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秦凤仪眉心一蹙,“可是,一则兵甲未齐,二则,土兵们刚刚下山,不瞒先生,土兵们先时是以部族各自训练。我原想以朝中大将整合土兵,他们并不愿意,如今分了三营,仍是土人治土兵的法子。”
傅浩微微一笑,“他们原本在山上,虽则穷苦些,但仍是各族的头领。现下到了山下,听殿下的吩咐倒罢了。如何能让别人掌他们的族人战士,他们自然不愿的。原就该土人治土兵。”
秦凤仪给傅浩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汉人,难免偏狭。”
“殿下若非心胸开阔,给予土人诸多照顾,他们焉能肯下山来呢。”秦凤仪退了三分,傅浩这一向有狂傲之名的,并非得理不让的性子,反是也软和了许多。秦凤仪道,“平山蛮之事,我心中亦是有所打算的。原是想着,再过两三年,土兵训练得差不离了再行出战。”
傅浩道,“殿下,最好的训练就是沙场。一把刀,倘总是不用,刃锋未免要生锈的。”
“可用得狠了,会不会断了?”
“会断就证明不是好刀。”傅浩道,“殿下,您为人,难得慈悲,所以,您对百姓,多有优容。但,正因慈悲,有外敌来袭,您是不惜一战的。您也有平山蛮之心,可恕我直言,两三年后,难道就是准备好的时间吗?这时间,太长了!您手中,有两败山蛮之兵,有何惧之?”
“先生,我们都有妻儿,兵士们一样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我每想到他们将出征,为我打仗。我心里便想,配给他们上等兵甲,让他们用心训练,届时,才能在战场之上,能多活下一些。”秦凤仪说着不禁一叹,泄气道,“我这样说,大概没什么雄心大志了。”
傅浩却是一笑,“殿下自然是好意,只是,殿下啊,所谓止戈为武。打仗,正是为了以后的太平。将士们的训练,终究是为了用到战场上。殿下的兵,都是成年的兵丁,每天训练,一年尚不能上战场吗?何况,难道平山蛮是土兵做主力?不!战后利益,谁出力最多,谁分得的利益自然最大。土人想得利,就得明白,先要出力!”
“既然先生说成,那待回去我便试一试。”
傅浩道,“殿下,您应该把目标定得更远。山蛮不过盘踞一州而已,他们也不过是土人部族,论兵械,无法与朝廷的刀枪比锋锐。论谋略,更是未开化之人。论武功,两次败于殿下之手。依殿下武功智谋,平山蛮并不在话下。殿下当把眼光放到更远的云贵之地。”
“那又不是我的地盘儿。”
“可用他们练兵,永远不要让自己手里的刀钝了。殿下处境,如群狼环伺,握住刀,方能护住身后妻儿啊。
第323章 相送
刚开始说过, 秦凤仪一向不喜欢酸生, 更不喜欢才子病。要不是赵长史不停的跟他叨叨傅浩,就是傅浩再有名声, 秦凤仪再想弄个大儒到南夷坐镇, 也不会去请傅浩。因为, 在秦凤仪看来, 有才子病的才子,一般也就跟神经病差不多了。其言行举止,很难令人揣测。毕竟才子这种生物,纵是不喜欢,不理便是, 也不用去得罪他们。尤其现在秦凤仪正要攒个招贤纳士的美名儿,好为官学弄几个有学问的先生来呢。
所以, 尤其傅浩这样有才子病的, 秦凤仪并不想去招惹。尤其,这种性情不佳的才子,很容易让正处于在文人圈里攒名声的秦凤仪陷入被动,结果, 赵长史不停的叨叨。而且, 赵长史叨叨完章巡抚叨叨, 章巡抚叨叨完, 李钊方悦轮番的念叨,仿佛没这傅浩,南夷的天就要塌了似的。
秦凤仪简直被他们叨叨的要耳鸣, 尤其,现下秦凤仪是南夷的老大,别看他一向不是啥好性子,但做老大后,就很有个老大的样儿了,虚心纳谏啥的,秦凤仪哪怕不是啥虚心纳谏的性子,但大家总这样叨叨,为了让这几人闭嘴,秦凤仪最终还是决定去瞧一瞧傅才子。
就当堵这几人的嘴了,秦凤仪如是想。
当天过去的时候,秦凤仪一身浅藕荷色的纱衫,头戴玉冠,脚蹬朝靴,很是有亲和力,完全没有摆藩王的架子。结果,傅浩当头一句,“昔日闽王着人至我家,金万两,田万顷,长史之位相赠,我犹未动心。若是殿下为使浩效力麾下,便请回吧。”
秦凤仪当下就险啐他一脸,靠,本王屁本事没见着哪,就给你金万两,田万顷!还长史之位!秦凤仪要不是做了几年藩王,人亦添了城府,要搁秦凤仪以前的性子,非得臭骂傅浩一顿不可,叫他对镜子照照,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不!
