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六皇子道,“就吃了两杯黄酒。”
待把六皇子打发去休息,裴贵妃悄与景安帝道,“这回大公主的亲事,不好大办。我们也不好赏赐,我给六郎备了份礼,把陛下常把玩儿的一对如意,叫六郎带了去。”
景安帝道,“多此一举。”
“陛下就当妾身多此一举吧。”看景安帝那嘴硬的样儿,裴贵妃才不会去哄她呢。
而秦老爷秦太太,此刻真是觉着此生都圆满了,他夫妻二人竟然有幸参加公主的亲事,虽然是前公主吧,但也是皇帝老爷的闺女啊!尤其是秦老爷,上回还只是与六皇子同桌吃过饭,这回更是与两位皇子同席,你说把秦老爷荣幸地,秦老爷回家就去祠堂把这荣耀跟祖宗叨咕了一回,然后,回屋倚着榻就寻思着什么时候有个恰当的时机在朋友们跟前含而不露的炫耀一回才好!
第171章 坠马事件
把大公主的亲事张罗妥当,就到了李钊家儿子满月的日子。这是侯府嫡长孙, 满月酒自然是要摆的。不过, 李家并未大作排场, 只是把相近的几家亲戚族人请来一道吃了酒。
秦凤仪一向是个要看脸的, 因李钊家儿子寿哥儿生得不大漂亮, 他对这个内侄儿很寻常,虽然平日里都是听媳妇夸了又夸, 娘家侄儿如何聪明如何伶俐啥的。但,洗三时亲眼见过寿哥儿的秦凤仪是根本不信的,心说, 长得跟只小猴子似的,能聪明伶俐到哪儿去啊!
结果,这回一去岳家, 因孩子满月,就抱了出来让大家看看。秦凤仪一见小猴子大是惊讶, 直道, “唉哟, 原来黑呼呼的,又小又丑, 这么多大功夫,怎么就变得这般白胖水嫩啦?”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小猴子变好看了,秦凤仪就很喜欢人家啦, 以前他见着小猴子都替大舅兄发愁, 生怕孩子长大后太丑不好娶媳妇。这回不一样啦, 以往丑丑的小丑孩儿,突然孩儿大十八变,十分玉雪可爱了。秦凤仪立刻表示,他要抱抱。
李钊听秦妹夫的话就听得直翻白眼,硬是不给他抱,说他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里会抱孩子,看把我儿子摔着。”把孩子给父亲看,不给这经常批评他儿子丑的秦妹夫看。
大概是因着寿哥儿刚生下来委实不大美貌的缘故,他如今这变得白嫩白嫩的,秦凤仪就觉着很好看了。秦凤仪跟在大舅兄身边,擦前蹭后的央求,“大哥,让我抱抱嘛,乍长这么好看了啊。”
李钊颇觉扬眉吐气,问秦凤仪,“不给我们叫小猴子了?”
秦凤仪赔笑,“我那是说着玩儿的,多亲切啊。大哥,让我抱一抱吧。”
李钊不大放心,不过,还是教秦凤仪怎么抱小孩儿,如何一手托屁股一手托脖子。秦凤仪很是不屑的对大舅兄表示,“我还用你教,我五岁就会抱小孩儿了好不好!”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啊!果然,秦凤仪一抱就是个极标准的姿势,连李老夫人都说秦凤仪会抱孩子,秦凤仪道,“还是祖母有眼光!”他一逗寿哥儿,寿哥儿咧嘴便笑,秦凤仪愈发得意,“刚大舅兄抱我家小宝儿半日,我家小宝儿都不笑的,我这一抱,小宝儿立刻就笑了。可见是与我投缘。”
崔氏如今已是出了月子,见就因自家儿子长得好看了,这大姑爷立刻就给儿子自“小猴子”升格到“小宝儿”了,颇是哭笑不得。
秦太太已是习惯性的在一边儿夸起儿子,“阿凤自来就很有孩子缘儿,我们老家附近的孩子们,没有不喜欢他的。以前邻居家有个夜哭郎,一到晚上就哭,那孩子,就与阿凤投缘,我家邻居还专门请阿凤过去他家里睡觉,说阿凤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小孩子眼睛亮,喜欢他。”
秦凤仪也很会逗孩子,什么学鸟叫、做鬼脸、吹口哨啥的,把寿哥儿逗得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李老夫人笑道,“可见真是乐了。”
