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寒
作者:悠悠碧空
那一年,他是苦苦支撑的代理将军,她是四处流浪的瘦弱“少年”。
他因刀而在关内寻她,她因刀而来到他身边。
是利用?还是情愫?
或许在他们认识之前,早已被一柄长剑在冥冥中牵在一起,成就彼此。
照夜寒 分卷阅读1
书名:照夜寒
作者:悠悠碧空
文案
漠北边关,陆家军威震四方的将军名剑照夜寒上惊险三道断纹。战事胶着,朝廷却拿不出兵器补给。这一切只因为铸剑世家棠溪莫氏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镇北将军陆枫丹苦苦寻求莫家后人欲打造克敌之器,一代名剑是否还能重镇杀场莫家又缘何神秘消失万千将士的性命,九州疆土的安危,都在这流雪飞沙中扑朔迷离。
那一年,他是苦苦支撑的代理将军,她是四处流浪的瘦弱“少年”。
他因刀而在关内寻她,她因刀而来到他身边。
是利用还是情愫
或许在他们认识之前,早已被一柄长剑在冥冥中牵在一起,成就彼此。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怅然若失豪门世家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枫丹,阿愁┃配角:李阿牛、穆南山、薛富贵、芸娘┃其它:
、断纹
狂风疾卷,发出鬼嚎一般凄厉的哨音。严小五顾不上拉紧身上的棉衣,连忙以身体护住灶上的炉火。算一算时节已经开春,南方应该已经是春江水暖、黄柳绕堤,这千里之遥的北方大漠里却仍无半丝暖意。这一壶水作了近半个时辰,再烧不开,一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壶水终于沸腾,发出嘘嘘的声响,严小五喜笑颜开,抄起一块抹布提着铁壶就向大帐奔去。
“小心开水”他吆喝着,那些巡卫纷纷驻足避让。在这天寒地冷的鬼地方,一壶烧开的热水都算作是奢侈品,往往送到伤员帐里已经只剩余温。更何况这水是要送去主帐去的。昨夜一战异常凶险,兄弟们胜得实在是勉强。连主帅都挂了彩,这热水就是军医催着要的。
“热水来啦”守卫兵通报过后拉开厚重的帐帘,严小五一低头钻进去。大帐里站着好些个人,统领、副统领、军师等等,一个个脸上、身上都带着些伤,紧张的看着军医和帐中间着半肩端坐的男人。那宽厚结实的肩上插着一只箭,箭尾已被割去,箭头却还埋在肉里,周围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却还从伤口里往外淌着血。
“忍一下。”曹军医先用热水将血痂清理干净,然后又用冷水冰敷了一阵,随后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淬上烧酒点放到火上一燎,火舌在刀刃上呲的舔了一圈,没有人出声。那匕首顺着箭杆轻轻深入肉里,将伤口翻开直至露出里面倒勾着皮肉的三角箭头。坐上的男人亦没有出声,不过那额头布满冷汗的青筋,紧绷得发抖的手臂泄露了他的痛苦。众人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那滋味几乎每个人都曾亲身尝过。
然而这还不算完。带血的箭头被剜出扔在地上,伤口依然被翻开着。曹军医捏了一撮撒在伤口上,又低声说了一遍,“忍着点”一支蜡烛凑上去,呲呲作响。空气里一股子皮肉烧焦了的气味,这回那男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好在这过程甚快,曹军医用一块浸了冰水的方巾一捂,将伤口擦干,敷上提前备好的草药,用布条一圈圈固定好,这就算没有大碍了。
“都戳在这干什么我没事了。”那男人穿回衣服,沙哑的嗓音里透出一丝疲惫。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砂尘满面,却是生得剑眉星目。“都没有事做吗”目光在众人脸上剑一般扫了一圈,“伤员都安顿好了吗折损的兵器统计了吗去战场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家伙,就算是废铁也统统拉回来交给铸造营”