现下不同了,现在做了这什么狗屁藩王,还是个随时会有倒灶风险的藩王,秦凤仪纵是个暴脾气,想到臭骂傅浩会影响自己名声啥的,秦凤仪也硬生生的强忍了下来!他当时为何一言不发啊?因为,只要他张嘴,必然不是什么好话。秦凤仪憋了一刻钟,终于把火气憋了回去,便回府去了。
回府也没去议事厅,而是回了屋,当着媳妇的面儿,把这姓傅的臭骂了半个时辰。秦凤仪气哄哄的,“你是没瞧见那嘴脸,见我面儿,张嘴就说,闽王给他黄金万两、良田万顷、长史的位子,他都没去!呸呸呸呸呸!”秦凤仪连啐五口,道,“谱摆得比天还大,赵长史、老章、阿悦都是状元,也没他这么大的口气!这么有本事,他怎么不上天啊!”
李镜给丈夫递盏蜜水,知道这是碰壁碰了满脸灰,心里窝火哪。李镜问,“还说什么了没?”
“没!”秦凤仪气鼓鼓的接过茶盏,道,“他还敢说什么,我非叫他去照照镜子不可!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
李镜见秦凤仪这样儿,不禁问,“你这不是把傅才子骂了一顿才回来的吧?”
秦凤仪叹口气,把蜜水喝光,放在几上,自己往榻上一摊,对媳妇道,“以前不做这个鸟藩王,我爱说什么说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也不用受这鸟气!要搁以前,我早把他骂回姥姥家了!屁本事没见,就说黄金良田,难不成,我长得像冤大头!”秦凤仪道,“我再三忍了又忍,一句狠话没说,就窝窝囊囊的回来了!”话到最后,秦凤仪简直是气个半死。
李镜给他揉揉胸口顺气,道,“我看,你是误会了,那傅才子这样说,倒不是要金子要地要官儿的意思。”
“我知道他不是这意思,只是那眼睛长头顶上的鬼样子叫人恼!我一句都没说哪,他就来这么一句!你说说,这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李镜问,“就这一句话,你就气回来了?”
“要不我说啥,我说,你想多啦,我不是去请你的!难不成,还真骂他一顿?”秦凤仪翻个白眼道,“咱们这不正是收揽人的时候嘛。刚给官学请了几个不错的先生,要这时候把这姓傅的骂走,人家一看,我把才子骂走了,以后有才学的人都不敢来南夷,这不就功亏一篑了!我是强忍着,啥都没说。”
李镜没想到,秦凤仪这啥都没说,是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秦凤仪平生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啊,他虽说是去请人的,但姓傅的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有没有!直接一句,闽王当年如何如何!就闽王请过这人,秦凤仪也就对姓傅的没兴趣了,无他,他与闽王一向不对眼!但,这样窝窝囊囊的叫人给噎回来,又委实憋气!