结果,秦凤仪这口哨刚吹没两声,就觉着托着寿哥儿的手上一热,秦凤仪险没把寿哥儿扔地上去,惨嚎,“怎么办!这小子尿我满手!”就见秦凤仪嫌弃的把寿哥儿举的老远,然后,手指间几滴尿液滴下。
秦凤仪都要被寿哥儿气哭了,这小子可真讨厌,先时长得丑丑的,这好容易变漂亮了,又尿他一手。不想秦太太却很是高兴,笑道,“这可是满月尿,吉利的很。”说不得她家孙子也快了呢。
秦凤仪看自己袖子也被尿湿了,愈发郁闷,恨不能现在就把小猴子丢出去!乳娘连忙过来,接了寿哥儿去换尿布,李钊忍笑,起身道,“你今儿有财运,过来换我身新袍子穿吧。”
秦凤仪手都伸的老远,还直抖擞,“这算什么财运啊。”臭死了~
李钊带着秦凤仪去换衣裳,一面走一面还说呢,“小孩子的屎尿都不臭的,带着一股奶香味儿。”
秦凤仪还真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脸嫌弃,“这叫奶香味儿?大舅兄,你鼻子没问题吧?”
李钊笑,“等你做了父亲就知道了。”
秦凤仪心说,我就是做了父亲也不能把臭的说成香的啊!
待换好衣裳再过去老太太院儿里,嗬,寿哥儿正嚎着嗓子哭呢,李钊连忙几步过去,见儿子睫毛上挂着两颗大泪珠,还一抽一抽的,甭提多招人疼了,问媳妇,“怎么哭了?”
崔氏抱着儿子哄呢,道,“你们一走就哭了起来,这是想你了吧。”
寿哥儿倒真是想人,不过,不是想他爹,是想他姑夫。因为,秦凤仪一进屋,寿哥儿立刻就不哭了,还转头眨巴着一双泪眼看他大姑夫,李钦打趣,“姐夫,寿哥儿还要你抱哪。”
秦凤仪连连摆手,“我可不抱了,万一拉我身上可怎么办?”
秦凤仪是很嫌弃寿哥儿,但寿哥儿很是喜欢大姑父,还伸着小手招呼大姑夫抱他,小身子在他娘怀里一拱一拱的,恨不能蹿到大姑父怀里去,的那叫一个热情哟。秦凤仪过去左看右看,逗寿哥儿玩儿,却是再不肯抱了。李镜看寿哥儿都拿小手抓秦凤仪,就说道,“寿哥儿刚尿过,现在还没到拉的时辰,你抱抱他,看他多喜欢你啊。”
媳妇发话了,秦凤仪只好勉勉强强的对寿哥儿道,“那我就再抱你一回吧?”还威胁的刮刮寿哥儿鼻尖,“你再不老实,我可揍你啦~”
寿哥儿懂什么呀,他一到秦凤仪怀里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还拿刚哭过的小脸儿往秦凤仪脸上蹭,秦凤仪直叫唤,“唉哟唉哟,你那眼泪珠子,你那鼻涕,唉哟,你蹭我脖子里去啦~”
秦凤仪越是叫唤,寿哥儿以为大人在跟他玩儿呢,笑得甭提多高兴了。
虽然儿子被嫌弃什么的,李钊崔氏心里有点小小介意啦,但秦凤仪就是这么幅性子,虽则现下也是做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而且,寿哥儿真是喜欢大姑父,一到大姑父怀里,人家不逗他,他也高兴的了不得,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来。
只要小家伙不尿,秦凤仪抱一会儿也喜欢了,闻一闻,道,“怪香的。”觉着人家小脸嫩嫩的,还亲两口,抱着寿哥儿大家一道说话,秦凤仪这人,存不住事儿,难免就说起与大公主家做亲的事来。
李钊道,“你这变得可真够快的。”先还说跟他做亲家呢。
秦凤仪道,“我又不是生一个儿子,大哥,要是公主生的也是儿子,就看你们两家谁先生闺女,就是我家大儿媳,谁后生闺女,就是我家二儿媳了啊。”
李钊道,“想做我家女婿,那也得经过我的考验才成啊~”
“我家选女婿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谁还不会拿架子啊,尤其秦凤仪十分可恶,先时跟他说了做儿女亲家,还规定只能是他闺女嫁,秦凤仪儿子娶,凭什么啊,李钊早想反悔了!
