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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书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陆陆溜溜
“你们这些弟子,不好好修炼,都在这做什么呢,还想不想入阁了。”
一声娇喝,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想来是个修为高深的人物,围观着的弟子更是神色一变,纷纷散开。
一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来。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发髻,髻上插着一支木簪子,细致清丽的脸庞,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身上那厚实的弟子长袍也不能遮掩住其曼妙的身材半分。
她的目光停留在王世冲身上,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丝笑意。
“不知独秀峰主大驾光临,有礼了。”
她缓缓走来,先是向王世冲施上一礼,围观的大部分弟子看向王世冲,眼中都明显的带着一丝嫉恨。似花想容这种有钱有势有修为的理想道侣,怎就单单对这王世冲有着好感。
也有许多人心中冷笑,后天的门派比武,这独秀峰主的位子可就要换人咯。只是这大师姐向来严厉,众人只能心中想想,没敢议论出声。
王世冲微微一笑,抱怨道:“师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去师兄那里坐坐。”
花想容道:“本想见过师父之后,就去独秀峰的。”
一旁的陆长观心中对这大师姐心仪已久,此刻见她和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王世冲有说有笑,压根儿没看见自个一样,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叫道:“王世冲,你上这石王峰来,难道又是来问传功长老讨血气丹的么。”
陆长观这一问,围观弟子纷纷发出嘲笑声来。
王世冲还没参透甲骨奥秘时,日夜被那紫云障折磨,是常常来讨这石王峰的血气丹吃。
“嘿,听说他修行至今有十五年了,去年弱冠的时候,还没背全黄庭经呢。”
“这道家祖庭弟子,那个不是一条黄金命,修行十年就差不多准备凝聚金丹了,他倒好,五岁开始修炼,现在二十了还是黄明境。”
“是啊,我听说这次门派比武,第一名的奖励是独秀峰主的位子,恐怕牧掌教对这王世冲也是失望透顶吧。”
“不过王世冲门中好友众多,恐怕没几人愿意同他争这峰主之位。”
“这可说不准,但凡高位,能者居之嘛,我道家祖庭,九子陵阳享誉天下,让一个黄明境窃居高位像什么话。”
周围传来的声音,旁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心酸,然而王世冲只是摸了摸鼻子,显得并不在意,盯着陆长观说道:“此来只是同师兄弟们共同研习道法,不巧碰上陆师弟,刚好陆师弟这金丹又是吃药来的,你我修为应该差不多,我不如就和陆师弟比斗一番如何。”
陆长观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也不说话,在芥子袋上一拍,左手握拳顶住剑脊,右手作掌伏在剑脊之上,做出一抱拳动作,把武器夹在中间是玄界公认的剑礼。
陆长观此时将这动作弄反方向,却是报丧的意思。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指天天崩,划地地裂。说的是陆俊文早年佩带的照胆剑,现在这剑就被陆长观握在手中,当然又引起一片惊呼声。
王世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暗道这陆长观,哪能发挥出照胆剑半分威力。
说时迟那时快,众位弟子还以为王世冲要回个剑礼,不想王世冲抽出剑来就是一招剑化流风刺向陆长观,见陆长观侧过身子避了开去,王世冲手腕一翻,又使出锷上火,弟子剑并没有冒出火焰,却有着雷霆布在上面,轻微一剑刺向陆长观。