尤其赵长史还鼓励他,“当年还有刘皇叔三请诸葛孔明的美谈,傅浩性子是有些桀骜,殿下心胸宽广能包容天下,如何就包容不了一个桀骜文人呢。”
秦凤仪心说,合着碰壁的不是你。
看秦凤仪在翻白眼了,赵长史识趣的笑笑,不再多说。
秦凤仪倒不是要效仿刘皇叔,关键是,自小到大没这样叫人直接驳面子,尤其,傅浩拿闽王当年的事驳他颜面,秦凤仪更咽不下这口气。晚上吃过饭逗肥儿子都没啥精神,把肥儿子哄睡了,秦凤仪搂着肥儿子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还琢磨主意哪,必要给这姓傅的些个好看!
其实,要依秦凤仪的性子,最解气的方法便是臭骂姓傅的一顿,但,还是那句老话,如今他瞧着是个藩王,很能唬人的样子,实际上,一言一行都不比以前畅快。不能直接找回场子,秦凤仪想了半宿,李镜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就听得秦凤仪一阵大笑。
李镜以为秦凤仪做梦撒癔症呢,还推了他一把,“怎么了,醒醒?”
秦凤仪笑,“我还没睡哪,媳妇。”说着,一把掀了自己的被窝,越过睡熟的肥儿子,往他媳妇被窝里去了,李镜睡意也给他闹没了,笑,“我以为你刚说梦话呢,怎么,这么高兴?”
秦凤仪喜滋滋地,“我可是想出个收拾这姓傅的法子了。”
然后,秦凤仪第二天同一时间去了傅浩那里,依旧一言不发,看了傅浩一刻钟,此方离去。之后,连续半月。傅浩简直是给秦凤仪折腾的心神不宁了,每天下午未时,他就开始心脏狂跳。他锁门躲出去,秦凤仪就在门口站一刻钟,而且,不论刮风下雨,不间断的过来。傅浩简直要疯了,这完全就是挤兑他嘛。从来都是他傅才子挤兑别人,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今天竟给人挤兑的凤凰城都不能呆了。镇南王倒没赶他走,但这请人有请人的规矩,镇南王来请他,他不乐意,这并没什么。但,如果人家王爷日日都来,你仍是不乐意,这就有些不地道,人就得想,你是不是吊着王爷哪。可,傅浩当真冤啊,这位殿下,一字不言,就是天天过来,你还不能不在家,你不在家倒无妨,人家就是在门外站着,可这不是显着你更不是人了嘛。
于是,原本傅浩想多在凤凰城住些时日,多吃几日海鲜的,这也不能了。
他说要走人,镇南王还亲自相送,还请他坐镇南王殿下的龙舟。傅浩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分别之际,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说了一句,“殿下,我真是求你了,你就与草民说句话吧。”
真的,傅浩这大半辈子,虽则科举不顺,家里日子也不富裕,但他在江南极有名声。非但以往闽王曾打发人请过他,亦有地方大员请他为幕,这些人,哪个不是舌灿如花,傅浩却是一概未应。
没想到,今天叫个一言不发的小藩王给挤兑到打包跑路的境况。
不管怎么说,这位小藩王年纪不大,人却真是有本事啊。这世上,能把他傅浩挤兑到跑路,还能独得好名声的,也就这一位了。
傅浩明白,纵是自己离开南夷,镇南王半月相延相请之事传出去,人们赞颂的,定是这位亲王殿下求贤若渴的美名。他应不应有什么要紧啊,反正他臭脾气天下皆知,但,这位殿下,亲王之尊,不辞风雨,不辞劳苦,每日到访,诚心请教,虽则他没答应,但,这在士林中将会是何等样的美名,傅浩可想而知。
傅浩竟然有些懊恼:就怪南夷的海鲜太美味,要不,他怎么就没想起来,自己这完全就是被人给当牌坊了呀!
傅浩明白的太晚,秦凤仪知道傅浩在滚蛋的时候,却是在家里偷偷高兴了许久,还一幅胜利者的模样跟媳妇道,“这姓傅的,想必是知道我的厉害了!终于滚蛋了!”
