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外放也不是一时的事,况且,这也不急的, 爱说就说呗,真个神经病, 叫他们说去好了。咱们又不会掉快肉, 放心吧,就是外放也必然是待你生产后,咱们大阳大些才好。不然,小孩子赶远路, 我也不能放心哪。”秦凤仪虽然小事爱乍呼, 大事上当真是个沉得住气的, 也不是那等没主意之人。
李镜听他这样说, 倒也渐渐的安下心来。
秦凤仪安慰妻子道,“放心好了,这么点子小事, 我不过是不想在京总被他们谣言诟谇罢了,哪里是怕了他们。”
秦凤仪跟爹娘商量外放之事,反正自从做官后,家里事就一向是他做主的。秦老爷秦太太在这上头一向没大主意,秦老爷道,“这要是有人要害你,离了京城怕是会更好下手呢。”
秦凤仪道,“离了京城不见得是谁对谁下手,在外谋个一县之主去,南夷州是章大人在做巡抚,他的头,到那里,也不必怕谁。”
秦老爷一听是南夷州,倒也放心了些,道,“再问问你岳父,要是你岳父觉着还成,就寻个清静去处,咱们一家子过清静日子也好。”
秦凤仪应了,去找岳父商量时,景川侯倒也没说不好,景川侯道,“陛下素来待你不同,这事,亲自与陛下说一声,再谋差使不急。”
秦凤仪道,“我也这样想。”
景安帝听了秦凤仪想外放的话,却是道,“这急什么,你媳妇不是眼瞅要生了么,再者,难道有些个流言朕就要放逐心爱的大臣,他们想得也忒美了些。你且放心当差,朕还没到眼花耳聋的地步。”
原本,说说秦凤仪家的胎梦什么的,景安帝也没在意,但这种“天地换新主”的话都出来了,当他这皇帝是死的吗?景安帝这等实权帝王,寻常小事他不一定跟你计较,但,犯了他的忌讳,景安帝直接革了两位镇国公爵,圈禁在宗人府,之后,朝中颇有大臣调度,那些个谣言诟谇的,没一个好结果的。便是平郡王府,也有两位子弟被革职,永不叙用!更不必提其他功勋豪门,但有推波助澜者,均无好下场。
之后,景安帝借“朝中颇有妄语”为由,对整个朝廷宗室来了一次大清洗,不是没有大臣求情,景安帝冷笑,“朕再不宽厚下去,怕真要被他们‘天地换新主’了!”
有御史以“不过民间无知传言,请陛下不要介怀”为由,请景安帝宽大处理,景安帝当下就将此御史贬斥了去,天地都要换新主了,还要他宽厚,再宽厚,怕就真要把“新主”宽厚出来了!
整一个朝廷宗室的震荡,直待年前方歇。
不论朝中对于此次大清洗持什么态度,秦凤仪私下跟媳妇道,“陛下可真够意思。”
李镜笑道,“陛下是多年君王,自然威仪不凡。”
有景安帝出手,这等流言消失之快,简直就像从没出现过一般。
秦凤仪是“无流言一身轻”,现在也不提外放的话了,只是在御前服侍,愈发用心,以报君恩。景安帝看他如此殷勤,心下暗乐,还与愉老亲王道,“凤仪真是个实心肠的性子。”
愉老亲王道,“这孩子,至纯至真。”
愉老亲王也很喜欢秦凤仪,觉着秦凤仪活的通透。景安帝肃清宗室,自然没少得愉老亲王帮忙。
如今,活得通透的秦凤仪却是遇到了一桩糊涂事,倒不是朝廷的事,也不是他家里的事,是岳父家里的事。说来真是令人无语,出嫁的二小姨子,这不嫁桓国公府去了么。原本,出嫁后好端端的,结果,大过年的,硬是闹了一场气。
他岳父多要面子一人哪,原本这事秦凤仪并不知道,是后丈母娘实在是叫柏衡气晕了头,用后丈母娘的话说,“这话要是不说出来,那真是要憋闷死我了!”
主要是,这事儿吧,李家人提起来就一肚子的气,便是李钊素来好脾气,对柏衡也是无话可讲了。景川侯现在更是不正眼看柏衡一眼,这事儿吧,还就适合秦凤仪去劝一劝。秦凤仪本身也是个热心肠,就问了一下怎么回事,李钊私下同秦凤仪讲的,“阿衡有个房里人,很是不老实,二妹妹才嫁过去俩月,他这位房里人倒有三个月身孕了。你说说,着不着恼?”
