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秦凤仪就完全没有这种不适应,他到了车上还兴致勃勃地表示, “阿镜,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跟她打。你只要拿出那手绝活,包管吓死她。”
“什么绝活?”
“就是两根手指捏着茶杯, 然后, 啪的一下子,茶杯就碎成好几瓣。”秦凤仪自己只会些粗浅功夫, 还是跟景川侯学的,也就是强身健体, 但他媳妇不同, 他媳妇功夫可好了。“梦里”时,常这样吓唬他。秦凤仪记得清清楚楚,“梦里”他只要在外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在家多看小丫环鼓鼓的小胸脯一眼啥的,他媳妇总会“不小心”的捏碎几个杯子。秦凤仪只要一见他媳妇捏碎杯子, 包准乖乖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六根清净。
此时说起“梦中事”,秦凤仪却颇是高兴,他握着李镜的手,很是感动的表示,“阿镜,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李镜到严家接人时,心下不是不恼火,但一见到秦凤仪,这家伙先说自己是“清白”的,李镜便什么气都消了。李镜道,“你还好意思说,偷着去殿试,谁都不告诉!你要告诉我,至于会被人抢走吗?”
秦凤仪道,“我这不是没想到会中探花么。原本我想着,最好的话,能上二榜,要是万一运道不怎么样,兴许就是个同进士。阿悦说,同进士根本没人捉。我就怕我没考好,结果还告诉你,到时多扫兴啊。”
“谁说同进士没人捉的,这是阿悦哥在骗你。再说,就你这样的,走大街上都有可能被抢,管你是不是同进士。”李镜嗔道,“你也忒不小心。”
秦凤仪笑眯眯的听着,笑道,“好啦好啦!你看,就那样厉害的女娘,也不及你啊。阿镜,你可算是把我抢回来了,我今儿就去你家。”又与他娘道,“娘,你明儿再到岳父家来,带一对金钗,到时给阿镜簪头上,这是榜下捉婿的规矩。”这些规矩,秦凤仪早打听明白了。
秦太太笑,“可见是殿试后都打听好的。”又道,“这个揽月琼花,竟跟你一道瞒着我和你爹。”
秦凤仪道,“要不是他们,你和我爹哪儿得探花儿子去。”
秦太太想到儿子现下是探花了,不禁摸摸儿子的脸,再摸摸儿子的头,还像小时候那样疼爱儿子一般,笑道,“是啊,我儿是探花了。我儿是探花了。”秦太太连说两遍,可见心下激动。秦凤仪得意的扬起大头,任他娘摸了又摸,他还很大方地表示,“阿镜你要不要也摸一摸。”
“我才不稀罕摸。”
秦凤仪心说,“梦里”那时候你可喜欢摸了。
当着他娘,秦凤仪没说出来,但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儿,也就是这样意思了。李镜瞧一眼秦凤仪花朵样的唇,唇角动了两下,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秦凤仪真不愧与李镜“梦里”做过夫妻的,他立刻也抿了两下,算是回应。
李镜暗笑,想着阿凤哥有时笨的出奇,有时又颇是灵光。
俩人在秦太太眼皮子底下就打了回眉眼官司,秦太太已是连儿子的脖子都摸了一遍,问他,“中午可吃饭了?”
“吃了,就是没吃多少,他家的饭菜不大好吃,味道太道了。”秦凤仪道,“阿镜,一会儿叫小圆给我做焦炸小丸子吃吧,我早饿了。”
李镜道,“没有!上回我好心叫小圆做给你吃,你偷摸着殿试都不告诉我。”
“我要告诉你,你一准儿不叫我去。”
“你把理由说了,跟我把道理讲明白,我能不让你去?”
“唉哟,我要是讲理能讲过你去,我现在就不是探花,我早成状元了。”
李镜给他说笑了,李镜笑,“好吧,虽然是偷偷去的,好在考得好,回去我就叫小圆做给你呼。你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去明月楼叫你喜欢的菜?”
