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书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陆陆溜溜
李扶戏这么大的反语,倒让王世冲错愕好久,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有什么,传闻琅琊山的少山主跟你一样只有十八九岁呢,你信不。”话声忽然顿住,叹了一声,“好生歇着,师兄会治好你的伤的。”
他背上的李扶戏,终是忍不住痛昏了过去,面如金箔,胸腹的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血都渗透了王世冲的衣袍。
先前那小二邹达,见王世冲几人大打出手后就躲到阴暗角落来了,忽的双眼无神黯淡又焕发出精芒,嘴角微不可查的泛起一丝冷笑,神色之间和陆俊文有八九分相似,可怜的人儿,却是被夺舍了。
“世冲小贼,想给那小子治伤,我倒看看你哪来的面子求见琅琊山主。”陆俊文先前听了赏心斋内那蒙面女子和她侍女说的话,更是觉得开心,暗暗诅咒王世冲。
六爻书 第8章 下山·盗药
小丰山上倒没多少大树,远远看去好似个绿毛球,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边的王世冲也来不及再找个隐秘地方了,急忙将李扶戏放在地上。
“李师弟,凝神定气,听我说,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呔”
几句经文响,一声大喝起。李扶戏朦胧中听了这几句话,脑中一震,心里那点把这寒冰剑气同化的欲望顿时消散,只觉魂魄一清,脏腑的伤势也好转了些。抱拳道:“多谢师兄了。”
见他醒来,王世冲又给他喂了颗养气丹,急道:“你这伤不能再拖了,我今晚就潜入青莲宫,为你盗来丹药。”
李扶戏双目一凝,也知道自己胸中那道剑气很是难缠,就是不知王世冲这总喊着要去琅琊山偷药,是要偷哪一味药,迟疑半晌,方道:“我这伤势,非得琅琊山的丹药才能治愈么。”
王世冲眉毛一跳,正想说点什么,忽而做出一个噤声动作,侧耳听了一会儿,“怎么又是那俩人,哼。”
不等李扶戏发问,就出现两道身影,可不就是韩钰和杨清么,韩钰见了他二人,神色一怔,那杨清看了李扶戏,面上一喜,就要走近前来。
王世冲还未把她拦住,韩钰倒拉住了杨清,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李扶戏,笑道:“跑得倒快,二位是哪座山上下来的”
杨清也觉得自个有些唐突,歉意一笑,“你二人一身道袍,使的又是剑法,可是大洪山张真人门”
“陵阳山,独秀峰主,王世冲”王世冲见这杨清将自个认成了大洪山弟子,心中有气,冷哼一声,报出师门。
李扶戏也是坐在地上微微一笑,“我是祖庭天柱峰斩妖阁主座下弟子,李扶戏。”
听这二人报出祖庭的名头,韩钰心中一慌,差点露出惧意,待听到王世冲是独秀峰主,李扶戏是个普通弟子,心中大为松一口气,拱一拱手,向李扶戏说道:“想必李道友也看出来了,我二人是神箭庄弟子,在庄中第三楼揽月楼修行。”
杨清道:“他是我师兄韩钰,我叫做杨清。”
互通师门之后,先前之事也没人提起。王世冲眼珠子一转,看着杨清,目中发出精光,那日紫微阁中牧掌教曾经下令让神箭庄出两名弟子一同去襄阳,镇江到这琅琊山,算算时间倒也对得上,莫不就是这二人。
杨清被他看得不自在,讪讪说道:“我二人此次下山,是往襄阳去,不知你二人是为何下山”
“嘿,你家墨飞羽没告诉你们此次下山到底是为何事么”
见了杨清那小姑娘眼里的慌张,王世冲更是笃定先前猜测,也是有些不满,这两人怎么不直接去襄阳等候,反而来这琅琊山玩耍。
韩钰重重哼了一声,“王世冲,我家庄主名姓也是你能直呼的。”
“哈哈,是我不懂礼数了,还望韩兄莫怪。”王世冲腼腆一笑,又道:“实不相瞒,我师弟被贼人所伤,中了寒毒,日夜受那脏腑破烂之疼。闻得揽月楼有弟子修行金乌诀,此功法阳刚,可压制我师弟伤势,同为道门弟子,还望二位施以援手。”
“无妨,我修行的就是金乌诀,可助道友。”韩钰最先出口答应,心中暗暗恼恨,这王世冲太不把自家师门放在眼里了,若是这李扶戏落在手中,说不得自个要做些什么。
殊不知王世冲见韩钰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就是不客气的冷声说道:“二位,牧掌教已经派遣七星阁主燕未归先行一步去往襄阳,怕是等候你们很久了,你们为什么下山我也不说出了,若是怀着什么小心思想干点别的事,事先想想自己担不担待的起。”