铛的一声,使剑去挡的陆长观将剑丢下,摔坐在地,只觉得半边身子发麻没有了知觉,而掉落在地的照胆剑浑然一体,不见丝毫折损。
石王峰上,今天可谓是一变再变,往常这里是传功阁所在,练剑修法的人来往不断,为九峰第一热闹场所,今天却两次因为陆长观而变得有些寂静。
现在这陆长观连剑都握不稳,把他老子的颜面丢了个干净,他平日里又是骄纵惯了,难得有不顺心的事情,再加上身子麻痒刺痛,此刻就显得有些呆滞。
围观众人发出一片嘘声,花想容和符文兴倒是松一口气。
王世冲可没打算住手,他脚下不停,眨眼就到了陆长观身边,一剑斩下。
“冲哥快快住手。”话声还未完全落下,花想容就到了王世冲身旁,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众人看王世冲直照着陆长观脑袋上砍去,也是吓了一跳,现在看大师姐一只手就制止住了他,更是又惊又喜,暗赞一声不愧是大师姐啊,够帅。
一开始就使出引雷透剑这种绝学的王世冲,可算是把全身法力都施展了出来,可是现在被人抓住的手臂却半点动弹不得,他感受最深,知道自己今天是不能“失手”杀掉陆长观的,脸上满是苦笑。
“王世冲,你找死。”反应过来的陆长观,爬起身就冲着王世冲扑去。
花想容眉头一皱,把王世冲松开,又退远了去。
得了自由的王世冲喜上眉梢,看着那陆长观双眼发红,跟个街头地痞一般撞来,他大喊一声,“来得好。”
猛扑上去一手抓住陆长观的肩膀,把陆长观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另一手倒提铁剑,照着陆长观那白白的小脸就是拍下一记。
开头王世冲打在陆长观脸上,还是发出打铁一般的铛铛声,打的久了,许是陆长观护体先天真气用尽,发出的都是噗噗噗的声音,眼看那陆长观被打的七窍流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却愣是没人去拉开王世冲。
这被打个半死的,好歹是陆俊文的儿子。那陆俊文掌管门中一应法宝,贵为珍宝使,一向跋扈惯了。
花想容哪敢把那陆俊文闹来,欺身而上抢过陆长观,急道:“再打可就把人打死了。”
王世冲大感舒服,他也不能真在石王峰把陆长观打死,现在有了台阶,顺势说道:“花师妹求情,为兄也就放过他这一次。”心中又暗暗忖道:“这般羞辱陆长观,可算是让那陆俊文丢了颜面,也算是收回点利息了。”
“王世冲,你还不知道吧,后天的门派比武,不论生死。就在这天台正顶上,我要你的命”狼狈不堪的陆长观,指着北面的天台峰,恨声说道。
道家祖庭一峰之主,统领玄界道门一脉的九子陵阳之一,谁敢轻言打杀更何况在这祖庭之上
王世冲脸色阴沉下来,又想起陆俊文在独秀峰上作威作福的嘴脸,心里已是动了杀机,摸了摸鼻子,冷冷说道:“死的是你。”





六爻书 第4章 出渊·比武前夕
若在玄界的南方见到九座山峰如莲花一般坐落的景观,那便是到了道家祖庭,陵阳山咯。
东起第一朵,称为莲花峰,为祖庭主峰,峰上的楼阁,为掌教居所。
祖庭正式弟子,都称之为入阁弟子,而这入阁,便是到达神仙品级后,在这紫微阁留下一盏命灯。
每当雨霁放晴,莲花峰上紫云烟霞,猝然而起,磅礴弥漫若波涛之汹涌,久久不能散去,此景唤作莲峰云海,纵使云深雾处目不识物,祖庭弟子上此峰也得步行,以示尊敬。
说起这牧掌教,还真是个怪人,既不佩剑,也不带匣,从没有人见他修行过,他白天里就呆在这莲花峰上雕着块木头,晚上就喜欢站在紫微阁外,看着空中怔怔出神。
就是这么个性情古怪,孤高清冷的人,执道门牛耳,任陵阳掌教。
祖庭九座山峰,天台峰为祭祀场所,除了九九重阳之时山主的师兄醉道人会回到这里住上一夜,平常都是没人去的,除了这天台峰外,其余八峰都任有峰主开阁收徒,少有换之。而明日门派比武,就要换下独秀峰主。
来到莲花峰的北落岩燕未归二人,才刚刚走上那好似莲梗一般的缓坡,他们走的也快,不一会儿就过了中间四个孔洞,又越了一片松树林,便到了峰顶了。
二人还未走进阁楼,就先听到了刻木头的声音,燕未归眉头拧起,停住脚步喊了一声,“牧师兄在否”
北落岩哈哈一笑,拍了燕未归肩头一下,“牧师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讲究。”说罢大踏步走入阁中,在他身后的燕未归摇了摇头,一张板着的脸显得更臭了。
