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谁叫他们瞧不起我的。”秦凤仪道,“后来我就不跟他们玩儿了。”
“他们自以为高贵,其实,高贵的人哪里像他们似的高低眼。高贵的人,都像陛下这般,胸中怀有四海,眼中装的全是天下苍生,更不会瞧不起谁。连我这样的小臣都可以与陛下一道沐浴,陛下才是高贵的人哪。”
秦凤仪很殷勤地,“陛下,我给你擦背吧。”
景安帝道,“叫宫人服侍就是,你是朕的臣子,如何能做这些事。”
“唉呀,这可怎么啦。陛下在我心里,就像我爹一样的。我服侍您,如同服侍我爹一般。”
马公公觉着,自己饭碗可能要不保。
秦凤仪非要献殷勤,景安帝也只好随他啦。
说句实在话,就是几位皇子,也没给景安帝擦过背呀。这不能怪皇子们,皇子们都是有礼数懂规矩的好孩子,主要是,他们课程太正经,没学过秦凤仪这等殷勤大法。
秦凤仪把布巾缠在手上,给景安帝左擦擦右擦擦,一面擦,一面还问,“重不重啊?是不是有点儿轻了?
景安帝还真叫他服侍的挺舒坦。
秦凤仪给景安帝擦过背,手臂也帮他一并擦了,秦凤仪瞅瞅下头,还坏笑,打趣道,“陛下,您那龙小弟也不小啊。”
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景安帝这样成熟的帝王,说到这件事,也是比较自豪的,瞥一眼秦凤仪那玉柱一般的秦小弟,道,“你的秦小弟也还成。”
秦凤仪嘿嘿嘿一阵笑,“我的比较好看。”
“男人,不能光看好看,得看实不实用。”
“我的秦小弟,既好看也实用。”
景安帝挑挑眉,不屑于晚辈后生比较这个,景安帝倒是八卦了一回,道,“听说会试的时候,你一洗澡,都有一个举人喷了鼻血。”
“不止一个,好几个呐。”秦凤仪很认真的道,“我怀疑他们是断袖,我都与他们说了,我可不是断袖。他们喷也是白喷,我是不会回应他们的。”
景安帝一乐,又八卦道,“你洞房时,你媳妇都喷鼻血啦?”
秦凤仪得意一笑,道,“陛下你不晓得,我媳妇当初看上我,全是看上我这脸。我媳妇那人,不论武功还是本事,都是一等一,她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相貌略逊些个。我呢,我是除了长得好,也没什么能及得上她的,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景安帝道,“你也不错,你可是朕亲点的当朝探花。”
“但媳妇相中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的呀。”秦凤仪道,“我跟我媳妇,是元配糟糠的情分。”
秦凤仪道,“不过,陛下您就很不错啊。我开始是很想跟你一起泡温汤,可我脱了衣裳才想起来,唉哟,可千万别让您飙了鼻血,不然,您面子上多挂不住啊!没想到,您真不愧是陛下啊,面对我这样的绝顶美貌,都心若止水。”
景安帝感慨道,“凤仪啊,你再好,也是个男孩子。朕又不是断袖。”
“这倒是。”秦凤仪点点头,哼着小曲,把头发一拢,盘在头顶,自己甩着布巾擦起背来。
景安帝还说呢,“别太用力,看擦出血了。”
秦凤仪吓一跳,连忙摸自己后背,偏生他又看不到,急啊,“哪里出血了?哪里出血了?我没觉着疼啊?”
