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秦凤仪酒量再好也受不了车轮战,他一时就不成了,一手扶着什么人,迷迷糊糊的往外走。当真是秦凤仪有运道,章知府给身边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立刻悄不声的过去,就见有个侍女正扶着秦凤仪往楼下去,那侍从问,“你做什么?”
侍女一惊,继而恢复平静,柔声细气道,“这位举人老爷想去小解,奴婢服侍。”
侍从道,“不必你,下去吧。”过去接过已是喝得头晕脑胀的秦凤仪,给秦凤仪寻了蛊醒酒汤,把他安排在一间静室了,又寻来手下叫寸步不离的守着。
秦凤仪是第二天方晓得此事,连忙去知府衙门道谢,章知府道,“你如今是有功名的人了,行事还需小心。”
秦凤仪皱眉,“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哪。”
章知府好笑,“便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谁会在鹿鸣宴上下手不成?不一定是你得罪了谁,阿凤,赶紧把景川侯府的亲事定下来,你别临了临了弄出些不雅的事来,岂不冤枉。”
秦凤仪便明白昨日多是红粉之事了,秦凤仪再次谢过章知府,他颇是唏嘘,“我这还是童男之身呢,亏得没被人玷污了去。”
章知府好悬没呛着。
秦凤仪凑过去悄悄与章知府打听,“大人,昨儿那事,连阿悦哥都没察觉,我更是无知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章知府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潇洒的一弹身上衣袍,含笑望向秦凤仪这张没有半分瑕疵的俊脸,问,“想知道?”
“特想。”
章知府那张俊雅斯文的脸上竟露出一抹促狭,“不告诉你。”
秦凤仪绝倒!
第71章 北上~
因险被玷污的事比较丢脸, 除了爹娘外,秦凤仪只与方悦说了,方悦皱眉想了想, “昨儿是在明珠楼, 鹿鸣宴上服侍的侍女, 应该是总督府安排的。除了总督府的人,就是昨日过去唱曲音乐的姑娘们了。”
秦凤仪摆摆手,苦恼道, “人生得太好,就是有这样的烦恼啊。”
方悦无语, 问他, “你还常遇到这事不成?”
秦凤仪道,“也不算经常吧, 不过, 昨儿那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悦连忙问他,秦凤仪不大想说, 方悦催了又催,秦凤仪才说了, “是这样, 打我十三四上,就有花楼给我送帖子,你知道我是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近年听说花楼里开出赏金,说谁能跟我那啥,就有万两银子可拿。”
“睡你还能拿银子?”方悦不可置信, 感慨,“你这身子也忒值钱了。”
“那是!我守身如玉这些年,你以为跟你们这种残花败柳一样的?”别看阿悦哥瞧着正经,屋里也有俩通房呢。
秦凤仪道,“等到了京城,我得把这事好生跟我媳妇说一说。”
方悦笑,“阿镜定要生气的。”
“那不叫生气,那叫吃醋。”秦凤仪坏笑,“阿镜吃醋的时候,特爱拿眼睛翻我,她眼睛那样一番,我就特想笑。”
“你这也是贱皮子。”
“你老光棍哪里能懂。”秦凤仪八卦兮兮的同方悦打听,道,“说来,阿澄妹妹去岁嫁了,阿悦哥,你这回春闱,大事上有没有谱啊?”
“什么大事?”
“你这么聪明的人,今儿怎么笨了?自然是榜下捉婿的事。”秦凤仪道,“上科春闱,我大舅兄就很精道,提前跟襄永侯府的人商量好,杏榜一出,我大舅兄立刻被襄永侯府的人捉了去。阿远哥就没个算计,好几家来抢他,据说有两家还打起来了。”
方悦笑道,“天真了吧。郦远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他就是故意叫人争抢他呢。”
“阿悦哥,你会让人故意抢你不?”