众人见他当真没事了,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施礼退去。只有穆南山还留在帐里。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穆军师一脸沉重。想当年他追随陆老将军的时候,陆家军多么威名赫赫北寇几次进犯都败得灰头土脸。后来老将军不幸负伤战死,将军一职暂由担任副将领且征战多年的陆家长子陆枫丹替任。陆枫丹亦不负众望,带领陆家军坚守漠北,功不可没,直至三年前,局势有了变化。
穆南山深知这不是陆枫丹的错。两军交战,较量的绝不仅仅是军人的智慧和勇气,还有背后一个国家的国力与制造力。然而就在三年前,世代为朝廷铸造兵器的棠溪莫氏突然萧落,百年来熊熊不熄的铸铁炉只剩冷渣。据说三代单传的第六代传人莫世安病逝后,握有莫家锻造秘方的莫家第七代突然不知所踪,交不出朝廷的采办乃是重罪,铸匠们纷纷作鸟兽散,几百人的铸造坊只剩下一个神智恍惚的夫人和几位老仆避世隐居,连莫世安众多妾室都各自寻了去处。
这原只是一家之事。然而莫氏不但是当朝最杰出的铸剑世家,更肩负着供应军队精锐兵器的重任。如此一来,朝廷兵刃无法补给,临时东拼西凑采购来的武器又大不如前。敌方这几年陆续装备了大量新打的战戟,士兵的铠甲也得到了改进。这一切致使陆家军每逢战事倍感吃力,迫不得已只得在自己的军队里成立铸造营专门负责兵器的铸造维修之事。
“有消息了么”陆枫丹难掩忧心忡忡。穆南山追随父将多年,是陆家军最可靠的谋士。按年纪他应该尊称一声叔父。
穆南山却只摇摇头。“回来的情报只说莫世安还有一个儿子,由正妻所出。然而此人现在下落不明,正在派人寻找。”
陆枫丹紧抿双唇,站起来缓步走到帐中的刀架前,取下那把独特的兵器。嗡的一声,宝剑出鞘,立时刀光流转、寒气逼人。这把剑宽竟有三寸,乃是一把罕见的重剑。周身布满流水一般的花纹,反射出幽青如鬼魅一般的光泽,那是多年杀人饮血聚集在刀刃上的肃杀之气,常常令接近它的人不寒而颤就是它,多年跟随父将南征北伐,杀敌如麻就是它,拥有两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号:照夜寒。
这把剑,乃是莫家更上一代所铸,集天地精华,百炼成钢,由皇上钦赐给陆家。陆老将军一直视为挚爱,一生不曾离它三丈。如今,它的主人换成了陆枫丹,昨夜之战如果没有它,那便不单单是中一箭的事了。好在那十几个合围陆枫丹敌方勇士也被修理得极惨,不知还有几个有命下一回再战。
“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陆枫丹叹了口气,双眉紧锁,毫不忌讳的将剑身展示给穆南山看。强光下,剑体上隐隐出现了三道缎纹,若不细看并不明显。陆枫丹知道,是昨夜以剑生生挡住了对方的重锤,若换做其他长剑,恐怕早已被那几记重击震碎。
穆军师倒抽一口凉气,与陆枫丹对视一眼,照夜寒是陆家军中信仰一般的存在,此剑若毁,军心恐将涣散。“就没有别的铸剑师可以修复吗”
陆枫丹摇摇头,“我可以换一把剑,然而将士们却快要无良刃可换。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以血肉相拼了”
照夜寒 分卷阅读2
穆南山沉吟道,“我已经派人在棠溪、龙泉等地重金招募顶尖的铁匠,相信不久能有好消息传来。至于照夜寒,将军最好暂时不要将缎纹之事传出去,以免军心动荡。”
帐外陈副统领有事来报,两人心照不宣的转移了话题。陈副统领报告了一番新兵盘点及训练等事。陆枫丹仔细听完吩咐了几句,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最近招兵的地方可有闹饥荒”陈副统领愣了一下回道,“不曾听说有饥荒。”陆枫丹说道,“既然没有饥荒怎么把营养不良的孩子都招上来补充兵源”
陈勇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新兵蛋子里的确有一个瘦干麻杆一样的男孩,咧嘴笑道,“您是说阿愁那个伢子吧那是个盲流,没的饭吃,见咱们陆家军招人死活跟了来的别看人瘦,饭量可不小。叫灶上多揣几顿干粮,操练个几回就壮实了”