李镜道,“送佛送到西,明儿再去送送傅才子。”
“我早安排好了,还让他坐咱们的龙舟走。”
李镜亦是一乐。
秦凤仪高兴的把肥儿子顶到头上,问,“儿子,爹聪明不?”
大阳懂个屁啊,不过,却是很会拍他爹的马屁,当下扯着小奶音握着小拳头喊,“聪明!”
“爹厉害不?”
“厉害!”
秦凤仪还把大阳往上抛高高,把大阳乐的嗷嗷叫~
待秦凤仪去送傅浩时,瞧着傅浩那一脸苦逼郁闷相,秦凤仪心下甭提多乐了。他心下大爽,待到傅浩说出那句“殿下,我真是求你了,你就与草民说句话吧。”,秦凤仪更是觉着,头些天受的窝囊气一扫而空,秦凤仪简直是扬眉吐气,想到这讨厌的家伙这就要走了,秦凤仪便与傅浩多说了几句。
结果,这要是不说,估计秦凤仪也就是做做样子将傅浩当面牌坊送走了。可这相谈起来,秦凤仪发现,嘿,这才子是有点儿本事啊!怪道闽王都拿出黄金良田官位请傅浩,怪道赵长史他们不停的叨叨,这人的确不是空负才子之名啊。
秦凤仪见识到傅浩的本事,此方觉着,傅浩有这样的本领眼光,那么,这性子也就不是那样讨厌了。
秦凤仪眼珠一转,就想着,怎么把傅浩留下来才是。秦凤仪这些天,也算了解傅浩这性子了,闽王出那样的价码,傅浩都无所动。他便是再许金银、良田、官位,怕也是白搭,而且,傅浩说了,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有危险的,以后不管哪个皇子上位,估计他都没好下场。这话虽则不好听,秦凤仪也不傻,不必傅浩说,他媳妇早说过,秦凤仪自己心里也有想过。
的确,不只是大皇子的事,只是现下看,大皇子上位的机会更大些。可话说回来,就是别个皇子上位,他这身份也碍眼的很。非但他,就是他家大阳,比他也命强不到哪儿去,他家大阳还有太祖皇帝的青龙胎记呢。
这么想着,秦凤仪愈发觉着前路坎坷,就愈发舍不得傅浩走了。
秦凤仪这人,说来自幼一帆风顺,故而,无甚城府。好在,这些年历练的,长了几多心眼儿,起码心里有事能憋住,不立刻说出来,而是慢慢的想法子。
秦凤仪与傅浩都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只是,这人跟人是否能说到一处去,看的是彼此的见识是否势均力敌。如傅浩这样的,你若是一二傻子,就是再好的性子,估计他也跟你说不到一处。像秦凤仪此人,虽则脾气臭,刚刚还奚落过人家傅浩考三十年举人而不中的事。但,秦凤仪虽则论学识不及傅浩,可不得不说,秦凤仪眼光一流,谋略手段上,更是天资非凡。就是秦凤仪治理南夷州之事,秦凤仪自己可能不觉,但只看他一个佳荔节便能吸引到如苍家双杰、如傅浩这样的大才子过来,甚至连和尚道士也提前到南夷州抢占道场,可见秦凤仪在士林之中,受到了何等样的关注。
龙阙 第203节
傅浩倘不是对秦凤仪的立场做过研究,如何能对着秦凤仪说出让他尽早平叛山蛮之策,甚至,让秦凤仪将目光放在更远的云贵之地。
秦凤仪想通这一点,心便稍稍的安了些,想着这傅浩虽则嘴硬,却是早对他南夷有过细致的关注。可一时之间,秦凤仪却也没有更好的留人的法子。
一时没有法子,秦凤仪按捺住性子,既到晌午,便先命人置了酒菜,与傅浩一道用饭。
既在江上,吃的便是江鲜了。
秦凤仪笑道,“我都说三月的鱼虾最好吃,不过,五六月的鱼虾也凑合。头一回去你那里,看你在吃醉蟹,我今日命人带了一坛。”
秦凤仪是扬州人,醉虾醉蟹的倒不陌生,不过,醉虾他向来不吃的,虾还活着呢,怎么吃啊。便是醉蟹,如傅浩,直接剥来就吃了,秦凤仪吃的那一份却是命人蒸来的。傅浩道,“直接吃才鲜,你这样蒸了来,大失其味。”
秦凤仪道,“怎么能吃生的东西呢?”