牧凡尘高坐上位,两只脚搭在桌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扯来的一根野草,正在聚精会神地雕刻着一块木头。却将走进来的二人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那北落岩大咧咧的入了座,燕未归却是在这大堂中央站定,也不知燕未归说了些什么,牧凡尘止住了手上动作,抬起头来眼睛一棱,骂道:“不过是把蟠钢而已,师弟莫要自扰,此番叫你二人过来,可是定下明天的门派比武一事的。”
燕未归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抱拳道:“牧师兄,我说的不单这一把,自从百年前你在八台山……”话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掌教那宛如实质一般的凌厉目光,抬起头又看见那似笑非笑的脸庞正望着自个。
北落岩见牧凡尘真的要生气了,他心里更是着急,腾的站起身来跑到燕未归身旁将其拉住,又对着牧凡尘说道:“怎的你二人见面就吵,今天可是谈正事的,和气点,和气点。”
被拉着坐下的燕未归也是一脸不满,又道:“我想同醉道人一般无二,下山游历磨炼道心,望师兄应允。”
牧凡尘沉沉嗯了一声,见燕未归低着头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师弟下山也好,主持了明日大比之后再去吧,还望师弟去趟襄阳,我有弟子出江南,希望师弟照顾一二。”
“牧师兄,独秀峰主只有黄明境修为,恐怕……”北落岩一听牧凡尘叫这燕未归主持比武,顿时就急了。
牧凡尘抬起手来,似已知他下文,沉声道:“毋需多言,此次参与会武的,燕师弟自会好生招待,会武之后,让那两名最为杰出的弟子来我这紫微阁,自有余事交代。”
北落岩也知道这比武让燕未归主持,是没有半点说情的机会的,当即回转天柱峰,去找他那关门弟子商量去了。
燕未归看着北落岩那匆匆忙忙的身影,心底暗暗发笑,掌教还真会把这独秀峰主换下不成,所谓会武,不过是一个使唤弟子下山寻剑的由头罢了。
傍晚时分,在莲花峰上召开正式会议,稀奇的是此次会议,除天台峰醉道人外,八位峰主全部到齐。
且听我一一道来,那红衣青年傲然独立,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双目精光奕奕,让人不敢直视。是得了龙渊剑的伏虎峰七星阁主,唤作燕未归。
第二人,干干净净,偏似个屠夫一脸凶恶,是天柱峰斩妖阁主,唤作北落岩。
第三人,五短身材,似个江湖郎中,为石王峰传功长老,焦熹。
第四人,留着三缕长须,着一身龙凤道袍,最是出尘,为芙蓉峰听雨阁主,唤作潇湘子。
第五人,一身花袍似个浪荡公子,半眯着眼似没睡醒一般,当然是独秀峰主,王世冲了。
另外三人,掌教牧凡尘高坐上位,为莲花峰紫微阁主;左边手持精金小剑的陆君武,为武老峰掌刑使者;右边手持翠玉算盘的陆俊文,为罗汉峰珍宝使者。
阁楼之中只有牧凡尘手上小刀与木头合鸣,还有王世冲若有若无的轻微鼾声,牧凡尘再刻一刀,把梦中的王世冲吵醒。微微一笑,“此次会武你几人可还有异议”
北落岩应道:“此次参与会武的八名弟子,除独秀峰主之外,其他七人皆是金丹境,不如……”
听这话意思,可大有将那七名弟子全部换下的意思,是不怕得罪这在座的七位峰主了,略感心惊的牧凡尘只好再次打断他的话语,看着坐在末位的王世冲,道:“世冲,你意下如何”
北落岩倒一下想起这师侄可是逞强的很,眼角余光也朝他看去,见他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只听得王世冲开口说道:“既然掌教有如此雅兴,我明日同那几名弟子玩玩便是。”
牧凡尘轻轻嗯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以指为刀,记下数行文字,转头看向右边,道:“俊文,你将此牌传予仲贤,让他去滁州琅琊山一趟,务必将此牌亲手交予甘掌教手上,让他得了甘掌教应允之后再去镇江一趟,吩咐神箭庄选出两名弟子,给我祖庭弟子当个帮衬。”
得了任命的陆俊文,领了木牌却不领命,面露戚戚焉,劝道:“掌门师兄,此语似有敕令神箭庄之意,不太合适吧,那神箭庄好歹也是上次万山大会你亲自封入七仙宗的。”
牧凡尘呵呵一笑,也不责怪他无礼,淡然道:“不过是个翻手可灭的没落宗门,何足道哉。”
三言两语定下明日大比,后续事宜,牧凡尘挥一挥手,众人退下,待到莲花峰上宁静了下来,牧凡尘走出阁外。
刚刚入夜,寒冷的山风鼓动起他一身青色衣袍,吹散了他的发髻,头发飞扬开来,却是有些青丝不知哪年哪月变作了白发。
独自一人,一如既往地站在紫微阁外发呆,门中弟子早就习惯他这怪癖。