景安帝把他拉跟前一看,笑道,“并不是血,朕看错了,是个朱砂记。”
“哦,那是我胎记。”秦凤仪这个漏勺嘴,就又把自己悲苦的险被祭龙王爷的出身说了一回。
景安帝听到他说凤凰胎时,不由一笑,“南夷人的部落多有祟拜凤凰的,你是没生对地方,你要是生在南夷,说不得他们得把你当神子供起来。”
秦凤仪道,“那也没用啊,我娘说,那就是胎里带出的胎记,没俩月就褪完了。”
待俩人泡过温汤,秦凤仪换上新里衣,常服他就不穿了,秦凤仪穿的是自己的官袍,道,“我还得回翰林院呐。”
景安帝看他头发湿着,道,“你这样出去,这九十月的天,一准儿着凉,这出都出来了,也别急着回了。把头发晾干再动身不迟。”
秦凤仪一想,也是这个理。他就又把官袍脱了,换上了大皇子那里借来的常服。晾头发容易湿了衣裳,官服湿了,就不好穿了。俩人正说着话,马公公进来回禀,“礼部卢尚书求见陛下。”
秦凤仪吓一跳,他当即觉着不妙,左右一扫,硬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景安帝刚泡过温汤,自然是在暖阁里呆着,这暖阁,地方不大,就临窗一张楠木榻,大好阳光,景安帝正坐榻上换衣裳。是的,景安帝不用晾头发,人家泡温汤又不似秦凤仪那般撒欢儿还游了两圈,故而,景安帝头发好端端的,根本不必晾。
秦凤仪急得,小声道,“我在哪儿躲躲啊,叫卢尚书看到我大白天的过来泡温汤,我就完啦!”
景安帝心下好笑,摆摆手,示意秦凤仪不必急,待换好衣裳,景安帝抬腿出去了。秦凤仪此方放下心来,安心在暖阁晾头发。
大好阳光,秦凤仪吃过午饭就泡温汤,给温汤泡的筋酥骨软,冬天的暖阳这么一照,他就这么盹啊盹的,给盹过去了。
卢尚书是过来问皇后娘娘千秋节的事,结果,说着说着,就听到里间暖阁似有鼾声。卢尚书往暖阁那里瞧了一眼,景安帝脸立刻沉了下来。卢尚书想着,陛下这几日似是龙心不悦,这些陛下的私事,他便睁只眼闭只眼吧。
好吧,有时不知道也是一种快乐。不然,倘卢尚书知晓,里头熟睡的是秦凤仪,非生吃了秦凤仪不可!
第136章 掐死祸害!
秦凤仪这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因他生得美,暖阁里连宫人都格外温柔些,还把他头放平, 给他盖了床被子, 以免他受凉。
景安帝这整天也不得闲,打发了卢尚书,又来了谭尚书。好在, 里头秦凤仪躺平了后, 他就不打呼了。景安帝也没太当回事,就想他小孩子家, 泡过温汤,犯困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事, 便未大理会。只管与这些臣子们说正事。
秦凤仪这也是个心大的, 主要是,秦凤仪这个年纪,正是好睡眠的时候,他这一睡,就睡了半晌。
景安帝打发掉最后一拨过来禀事的大臣, 格外道,“景川留一下。”
景川侯以为陛下还有什么事格外吩咐, 便留了下来。景安帝带景川侯去暖阁,景川侯一看, 都不能相信, 这小子怎么跑陛下这里来睡觉啦!唉哟, 还盖着被子,唉哟,你里头穿着衣裳的吧?