秦凤仪也挺惊奇,道,“我看柏衡不像脑子有病的啊,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看着不像有病的,做出的事叫人没法说!”李钊气道,“太太已是把二妹妹接回来了。”
秦凤仪道,“他既有个心爱的人,干嘛娶二小姨子啊?”
“你傻呀,他家能叫他娶个丫环么。”
“后丈母娘这么疼二小姨子,怎么先前连女婿房里人都没打听清楚啊?”秦凤仪道,“这要是知道柏衡房里人都有身孕了,就是定了亲,也不能叫二小姨子嫁啊。”
“哎,这里头另有缘故。”李钊叹口气,方与秦凤仪说起里头的事儿来。原来,柏衡原也有两个屋里人,京城风俗,男孩子成年以后,尤其豪门,怕家里孩子去外头胡闹,索性就给放两个知根知底的丫环,也省得孩子没经过人事,出门反叫人给带坏了。柏衡亦是如此,景川侯夫人自然不可能没打听过,而且,柏世子夫人也说好了,成亲前就把俩通房打发出去。桓公府不可能无此信用,奈何,通房打发是打发了,可其中一个,颇具心机,知道公府要打发了她们,便偷偷的停了汤药,被打发前已有一月身孕,出府后又悄悄的同柏衡联系上了,也不晓得这位通房如何这般神通广大,硬是哄住了柏衡给她置了外宅养胎。柏衡大概是业务生疏,李二姑娘又是个心细的,一来二去的就发现了,李二姑娘倒不是个性子烈的,但,堂堂侯门嫡女,娘家侯府,外家郡王府,现在宫里的皇后是她嫡亲的姨妈,李二姑娘哪怕是个好脾气,也不是个面团儿啊。这事便闹了出来。
李钊道,“简直气死个人,二妹妹先时也没跟娘家说,只是与柏世子夫人说了,柏世子夫人也是气个好歹,就要打发了那丫环,柏衡这个混账东西,反是别了劲儿,叫那丫环哄得不知东南西北。”
“那现在怎么着啊?”秦凤仪问。
李钊道,“二妹妹说了,她倒不是容不下姨娘庶子,可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她断断不敢叫她进门的!”
秦凤仪点头,“这是正理。叫桓公府处置了这个女人就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晓得,桓公府的老夫人,十分疼爱柏衡,柏衡求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又说,已是如此了,处置了那女子,反叫柏衡与二妹妹离心,何况,一个丫环,再如何也越不过二妹妹去。”李钊道,“你说说,这叫什么话!”
秦凤仪“嘿”了一声,“这可真是啊!”
秦凤仪说大舅兄,“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啊,要依我说,还不如叫二小姨子和离,趁着年轻,另寻个明白人。至于柏衡,他愿意娶丫环就娶丫环去吧!”
“婚姻大事,岂能说和离就和离的?”李钊道,“能往一处过,还是要往一处过的。”
秦凤仪道,“要不,我帮着去说说?”
李钊也是这个意思,道,“这事,我要去说,就显得上赶着柏家了。必得教桓公府个明白。不然,他家还觉着二妹妹嫁到他们家就是押给他们家了呢。何况,公府里心大的丫环不止一个,有一就有二,有这么一个成例在前,怕是以后多要有这种混账东西近前了。倘柏衡依旧这么混账,倒不若叫二妹妹回娘家,另嫁个明白人。若他能明白,就此处置了那丫环,倒还有可谈的余地。”
大舅兄还是想得很周到的,秦凤仪道,“我先过去问问,看看他家是个什么意思。”
李钊深深叹了口气,拍拍秦妹夫的手臂,秦妹夫掖揄,“当初还骗我跳湖,现在知道我好了吧?”
李钊好笑,“是啊,你最好,保持啊。”
秦凤仪回家跟媳妇说了这事,李镜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娶了二妹妹,还敢跟丫环牵扯不清!”
“看,要是知道你这样生气,就不与你说了。”
“不是生气不生气的事儿,就没有这么办事的,这说不得还不是柏衡一人的主意,有这样的丑事,谁家不是立刻就处置干净的!他家能拖拉到这会儿,就是就把咱家放在眼里!”李镜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去都不用去,年前要是他家不把事处理明白,立刻就与他和离。二妹妹年纪还小,另寻婆家,哪怕门第低些,也寻个明白人,过一辈子的痛快日子。”
“哎,这毕竟是成了亲的,能劝也是要劝一劝的嘛。”秦凤仪道,“我看柏衡也不似那昏头的,这人年轻时,谁还没糊涂过呢,能明白,便是好的。”
龙阙 第155节
李镜冷笑两声,瞥秦凤仪一眼,小秀儿!