方悦但笑不语。
凭秦凤仪怎么问,方悦就是不说,把秦凤仪急道,“你们这些人,就这样,好不好就爱摆这么个莫测高深的模样,特讨厌。”
“亲事还未定,哪里好说。”
“我跟阿镜的亲事也没定呢,我就告诉你了。”
方悦哭笑不得,“你们那事,大半个扬州城都晓得好不好。”
俩人说一回话,把去京城的日子给定了。秦凤仪道,“方爷爷也跟咱们一道回京城吧?”
“祖父原不想回,可我一去,身边也没儿孙服侍,再者,这回到京城,非但咱俩要春闱,这回你肯定与阿镜要定亲的。我这里,亲事也要定下来。我劝了祖父半日,他方应了。”
秦凤仪道,“你着个方爷爷身边服侍的,我带着去漕帮,看舱室如何收拾。咱们正年轻没什么,老人家这把年纪,如今渐渐天冷,可是得留神。”
方悦也没与秦凤仪客气,便打发了个祖父的近身丫环,随着秦凤仪去了。
秦家因要运聘礼,这一下子就雇了四条大船,一船是聘礼,另一船装的秦凤仪的状元红,还有家仆,另则两船,一船是秦方两家人住,另一船是方家人准备的土仪之物。
这都准备去京城了,方灏跑过来与秦凤仪、方悦道,“帮我个忙。”
“什么事啊?”
方灏来得急,这已是九月天,小毛衣裳都上身了,方灏硬是一脑门子的汗。方灏叹口气,茶都顾不得吃一口,道,“还不是我娘,非得让阿洙这会儿嫁给我表哥。表哥不是今年也中了举么,我娘硬说是双喜临门。实际上,她是担心表哥春闱得中,亲事有变,就想着,表哥去京城前把大事给办了。”
秦凤仪对这些事根本上是没什么看法的,就是有看法,秦凤仪也觉着方大太太办得对。秦凤仪道,“自然是喜事要紧,你叹哪门子气啊。”他要是与阿镜妹妹的亲事定了,他早成亲了。
方悦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方悦道,“京城榜下捉婿风气极盛,婶子也是以防万一。”
“这要是我舅舅家愿意才好。”因与方悦、秦凤仪关系不错,方灏才说的,“我舅舅倒没什么,可我舅妈,是一心巴望着我表哥赶紧去京城准备春闱的。”
“成亲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宴客酒席什么的,又不用你表哥张罗,自有你舅舅舅妈,他就成亲那天露个面就行,能耽搁多少时间念书啊。”秦凤仪一向有话直说的,“我说你舅舅家是不是要毁婚啊。”
方悦瞪秦凤仪,“莫乌鸦嘴。姑表做亲,亲上加亲,这如何能反悔?总不能当初没功名时求娶人家姑娘,一朝有了功名,就另攀高门吧。”
“我是劝我娘,不要急这一时。我娘生怕过了这村没这店,再者,我妹妹现下也十七了,又怕没了舅家亲事,找不着好人家。何况……”何况啥的,方灏没说出来,道,“我娘已是同我舅舅说好了,后儿个成亲。你们是大后天去京城,跟我一道去给我妹送亲,也壮壮声势。我舅妈那人,势利的很,见着你们,她就得多寻思,总要对我妹好些。”
秦凤仪直道,“你娘那样精道的人,瞧瞧这是给阿洙妹妹定了个什么亲事。这亏得是亲闺女,这要不是亲生的,我还得以为她故意的呢。”
“也许是我想得多了,我表兄和舅舅都是愿意的,就是舅妈,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识。”
秦凤仪与方洙也认识许多年了,虽然阿洙妹妹见他定要莺声燕语的怼他几句,却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方悦对这个族妹印象也不错,因为一道念书时,方灏时常带着方洙做的点心过去,方悦也吃了好几年。既是方洙的大喜事,两人自然一口应下。
既是送亲,这回是不想撞衫也得撞了,因为送亲使向来都是一身大红的。在秦凤仪光芒的照耀下,方悦方灏这对族兄弟很荣幸的成了一对透明人。这倒无妨,反正今日主角也不是他们,待到得方灏的舅家孙家,秦凤仪一出场,把个新郎官孙举人硬是给比得灰头土脸,无他,方悦方灏都生得斯文清秀,一般江南人,纵是男子,也偏俊秀。这位孙举人则是身量魁梧,方脸大眼的相貌,跟秦凤仪在一处,要不是这身新郎倌的衣裳,还得以为是秦凤仪的侍卫呢。
孙举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满脸带笑,“不知方兄和秦兄过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又道,“我听说你们这几日就要北上的不是?”
