当我们的统治。”

    “耆王不已经是魔君了吗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

    “看您二位是新落魔道吧，我们魔界皆以实力为衡量，王子若不能分出胜负证明自己的能力，便不能让魔界信服，所以到现在为止耆王继魔君之位六年了，我们下面的小百姓都还经常叫他耆王。”

    “那王子之间非要你死我活才能证明能力”

    “这是规矩，祖宗留下的。”小二不以为意，他觉得这样很正常。

    文曲星听罢，让小二退下了，看着左护法道“这魔界当真是冷血无情啊。”

    “不然你以为为何魔界如此鼎盛，甚至一度有盖过天庭的意向，他们魔界的竞争十分激烈，稍有不慎便是别人的刀下亡魂。”左护法一直被天帝派出做调查，这些于他而言是不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