傅浩摇摇头,大觉秦凤仪无口福。俩人一面用些鱼虾,傅浩就提起建凤凰城之事。秦凤仪建凤凰城,不要说傅浩这远在杭州,消息不全的。先时就是京城诸位大员,都想不透这里头的道道。如今傅浩提及,秦凤仪便知他是好奇,便与他大致说了说,秦凤仪只是说了个大概,不想傅才子真是天纵英才,完全不必秦凤仪细述,便明白秦凤仪整套的把戏了。傅浩再三赞叹,“这法子,我在家里参祥再三总是想不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傅浩不吝赞美,“殿下这一手,真是神来之笔。”
“都是难出来的,我想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法子。”秦凤仪举杯,“来,吃酒。”
秦凤仪不提请傅浩之事,傅浩觉着,自己马上就要走了,也就不摆那臭架子了,二人反是说说笑笑,极是自在。待到傍晚,傅浩以为,秦凤仪会在附近码头停靠,不想秦凤仪完全没有这意思,傍晚一并吃过酒,傅浩见天色已晚,道,“殿下亲自相送,已尽地主之谊,我就在此下船吧。”
“干嘛,还怕我绑架你啊。”秦凤仪笑,“先时修码头修官道,听说是都修好了,我还没亲自看过。正好借着送你的机会,一并看看。行了,我又没强留你。咱们也是能说到一处的,你就当借我赚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呗。”
说到此事,傅浩心有不满,道,“你倒是得好名声,怎么不想想别人,我这些天给你挤兑的还不够啊!”傅浩其后还加了一句,“好像就你一人要名声似的!”
秦凤仪笑嘻嘻地,“反正你本来就名声不好,再差一点也没关系啊~”
傅浩简直给秦凤仪这无耻话气死,秦凤仪看他这立要下船的劲儿,立刻拉住他道,“看吧看吧,还真生气啦。我今年二十四,你今年四十五吧,你二十一的时候,我刚出生,你跟我生气啊。”
秦凤仪又道,“要不,我给你赔个礼。”说着就要一揖,傅浩连忙拦住他,秦凤仪又笑,“你可真实在,这屋里又没别人,我就是给你作个揖,也没人看到啊。”
傅浩给秦凤仪这无耻气得不轻,哼道,“亏得外头传得你如何如何贤德能干,叫外头人瞧瞧你这样儿吧。”
“唉哟,原来外头人是这么夸我的啊。”秦凤仪美滋滋的表示,“他们也勉强没算说错。”
秦凤仪问傅浩,“诶,当初闽王怎么请你的?”
傅浩正色道,“当年我虽婉拒了闽王,也不好这许多年后背后说他不是。”
秦凤仪摆摆手,随意道,“行啦,你这人傲气的不行,就是王爵,又如何在你眼里呢?不过,不说就不说吧,我是想夸夸你,你当初拒绝闽王,眼光算是不错的。”
傅浩道,“我拒绝你,眼光更好。”
“那是那是,你是谁啊,你是傅大才子。”秦凤仪连忙夸了傅浩几句,还问傅浩,“按理,扬州离杭州也不远,傅兄,你去过扬州没?”
“自然去过。”
“那你应该很早就认识我啊。”秦凤仪道。
傅浩不解的看向秦凤仪,眼神中流露出明明白白的意思是:你是哪棵葱啊,我要认识你!
秦凤仪似是看懂傅浩的眼神,他道,“我可是扬州城的凤凰公子,你到扬州,竟没有听说过我?我一出门,全扬州的女娘们都要围观的,你真去过扬州?”