“不用,有小丸子,狮子头留着明儿吃。”秦凤仪简直按捺不住的与媳妇和他娘说起今天看榜的事,秦凤仪道,“娘,阿镜,你们都不晓得,原我以为,能得个二榜就是祖宗和菩萨保佑了。那报喜跑到茶楼里说我中了探花,天哪!我都以为我耳朵出毛病,听差了!你们说,这怎么想得到哪!”
“纵是想不到,这也是你的时运。多少人觉着自己文章好的不得了,还有一辈子中不了的,这种就是时运差。”李镜满眼欢喜,“阿凤哥,你就是天生时运好。”
“对对对。”秦太太还跟着帮腔了,“阿凤打小就运道好,小时候逃学去关扑,多少孩子关扑都是赔钱的,阿凤就很会关扑,不能说从来没赔过吧,赔的时候少。”
“可不是么。有一回,还有人喊我去赌场押色子,我去一回就不去了,总是赢,人家赌场也不乐意叫我去。”秦凤仪说起少年时的光辉岁月,很是荣光道,“还有一回关扑斗鸡,那鸡,别人都说不成。我就看它成,我把身上的银子都押那鸡上,那鸡真是一只紧张不屈的好鸡啊,生生把另一只干死,它才倒下的!后来我实在看它是一只好鸡,就把赢的银子都给了那个老板,把那只鸡买回去了。可惜不会下小鸡,后来就老死了。”
秦太太一脸慈爱,“我的儿,斗鸡的都是公鸡,如何会下小鸡呢。”又与李镜道,“阿凤这孩子,自小就心善。”
李镜心说,阿凤哥这么一路长大还没长歪,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那边儿秦太太已经回忆起儿子少时的善言善行了,秦太太道,“阿凤就是说话直,其实,心地再好不过。扬州城里有些小乞子,他什么时候见了都要扔些银子。我就说,那些小乞子,其实也是有帮派的。别看趴在那儿,不一定就真是可怜的。可这孩子,就是心软,总要给的。”
秦凤仪与李镜道,“以前我娘这样说,我还不信,后来我才信了。有一小孩儿,可怜极了,俩腿都没了,那么在地上讨饭。我就拿了锭银子给他,他抓了银子,跳起来就一溜烟的跑没影儿啦。我这一看才晓得,哪里是没腿,原来是底下挖一洞,把腿藏泂里,就装得跟没腿一样。”
李镜笑,“原来市井里还有这些门道。”
“门道儿多啦。我小时候不晓得,不知给出多少冤枉钱。”秦凤仪笑对他娘说道,“亏得我爹还能挣钱,要不,早叫我散财散没了。”
秦太太笑道,“我儿,银子挣了就是给你花的。”
秦凤仪喜滋滋的与他娘道,“娘,这回我又发了一大笔!”把他押了俩大金元宝的事说了,秦凤仪道,“也不知过年时一个金元宝是几两,殿试那天,我带了俩,叫揽月押上了。先时我押了一百两自己中状元,是赔了的。这回可是中了,我叫揽月押的探花,当时赌场那些人都以为我不去殿试,把赔率调得高的吓死人,探花的赔率都有一赔三百,娘,这回我可是赚了!”
秦太太不愧是盐商出身,脑子飞快,脱口而出,“我儿!过年时的金元宝可是赤金的,一个就有半斤,俩就是一斤,一斤十六两,要是接一赔三百的赔率,这一下子就赚了四千八百两金子!”
秦凤仪这算术上就不成了,他还掰着手指算呢,他娘已经算好了。秦凤仪干脆不算了,道,“娘,这可是我私房赚来的,到时,给你和我爹一人一千两零花,剩下的都算我私房啊!”
“好好。你都自己收着吧。我跟你爹有钱用呢。”家里就这一个儿子,家业还不全是儿子的么。
秦凤仪道,“你跟我爹是你跟我爹的,这能跟儿子孝敬你的一样?”