景川侯一下子就想远了,景安帝便是很坦荡,“朕召凤仪过来说话,中午一道泡了温汤,他这睡熟了,也不好留在宫里。朕叫顶小轿,景川你带他回去吧。”看秦凤仪睡出一脸粉红的模样,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景川侯先谏了回陛下,道,“陛下您天子之尊,怎可与一小臣同浴。”
景安帝笑道,“咱俩以前也一个湖里游过泳呐。”
景川侯道,“臣这女婿本就是个二愣子,您待他严厉些,他还知些好歹。您总是这般圣恩,他就要上天了。”
景安帝也知与个臣子同浴不大妥当,可他本就不是那等循规蹈矩之人,笑道,“不至于,朕看凤仪很好。要不是景川你先一步手快,朕都有心召他做驸马了。”
景川侯强调,“臣是快了四年。”
景川侯过去叫秦凤仪,基本上,景川侯与景安帝说话这么正常的音量,秦凤仪都没醒。景川侯推他两下,他不过翻个身,接着睡。景安帝还一脸看女婿的模样,夸奖道,“看凤仪睡得多香啊。”
多香景川侯也有绝招,他过去,两根手指一钳,就钳住了秦凤仪的鼻子,秦凤仪张嘴呼吸,景川侯立刻用手一捂,又捂住了秦凤仪那花瓣似的嘴巴。秦凤仪只要不想憋死,必然醒了。他一醒,揉揉眼睛,就见陛下和他岳父站在榻畔,秦凤仪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已是连忙起身,道,“唉哟,陛下和岳父怎么来了。我媳妇呢?”
“人都说凤仪你是个媳妇迷,朕可算是眼见着了。”景安帝道,“这是朕的暖阁。”
秦凤仪这才明白过来,道,“陛下,卢尚书走了。”眼尾扫过他岳父的黑脸,给陛下使个眼色,怎么把他岳父叫来了啊!他自己走就成啦~
景安帝道,“天都黑了,你这会儿也进不得城了,去你岳父那里歇一宿吧。”
秦凤仪不必朝外看,他这才发现,屋里都掌灯了。秦凤仪直道,“唉哟唉哟,我怎么睡着了。陛下您看,我可不是故意失仪的啊。”
景安帝笑道,“朕没怪你。”
秦凤仪就是跟他岳父走,也得先换衣裳啊。好在屋里都是男人,除了男人,就是陛下的近身宫人,秦凤仪把借来的常服一脱,换上自己那嫩绿的七品官服,他穿上还美呢,道,“陛下,你看,多少人穿这官服,都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就我穿着,人家说这叫青葱绿色,春意盎然哪。”
景安帝笑道,“你就别显摆了。”没见你岳父脸都要绿了。
景川侯待他穿好,就带着这个不省心的祸告退出去。
因为天凉了,景川侯也换了车子,秦凤仪自然是跟岳父同乘的。
景川侯直待回了自家别院方问他,“你怎么同陛下泡温汤起来了?”
秦凤仪道,“就说着说着话,陛下问我,有没有泡过温汤,我说没泡过,媳妇说,岳父你在行宫附院有温汤别院,我就让,一会儿回城时过来泡一泡。陛下就让我在他那儿泡了。”
自来有心腹之臣,赐浴温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景川侯道,“你可真脸大,还在陛下暖阁里睡着了。”
“我没想睡。我跟陛下,刚从温汤出来,正换衣裳呢,卢尚书就来了。你说把我吓的,卢尚书惯爱挑的不是的。要是让他知道我与陛下一道泡温汤,他不定怎么说我哪。我吓死了,陛下多好啊,陛下让我在里头晾头发,他就出去听卢尚书说事儿了。这不是大中午的,太阳那么好,我本来是坐在榻上晾头发来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也没人叫我。”秦凤仪就把事说了,这也不是他的过错啊。再说,不就是不小心睡了一觉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景川侯道,“你这样儿的,就该卢尚书参你两本!”
“诶,岳父,陛下心情不好呐,我头晌过去的时候,陛下正生气呢。好容易我们泡个温汤,高兴起来,何必再让卢老头儿扫了兴呢。”
“你没得罪陛下吧?”
“陛下心情不好,又不干我的事,是立太子的事。”秦凤仪道,“我劝了陛下好几句呢。后来,陛下就好些了。我们又赌了两盘棋,泡了个温汤,我看陛下已是没事了。”
景川侯道,“你又跟陛下赌棋?”
“岳父,你就是太死板了。不过小赌,添些乐趣罢了。”
景川侯问他,“立太子这样的大事,你没胡说什么吧?”