听了这话,韩钰脸上就像开了染坊一样,青一阵白一阵的,当即抱拳说道:“王峰主哪里话,言重了。”
杨清听他们谈妥了,才开口说道:“我虽修的是别种功法,却略懂药理,王峰主放心就是。”
场中唯有一人,觉得不可思议,呆呆说道:“师兄,你就这样把我给出去了”
要是自己和他们一样,打下就在仙山里修行,怕也是这般单纯吧。
王世冲脸色一变,严肃道:“师弟这是什么话,我道家一系,犹以江南三宗最为要好,你还怕他二人会对你图谋不轨不成,过几日我求了丹药,就来襄阳同你会合。”
李扶戏刚要应答,却见王世冲身形一晃跑没影了,再看,人都在十几丈外了,暗暗叹息自己命苦的同时,对着杨清和韩钰抱一抱拳,勉强笑道:“二位道友,有劳了。”
“李师兄,天色不早了,这就上路吧。”韩钰看那王世冲真的走了,立时换了副嘴脸,也不问询李扶戏伤势,是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此地发生的事情王世冲是不得而知了,奔出小丰山后,他径直往琅琊山跑去,一边跑一边口中喃喃:“师弟好自为之吧,师哥定然早早取了丹药,回来救你。”
行了七八里路,倒也没敢进盆景园,越了一旁几座山,王世冲猛地停住脚步,捂住肚子剧烈的咳嗽几声,终是太过疼痛而俯下身子,寻了个僻静处靠着大树歇下。
王世冲哆嗦着手,取出定珠含在嘴里,运转五雷法镇住体内的紊乱气息,紫府干涸气不能行,便行经脉里的血,血液流动不止,再化阵图,阵图一转,便是一个周天,血气弥漫,这次化不出先天真气,而是化出一团血气裹住紫府,而紫府,竟缩小了一寸。
“陆俊文,你先是为我送回独秀令,让我得了蟠钢剑,又打裂我紫府,让我破后而立,却可以凝结金丹了,我会好好感谢你的,那就是弄死你。”
王世冲停了五雷法,看着天边夕阳下的琅琊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或爱金,或爱玉,是执一色为目也。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或爱钟,或爱鼓,是执一声为耳也。闻听青莲宫的真元丹,非白非青好似金丹,服下之后,胸中脏腑会响起钟鼓玄音,紫府欲裂而成金丹。一直无缘见识,此次,就偷这真元丹给师弟,一可治疗伤势,二可稳固师弟金丹境界,大善。”
入夜之后的青莲宫,远处看去,宫墙低矮,阁楼不高,同这山,同这水,两不相扰。
如果青莲宫是个半圆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半圆,就是湖了,中间一条线,就是宫墙。此刻的王世冲,狼狈不堪,身上衣物破烂的不成样子,看到青莲宫山门就在眼前,兴奋的不看脚下,一脚踏入了湖里,得亏这岸边水浅,没把他给吞了去。
冒出头来的王世冲,吐了口水,哀怨道:“牧掌教,要不是你和这琅琊山主有过节,我何至于来趟琅琊山,还要偷偷摸摸的。”说完之后,抬眼估量了下从这到宫墙底下的距离,闭了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底。
避开守门弟子,入了青莲宫后,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什么好风景,王世冲闷头闷脑的往东南方向那亮着灯光的地方走去,心道:“我使雷法变化,遁隐身形,在这青莲宫来去自如,想想都觉得有些骄傲啊,只怪自己太优秀。”
那亮着灯光的房屋内,如果王世冲见了,铁定会惊讶一把,这里头的一个女娃娃,可不就是昨日赏心斋里出现的青莲宫弟子么,另外一个,脸上带着面具,却是被称做少山主的女子。
“哼,若溪那小妮子,哪天等我姐姐闭关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少山主,杜姐姐也是为你好,哎呦,别揪我耳朵……”
她两人打闹间,王世冲已经偷偷来到窗下,在窗布上开了个小眼,头刚凑过去,差点发出声音,连忙捂住嘴巴。心中讶异,里头那戴着面具的女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呼吸间口吐清气似要化为兰花,在王世冲眼里的那半边面庞更是隐隐有着金色光泽,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女孩,看这气势,少说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了,乖乖,比之扶戏师弟还强。