傅浩:……
秦凤仪不可思议,“你到扬州,竟然不认得我,这跟没去过扬州有什么两样啊。”
秦凤仪嘀嘀咕咕感慨个没完,仿佛他是什么了不得人的人物一般,天知道,那时他不过是商贾家的公子好不好。傅浩看他叹个没完,仿佛不认识他这位凤凰公子就是瞎子一般,傅浩忍无可忍,“我又不是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娘!”
秦凤仪瞥傅浩一眼,还道,“一般不受女娘欢迎的人,都是这样嫉妒我的美貌的。”
傅浩怒,“谁说我不受女娘欢迎的?”
秦凤仪打量傅浩一眼,很是有些怀疑的说,“你虽个子还算高,皮肤也算白,但你有点胖了,眉眼也就是个中等,性子又不好,肯定不会讨女娘们开心,真的女娘喜欢你吗?”
傅浩气的,“起开起开,我要去睡了,明儿咱们就分开走!”然后,大踏步的回自己舱室睡觉去了。
秦凤仪把傅浩气跑,心下一乐,走出小厅,见到傅才子的书僮出来,秦凤仪还和颜悦色的叮嘱那书僮几句,“傅才子心情不大好,你好生服侍。把那龙涎香给傅才子点上一炉,免得他晚上睡不好。”
于是,连傅才子的书僮都觉着,自家老爷脾气这样臭,难得亲王殿下这般包容。服侍他家老爷的时候,难免说了几句亲王殿下的好话,傅浩冷笑,“你哪里知道那小子的奸滑之处!”
书僮老老实实的道,“不说别个,小的觉着,亲王殿下心胸就很不一般。”就他家老爷这臭脾气,亲王殿下还没砍他家老爷的头,而是吩咐他好生服侍他家老爷,书僮就觉着,亲王殿下人很好。
傅浩见书僮都被秦凤仪这巧言令色惯会装样的家伙收买了去,顿时更是郁闷。待第二日,他起床后也不出舱室,秦凤仪亦不去理他。秦凤仪发现,客客气气的请人,只能收到傅才子客客气气的回绝,那他还客气个毛啊!因着天气极好,秦凤仪在外吹吹江风,还有些公文要批一批,之后,又给家里写了封信,让媳妇安心带孩子,他决定把傅才子拐回凤凰城。同时,也给赵长史章巡抚写了一封信,让他们看着处理事务,过些天他再回城,倘有什么急事,可问王妃。
把这些事务都安排好,秦凤仪闲着无事,便令人取出他的琵琶,坐在船头弹起琵琶来。秦凤仪的琵琶弹得极好,只是,别人请才子军师的,怎么也要弹个高山流水啥的吧,秦凤仪不一样,秦凤仪弹的是《凤求凰》,傅才子在船舱听到有人弹《凤求凰》,还以为是船上的使女弹的呢。心说,可真是个多情的使女。再想到秦凤仪的相貌,傅才子哼哼两声,不就生得俊嘛,别人生得俊都知道谦虚,就这位,自己生得俊不够,还要笑话别人生得丑,竟有这样的人!
傅才子听过一曲柔婉多情的《凤求凰》,想着大好秋光,他窝在这船舱里做甚!正好出去看看这忒多情个使女,听闻镇南王妃是个母老虎,这使女的心思,怕是不能遂愿了。这么一想秦凤仪有个母老虎媳妇,先时傅才子因为被秦凤仪批评生得丑的郁闷竟忽地烟消云散了。纵秦凤仪那等天香国色又有何用,家有胭脂虎,怕秦凤仪便是身在外亦不敢染二色的。傅才子偷笑了一回,便打开门出去了,结果,到得船头,正看到秦凤仪坐在椅中调弄琵琶,傅才子顿时哑口,良久方道,“刚刚,是殿下在弹琵琶?”
“我弹得如何?”秦凤仪问。
“不错。”傅才子虽然性情差些,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子。
秦凤仪问,“想听什么?”
傅才子似乎仍在沉浸在秦凤仪《凤求凰》的曲声中,随口道,“殿下随意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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