“我要胡说,陛下还能这么高兴。”
景川侯不放心,问他到底是如何应对的。待秦凤仪说了,景川侯都出了半身冷汗,拉起秦凤仪给他屁股一下子,问他,“立储,乃国之重典,也是你说立谁不立谁的?”
秦凤仪给揍的险跳起来,觉着屁股肯定是给这黑手的岳父给打肿了,秦凤仪道,“本来就是啊,书上都说,立嫡立长立贤,嫡长都是大皇子啊,要是立储,必是大皇子。大皇子又没什么过失,谁家不是把家业传给长子啊。”
“那这话也不该你说。”
“你不早点儿跟我说,我说已说了。”秦凤仪道,“陛下也没说什么,我们好着哪。”
景川侯气得头疼,这小子,真不知是精还是傻!你都说一辈子跟着陛下干,陛下百年后,你就辞官回乡。还说什么君臣好比夫妻,我的天哪,这种话拿出来谄媚,陛下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也不能生你这气啊!
主要是,这种谄媚话,景川侯当官多年都没听人这般马屁过~唉哟,他可是真没看出来啊,秦凤仪真是有本事啊,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立储这事儿,非但敢说,还能全身而退。
景川侯道,“总之,你以后给我小心着点!”
“那你先跟我说,啥是能说的,啥是不能说的?”
“我怎么知道你这张漏勺嘴里说出什么话去?”
“哼!事先不跟人家说,人家说了还生气!你也忒难伺候啦!”秦凤仪也生气了,他还气哄哄的问,“祖母在不在?”
“干嘛!”
“我去给祖母请安,好些天没见她老人家了!”
景川侯早把秦凤仪这点心眼儿摸透了,先道,“你要敢说什么不当说的,看我不收拾你!”
“就知道欺负人,还不许人说。”秦凤仪跟他岳父道,“陛下是心情不大好,我不过哄陛下一时天怀,岳父,你跟陛下是老交情了,多去宽宽陛下的心啊。”
“行了行了。”景川侯道,“先去吃饭,老太太肯定等着呐。”
秦凤仪就同岳父大人一道过去了,见后丈母娘、俩小姨子都在,李老夫人见着秦凤仪也挺高兴,笑道,“阿凤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秦凤仪笑道,“陛下宣召我过来说话,这会儿天也晚了,回城也来不及了,我就过来凑合一宿,明早再回城。”
李老夫人知道这个孙女婿很得陛下眼缘,笑道,“好,以后要是晚了,只管过来,咱们家在郊外也有别院。”
秦凤仪应了,笑道,“阿镜都跟我说了,咱们有温汤别院,我早说过来泡一泡哪。就是今儿没带着阿镜,就得我自己个儿泡了。”
李老夫人笑道,“你岳父也喜欢光温汤,这冬天正是泡温汤的时候,跟你岳父一道泡去。”
秦凤仪笑嘻嘻地,“好。”
龙阙 第86节
然后,秦凤仪这个初泡温汤就上瘾的家伙,他晚上又泡了一回。他一向是个殷勤的,拿出哄景安帝那一套来哄他岳父,景安帝都能哄好,何况他岳父哪。景川侯也挺享受,就听他那好女婿道,“诶,岳父,你家李小弟,比起陛下的龙小弟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景川侯原以为秦凤仪与陛下共浴温汤,是陛下在自己的御池,秦凤仪在臣子的小温汤池里洗的哪。一听秦凤仪这话,景川侯想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跟陛下一个池子泡的!”
“当然是一个池子啦!陛下的池子大的很,我还游了两圈儿哪。”秦凤仪一脸得意,“我跟陛下还比了小弟弟的大小。”
景川侯现在完全与卢尚书一个心情了,就想掐死眼前这祸害!