只见少山主正拧着另一个小女孩的耳朵不肯放开,咯咯笑个不停,“龙小葵,长本事了哈,我看你这心呀,不向着我了。”
龙小葵捂着耳朵,口中连喊不是,好言好语劝了半天,待到少山主松了手去,连忙讨好道:“少山主,我错了,等山主闭关了,我和你一起去揍杜若溪那妮子。”
少山主皱了皱鼻子,心中是还有着气呢,一脸忿忿道:“不行,我要下山去玩。”
龙小葵可惊着了,这才刚进青莲宫就走,是要上天呐,跳起身子就喊:“山主有命,不准你下山去玩。”
“行了,你还是拦得住我,正好这也到了客房,来都来了,姑奶奶沐个浴再跑。”少山主狠狠瞪了龙小葵一眼,站起身来伸手一拉,解了衣裳,露出洁白后背,正要取下面具,听到一声“咕嘟”,猛地惊醒,回个身的时间披好衣服。
六爻书 第9章 下山·故妖有难
听闻异响,龙小葵双目闪过寒芒,抽出帷幄上挂着的青色长剑就朝窗口刺去。
窗外的王世冲,心中叫苦连天,暗骂自己,咋个就这么不争气呢,这一慌,可就忘了屋里的少山主道行高深了,下意识的破窗而入,避开龙小葵刺来一剑,侧过身子点出一指,龙小葵两眼一黑,倒了地。
王世冲脚下不停,紧接着朝少山主抓去。
少山主又气又恼,这人真是色胆包天,扬手抓起龙小葵手上的青色长剑,金丹转动,先天真气灌入长剑,使剑脊拍下一记。
王世冲抬剑架住,只觉得一道真气蛮不讲理,直接冲进了自个身子,把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散了个干净。
少山主上前又是一脚把他踢翻,手在腰间一抹,扯出两根银针就刺,锁了王世冲腰后雪山。
可苦了王世冲,眼看被封了修为,是走不了了,见少山主又要打他,抱头就喊:“少山主住手,我是独秀峰主。”
嗡
王世冲缓缓抬头,一点,一点,直到看见那还在颤抖个不停的长剑,宝剑长三尺六寸五分,通体皂黑,有青色莲花覆绕其上。这玄界有数的神兵他也是认得的,又是“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知晓自个肉身被雷法淬炼的再坚不可摧,也要悲催了,小声说道:“少山主,把这青萍剑拿开,好好说话。”
少山主面具下的眼睛转了一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想到什么。将青萍剑扬起挥下,吓得王世冲把双眼闭得紧紧的,听到铛铛铛个不停,小心睁开眼睛去看,吓一大跳,地上刻有十六字“若要放人,拿天仙计来换,独秀峰主留字。”
刹那间金光闪耀夺人眼目,少山主身子掠起,拎着王世冲几个起跃出了青莲宫御风而起直奔天际去了。
而龙小葵醒来后发现了地面刻字,面色古怪,喃喃道:“我是要帮少山主祸水东引呢,还是据实禀报掌门。”
带着王世冲远去的少山主拼命飞行,不知不觉竟是要到黄山了,从这天空俯瞰下去,本就绝美的黄山景色更是美丽。少山主见王世冲神色悲哀认命一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本姑娘可不喜欢呆那山里,我要去行走江湖,大发慈悲让你先在我身边当个小跟班,若是表现的好,我可以考虑给你真元丹。”
顿了一顿又嫌道:“你这油头粉面的样子,简直没眼看,活像个元宝。”
少山主的调笑王世冲也不在意,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要真元丹,问道:“你怎知我为真元丹而来”
少山主嘿嘿坏笑两声,“那日赏心斋中,我见过你。”
见她应了这救命的丹药,并且代价还这么低,王世冲算是心中石头落了地,道:“敢问少山主芳名”
“你听好了,甘露,美露也。其凝如脂,其甘如饴,故有甘、膏、酒、浆之名。姐姐给我取的名字,就叫做甘露。”
“我只知道甘露酿酒是绝好的,哎呀,你这臭丫头,我……”
行至水西寨不远处,王世冲看着脚下轻咦一声,“甘小妹,你看下面。”
甘露瞪她一眼,低头一望,可不得了,林中一片狼藉,一年龄与她相仿的男童被倒吊在树上,树下几个彪形大汉燃起篝火,烹调香汤,磨刀霍霍是要吃人。
这还了得,甘露十指连动,捏起法诀喊一声“落”,虚空之中生出一团雾气,直直落下,将那酒壶打翻,大汉打散。
落下地后,王世冲见那几个大汉个个血气旺盛,目露凶光,此刻却像被扔到雪地里冻了几个昼夜一般,眉毛胡子染的雪白,满身风霜。暗暗感叹这是有了灵力的影子,金丹大圆满,真好啊。感叹完了,也是抽出弟子剑来把几个大汉打死若干,见有两个跑了开去,他就要来一个斩草除根。听见后头传来声音,“追什么追,先救人。”