陆枫丹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别的,才让他下去了。
酣战过后,双方都需要养一养元气,营盘里训练、修防、侦察、补给都需要有条不紊,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一夜陆枫丹与其他将领们研究新的布防图弄到很晚,刚刚睡下不久,却被一阵细微的悉索声惊醒。他不动声色,只见一个细瘦的身影摸了进来,借着微光在寝帐中扫视了一圈,便轻手轻脚向挂在一旁的长剑走去。刺客奸细陆枫丹暗暗绷紧身体,像一只夜枭那样暗中盯着这只闯入自己领地的猎物。然而贼人似乎并不打算将剑偷走,只是极其小心的拔了出来,在黑暗中仔细抚摸,又拿到月光下看了又看,似乎爱不释手。把玩好半晌后最终将宝剑入鞘又挂回架上。
随后好像对其他事物都不再感兴趣,扫了一眼塌上装睡的陆枫丹,仍是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
“本将的配剑可好”陆枫丹一个翻身档住了那贼人的去路,那人布巾上的眼睛明显一惊,退后了一步,两手握拳,防备的看着他。陆枫丹再度开口,“尊驾既然赏过了,何不评价一番再走”
那小贼冷笑一声,声音有些故意的低沉,“大名鼎鼎的照夜寒也不过如此。早晚是废剑一把。莫海泉若地下有知,自己一生心血让人毁成这样,不知该是什么心情呢”
陆枫丹心中一凌,不想此人竟已看穿照夜寒受损之重,当即上前一步呵道,“你是呼尔汗派来的奸细”
那人愣了一下,皱眉回道,“呼尔汗是谁我不认识。”这回他忘了压低嗓音,听起来倒像个年岁不大的孩子。陆枫丹疑心既起,步步紧逼,“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步步后退,口气却颇为狂妄,“我从不与人卖命”
陆枫丹自然要看一看他的真面容,一伸手欲将面巾揭去,谁知那蒙面人竟也有几分功夫一转身避开了去。陆枫丹一招不中再出它招,二人便就此过起手来几回合下来陆枫丹暗暗吃惊,只觉这贼人家学甚广,寥寥几手却包含了各门各派的招式,一时也猜不出什么来历,只好在力量和经验均显不足,看来应该是个不知深浅的少年,若不是自己肩上有伤,这时也该将他拿住了。那小贼终于意识到惹上了个大麻烦,连着几个急攻都未能脱身,帐外传来巡卫兵的脚步声,他有些心浮气躁,虚晃一招一弯腰噌的一下从靴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指陆枫丹
黑暗中精光乍现,挥刀眼前的匕首泛着盈盈寒青,隐隐可见刀脊梁上纹理犹如卷云,连绵不绝陆枫丹不禁大吃一惊,收回手,倒不是打不过这蒙面少年贼,而是。普天下只有一家铸剑铺造得出这样的神兵利器“莫家刀”陆枫丹脱口而出,“你哪里得来”
对方显然没想到被他轻易认出,眼底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掩饰住,故意轻蔑冷笑道,“你以为只有你用的起莫家刀么”
外头的巡卫队发觉了寝帐的异样,吆喝起来。陆枫丹封住了出口,心想这蒙面少年断然走不了了,正盘算将他擒下后如何盘问他手中莫家刀的来历,谁知眼前猛地寒光一闪,那少年一拧身竟消失在眼前陆枫丹一个箭步追上去,才发现厚重的帐篷竟然无声无息的被割开了一条长缝原来刚才那少年仗着身形小巧,如同泥鳅般一钻,便从这条细缝钻出帐去。不及细想,陆枫丹一掀想要追出去,无奈缝隙太小于是众巡卫冲了进来时,正好看见自家将军大人半个身子卡在帐篷上,进退不得的窘样待再退回来从门口追出去,那瘦长的身影早已无影无踪
小队长追上来急问,“将军将军可是有刺客”陆枫丹皱了皱眉,才发现门口本来守夜的卫兵已被人弄昏,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觉。他又回想了一下那细弱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略一思索,吩咐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走漏风声天亮后叫陈勇来见我”
、少年