第137章 心灵美~
景川侯这种原本打过仗的人, 那以前是牛鬼蛇神都不信的。但现在,景川侯委实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之感,当初他非定下四年之约, 把秦凤仪难得要生要死的苦读四年, 行了,现在报应到了!早知今日,景川侯根本不会叫这小子念书考功名, 考啥功名啊, 就是这小子要考功名,景川侯都得拦着。这小子哪里是来做官的啊, 这是来算命长还是命不长的!这好不好儿的,景川侯都得担心闺女什么时候叫这小子给连累了。
景川侯就是自己亲儿子也没操过这样的心啊。
结果, 你提心吊胆的替他操心, 这小子还跟没事人一样。他,他,他竟然用那双臭手丈量老丈人的宝贝,然后,景川侯一巴掌把秦凤仪的手打了回去, 秦凤仪笑,“我目测岳父大人你的李小弟应该稍逊陛下的龙小弟一丁点, 跟我家秦小弟长短差不离。不过,岳父你家李小弟比我家秦小弟要粗一些啊!”
秦凤仪还问, “这有什么窍门不?”
景川侯问, “你也是一甲探花?知道丢人不?”
“这有什么丢人的。”秦凤仪一点儿不觉着丢人, 他想着,赶明儿问一问陛下,能不能再让他秦小弟长大些才好。虽然现在他秦小弟也是人中龙凤啦,但如果能再出众一些,秦凤仪也是不嫌滴。
待泡过温汤,秦凤仪换了身岳父的常服,就骨酥筋软的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凤仪还问岳父,他穿大皇子那衣裳可怎么办?他都穿过了,再还回去似也不好。景川侯道,“大皇子堂堂皇子之尊,也不会介意这个。若是大皇子不提,你也就不必提了。倘他提及,你就顺势道声谢。”
秦凤仪应了。
大皇子哪里会不提,大皇子又不傻。
大皇子还与妻子说呢,“你与阿镜妹妹也是自小的姐妹,如今虽是各自嫁人,也该多来往才是。”
小郡主这几年皇子妃做的不甚得意,倒不是大皇子待她不好,主要是,她嫁入皇家三年,都无身孕。不要说大皇子,她比谁都急。如今眼瞅着侧室要进门,家里亲娘来了多少回劝她宽心。小郡主也不是没有政治智慧的人,小郡主笑道,“我晓得,只是咱们在行宫,阿镜姐姐在京城,哪天便宜了,我请阿镜姐姐过来说话。我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大皇子笑道,“亲戚间,原应该多走动。”想着这秦探花委实不是寻常得他爹的眼缘,一天之内,非但赐了午膳,还跟着赐浴温汤,就是现在的内阁重臣,有几个被他爹留下赐温汤的呢。
大皇子一向矜贵,可也想着,得跟这位秦探花走动一二了。尤其,听说这几天他爹心情不大好。哎,说到立储的事,大皇子也心烦,立储这事,当真是与他无干。可有人提了,他心里也有些高兴,只是,他爹似是不大乐,而且,对此冷置,大皇子心里就有些担忧。
秦凤仪却是眼下帝心宠臣,大皇子认为,交好秦凤仪对他百利无一害哪。
说来,大皇子想交往个人,于他的本事,并非难事。
眼下就有好机会,十月是平皇后的千秋,景安帝与平皇后是结发夫妻,情分自然非比寻常。景安帝自己今年的万寿过得热闹,虽则平皇后尚未到四十整寿,景安帝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妻子。故而,将这差使交与长子筹办。
景安帝的话,“大郎也大了,该学着当差啦。你母亲的千秋宴就交与你,若这宴办得好,朕必有重赏。”
亲娘的寿宴,大皇子焉有不尽心的。
千秋宴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在行宫操办,也操持不开啊。故而,大皇子就回了京城。这一回去,就有了与秦凤仪见面的机会。
大皇子道,“近来给些个无知人闹的,父皇心情不大好。秦探花你素能解忧,见着父皇,多劝解着些。父皇高兴,就是我们做子女的福气了。”
秦凤仪看大皇子很孝顺的样子,就替陛下高兴,秦凤仪道,“陛下知道殿下如此孝顺,心里定是熨帖极了。”
大皇子笑道,“为人子女,都是应当的。”
秦凤仪想了想,不知当不当讲。大皇子何等眼力,连忙道,“咱们不是外人,有话,秦探花讲便是。”
秦凤仪这人吧,年轻,心热。他与大皇子没什么交情,而且,对于大皇子娶的小郡主,秦凤仪也说不上喜欢。秦凤仪主要是为了陛下,他觉着,陛下待他好,而今,陛下为立储之事烦恼。秦凤仪主要是为了陛下,他左右看一眼,大皇子打发了近侍,秦凤仪就说了,“那天,我过去陪陛下说话。陛下正因立储之事生气,我劝陛下说,立就立呗,反正立就是立殿下。”
大皇子脸刷的就白了,道,“秦探花,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这——”他与秦探花可没仇啊!