秦凤仪道,“我儿子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
李钊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根本不听秦凤仪吹牛鬼扯,“等你儿子中了状元再说吧。”
“你别不信。都说儿子像母亲,要是像阿镜,状元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钊为人十分活络,道,“那好吧,要是你儿子能中状元,这亲事还可做,要是中不了状元,免提啊!”
“你还做舅舅哪,真个势利眼!”
“彼此彼此,你少说我。你不势利,就把你闺女嫁我儿子!”
“那不成!我以后得好生为我闺女相看亲事!”
“我也如此~”李钊很是气人的说~
秦凤仪心想,大舅兄可真自信,以后大舅兄的闺女肯定没有他闺女俊的!
秦凤仪简直是斩钉截铁的就拒绝了自己家闺女嫁李钊儿子的提议,大家笑眯眯的听着郎舅二人斗嘴,唯景川候夫人暗想:真不知这秦凤仪是真傻还是脑子有问题,寿哥儿的媳妇,可就是以后的侯夫人!
龙阙 第109节
不管秦凤仪是不是傻,反正襄永侯一家子到了后,大家说笑起来,襄永侯回家都说,“先时就看阿凤不错,果然是极不错的。”寿哥儿的妻子,若无意外,自然是以后的侯府女主人,真是因秦凤仪拒绝了,反是更见人品。
襄永侯世子笑,“是啊。寿哥儿可真喜欢阿凤,简直是不离他。”
就因着秦凤仪这大姑父太受寿哥儿欢迎,秦凤仪抱他半日,到下午走时都不让走,秦凤仪一走,寿哥儿就要嚎,更不要乳母去抱。秦凤仪简直是哄孩子的高手,摸摸寿哥儿的头,捏捏他的小耳垂,摩挲他的小耳朵,寿哥儿就露出个舒服的模样。秦凤仪叫丫鬟拿一团棉絮来,裹了个小棉签,在寿哥儿的小耳窝外轻轻捻着,没多时寿哥儿就就打起小哈气,很快就睡了。
秦凤仪这一手,把李钊都给镇住了~秦凤仪把寿哥儿放床上,乳母过去给盖好小被子,带着丫鬟看着寿哥儿睡觉。俩人出去说话,秦凤仪得瑟地,“瞧见没,这就是本事!”
李钊笑,“倒是挺会哄孩子。”
天色不早,秦家人就此辞了去。却不想,险酿出大危险。秦凤仪出门不喜坐车,多是骑自己的照夜玉狮子的,这马他骑了多年,一向温顺,今日不知怎的,秦凤仪刚要上马,这马就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走两步躲了开来,秦凤仪摸摸马脖子,安慰自家小玉两句,方飞身上马,前面说过,秦凤仪这上马的姿势俊的了不得,李镜正在车里隔窗欣赏丈夫上马的英姿呢,就见秦凤仪刚上的马去,那马却是一声长嘶,就疯了一般狂飙了出去!揽月原是牵着缰绳,他未料这马突然发狂,揽月反应还算迅捷,用力一扯缰绳,他整个人却是被带的一个趔趄,跌了出去!幸而揽月机灵,没有死拽缰绳,就地一滚,马蹄下捡了条性命!秦风仪一声惊呼,大叫,“阿玉!停下!”
但照夜玉狮子何等神俊,它发狂奔跑,也不过片刻,连人带马就没了影子!
李镜一掀车帘就跳下车去,夺过管事的马就追了过去!李钊也反应过来,不管谁的马抢过也追了过去!最让人另眼相看就是秦老爷,这位一向圆润润的富家老爷,甭看胖,竟十分灵活,也抢了一匹马追儿子去了。其他侍从,这会儿都知道自家大爷(大姑爷)的马出了问题,有马没马的都追了过去帮忙!