新兵营开饭之际,主将突然莅临,这一位年轻的镇北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又据说生得十分俊朗,众人无不争睹其风采。只见他着一身银灰长袍,肩上的狐裘在大风中抖擞,长发结成简单的一束,在身后随意飞散,更衬得昂藏七尺英武非凡。腰上佩剑沉稳异常,足有三寸宽,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照夜寒了皮鞘的花纹虽已磨损,仍看得出细腻的做工,和贵重的刀柄。
“将军”“将军来了”众人无不兴奋,听说陆家军一向爱兵如子,提携下士,只要是作战骁勇,常常犒赏颇丰,搞不好还能弄个小将干干也并非白日做梦
陆枫丹示意众人不必拘谨,目光迅速在人群中一扫,不落痕迹的停留在角落里一个专心扒饭的男孩身上。那孩子看着十五六岁年纪,两肩消瘦,脸上脏兮兮的,仔细看却生得眉清目秀。他看也不看这边,好像只对眼前的饭菜感兴趣,然而混在一群兴奋得打了鸡血一般的汉子群里,未免也显得太过安静了。
陆枫丹嘴角暗扬,转身向负责新兵训练的军曲候交代几句,又大声向众人勉励一番,即便离去。
午饭后军候将年纪太小或太老者点出,分别分配给炊事、后勤、铸造等营。“阿愁你去主帐当侍卫兵。”众人齐刷刷看向阿愁,主帐哎乖乖,那不是天天跟在将军眼前混,一个弄不好就连升三级
叫阿愁的男孩鼻子一皱,一脸不高兴,“我不去。”
“我去我去阿愁,咱俩换中不”一边的李阿牛赶紧表示。
“军令如山知不知道”军候脸一板,新兵就是没规矩“你们当自家种地呢还挑肥拣瘦、讨价还价一会儿就给我滚去报道违令者洗干净屁股等着吃军棍”
李阿牛吐了吐舌头,偷偷瞄向阿愁,却见他白眼一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主帐前,阿愁有些忐忑,不过严小五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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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招呼他,上下一番打量,啧啧道,“怎么瘦的像个娘们”第一回有了跟班,严小五很是兴奋,带着阿愁四处熟悉,交代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注意事项。这主帐侍卫兵听起来风光,可作息完全以将军为准,毫无规律可言,任务说到底就是侍候将军日常起居,然而真干起来却琐碎得令人发狂,还得懂得察言观色以免撞到枪口上这下可好,总算有个可以支使的小弟了
阿愁听得晕头转向,严小五故作嫌弃道,“你这样可不行,这些个将军、将领跟前最最紧要的就是机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懂不懂哎,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以后多上心学着点,否则捅了篓子可别怪我不罩着你。”
第一天当值,自然是各种鸡飞狗跳、手忙脚乱偶尔需进出大帐时,阿愁紧张得心噗噗直跳。好在将军果然不是一份清闲的职业,开军机会、听下属报告各营日常事务、与侦察长核定地图、草拟送京奏章等等,一整天下来,将军大人似乎连正眼都没机会看一下这个新冒出来的杂役兵,阿愁也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天下来实在是熬人,尤其还得值夜陪将军夜读。值夜这件事,严小五索性丢给了阿愁,他本就是年轻贪睡的年纪,连熬三天,困得眼冒金星,心中暗骂这份差事,李阿牛他们居然还好生羡慕真是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放下新一批军需补给的清单,陆枫丹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看见一旁守烛的阿愁早已困到神志不清,一颗头掉下去抬起来,抬起来又掉下去。他仔细打量这个干瘦的男孩一番,愈加觉得身形与那个夜闯寝帐的小贼相似。拥有一把足以与照夜寒匹敌的莫家刀,那少年会是什么来历呢又为什么而来呢
他心中一动,声音放得尽可能平和,催眠一般轻轻探问道,“阿愁,照夜寒可还能修好”说完屏息以待。