“殿下急什么。”秦凤仪正色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立储是大事,我虽不大懂,可殿下既是嫡子也是长子,您于朝中并无过失,就是在我们民间,只要长子不是废物,都是把家业传给长子的。我说这话,凭的是自己的良心。”
大皇子叹道,“这是父皇才能决定的事,况,几位弟弟,较我也并不逊色。”
“这会儿能看出什么来呀,反正我觉着,您只要没有过失,就当是您。”秦凤仪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事。”
“那秦探花你继续说。”原来您还没说到要点上哪。
秦凤仪道,“我想说的是,殿下,陛下见识比臣要高妙百倍,臣都明白的事,陛下怎么会不明白呢。陛下因储位而恼,并非是恼殿下。殿下您见陛下生气,他并不是生您的气。”
大皇子有些不明白了。秦凤仪看他那迷惑的样,心说,瞧着长的跟陛下挺像,可这智慧就差陛下远矣。秦凤仪认真道,“殿下,朝中的事太复杂,我不大明白。我与殿下说一说我家里的事吧,以前,我爹是经商的。我家就我一个儿子,待我大些,我就想跟我爹学着做生意,好继承家业,也为他老人家分忧。而我家铺子里的掌柜,就有两种,一种是见了我就拍马屁,我放个屁,他们都说香的。一种是见了我必要与我说近来生意如何如何,我有什么不懂,他们立刻跟我细说这其中门道的。”
“殿下,这江山,一样是基业。围在殿下身边的人,肯定比我家这两种掌柜要更多。您说,这两种掌柜,哪个更可信呢?”
“自然是第二种。”
秦凤仪认真道,“谁都不如我爹可信。”
秦凤仪这人吧,有一种难得的通透。
大皇子是真的信了,他爹宠爱秦探花,不仅是因为秦探花长得好,会谄媚。秦探花这人,非但会说话,而且,比起那些云山雾罩的老臣,秦探花能将话说透。
与大皇子说的这话,秦凤仪只与自己媳妇说了。
李镜道,“你比我看得明白。”
“你一妇道人家,当然没有你男人能干啦。”秦凤仪这么说呗,心下还是很得意的。
李镜笑道,“你莫得意,我告诉你,皇家的事,还是少搀和。你如今不过刚入官场,多一两句嘴无妨,倘你总搀和他们这事,以后怕是难脱身的。”
“我哪里是搀和他们的事,我是为着陛下。”秦凤仪道,“我还从没见陛下发那么大的火呢,折子都扔门外头去了。大皇子这是来找我拉关系了,我能看不出来?他是守着金山来要饭,陛下那是亲爹,陛下待我一个外臣都这样好,何况是自己亲儿子。天下做父亲的,哪里会待儿子不好呢?大皇子这人,咱们私下说啊,也就是相貌长得像陛下,脑子跟陛下比差远了。有来拉拢我的时间,多往陛下跟前服侍一二,儿子哄爹,那还不好哄。什么储位不储位的,陛下一高兴,皇位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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