方悦笑道,“原想前几天就走的,听说你与阿洙的亲事就在眼前,我们便多留几日,吃过你们的喜酒再走。”
秦凤仪便是没啥心眼,也知道方悦这是为方洙撑腰呢,秦凤仪觉着自己也得表示一下,可他又不会说方悦这种委婉话,于是,秦凤仪索性就直接道,“孙兄,你可得好生待阿洙妹妹啊。”
孙举人笑道,“我与阿洙,且不说是姑舅兄妹,也是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自然只有疼她惜她的。”
“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疼媳妇!”秦凤仪觉着,这孙举人还是个明白人。
孙舅舅孙舅妈听说新娘子到了,都过来迎接喜队,待见到方悦解元与凤凰公子,二人更是欢喜非常,脸带荣光。
孙舅妈对着方悦秦凤仪,那眼神热切的,仿佛不是在盯着人,倒似盯着什么稀世奇珍一般。秦凤仪倒没啥,他自来就时常接收到这种眼神。但,方悦没经验啊。方悦面儿上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孙舅妈一句,“解元郎有没有定亲啊?”闹得方悦都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秦凤仪在一边儿坏笑,“没呢。舅妈,你要是有认识的好闺女,就介绍给我阿悦哥。”
“有,有!”孙舅妈已是爱得不行,很有心把自己闺女说给方悦。只是,今日她是主家,得招待客人,忙得脱不了身,也没个说亲的时间。便暂把这一桩亲事记在心头,以后再做盘算。
方悦瞪秦凤仪,秦凤仪小声道,“我是逗那傻老婆子呢。看那傻婆子,跟咱们说十句,也不跟阿灏说一句。她也不想想,咱们难道是看她家面子过来的。”
方悦是第一次来孙家,也觉着孙舅妈实在是有些势利了。不过,这是在别人家,又是给方洙送嫁,面子上过得去便罢了。
给方洙送嫁后,秦凤仪与方灏道,“叫你娘有事没事的多过去瞧着些,看你舅妈那势力眼,可不是好相与的。”说着,秦凤仪一乐,“不过也无妨,阿洙妹妹也不是软脚虾啊。”
龙阙 第44节
方灏笑,“别胡说,阿洙一向温柔贤淑。”
秦凤仪做个鬼脸。
待方秦两家登舟北上时,不少亲朋在码头相送,自然也少不了大批秦凤仪的仰慕者。船都开动了,一大群的女娘们还在岸上喊,“秦公子,可得回来啊~”
秦凤仪回喊,“明年就带着媳妇回来~”
女娘们芳心顿时碎成渣渣,方悦都好奇了,“阿凤,你这样她们还喜欢你啊。”
“喜欢。”秦凤仪一脸得瑟,“喜欢的不得了。”到京城记得跟阿镜妹妹显摆一下,好叫阿镜妹妹再吃回醋~
第72章 骗子事件上
时已入深秋, 水上风凉,故而,大家也没赏河景的心情。秦凤仪这一路上, 除了念书就是想着与阿镜妹妹的亲事了, 时不时的就要与方阁老打听一回京城人定亲的风俗。方阁老都感慨, “阿凤这想成亲想得,都快魔怔了。”
方阁老还是得说他,“赶紧用功, 你这九十九步就走了,别折在这最后一步上。”
“方爷爷, 你就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哪。”秦凤仪不论何时都是自信满满,“这是九月中了, 到春闱还有五个月, 我这文章,还能有个大进境。放心, 一准儿没问题的。”
秦凤仪与方悦用功念书,秦太太就负责给俩孩子滋补, 每天一盏燕窝, 三天一盅首乌汤,另外鸡鸭鱼肉、海陆奇珍不断,便是方悦都给秦太太补的血气充盈,还隐有圆润迹象,他可是受不了顿顿喝母鸡汤了。秦凤仪一向是给啥吃啥, 晚上还要宵夜,就这样,还说晚上睡觉小腿抽筯张疼醒了。秦太太心疼的,母子俩坐一处,她便俯身捏捏儿子的小腿,问,“还疼不?”