少有人知,这陵阳山似朵莲花,中间空荡荡的花蕊处,有着一座锁妖宝塔,静静地散发着红色光芒,红光之中偶而会闪现几丝黑光,却是还有余孽未被炼化。
很是帅气的牧凡尘仿佛在这几丝黑光出现的刹那间又老了许多,修长的身子被雪白月光笼罩,显得有些孤独,喃喃道:“朱曦,你想念素影么”
朱曦剑的剑灵早已消散,如今化作的这锁妖宝塔在这紫微阁外浮浮沉沉好似死物,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话语。牧凡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此次劫难应在独秀峰主身上,也不知他能不能带回素影剑,若是不能,怕是你就要出来了吧。”
锁妖塔猛地震上几震,红光上的黑气也是浓郁了几分,似其中的大魔大妖听到了牧凡尘话语,发出的挑衅一般。
独秀峰上,又是不同场景。
院中有人舞剑生花,剑风呼啸之间,时而化作火焰,时而化作流风,时而一点寒芒显现,基础剑法已是渐入佳境,再出一剑炸起雷火,听得脚步声响。
王世冲收起剑来,脸上露出些许不悦,道:“你这老头,莫不是怕我不能摘得明日魁首,又来督促我不成。”
北落岩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认真说道:“冲儿,明日比武,你必定要保住这独秀峰。”
王世冲一脸的满不在乎,心中暗道这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麻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你以为你是牧掌教啊,黄明境可杀金丹,金丹境可杀元神,修行至今未尝一败,省省吧你,万一这峰主之位被人夺走,我看你怎么哭。”北落岩脑袋一扭,大声叫道。
听他说起牧凡尘,王世冲倒是来了兴致,叫道:“传闻掌教有一宝,名为番天印,翻手无情,专拍脑门,我若修为大成,定问番天印之威。”
这等狂生模样,北落岩也是无语,严肃道:“御剑把酒乘风去,斩妖除魔天地间。你可识得”
妖魔也不尽是邪物,王世冲心中不悦,低声道:“斩妖除魔么,为何不能共存。”
北落岩双眼闪现一丝惊人寒芒,重重哼道:“妖魔之类,冥顽不化,行如野兽,静如秽物。杀之不尽,我辈修士,羞之我北落岩只恨不能杀尽天下妖魔,慰藉历代祖师在天之灵。”
“小子受教了。”王世冲再施一礼,心中暗叹,白天里牧掌教传令仲贤师兄下山请人寻剑,现在这师叔的训诫。
应是明日比武一二名也要派下山去找素影剑了。
他倒是想起了一位山下的故人,或者说是,故妖




六爻书 第5章 拔剑·好戏开场
“不上天台,等于没来。”,来了祖庭陵阳,却没来天台正顶,那还不如不来呢。
天台峰上也有楼阁,是祭奠祖庭历代先贤的地方,谓之天台寺。寺前就是正顶,上来时不觉如何,但若是走时回头看上一眼,你便知道其中奥妙了。
此次比斗,就在这天台正顶举行。
一道红色剑光闯来,似撕破了这苍穹一般
正顶上八名弟子心中一跳,心中刚升起用眼光去捕捉那枚剑光的意愿,却发觉红色剑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看去,却是燕未归来到,抬手压下众人到了喉咙口的话语,沉声说道:“这会武就是对弈、比剑,虽然寻常,但还希望诸位莫要怠懒。”
话声一落,就是掐起手诀,喊一声棋局开。
这广场地表两色一变,浮现八座石制棋盘。
众弟子见会武开始,也是将心情平复下来,纷纷上前拈子破棋。
两人对弈也好,破解残局也罢,总归是安静些好的。
可那燕未归也不知是否有意还是故意,就在原处盘腿坐下,伸手一抚。
还别说,真有那么两个没啥见识的女弟子眼冒星星,立马将这棋局忘在脑后了,也不知是怎么修到金丹境的。
唤出一张瑶琴的燕未归,先是两肩一沉、手肘坠下,十指摁在琴上。轻轻弹起,抹、挑、勾、剔、打、摘……将手法用尽,知琴音淳和淡雅又添金石韵,音色纯净无一错乱,弹得有些时候了,然而弹得愈久而声愈出。
又有两名弟子被他吸引,而忘了棋局。
无动于衷的燕未归侧耳听了一会儿,待到余音去尽,他十指骤然而动,又快又急的拨弄起琴弦来,如阳春化白雪,雨夜闻剑声。
再一名弟子停了棋局,聚精会神的听去。
燕未归高声吟唱道:“昨夜龙渊不住鸣,惊回小儿家园梦,已断情。人悄悄,剑不啼把酒长叹,大道难行。锁了儿女深怨,封了几世前缘欲将心事付瑶琴,难觅知音,弦断有谁来听”
歌声停,剑悲鸣。