秦太太笑,“好,那我就收啦。”又夸儿子,“这世上,谁有娘这么大福呢。儿子二十岁就中了探花,还孝敬我两千金子的零用。”
秦凤仪是个实诚人,强调,“一千是你的,另一千是我爹的。”
秦太太理所当然,“那你爹的还不就是我的!”
“哦,是是。”秦凤仪见媳妇正含笑看他,秦凤仪立刻道,“等我成亲,我也跟我爹学,把钱交给媳妇管。”
秦太太笑,“好,就该这样。”心下又觉着儿子这也忒实诚了些是不是。
李镜哪里看不出婆婆的心思,笑道,“漫说还没成亲,便是成亲,我管些家里小事也就罢了。大事大钱自然是阿凤哥做主。”
秦太太立刻就高兴了,还假假道,“诶,咱家可不这样,咱家向来是女人管钱管产业,男人在外挣钱挣家业的。”其实,秦太太也就是要做婆婆的小心眼儿罢了。她是再明白不过的人,秦太太与李镜道,“现在虽不当说这话,其实咱们都换了婚书,就是一家子了。这家里,男人在外头挣银子就忙不过来了,女人管着银钱产业,才是应当。这也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了。诶,阿镜你比我有学问,这些话,我不说你也晓得的。”
李镜适时的露出一抹羞意,“婶婶不说,我还真不懂。”
秦太太不禁想到,这媳妇不是亲娘,心下不禁多怜惜了媳妇几分。反正自家就这一个儿子,娶进媳妇来,也才四口人。秦太太自己与丈夫和睦,自然也盼着儿子夫妻和美的,于是,絮絮叨叨的与李镜说了不少过日子的话。
秦凤仪跟他娘他媳妇在车里坐着,就听外头有人打趣,“景川,可是把女婿给抢回来了。”
秦凤仪一听这个话题,马上打开车窗钻出半个头去,见是郦国公的车队,秦凤仪连忙同郦国公打招呼,笑嘻嘻地,“郦爷爷,不是我岳父把我抢回来的,是我媳妇把我抢回来的!”说着,他还露出一脸骄傲。
李镜在车里都羞死了,真是的,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郦国公一阵笑,摸着胡子打趣道,“听说阿凤你被好几家争抢,这榜下捉婿的滋味如何?”
秦凤仪学着郦国公摸胡子的模样,事实上,他下巴上连根毛都没有,然后,他哈哈哈大笑三声,表示,“甚妙甚妙!”
郦国公又是一阵笑,之后对景川侯一颌首,景川侯请郦国公车队先过,以为敬意。待郦国公的车队走了,景川侯方狠狠的瞪秦凤仪一眼,还有脸说!
秦凤仪此刻当真是长了虎胆,他竟然使劲的又瞪了回去,心说:岳父你派人不得力把我给弄丢叫别人家抢去的事,我还没批评你呢?你又拿眼神恐吓我!我现在可是有理有遍天下!
第93章 批评成功
景川侯主要是比较要面子, 不好意思在大街上教训女婿,何况,秦凤仪这个没脸没皮的, 他可不管是不是大街上, 啥事都干得出来!
于是, 景川侯暂不与这小子一般见识,一径往家去了。
待得到了家里,李老夫人已是让厨下备好酒菜, 尤其见着秦凤仪,那叫个欢喜, 笑道, “阿凤过来,给祖母瞧瞧。”
秦凤仪欢欢喜喜的过去, 老人家关心子孙的方式都一样, 就是摸摸头摸摸脸摸摸脖子那一套,秦凤仪很习惯被摸, 还喜滋滋的问,“祖母, 我中探花啦, 你知道不?”
李钦道,“哪里能不知道,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
秦凤仪瞪他,“我又没问你,我问祖母哪。”
李老夫人笑, “知道知道了。阿凤可真有本事。”
李钦就看不上秦凤仪这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谄媚!说来,李钦与卢尚书的品味倒是很像的!