“昨晚琼花姐姐给我揉了好久,还是觉着发酸。”
秦太太道,“这是长身子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就容易抽筋。”待到码头,又打发人去岸上采购羊羔肉,给儿子炖当归羊肉汤。
要说秦凤仪有多么的被溺爱,以往方悦去秦家的时候少,多是秦凤仪过去方家念书,方悦顶多听主灏嘀咕几句什么“小时候先生打他一戒尺,秦老爷回头就找先生理论,先生都怕了他家”之类的趣事。这一路北上,方悦可是看得真真的,秦家这对夫妻是如何宝贝自家这宝贝疙瘩的。非但是舍得花钱,还有那叫一个细致,秦凤仪都这么大了,晚上踹几回被子,秦太太都要细细的问过丫环。方悦私下与祖父说话时都说,“真是个小宝贝。一顿饭少吃一口,秦婶婶都要问半晌,是不是不合口啊,还是没胃口啊。”方悦都觉好笑。
方阁老笑道,“小户人家,且唯此一子,焉能不爱重的。”
被家里这般宠爱,秦凤仪读书之刻苦,却是较方悦更刻苦三分。偶尔方悦晚上休息前出去方便,都是见秦凤仪屋里灯还亮着,方悦对秦凤仪还真是佩服,想着,别人只看到凤凰公子未弱冠便已是举人功名,谁又见到凤仪如此用功苦读呢。
这一路半个月,秦凤仪除了思念阿镜妹妹的时间外,基本上都用来念书了。
他这一下船,见到侯府大管家,怪惊讶的,道,“你怎么来啦?接谁哪?”
大管事已是给方阁老祖孙见过礼,过来给秦凤仪打千行礼,笑道,“小的昨儿就来了,想着公子一家该到的,没想到没等到。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奉老太太之命接公子一家过去安置。”
“不用不用,这回可不能住到侯府去,我爹娘是过来提亲的。哪里有亲事未提就住亲家去啊。”秦凤仪将手一挥,“你回吧,回去跟祖母和阿镜妹妹说,我把我爹娘安置后就过去,等我到了,再商量大事。”
大管事能在侯府当差,自然也是明晓规矩礼仪的,这么一想,秦公子说的也在理。大管事笑道,“小的带了许多车马来,正可帮着公子拉行礼。老爷太太一路也辛苦了,先到车上休息一二吧,丫环们已是备好茶水。”
秦凤仪一笑,拍大管事肩头一下,“有劳你了。再给我租些车辆人手,我这里把聘礼都带来的。还有一百坛好酒,寻仔细人手,切不可跌了东西。”
大管事应声是,连忙下去安排了。
秦凤仪让先搬方家的行礼,随着方悦把方阁老扶上车,秦凤仪与方悦道,“阿悦哥,你也赶紧上去吧。我安置好后打发人过去,给你个信儿。”
方悦道,“成。这码头上风大。把事交待下去,你先与叔叔婶婶回城歇一歇才好。”
秦凤仪应了,送走方家,秦家留下大管事孙渔看着往下卸东西,又有侯府大管事帮忙,很快将东西卸下了船,该装车的装车,只是有个小子不留神,一跤跌在地上,跌破了一坛酒,陡然间,整个码头酒香大作。大管事一看,还是侯府的小子,顿时气得不轻,上前喝骂那小厮,“小长眼的狗东西,说了八百遍叫你们小心小心!”