却见此时燕未归弃了瑶琴,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鲜红长剑,那剑身纹路,似勺似龙。在他手上不停震动,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剑吟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如同那战场杀敌、折断了的戟,护卫家园、残破了的盾。已无锋,却还渴望着杀人见血
那被琴声吸引的五名弟子,不认识它也猜出了它。
至诚之人,才能舞动的至诚之剑。
七星龙渊
扯住宝剑的燕未归,掐起指诀诵念法咒,眉心迸出三缕魂火锁住七星,然而长剑悲鸣不止,声调更高一分。
他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又施展一法诀,异兽之魂从他胸口冒出,镇了龙渊。
收起了七星龙渊剑的燕未归,看了看五名目光呆滞的弟子,拍一拍掌将几人心神拉回,叹道:“我这琴音剑声,让尔等来抗是难了点,抱歉。”
燕未归又喊醒沉醉于对弈的王世冲三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本以为还要再来场比剑,不曾想这残局竟是如此复杂,倒是免了,你三人好生修炼,不可堕了祖庭威名。”
回过神来的五人,这才发现失了比试资格,顿时心中满是懊悔。
燕未归眼光一扫,见王世冲和陆长观身后那位弟子穿一身洗到发白的衣裳,背一柄木剑,翻一翻名册,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笑道:“扶戏,你用这木剑过于吃亏。”复又看向一旁,“可有人愿意将手中佩剑借出”
他这话一出口,都是同门弟子,倒也没人不愿,纷纷举起手中铁剑大声应是。
可是李扶戏却并不领情,从背后取下枣木长剑,对着众人施上一礼,道:“多谢诸位好意,在下用这木剑便可。”又变拱手礼为剑礼,“在下李扶戏,还望切莫留手”
对这同门之间温馨的场景泛起一丝愉悦的王世冲,听了李扶戏这冷冰冰的话话,那叫一个火大呀,手往腰后一拍,弟子剑应声出鞘。
二人各持长剑腾挪,穿林过河,劈石斩鸟,天上地下打来打去,直闹得这偌大天台峰上乌烟瘴气。
战了不下百十回合,王世冲着实气恼,每每应剑去砍都似落在空处,打不着人,最是憋屈。
却不知李扶戏心中更是烦闷,暗骂这王世冲力气大便罢,剑技竟也不差,只得取巧卸力,不得胜法。
天已微明,终是王世冲占着宝剑之利,使一式天外飞仙,断了李扶戏手中枣木长剑。
李扶戏输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王世冲赢了也不光彩,回头离去。
那五名落选弟子目露惊奇,再无嫉妒之意。
剩下陆长观看着他二人离去背影,竟是将自己忘在脑后,大吼一声,“王世冲,你我前日之约可还记得,你怕了不是”
走远了的王世冲,同李扶戏一起定住脚步回过头来,异口同声道:“杀你,只需一剑”
这话一说出来,他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陆长观双眼眯了起来,桀桀笑了两声,从腰后抓起照胆剑,就要抽出。
“借我七曜光,屠尽世间恶”
祖庭中基础剑法人手一本,有记载的就是那在外游历的醉道人年少时将这基础剑法修个圆满。
缘由无它,这最后一式,引动星光,是元神道人才有的手段。
燕未归双目闪过光芒,死死盯着王世冲的身影,倒要看他这人寰诀是不是真的学会了。
旁人如何,王世冲当然不管,他一出手就是人寰诀,要得就是无人能挡他杀这陆长观,无人能救回这陆长观。身子一蹿,刺出一剑,有着“锷上生火”的暴裂,“剑化流风”的轻灵,“天外飞仙”的诡异。
总之出剑之后,炸起一道七彩虹光,王世冲落在陆长观身后站定。
而陆长观,照胆剑才抽出一半,人也分作了两半,化作焦炭。
剑法之威,可见一斑。
“好胆,陆俊文的独生子也敢杀,还不去紫微阁躲避,快走。”
王世冲微微一怔,竟是燕未归使传音之术,脑海中忽然闪过陆俊文的身影。
……
太平岩上舞剑,独秀泉中沐浴。走上阁楼,入了暗室倒地就拜,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王世冲哈哈大笑,“那陆长观被我打死,定然不能善了,冲儿这就去紫微阁,众位师长,小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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