秦凤仪好在骑马经验丰富,他十二岁就会骑马了。不管这马如何折腾,秦凤仪只管伏身抱紧马脖子。但,这马一发狂,已是奔上大街了去!秦凤仪是担心撞到人啊!
秦凤仪抱着马脖子大吼,“快让开!快让开!”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人,因为,此时已是什么顾不得了!她觉着,自己小命怕就要交代了!但就在秦凤仪觉着小命休矣的时候,一位面色微赤的大汉见此情形,上前飞奔数步,一把拽住这马的缰绳,进而一扯马嚼子,秦凤仪都觉着一股奇大无比的巨力生生的阻止了这发狂的骏马,照夜玉狮子毕竟不是寻常马匹,他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秦凤仪此时,直接马脖子也抱不住,自马背仰面跌落。他以为自己纵不摔个半死,若被阿玉踩一下,怕也要踩个半死的!
没想到,此时另一人闪电般掠过,将他拦腰一带,远远的带了出去!秦凤仪惊魂未定,转头一看,竟然是平岚!
秦凤仪却是顾不得刚救了他的平岚,快步上前,去看自己的马。就见马鞍下有血水流下,秦凤仪连忙掀了那镶银马鞍,就见阿玉背上两颗小手指肚大小的铁蒺藜,此时已经深陷马背,血肉模糊。
秦凤仪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第172章 小玉的自尊心
李镜赶到时,秦凤仪正抱着马脖子哭呢。这马跟秦凤仪九年, 很有感情, 不停的伸出舌头舔秦凤仪。
李镜下马,连忙过去看秦凤仪, 见丈夫并无大碍, 一颗心才算放回肚子里。秦凤仪抹抹眼泪,把两颗铁蒺藜给媳妇看。李镜眉毛一皱, 问丈夫,“没事吧?”
秦凤仪道, “没事,阿岚和这位柳大哥救了我, 要不然, 非撞到人不可。”
李镜闻言,连忙同平岚和哪位面色微赤的男子道谢, 李镜与平岚是熟的, 只是看着那高大男子十分眼生, 平岚道,“这是工部柳郎中。”
说话间, 李钊与秦老爷等人已是赶了过来。李钊是认得柳郎中的,只是有些意外,不过,柳郎中是工部名人。李钊与平岚打过招呼, 平岚道, “我刚回京, 与柳郎中自兵部出来,见到秦探花这马发狂,亏的柳郎中将马拦了下来。”
李钊再次谢过二人,平岚笑,“何需如此客气。”
柳郎中看秦凤仪一眼,没说什么。
秦凤仪虽是心疼阿玉心疼的紧,但也知道柳郎中、平岚两个救了自己的性命,虽先时已是谢过一次,但,救命之恩,如何谢都不为过的,遂带着一双兔子眼又过去跟人家道谢。
平岚看他哭的那样,而且,秦凤仪这马本就是京城有名的名驹,知他心疼这马,平岚与他道,“好生查一查。”
秦凤仪点点头,哽咽,“真是太坏了。”秦凤仪真是宁可是自己踩俩铁蒺藜,小玉从小跟着他,看小玉受的伤,秦凤仪都心疼死了。
一时,秦老爷也赶到了,见儿子哭的眼睛都红了,秦老爷拍拍儿子的背,安慰道,“小玉这伤,请个好大夫来,就能医好了。”
秦凤仪点点头,带着哭腔道,“我要知道是谁害小玉,我非打死他不可!”
平岚很想说,这明明是害你好不好!
不过,秦凤仪显然不做此想,在秦凤仪看来,这就是害他家小玉重伤的凶手啊!
秦凤仪很是伤心,摸摸小玉的头,拍拍它的脖子,秦太太简直是跑来的,顾不得喘口气,先把儿子从头到脚摸个遍,确定儿子没伤着,方一屁股坐地上,念起佛来!