那小厮也吓坏了,秦凤仪听到大管事骂人,就过去看看,大管事十分惭愧,连忙同秦凤仪赔礼,秦凤仪好在虽一向纨绔,待下人当真不是个严苛的,秦凤仪道,“算了,这原是带了一百坛,跌了一坛,还剩九十九,正是个长长久久的意思。”
那小厮连忙爬过去磕着赔罪,见秦凤仪未曾怪罪,十分感激。
大管事更加命手下人仔细,这位秦公子颇是不凡,眼瞅就是自家大姑爷了。再者,便不是自家贵客,也不能打坏客人的东西呀。
大管事亲自过去码头盯着去了,就有人过来同秦凤仪打听,“刚刚打碎的酒,是不是公子的?”
“是。”秦凤仪微微一笑,拿出装x的扇子摇了两下,上下打量来人几眼,道,“不过,这酒不卖,这是我成亲的喜酒!”
那人也是个管事模样,三十来岁,面白无须,先是心下暗赞一声秦凤仪的好相貌,仍是面儿上含笑,话里却多了几分别样意味,“我们王爷,别无所好,最爱美酒。我看公子这酒有上百坛了,我并不多要,若公子肯匀十坛,小的感激不尽。”
“你家王爷?”秦凤仪想着,家里后丈母娘是平郡王的闺女,那么平郡王就是自家媳妇的后外公了。于是,秦凤仪道,“那就更不必了,我成亲时,让你家王爷过去吃酒便是,到时自然有好酒可吃。”
京城地面儿贵人多,那管事不过是想用自家“王爷”压一压秦凤仪,让秦凤仪将酒卖他十坛罢了。结果,秦凤仪口气更是大过天,直接说,让你家王爷过去吃我喜酒吧。
这管事一时就猜不透秦凤仪的身份了,他却也不是什么人空口白就能打发得了的,管事再一长揖,笑道,“不知公子是?”
秦凤仪刷的将折扇合拢,啪的敲在掌中,一掸身上的秾紫织花长袍,郎声道,“今科状元秦凤仪!”
大概是秦凤仪语气太过笃定,而且,他这霸气十足的自我介绍,再配着他这神仙般尊贵的气质,这位王府的管事一时硬是没反应过来,再行一礼,“原来是状元公,失敬失敬。”
“免啦免啦。”秦凤仪随手一摆,他不是很喜欢平郡王府,便道,“行了,你去吧,有空咱们再说话。”
管事很客气的辞了去。
一时,待东西都装好车,秦凤仪去瞧了回爹娘,见爹娘正吃茶呢,秦凤仪笑,“爹,咱们这就走了。”
秦太太招手,“阿凤,快上车来,这车里还有炭盆,一点儿不冷。”
侯府的马车宽敞,而且,这次为了接待秦家夫妻,且然是派了最高档的马车。便是秦凤仪进去一道坐,也半点儿不嫌挤。秦凤仪坐在软软的褥子上,笑道,“这车舒坦。”
秦太太小声道,“说是李家老夫人的车,你说,这是多大的面子。亲家这行事,可真好。”她家原是盐商,虽攀得侯府亲事,可倘侯府看他家出身不上,也不是什么稀奇。如今侯府这样的客气周到,让秦家夫妻还有些忐忑的心,甭提多熨帖了。
秦凤仪笑嘻嘻地,接过他娘递给他的热茶呷一口,道,“我说祖母很好吧,你们还担心,这回不用担心了吧。”
秦老爷道,“真是大户人家行事。”
一家子正说着话,侯府大管事与秦家大管事过来说东西都装好了,秦凤仪道,“那咱们就回家。”说了自家新宅住址。原本秦家在京城并无产业,秦凤仪每年到京城都是住在侯府,这处宅子是今年秦老爷托人帮着置办的。秦老爷的话,“京城好宅子难寻,先时有几处,宅子虽好,周遭却多是商户,不大清静。我想着,阿凤反正还要考举人,就让他们慢慢寻,这寻了小两年,寻到这处,周遭都是做官的。”
秦太太问,“这宅子以前也是官宅了?”