阿愁一颗脑袋还是点呀点的,口水都快滴了下来。等了许久,等到陆枫丹就要泄气,却又不死心的准备再问一遍时,只见阿愁嘴唇微动,含糊不清的呢喃道,“爹炉火熄了照夜寒阿爷要伤心的”
陆枫丹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阿愁,你爹是谁阿爷又是谁”这几句问得急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阿愁一激灵,揉了揉眼,困倦的脸上一片迷茫,“嗯你说什么”
陆枫丹暗暗叹气,只好假装只是不经意的闲聊,“啊...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逐渐清亮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戒备,“阿阿愁。”
“姓呢你姓什么”
戒备渐深,声音都变得冷淡,“我不记得了。”
意料之中。陆枫丹再问,“你没有父亲么”
顿了一会儿,牙缝中挤出两个生硬的字,“死了。”
陆枫丹点点头,再问无益。好吧,来日方长。他站起来揉把脸对阿愁道,“今天就这样吧。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说着拉起披风,摘下挂在一旁的照夜寒,大步走了出去。门外两侧守卫兵齐刷刷行了个军礼。凌烈的北风吹在脸上十分过瘾。陆枫丹抖擞一下精神,身后的阿愁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回头皱眉,“这可不行。我陆家军里个个都得是一顶一的勇士新兵的操练还是不能少。从明个起,白天跟着他们去训练。”
阿愁低着头不吭声,待陆枫丹走了才连忙往自己的营帐跑去,扒开早已横七竖八睡得鼾声如雷的男人们,一头扎倒在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果然不用他打下手了,却又得跟着新兵营跑步练刺杀。由于缺乏兵器,每人只好先发一根木棍代替。休息的时候李阿牛凑了过来,“阿愁,主帐好不”
阿愁拿袖子抹了把脸,“不好。”
“主帐还不好乖乖,真该换你到铸造营拉两天风箱我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阿愁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笑道,“瞅你这么大个儿,拉个风箱也叫唤”
李阿牛脸上一红,呐呐的,“阿愁,你笑起来真好看,女孩儿似的。”
啪一记棍子抽得李阿牛一声惨叫,“你这个人真是,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呀”
“活该”阿愁笑道。远处有人朝这边高呼,“完蛋被发现了”李阿牛顾不上疼一溜烟跑走。边跑一边还回头嘱咐着,“我们昨儿发的烤地瓜,我给你留着半个呢”
一天大运动量的操练结束,手脚像灌了铅。日落后还得回主帐值夜,阿愁心中暗暗骂娘,没值多一会儿就被瞌睡虫占据,一对眼皮有千金重,小棍都支不起来。脚下突然被人狠狠一踹,阿愁努力睁开眼睛,收到严小五警告的眼神。他来大帐送茶水。几个统领都在,聚在羊皮地图前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得面红耳赤。曹军医端着药盘,陆枫丹静静听他们争论,上衣的扣子已解开了一半。
“勤卫兵过来。”曹军医唤道,脚上又挨了一下,阿愁才反应过来这叫的就是自己,忙走上前去。
“愣着干嘛赶紧给将军宽衣。”
阿愁一阵不自在,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解开了陆枫丹的上衣,露出里面洇血的布条来。
“去掉绷带。”曹军医比划了一下扭头忙着整理新做好的敷药。
阿愁有些不敢下手。“快点别磨蹭”一旁曹军医已经举着敷料等着了,他咬了咬牙,伸手一圈圈解开了布条。最后一圈落下后,露出了紧实的肌肉和上面狰狞的伤口来。阿愁脸色微微发白,这样狰狞的伤口,它的主人竟然还可以浑不在意