屋里都是一阵恭喜之声,秦凤仪笑,“同喜同喜。”他这人,向来是个得意就忘形的,而且,特存不住事儿,有什么喜事,那是恨不能立刻就宣告出来给全世界知道的。此时刚回了侯府,李老夫人难免又问他一回殿试的事,秦凤仪难免再说了一遭,他自中了探花,就特愿意说他偷着去殿试的事啦!
李锋道,“阿凤哥,你先时不是到礼部请假说今年不考么?这假既请了,还能销么?”
秦凤仪笑道,“原是不能销的,我跟着那管着殿试的郎中说了两句好话,他便骏马把假给我销了。”
李锋笑,“阿凤哥,你可真厉害。阿凤哥,一会儿能跟我说说你殿试时的文章么?”
“当然没问题啦。”秦凤仪看这个三小舅子就很顺眼。
李钦看秦凤仪一样兄弟两样对待,更是不喜秦凤仪,心下想,明明会试是个孙山,殿试竟成了探花,谁晓得这姓秦的是如何考的?
李老夫人道,“可见阿凤是会试时没考好,这亏得去考了,不然,这样的才学,岂不耽误了。”
秦凤仪其实挺想顺着李老夫人的话吹嘘几句的,但他到底是个实诚人,秦凤仪道,“祖母,我会试时文章写得也差不多,不过是殿试稍微好一点儿罢了。”说着,秦凤仪嘿嘿嘿偷笑几声,方道,“你们肯定奇怪,文章明明差不多,怎么就会试时是孙山,这殿试我又名次这么好了吧?”
李钊笑,“你就说吧,怎么还卖起关子来。”
秦凤仪就把自己殿试时的事说了,秦凤仪道,“我再也没想到的机缘,我刚写好文章,正想着再查看一遍。要是我写文章时,就是皇帝老爷站我身边,我也不一定注意得到。我刚写好,心里一放松,就不集中了,见有个天青色的袍子,我就侧脸一瞧。唉呀,这不是皇帝老爷嘛!把我惊的,我从来没见过皇帝老爷,你们知道他长什么样不?”
好吧,除了景川侯夫妻、李老夫人、李钊外,估计都是不没见过的。李镜道,“别啰嗦这个了,快说要紧的。”
“要紧的就是,我一见这是皇帝老爷,我就把我刚做好的文章给他看了,他看过后,就又还给了我。”秦凤仪道,“你们想想,会试时,皇帝老爷可没看过我的文章,不是全凭别人判嘛。这一回,皇帝老爷先看过了,他们判卷时就得斟酌,要是判得太低,倘皇帝老爷不满意,得说他们判得不准了。所以,我想着,我有这样的运道,兴许能上二榜。不过,我真没想到,皇帝老爷把我点成探花了?”
秦凤仪感慨道,“真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可真是有眼光啊!”