秦老爷笑,“自然。这咱们住的时候,还得改一改大门。”
秦太太道,“就照着举子的门第改,留出些富余来,待咱儿子做了官,还是要改官宅大门的。”
秦老爷笑眯眯的瞧着儿子,“是啊。”
一家子正说话,就见周围骏马蹄响,便听一声怒吼,“你这个骗子!快给我停下!”
秦凤仪还以为是别人家出事,他打开车窗往外瞧热闹,冷不防一条鞭子抽了下来,要不是秦凤仪与景川侯学过几招几式,这些年他每天晨起都会练两遍,这鞭子定得抽他脸上!秦凤仪向后一闪,那一鞭几乎从他高高的鼻梁尖刮过,啪的落在车窗上,硬生生抽出一道深深鞭痕,飞起几许粉屑!
秦凤仪从不是怕事的性子,他一把将车窗紧闭,然后,推开车门,就见刚那个跟他讨酒的管事,正左脸一个大巴掌印,两眼喷火的望着他!
第73章 骗子事件下
那管事见着秦凤仪, 越发是新仇新恨涌上心头,摸一摸脸上掌痕,掌事对着一位骑高头骏马的将领道, “严将军, 这就是那个骗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何时骗过你!”秦凤仪气焰嚣张三丈三, 他干脆钻出车来负手而站,一双大桃花眼里此刻透出冷峻神色,这神色是学他岳父的, 秦凤仪简直横得不得了,秦凤仪大声道, “滚回去, 告诉平郡王,今天这事, 我与他不算完!”
侯府大管事丁进忠骑马上前, 对这位管事有些眼生,不过, 那位严将军,丁进忠是认得的, 拱手道, “这不是寿王府的严将军么?可是有事。”
严将军见着丁进忠,也微微皱眉,“奉王爷之命来捉拿骗子,怎么是丁管事你们。”
“误会,都是误会。”丁大管事向严将军介绍秦凤仪, “这是秦公子,我们府上的贵客。”
严将军看向那管事,管事心下已是有些慌了,面上仍是镇定,道,“就是他骗的我,说自己是今科状元!今科根本还没考,哪里来得状元!”
秦凤仪怒道,“没考我就不能是状元了!我就是奔着状元来的!怎么啦!你非要买我的酒,我不想卖,那是我成亲的喜酒!你就携私报复!”
丁管事息事宁人第一,笑道,“看来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他们把老夫人的车子都抽坏了!就是不认识你我,难道不认识老夫人的马车!”秦凤仪受此惊吓,险些毁容,再不能罢休,他问,“还有那个寿王府,你不是平王府的吗?我还说你冒充我家亲戚哪!你才是个骗子!”
“我,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平王府的了?”
“废话!你不是平王府的,干嘛向我来讨酒!我跟你认识?”秦凤仪对丁进忠道,“先叫他们赔马车!”
原是往永宁门去的路上,大家都是按着秩序前行,突然这里停了,后面便堵了车,便有别家打发人上前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往永宁门去的,非官即爵,这一瞧,可是热闹了。秦凤仪大声嚷嚷,“强买我的喜酒我不卖,就说我是骗子!这是景川侯府老夫人的马车,今暂用来接我父母,这位将军,不分轻重,上前就是一鞭子,瞧瞧,把马车都抽坏了!是问,这里头要不是我父亲,坐得是景川侯府的老夫人,当如何是好?还自称是什么寿王!就是皇上家,也没你家气焰嚣张!让他们赔车赔礼,他们还不从!行!你们千万别赔,明儿我就去京兆府大理寺申冤,我倒要看看,你们寿王府到底如何仗势欺人的!”说完,他大吼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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