好生熟悉的声音,王世冲顿了一下,猛地回过头去,“风铃妹妹。”
甘露正将男童解下,抬头望去,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心中想着这独秀峰主不是早些时日才被派遣下山么,怎么会认识别人。
见了王世冲的风铃更是满面惊喜,笑骂道:“你个夯货怎么在这”
他乡遇故知,人生幸事。王世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斜眼说道:“你这女娃娃武功不行,偏喜欢到处乱跑,怎么还又差点把这娃子给弄丢了。”
风铃看王世冲一脸嫌弃表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秋水般灵动的眼睛不敢看他,眼神偏了一偏正好望见甘露,叫道:“快躲开。”
甘露偏偏不躲,仗着修为高就是回头去看,鼻中闻到一股香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劲风扑面,扬起大片烟尘,先前逃走那两人也是好胆色,折返回来不知使得什么烟雾,把个甘露麻翻,另一人便将手中物什捏碎。
再看时,男童便被捉了去。
风铃都要气炸了,不无嗔怒道:“瞎聊什么闲天,误了我兄弟。”
王世冲并不搭理她,四处观望见无人,道:“这附近也就水西寨子里有股土匪,先前那烟雾竟能把金丹大圆满的甘露麻翻,事出反常,需小心应对,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可别出点什么事情。”
风铃叫他又不正经,哼了一声,“我有个好歹与你何干,你若真在乎我,当年在金陵还会让莫大哥送走我们。”
没有风,也没有雨,更没有一丝阴郁,此时正是初春,阳光更是明媚,好看的风铃也就显得越发好看了。
所以王世冲没有出声辩解,而是蛮横的将风铃抱在怀中不放她离去。
风铃又羞又恼,口中直骂登徒子。
王世冲一阵心烦,骂道:“臭丫头,这次又不听我话,我像以前一样把你丢河里去。”
风铃是真的生气了,重重捶他一拳,“你这人好生讨厌,那你说怎么办。”
王世冲一下答不上话来,忽的感觉本就痛的胸口又是一痛,被风铃趁机锁了经络动弹不得。
说来这截脉闭血的点穴绝技“大悲赋”还是他教给风铃的,也算是自食恶果了,运使真气冲开穴道后,风铃早已跑出好远,正是往水西寨方向赶去。
“胡闹。”王世冲也是舍不得不管她,把个甘露藏在树上,将定珠留下。也是紧跟着风铃行去,他跑不赢风铃,眼睁睁看着佳人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山腹之中的水西寨,气急跟着跳下,只觉身遭寒冷刺骨,阴风扑过好似吹入骨髓。
鬼魅弄人,王世冲的定珠又不在身上,此时也只得聊胜于无的抱元守一,心下却又担忧风铃安危,这一失神,便无法静心聚气,只是脑子一痛就没了知觉。
水西寨深不知几许,内里发出淡蓝色光芒,更有灰色阴风吹拂不断,再加上王世冲急速下坠的身躯,此时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是脑袋昏昏沉沉似出魂游了一遭,王世冲迷迷糊糊醒来,喝了一声吐出浊气,跳将起来,拔剑横在身前,体内的雷电真气激荡不止,他眼中绿色越来越浓。
正当王世冲施展五雷法里的清空眼洞开四方时,此时已经到了水西寨深处的风铃,身后两条大尾巴摇来摇去,脸上也多了几缕绒毛,耳朵更是尖尖立在头上,和民间画师所画狐仙模样无二般,这要是被道门弟子看到,少不得就是要斩妖除魔了。
再说水西寨里,罗觉满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招一招手,“上大河车。”
这偌大洞府总共三十来个喽啰,便有那七八个离得近的一拥而上,他几人各提着一个半大孩童,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黑的白的。都是正好十来岁的幼学之年,那紫河车自不必说,在这水西寨,罗觉满口中说出的大河车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便是这懵懂无知的半大小孩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抓过一个白面皮纯净眼,有那喽啰上前撕下那小孩嘴上布条。