景川侯脸一木,只得庆幸自己没在吃茶,不然看长子,多狼狈啊。李钊正是因秦凤仪这话冷不防叫茶水给呛住了,连连咳嗽。崔氏在一畔直给他顺气,又叫他用清水漱口。
大家都忍笑忍得肚子疼,唯秦老爷秦太太对儿子的话一向是有迷之信任的,秦老爷道,“可不是么。要说咱们阿凤,这才念了四年书,就能在殿试一搏。要不是我先时太宠爱孩子,倘早些年叫他念书,这会儿估计状元都有可能。”
“是啊!”秦太太还帮丈夫的话做证,“阿凤自小就聪明,小时候念书,学什么会什么。就是那会儿没遇上方阁老这样的好先生,那会儿阿凤还小,胆子也小,去私塾念书,都说那先生是好的,我们把孩子送去,倒总拿戒尺打阿凤手心。阿凤才六岁,小手嫩的,一戒尺下去就得肿好几天,把我心疼的,我这心跟刀割一般,看着阿凤的手我这眼泪就下来了。阿凤也害怕,还给吓病了。从那儿后,就不爱学了。要是早些能遇到方阁老这样的好先生,哪怕是个耐心些的先生,如今这考功名也不能这样叫人揪心。”
秦凤仪给爹娘夸得眉开眼笑。
秦老爷满是感激的看向景川侯,自从儿子中了探花,他这结巴病就好了。秦老爷道,“多,多亏亲家,都是多亏亲家,肯督促他上进。哎,亲家,我实在多谢你。”说着,起身就对着景川侯一揖。
李钊连忙上前搀起秦老爷,道,“秦叔实在太客气了,都是为了阿凤好,也是阿凤自己上进。”
秦凤仪吓一跳,道,“爹,你别这么吓唬人成不成?又不是外人,岳父督促我上进不是应当的嘛。他不督促我,他去督促外人,人家也不听他的呀。”
秦老爷气的,想着儿子平时这不挺有眼色的,怎么今天不伶俐了,说儿子,“快过来,给你岳父磕头,谢过你岳父。”
“岳父又不是外人,磕头忒生分。”这就不是个听话小子!
“给长辈磕头,这是生分?”秦老爷也是要面子滴,道,“快点,别叫我请你!”
秦凤仪装模作样,“唉哟唉哟,我屁股粘祖母这榻上了,动不了了。”
秦老爷先给儿子这无赖样气笑了,景川侯道,“罢了。”反正欠六个呢,再多一个也无妨。
“别看现在是探花了,还是个孩子脾气。”秦老爷给儿子圆场。
李老夫人笑道,“今日阿凤探花大喜,我已命人备下席面,现在天色不早了,咱们这就入席吃酒,给阿凤贺喜吧。”
秦凤仪这时就极有眼色的先起身,扶着李老夫人了。只是,他得去男席吃酒。秦凤仪与李老夫人道,“祖母,我先过去陪我爹我岳父吃几杯,一会儿过来,咱俩吃。”
龙阙 第58节
李老夫人笑,“好,去吧。”
秦凤仪是个极亲近人的性子,虽则没顺他爹的意给他岳父磕头,主要是,秦凤仪觉着好不好的就咣唧咣唧的磕头,怪肉麻的。景川侯与秦老爷都是长辈,自然是先行的,俩人并排而走,尤其秦老爷,自从儿子中了探花,先时那谦卑的模样总算好了些,如今腰杆也敢挺直了。秦凤仪过去,挤俩人中间,一手挽他爹一手挽他岳父,他爹倒是很习惯他挽,天知道,景川侯这辈子是头一回叫人挽胳膊。秦凤仪这么挽着俩人,笑嘻嘻地左右看看,然后道,“左边一个爹,右边一个爹。”
秦老爷笑呵呵地极是欣慰,景川侯却颇是有些消化不良,嘴角却是不可抑制的向上扬了一下,心说:真个谄媚小子!
这吃酒就更热闹了。
秦凤仪的大喜事,就是两家的大喜事,秦家自此由盐商门第升格为官宦门第。而景川侯府,自家大姑爷自盐商小子,升格为今科探花郎。
大家心情极佳,秦老爷这结巴病也好了,李钊几人都为秦凤仪高兴,秦凤仪更是个会暖场的。一时间,诸人都多吃了几杯。秦凤仪吃了几杯酒,这理智上就有些管不住自己了。秦凤仪道,“岳父,我有件事可得批评你。”
虽则大家都吃了几杯,但此时都以为自己听差,想着秦凤仪这是疯了吧,敢批评岳父了?秦老爷也一个劲儿的给儿子使眼色,李钊给他把酒杯满上,秦老爷笑,“阿钊,我自己来吧。”看人家大舅哥,多斯文多有礼貌的孩子啊!儿咂!你今儿失心疯啦!虽说婚书是签了,可媳妇咱们还没娶到手哪!再说,就算把媳妇娶到手,也不好批评岳父的诶!你批评你爹好吧,你爹我不与你计较!