秦老爷忙过去,扶起自家老妻。
过一时,揽月等人方跑了来,秦凤仪把小玉交给揽月牵着,让辰星去请大夫,李镜把两颗铁蒺藜交给兄长,见秦凤仪脸色很差,就先带着秦凤仪坐车,回家去了。
秦凤仪路上又哭了半路,李镜劝他,“你就别哭了,小玉的伤,养养就好了。”
“我是在想,谁这么断子绝孙的要害小玉!”
“这是想害你!”害小玉做什么啊,小玉就是一匹马而已!
“害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得罪过谁!”秦凤仪都不能信有人会害他,他觉着他人缘好的不得了,谁会害他啊!
李镜道,“人要是有了坏心,你打个喷嚏都可能是得罪了他,何况,这世上没有没得罪过人的。等父亲查一查吧。”
秦凤仪恨声道,“叫我知道谁发的坏心,我非宰了他不可!”
秦凤仪半路就开始想曾得罪过谁了,回家与媳妇道,“实在想不起得罪过谁。”
李镜道,“那就算了,先回房歇一歇吧。”
秦凤仪道,“我去看看小玉。”
李镜看丈夫那模样,不让他去断然不能放心的。李镜知道小玉是从个小马驹的时候就跟着丈夫,情分不同,先让他洗了回脸,才让他去看着大夫给小玉治伤了。
秦太太不愧秦凤仪他娘,母子俩咬牙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道,“真不晓得哪个黑心肝的,这么害咱们阿凤!”
“是啊,阿凤虽则跳脱,但为人处事也鲜少与人结怨,谁会这样恨他?”秦老爷也觉着奇怪,皱眉,“还用得是这样的市井手段。”要是官场上的倾轧什么的,鲜少人用这样直接害人性命的。
李镜道,“这事好查,今天骑马过去时是好的。小玉无非就是在我家的这段时间被人做的手脚,马棚里的事,我家一查便知。”
秦太太忧心忡忡,问儿媳妇,“这能查明白么?”
“今日家里请的人并不多,我家那里查问一下马棚里的小厮管事,一会儿再问一问揽月,今日是谁看的马。”李镜对此并不惊慌,亦不似秦太太这般忧心,李镜道,“母亲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秦太太忙问,“媳妇是知道是谁害得阿凤?”
李镜点头,“约摸是猜到了些,只是无凭无据,眼下不好说。待得了证据,我定要那人好看!”
秦凤仪因着小玉受伤的事,晚饭都没吃。李镜便与公婆一道用饭,秦老爷秦太太见儿子都没心思吃晚饭了,均担心的了不得,秦太太连忙叫厨下给儿子留些菜,又把那害儿子的贼人拎出来骂了一顿,秦老爷是儿子不吃饭,他也没胃口了,想着要不要去劝劝儿子,但看媳妇坐得那样稳,而且,看媳妇不急不徐的用餐,秦老爷又觉着自己乍乍呼呼的跑去看儿子不大好。李镜道,“您二老不必担心,现在过去劝他也吃不下,一会儿我与他说说就好了。”
俩人看李镜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也便继续吃饭了。
待李镜用过晚饭要回房,秦太太连忙道,“媳妇只管去吧,厨下留了饭菜,若是阿凤有什么想吃的,也只管吩咐厨下就是。”
李镜笑,“经常这样有点事就不吃饭,还给他留什么饭,叫厨下把饭菜都自己分吃了,饿他一顿才能长长记性。”
秦太太连忙要说儿子今儿个是伤心过度,与小玉感情似海深啥的,但看儿媳妇眼中含笑,似是开玩笑的模样,秦太太正寻思要不要跟媳妇解释一下儿子不吃饭的事儿呢,就见儿媳妇一福身,回房去了。秦太太心疼儿子,与丈夫道,“儿媳妇心宽哪。”有些媳妇,见到自家男人都吃不下饭了,自己哪里还吃得下啊。自家儿媳妇不一样,看比往日吃得还要略多些的。
秦老爷道,“那是开玩笑呢,上回阿凤晚饭吃得少,儿媳妇还不是特意让厨下给他烧了鸡汤面。”
“倒也是。”秦太太这般一想,也便释然了。
李镜回屋,见秦凤仪正在案前用功,她抬脚过去一看,就见秦凤仪正皱眉思量着什么,案中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三个字:仇人榜。
然后,他就啥也没写了。
李镜道,“你不要想了,我知道是谁。”
秦凤仪连忙问,“是谁?”