夫妻俩心有灵犀,秦凤仪摸摸鼻梁,笑握住妻子的手,“你看,我也有昏头的时候,可不是后来明白了,咱们多么恩爱,是不是?”
李镜也不是好不好就翻旧账的性子,与丈夫道,“你去说这事儿,必要不卑不亢才好。二妹妹虽嫁给他家了,可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和离的。咱家虽不愿意和离,但若柏家实在不识趣,也不必再迁就他家!”
“我晓得。”
秦凤仪去柏家,在柏家老中青三代人跟前说的这事,秦凤仪道,“我既过来,就是想着,若有万一之可能,必竟是二妹妹与阿衡的一桩姻缘,能过,还是要过的。倘实在不成,也是无缘,便罢了。”
柏御连忙道,“凤仪这是哪里的话,哪里就到这地步了。”
秦凤仪道,“不是这么说,您家与我岳父家,本是因着两家交好,方做的亲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倒不是二小姨子容不下通房侍妾,陪嫁丫头好几个呢,阿衡开口,二妹妹难道会不许?只是,谁家成亲嫁人,也是盼着过太平日子的,不是我说,就这样心大的丫环,我没有姊妹,可您家也是有闺女的人家,将心比心,要是放您家闺女遇着这样的事,得做何想呢?何况,阿衡又这样珍视于此女,您家老夫人也说了,已是如此。我就不明白,这阿衡是叫丫环算计了,有了骨肉,就要已是如此,那倘是叫什么青楼女子暗门子的人的算计了,过个一二年,带着孩子找上门来,难不成,还要已是如此了?”
柏家男人们的面色都不大好看,秦凤仪道,“要说手段,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什么样的手段没有。就是二妹妹,阿衡不就是爱美色吗?弄他十几个瘦马搁屋子,叫他每天不带重样儿的玩儿就是,咱家又不是出不起那买瘦马的银钱。可说句心里话,二妹妹嫁人,是想一辈子一条心的过日子,不是成天鸡生鹅斗的。再者说,谁家给儿子娶媳妇,不是盼着儿子媳妇一条心的过日子的。难不成有人家娶媳妇,是要儿媳妇帮着管儿子一屋子小老婆的?这原是您家的内务,您家的丫环,据那丫环说,她腹里还是您家的骨肉,这事,我们外人自是不好多管。只是叫我说,阿衡这心思也忒浅显了些,叫个丫环就辖制住了,他这样的性子,眼下有你们诸位长辈瞧着,有家族护着,是无妨的。可你们敢放他出去吗?他这样的怜香惜玉,不用别个手段,他不是置了个外宅吗?雇个暗门子在他那外宅隔壁赁间屋子,就他这能叫个通房丫环哄住的,哪里经得起暗门子的手段。他有这一条,不要说官场上,就是以前我们商贾行里,他也是好拿捏的了。”
“你们自然是护着自家孩子,可要我说,现在你们教他个明白,这是家里人,怎么着也要留三分余地的。要是以后让别人教他个明白,就不知是什么光景了。”秦凤仪道,“你们与我岳家,原是世交,阿衡他既爱丫环,何不娶个丫环,想是他自己也明白,得娶门当户对之女。可我说句明白话,不论他与二妹妹这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除非他以后娶的就是个丫环,那丫环一家子得靠他吃喝过日子,他才能爱纳几房纳几房。不然,娶名门大户之女,人家带着大笔的嫁妆带着家族人脉的嫁过来,他还想要怎样就怎样,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两家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这事,您家年前给个答复吧。到底如何,莫坏了两家多年的情分,便是他们两人无缘,也无需强求。”
其实,叫秦凤仪说,这话去说都多余,柏家也不像糊涂人家。这不,年前就把人处理的干干净净了,柏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柏衡虽有些消瘦,一下子就成了个明白人,亲自去岳家把媳妇接了回去。至于那位在外的外室,已是烟消云散,不知去向。
柏衡私下还与秦凤仪谢了一回,秦凤仪笑,“你不怪我多事就好。”还悄悄问他,“你这怎么突然就浪子回头了,我还以为你们得离了哪。”
柏衡瞪秦凤仪一眼,“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我原以为……哎——不说了。”
秦凤仪没打听出来,倒是李镜知道一些风声,夫妻俩说私房话时说的,李镜道,“二妹夫是听到那丫环跟家里人秘密的商议事情,一下子寒了心,就此回了头。”
秦凤仪这人吧,生来还有些个疑心,他搔搔下巴,“这事儿有点儿巧啊。”
李镜嗔他一眼,悄声道,“只要能叫那傻蛋回头,有用就算了。原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好的。”
“孩子怎么着了?”秦凤仪问。
李镜道,“孩子他娘都没了,哪里还有孩子。”
秦凤仪唏嘘,“那丫环固然可恨,孩子到底无辜。”
“好个糊涂人,你就知道那孩子是二妹夫的?”李镜道,“她既存了这样的心,秘密的停了汤药,这样有心计的丫环,怎么这孩子好不好的就刚好三个月?难道就不是她见停了汤药,也没动静,私下与哪个男子勾搭,进而有了身孕吗?兴许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这腹中子是谁的呢?”