此时此刻,秦老爷心下灵机一动,与儿子道,“儿子,让我打你岳父接受你的批评吧!你岳父不好批评的!”
李钦险些笑喷,李锋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李钦想,这父子俩,都喝多了。
就听秦凤仪道,“爹,你又没错,我干嘛批评你啊!”
景川侯漫不经心的模样,“哦,你是想批评我什么啊?”
“岳父,今天你派的人可忒少了。我听阿镜说,你就派了五十个!”秦凤仪伸出五根白生生的手指,在景川侯面前晃啊晃的,他双眸如星,醉态美极,“五十个怎么够!你女婿的人气,五十个就能把我抢回来么?亏您老以前还是打仗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这就不了解你女婿啊!起码得五百个,才能把我抢回来哪!”
“岳父,我得批评你,你人派得忒少了。”秦凤仪举杯,“来,咱俩吃一杯!岳父,以后你可不双能犯这错误了啊!我这么好女婿,要是万人叫人抢了,你找都没地儿找去!”仰头自己干了,又催着景川侯,“岳父你也干了。”
景川侯好笑的吃了一盏,就见秦凤仪啪的一个响指,大声宣布,“好!批评成功!”
第94章 阁老大人也失眠
秦凤仪当天就歇在景川侯府了, 像秦凤仪说的那规矩一样,这榜下捉来的女婿,你男方得给女方个交待, 才能把人放回去。像秦凤仪与李镜这种情况, 就需秦太太第二日带一对金钗上门, 才能放人的。
其实,两家婚书已过,如此这般, 小儿女乐意,两家也欢喜, 便按着时下风俗再来一道罢了。
于是, 待吃过酒,秦老爷秦太太就乐呵呵的告辞了。以前虽说来景川侯府也很受尊敬, 景川侯府并非势利人家, 但不知怎的,自从儿子中了探花, 虽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夫妻二人硬是觉着, 侯府待他们更亲近也更热络了。
总之, 这是好事啊!
都是儿子争气!
秦老爷打算,回去再给祖宗上柱香,路上还与秦太太说呢,“什么时候去庙里算个吉日,咱们给祖宗做个道场。都是祖宗保佑啊, 咱阿凤,一日赛一日的出息。”
“是啊。”秦太太也极是欣慰,“你说,那么些人考试,皇帝老爷不知多么的威武,咱阿凤,怎么考着试还敢去瞧皇帝老爷呢?要是我,我一准儿吓瘫了。”
“要是你,要是你也考不出探花来啊。”秦老爷自得的摸一摸唇上的小胡子,得意的哈哈大笑。
秦太太笑嗔,“说得好似你能考出来似的。”
“我也不成,不过,咱儿子成啊!”
有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秦家夫妻老怀大慰。
其实,非但秦家夫妻,便是李家上下,也都为秦凤仪高兴啊。连李老夫人这样见多识广的,都与心腹嬷嬷道,“这阿凤啊,真是个有运道的。”
“可不是么。”古嬷嬷是陪了李老夫人一陪子的贴身丫环,早年嫁了人,不想男人没两年死了,膝下亦无子女,索性就这么在李老夫人身边伴了一辈子。故而,也比较敢说话。古嬷嬷道,“老太太,你说,咱们大姑爷这事儿多玄啊,我听着,都觉着跟听说书似的!都是再想不到的机缘!”
李老夫人道,“当初我就看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这人哪,机缘与努力,一样都不能缺。倘光有机缘,没有才学,阿凤也没有今日。你以为就像他说的,陛下看一眼他文章,就点为探花了?今上何等明君,便是阿凤有这机缘,也得他文章差不离才成。”
古嬷嬷笑道,“咱家大爷就是个灵透的,早早的中了进士,我听说,外头人念书可没这样容易。可如今瞧着,怎么大姑爷中进士也跟玩儿似的?要依奴婢看,阖该咱家有福,灵透人都往咱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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