“这种在马鞍下偷偷放铁蒺藜的事,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便是略有些档次的官场中人,也不能做这样下三滥的事。若所料未差,应是恭侯世子做的。”李镜道。
“恭侯世子?”秦凤仪想了一会儿,道,“我不认得他啊。”
“就是前大驸马!”
秦凤仪这才醒过闷儿来,秦凤仪道,“可我也没与他打过交道啊,而且,上回他说咱家闲话,我看大公主已是着人捶了他一顿,就没再寻他麻烦!他为何要害我!”秦凤仪觉着自己对恭候世子简直宽宏大量!
李镜道,“大公主的事,都是咱们在为她和张将军跑动,说不得便是忌恨咱们。”
“这有什么可忌恨的,不是他先把事嚷嚷出去的么?”秦凤仪都不能理解这脑回路,道,“他把事说出去,闹得满城风雨。而且,他说出去,不就也是不想与大公主再做夫妻的意思么。大公主正好也不愿意与他再过了,如此,两相和离,各自欢喜。如今,大公主已是再嫁,他也当将心爱的女子另娶。不就各过各的日子了么,他为啥要忌恨咱们?就是忌恨,也该忌恨大公主啊!”
李镜道,“他敢去害大公主?别看现在陛下削了大公主的封号,但大公主毕竟是陛下的长女,倘有个闪失,恭侯一家子就完了。不过,还是着人打听一下,让张大哥防备着些吧。”就恭侯世子这鬼祟手段,不敢对大公主下手,说不得要对张将军下手的。
秦凤仪一想,可不是么,连忙打发人去大公主那里说了一声。
秦凤仪还问媳妇,“确定就是恭侯世子么?”
“你不晓得,他这个人,于朝中差使素来不上心,反是受与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来往,就爱弄些鬼鬼祟祟的事。”李镜道,“京城的公门侯府,若底蕴深厚的,大都会养些高手,这也只是家里供俸一类。咱们出钱,他们出力。可恭侯世子不一样,把那些人当座上宾、当侠客,你要是真有这样一等一的人,这样待他们也不错,称得上敬贤礼士。你是不知道他招揽的那些个人,皆是市井中鸡鸣狗盗之才,还当自己如何如何英雄了得!你说,一个侯府世子,你有本事,也是往正经事上使,把朝廷的差使办好,也给家族增光添彩啊,他不是,他是把那些斗鸡走狗的事看得比天还大,成天就是这个义气那个合侠义的,还当自己如何如何了不得呢。”
秦凤仪怒道,“要真是他害我和小玉,我非宰了他不可!”
李镜劝他道,“也不必真就一刀捅过去,你一刀捅死他,你也得偿命。再者,今日救你的柳郎中,你知道他是谁?”
秦凤仪一想,道,“恭侯府不是姓柳么,这柳郎中难道是恭侯府的人?”
“现下只能算是恭侯府的旁支了。”李镜道,“柳郎中是恭侯世子嫡亲的叔叔。”
“那不对啊,按你说的,这事是恭侯世子干的。难不成,他害我,他叔叔救我?”
李镜叹口气,“柳郎中与恭侯府是两码事。你不晓得,恭侯府原本也不是这个糊涂样,我听祖父说,往二十年前说,恭侯的父亲柳侍郎在世时,柳侍郎在京城素有令名,现下朝廷的军中用刀,就是柳侍郎亲自带人改良过的,较之先前的军刀,更为锋利。听祖母说,他为人行事更是一等一,柳家原只是小官宦之家,便是因柳侍郎才干过人,他三十五岁就被提为兵部侍郎,先帝极为看重他,后来把柳妃娘娘指给陛下为正妻,皆因柳侍郎之故。我听祖母说,那会儿柳家虽不是公门侯府,但家中能出一位皇子妃,竟没人觉着柳家高攀,可见柳家当年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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