秦凤仪彻底无语了,最后搂着媳妇道,“要不说,还是夫妻二人一条心的过日子最好。”
倒是秦凤仪,自此去岳家,颇受了后丈母娘好茶好果的一番招待。后丈母娘私下更是把这后女婿一通赞,都与丈夫说了,“待给咱们三丫头寻婆家,再不找高门大户,就照着大姑爷这样儿的,肯上进,人品好,一心一意的寻!”
景川侯好笑,“你俩现在倒是好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时候大姑爷不好了。”景川侯夫人早把先时说秦凤仪坏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景川侯夫人道,“阿衡这虽是回了头,到底叫人不放心。”
“他小孩子家,年轻没见过世面,叫个丫环哄住了。”
“你看咱们大姑爷,怎么就没这样的事?人家对阿镜真心。”
景川侯心说,你怎么知道没有。秦凤仪混账起来时更是叫人不想提,还跟个村姑牵扯不清哩。好在,这是跟自家闺女之前的事了,但景川侯当初知晓此事,心里也不是没有剁了秦凤仪的心。想你个盐商子弟,还干过这样的事,这样的品性,竟还敢来侯府提亲?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结果,竟还叫这小子把亲提成了。
同是做侯府姑爷的,景川侯夫人现下非但看秦凤仪这后女婿顺眼,她私下还与闺女道,“让阿衡多与你大姐夫来往,近朱者赤,你大姐夫那人虽也有缺点,但待你大姐姐这条儿上,京城比得上他的人不多。”
可见景川侯夫人对后女婿品性的认可程度了。
第244章 我儿,一言难尽啊!
柏家这事解决之后, 也就到年下了。
一进正月就开始各家走年礼, 秦家分工明白,秦凤仪每天要当差, 故而, 都是秦老爷去走年礼。这落在别人眼里, 又是一景儿, 想着旁人家都是老子忙,儿子去走年礼,到这秦家,倒是反过来了。当然,倘有人这般嘲笑的, 倘是叫自家老子听到,必然一顿好骂, 什么, “我倒是愿意你去忙差使,老子去替你跑腿送年礼,你也得有秦探花的本事!”
好吧,反正, 秦探花早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先时有许多人嫉妒秦探花得陛下青眼, 而今, 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自从陛下因着那些个流言发作了不少人家后,大家说秦探花的坏话都要小心着些了。实在是,秦探花这绝不是一般的得陛下青眼啊。原本那什么“白鹿、白龙”的流言一出来, 大家都觉着,秦探花这算是玩了,肯定不能在京城呆下去了,没想到,倒是陛下大怒,处置了不少嘴坏的人,如今哪里还有人敢说秦探花的不是,也不知这小子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散,反正,那样的流言都不能拿秦探花如何,大家也就暂时歇了把秦探花干掉的心思了。
秦老爷各家送年礼,但要紧的几家,还是要秦凤仪亲自去的。如他岳家,方阁老家,骆掌院府上,还有程尚书家是秦家父子一道去的。另则,郦公府、桓公府两家公府,李镜的舅舅家陈家,平郡王府,还有柳郎中府上,严将军府以及愉亲王府,故而,秦凤仪也是忙得了不得,若是休沐日子,等闲一天跑好几家。
今年雪大,入冬就开始下雪,秦凤仪只要在家,就离不开炕了,他与李镜都搬到了炕上去住。秦太太笑,“在北方,冬天没炕过不了冬。”
秦凤仪还说呢,“今儿雪大,爹你别出门了,叫厨下切些羊肉,中午咱们吃热汤锅子,我把柏家的年礼送了就回来。”
秦老爷道,“坐车去吧。”
秦凤仪道,“坐车总觉着气闷,就这么几步道,我穿着大氅就好。”
李镜命丫环取了羽缎的大氅,让丫环服侍着丈夫穿了,道,“也不知怎么就不喜欢坐车,外头多冷啊,把帽子戴上,皮手套也带着,别冻着。”
秦凤仪都应了,还叮嘱一句,“等我回来吃午饭。”
“知道。”李镜一笑,扶着腰送他了屋门,秦凤仪道,“就别送了,外头风大。”
秦凤仪大雪天都跑了两家送年礼,他是个笑嘻嘻的性子,这么大雪天的去了,柏家焉能不留饭,秦凤仪笑,“咱们又不是外处,出来前,我媳妇说了,叫我回家吃的。我家里备了热锅子,我媳妇的话,我可不敢违的。”