那小孩甚是可怜,还未换过气来,啊的一声惨叫,被罗觉满扯断一条手臂,痛死过去。
“吭哧、吭哧……”
罗觉满拿着小儿手臂吃的满嘴血腥,不时停下,呼哧呼哧的喘上几口粗气,眼中露出满足神色,仿佛身子都轻了几分。
身上显出白光,隐约现出蛇形,便是这附近修出妖丹的一条长虫,占了这寨子做了许久山大王。
外头传来打骂之声,罗觉满反眉一皱,又有那眼亮心细的喽啰喝道:“谁在那瞎喊,要是让大王没有了食欲,拿你去做肉糜。”
嘿,那正好走进来的两喽啰倒也痞气,醒来的姜劫被他二人扯住臂膀押上前来,听得这话,口中连喊不敢,各自手上使力摁下姜劫。
那姜劫不肯跪,被右边喽啰蹬上一脚,就是让人牙酸的一声“咔”
这洞中皆是渣滓,本就识他两个,此刻又见其折残儿童,齐齐拍掌大赞,再不去怪它先前吵闹罪过。
罗觉满看姜劫疼得额头冒汗,却愣是不发一言,摇头一叹,“这娃娃美妙非常,怎舍得如此折损。”
先前踢断姜劫右腿的人接过话来,“大王您不知道啊,我好多兄弟回来,路上碰到这个美味,就想着孝敬您,怎知有那游侠来助,杀了许多弟兄,就我两个逃了回来。”
六爻书 第10章 下山·剑斩妖蛇
罗觉满听闻损失了几个小弟,凶恶面目竟能落下两行清泪,哭喊道:“这卑微凡人,竟害我失去几个手足兄弟。”
洞中喽啰听了这话都安静下来,心中一暖,个个眼神狂热的看着罗觉满,便是此刻罗觉满要他们去攻打就近的黄山碧翎宫,怕是也不会退缩。
这收买人心的事情罗觉满也没少做,见目的达到,站起身来就是一声狂吼,“待我亲手将他捶为肉饼,与众位弟兄一齐享用”
话一落下,抡过那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倔强娃娃就往地上砸去,复又从一旁喽啰手中取过狼牙棒。
风铃一到寨口,看到的就是面目狰狞,举起狼牙棒的罗觉满,和那躺在冰冷地上抽搐的姜劫。
她毫不犹豫的向前一蹿,正是王世冲都追不上的狐族身法,没有劲风扑面,却已是风铃能施展出来的极致。
身影像布匹一样飘过,风铃扑在姜劫身上挡去一击,背上骨头粉碎,发出石头爆破一般的惨烈声音。
而被风铃护在身下的姜劫,大喊道:“姐姐。”
罗觉满一脚踢开风铃,“哪来的一只小狐狸。”
晚来一步的王世冲,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又见罗觉满再举狼牙棒要打死那试图站起的姜劫。
他想也不想,手往腰后扯出剑匣一把甩了出去,正好砸开狼牙棒。
身形晃动了一下的罗觉满抬起头来,脸上本就丑陋的伤疤扭曲开来,更增一分铁血,猩红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发出破锣一般的难听声音,“又来个送死的。”
周围二三十个喽啰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先将洞中还活着的大河车剁了头颅先。
王世冲听得几十声惨叫声,伴随着那颗颗头颅,和喷起几尺高的鲜血。他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景,就是喉头发酸,心中万分恐惧。见那手上还带着血的喽啰一个个提着长刀砍来,居然不敢迎头就上,他剑匣丢了出去,此时手上没有趁手兵器,不能及时还击倒也合乎情理。
只是那躺在地上的姜劫满脸是汗,一双手捂住颤晃晃的右腿,就那么恨恨的瞪着王世冲。
少年的善意也好,恶意也罢,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眼神,那眼神任谁看了,也要心中发毛。
无意中看见姜劫这般眼神的王世冲心中羞愧,居然忘了鸡鸣火龙枪,而是使雷法变化出一根翠竹来,飞身而下杵死一个,又借着竹棍腾跃身子,连施鸳鸯腿,踢死大半喽啰。
王世冲看那罗觉满大笑着攻来,想起风铃和姜劫惨状,脑子一懵,直恨不得生剥活剐了他。
竹子是个好东西,尤其是把它抖响的时候。
又是一声闷哼,罗觉满猝不及防再吃一棍,抹了脸上血污,弃了狼牙大棒,疼的哇哇大喊。
先前王世冲含怒而击,一身力气把竹子抖成幻影,方将罗觉满胡乱打上几棍,如今却明显后劲不足,见那罗觉满空手而来,也是气得糊涂了,竟不思后路,直照着罗觉满心口扎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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