在军医的催促下,阿愁用浸了温水的布子小心清理着伤口上的旧药,陆枫丹转回视线,看了一眼这个手指如羽毛般轻柔的少年。后者却被他看得一僵,手一抖正戳在伤口上,疼的陆枫丹直皱眉头。“啊对不起、对不起”阿愁更加慌乱,朝着伤口连连吹气。看得曹军医在一旁直翻白眼。陆枫丹倒是没说什么,接过湿帕自己解决了问题。
“你下去吧。今儿个让小五当值。”
阿愁面红耳赤,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严小五。军医利索的缠上新绷带,陆枫丹的注意力又转向那边争论不休的副将们。他悄悄退出大帐,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双颊。
从第二天起,阿愁的杂活多了一倍,倒是不用去主帐值夜了,可是做到半夜也做不完。“你这是故意整我”累死累活的干了三天,阿愁顶着一对熊猫眼,忍无可忍的去找严小五。
“你这是对老大说话的态度吗”严小五阴阳怪气的说,“我是你的上司,你是我的下手我让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可我白天还得去新兵营训练呢”
“那我可不管。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你”
“你什么你,衣服洗完了吗马的草料备好了吗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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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双靴子要送来补,不补完不许吃饭”
阿愁的眼里要喷出火来。严小五有一秒钟被他的神情吓到,不过看他那副风一吹就散的麻杆身材,想必就算动起手来也不疼不痒,不过严小五还是冷笑道,“怎么样想打架吗这里可是军营,闹事是要军法处置的你这样张狂的新兵蛋子我见得多啦不削削你的爪子,你还当在家做少爷呢”
阿愁憋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喂完了马,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看看那一批送来的靴子,若真等全部做好,只怕炊事营那边连根菜毛都不剩了。还是先吃饭吧他赶忙抄起饭盆朝饭铺跑去。谁知好容易排到了自己,眼看那一大勺土豆炖肉已经连着汤汁舀起,掌勺的胖子却为难的看着他,“兄弟,对不住,刚才小五哥过来吩咐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给你分饭。”
阿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想理论,那胖子扭头就把炖肉扣进下一位的碗里,气得他简直想把锅端了后面那一群饿狼似的排队领饭的士兵却已经不耐烦地敲起了饭盆。旁边有人幸灾乐祸道,“新来的吧得罪老兵了赶紧学着点规矩”
阿愁寒着脸往回走,这军营到底有哪里好
旁晚,云卷风骤,空气中一股子泥腥气味。陆枫丹小练一回剑法,还算满意。伤口愈合的不错,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应该已经不大碍事了。围观的士兵们大声叫好。见到主帅英姿不减,照夜寒挥星斩月,将士们的担忧自然一扫而光。陆枫丹却笑不出来。练武的时候他一直想着那把黑暗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匕首。会吗那个叫阿愁的男孩会是莫家的传人吗穆叔说莫家还有一个儿子。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他观察了几天,越来越觉得那个瘦弱少年就是那个夜闯寝帐的小贼。若找到了莫家的继承人,是否还能打造出照夜寒这样刚猛旷世的宝剑陆枫丹再爱抚一遍剑身,沉甸甸的手感总带给他一种安全感。然而那三条细如牛毛的缎纹,却如同他心上的三道血痕,不知是否还能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