全京城都知李镜有家暴史,一听秦凤仪这样说,柏衡笑,“那是不能再留你了。”亲自送了秦凤仪出去。
柏衡送走秦凤仪还说呢,“我这位连襟,什么都好,就是大姨子太厉害了。”
他爹柏世子瞪他一眼道,“媳妇厉害些没什么坏处。”
柏衡有些郁闷,柏世子道,“嘴上的怕,那不是怕。谁要是在外摆出威风八面,不拿媳妇当人,那才是蠢哪。”
总之,柏衡算是有了前科,不论什么沾不沾边的事,都要听他爹念他两句。柏衡道,“我也很敬重我媳妇的。”
“那就好。”柏世子道,“夫妻之间,既要有敬,也要有爱。男人,威风是跟外人使,我与你娘早晚要先你们而去的,兄弟姐妹虽是一父所出,到底要各自婚娶,儿女们以后也会各自成家,到最后,陪你一辈子的,就是你媳妇。”
柏衡得他爹一通苦口婆心的教导,何况,他先时经了回“女人的背叛”,为人心性到底稳重了些,默默听了,心下也长进不少。
秦凤仪回到家时,家里也要摆午饭了,他回屋换了衣裳,李镜问他送年礼的情形,秦凤仪笑,“没见着老国公,见着阿衡和柏世子,非要留我吃饭,我说你在家等着我呢,我走时阿衡还一路送我到大门口哪。”
李镜递盏热茶给丈夫,道,“这也就是看二妹妹的面子,不然,再不与这等人家来往。”
“算了,我看阿衡已是改好了的。”
“你哪里知道他们家里的算计。”李镜随口道,“他家又不是没手段,偏生不速速处置了那心大的丫环,非要等你去说了,他家才动手。这就是想压二妹妹一头呢,这都瞧不出来?”
“瞧不出来。”秦凤仪道,“一家人过日子,压二妹妹一头做甚。”媳妇明明是该让着些的才对嘛。
“这就是那等小家子气,儿媳妇进门,必要给个下马威哪。”李镜道。
“可这事儿明显是柏家没理啊,而且,这么丢人的事,哪里是给二妹妹下马威,倒是柏家自己丢脸,你想多了。”
“可你看柏家先时硬是拖着这事不说个话,岂不就令人恼。”
秦凤仪道,“一桩小事罢了。这个丫环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倘真有本事,不要知会柏公府,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这丫环呢,既担心阿衡娶了二妹妹,叫二妹妹笼络了去,自此将她忘诸脑后,又要母凭子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不过是个糊涂人罢了。这人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反是容易什么都得不到。”
“何尝不是如此。”李镜感叹了一回,也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倘不是这事着实令人恼,李镜不见得事到如今都要说上一两句。
倒是年前有一桩喜事,方悦得了个闺女,秦凤仪大喜,比方悦还高兴哪,一直与方悦道,“以后给我家大阳做媳妇吧。”
方悦笑,“我倒是无妨,只是这辈份可怎么算。”
秦凤仪一想,这倒也是,他比方悦还长一辈,他家大阳生下来就跟方悦一辈的。秦凤仪颇是郁闷,李镜不理丈夫,只问方悦,“囡囡还好,孩子几斤?”
方悦笑道,“母女平安,我家大妞五斤八两,早上生的,长得像我。”
秦凤仪一听这话,立刻道,“那就不做亲了。”这不是长得像男人么。方悦给他气笑,道,“凭你这挑剔的公公,也不能把闺女嫁给你儿子。”
“我哪里挑剔了,是你说的辈分不对嘛。”秦凤仪一幅完全忘了先时跟人家方悦说亲事的事了,秦凤仪道,“这孩子生得时间好,虽则现在冷了些,屋里多摆几盆炭火也就是了,比夏天做月子好。”
“我也这样说。”方悦喝了两口茶,起身道,“我这还得去堂叔府上,洗三时你们都去啊。”
秦凤仪道,“放心放心,一定去的。”送了方悦出门。
待秦凤仪回屋,李镜道,“你别见人家生女孩儿就要给儿子说亲成不成?好似咱儿子以后娶不上媳妇似的。”
秦凤仪一幅忧国忧民脸,“你哪里知道如今的行情,媳妇是越来越不好娶了,我当然得为儿子好生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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