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小厨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藕粉圆子
成王便说:“太子还不到娶亲的岁数,母后也不用这么着急。”
太后笑道:“他也不小了,只是吃了生在元月的亏,平白少算了一岁,当真论起来,他和亦泓也差不了几个月。”
成王只好点头称是。
***
月亮一日比一日圆满,木樨飘香,中秋节悄然而至。
去年中秋宫宴,天子看上了阿鱼,后来谢怀璟便再没有带阿鱼入宫。今天也不例外。谢怀璟换好了入宫的衣裳,笑着叮嘱阿鱼:“待会儿少吃些点心,等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阿鱼乖乖地点头。那日谢怀璟许诺不再那样轻浮地狎弄她,便果真恪守礼数,没再做出那般冒昧失礼的举止。阿鱼自幼便是赤诚的心肠,也一贯这么看待别人,所以她现在仍然觉得太子是个坦率真挚、知错能改的君子。
“我也不会在宫里待很久,至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阿鱼,记得等我。”谢怀璟见阿鱼应了,才去府进宫。
阿鱼拖了张摇椅到庭下,拿了盒驴打滚,一边赏月一边吃。
西风卷帘,吹得满树桂花飘飘摇摇地散落,间或飘进了点心盒子,阿鱼也不在意,就着桂花吃着驴打滚,眼睛望着硕大的满月,脚底一摇一晃地踮着摇椅,惬意又自在。
这时身后忽然冒出一道声音:“你在吃什么?”
阿鱼扭头一看,后面立着一个高挑的美人,赤色纱裙,肌肤胜雪,乌黑的头发绾成了飞仙髻,簪了好几个镶红宝石的小华胜,清黑的凤眼微微挑起,蕴着流转的华光,琼鼻红唇,美而不妖。
阿鱼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答道:“吃、吃驴打滚。”
那美人露出嫌弃的神色:“怎么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名儿。”见阿鱼的目光仍旧流连在自己脸上,眼中还隐有惊艳之色,美人面色微缓,“好吃吗?”
阿鱼诚恳地点头:“好吃。”
“给我尝尝。”
阿鱼把盛放驴打滚的盒子递了过去。美人翘起兰花指拈了一枚,小心翼翼地把上头沾着的桂花吹走了,另一手拿帕子遮着嘴,轻轻咬了一口驴打滚。大抵是吃到了香甜绵软的豆沙馅儿,美人微微眯起了凤眼。待吃完了一整个驴打滚,便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满意地点头,道:“挺好吃的,以前竟没有吃过。”
阿鱼说:“我以前也没吃过,也是来了燕京才知道这种点心。”又疑惑问道,“您是……”
美人忽然展颜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太后娘娘派我过来伺候太子殿下。”
这话说得暧昧,偏阿鱼听不出里头的意味,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姐姐别急,殿下就快回来了。”说完又不自觉地望着人家出神。
美人不禁笑了:“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阿鱼认认真真地说:“姐姐描眉描得真好看,发髻也梳得精巧。”
美人欣然一笑,上下扫了阿鱼一眼,见她五官都生得耐看美好,不由起了兴致,“有画眉石没有?我也给你描一对眉。”
阿鱼立马站起身去取画眉石。站起来才发现这位美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高挑,几乎比她高出了一个头。阿鱼略微怔了怔,也没多想,小跑回房拿了画眉石过来。
美人把阿鱼按坐在摇椅上,一手抵着她的额头,另一手细细地替她描眉,才描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唤了声:“阿鱼。”
阿鱼听出是谢怀璟的声音,正打算回头去看,美人就按住了她的脑袋,“别动,就快画完了。”
谢怀璟走近了两步,视线挪到了这个素不相识的美人身上,不动声色地盯紧了人家,喝问道:“你是谁?”
太子府的小厨娘 第34节
第44章 云腿月饼 ...
美人风情万种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睇着谢怀璟笑吟吟道:“你猜我是谁?”
谢怀璟才懒得多费口舌, 打了个手势,立时有一队护卫走了过来, 抱拳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谢怀璟指着美人:“把她撵出去。门口的守卫怎么当的值?什么人都敢放进府。”亏得放进来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要是放了个刺客进来,伤了阿鱼怎么办?
谢怀璟想到这儿, 心头一紧, “今天当值的自去领罚,好好反省反省。”
美人连忙道:“别别别,罚那些无辜的人做什么?”见谢怀璟丝毫不理会自己,只好万般无奈地道明身份, “我是谢亦鸿。”
谢怀璟一愣, 目不转睛地看了美人几眼, 终于把这张脸的轮廓和印象中的谢亦鸿重叠了起来,总算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起这厮刚刚还帮阿鱼画眉,谢怀璟心头好一阵来气, 更想让人把他叉出去了。
画眉分明是闺房之乐,谢亦鸿竟然借着女装的便利,肆意占阿鱼的便宜!
其实谢亦鸿并没有这份心思。他本心向往并欣赏任何美丽的事物, 帮阿鱼画眉也只是出于“这丫头长得不错, 画了眉应该更好看”的念头罢了。
谢亦鸿笑着说:“听说你这儿有陈年的好酒,也让我尝尝,我难得来一趟燕京, 你可不能亏待我。”也不待谢怀璟应承或是婉拒,谢亦鸿便兴致勃勃地搭着他的肩背,“走,正好赶上中秋,咱们一块儿吃酒,权当庆贺佳节。”
谢怀璟:“……”谁要和你一起过节啊!
毕竟是宗亲,且是血缘极近的堂兄,谢怀璟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落他的脸面,便吩咐丫头们准备酒菜,打算先随便应付他一会儿,待会儿再来陪阿鱼赏月吃月饼。
想到阿鱼,谢怀璟心底不由一柔,见她就立在三步开外的地方,便从侍从手中拿来一个双层的食盒,走去递给阿鱼,“宫里做的云腿月饼,各种口味都有,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阿鱼连忙接过食盒,喜滋滋地抿唇一笑。
谢亦鸿的眼光在谢怀璟和阿鱼之间扫来扫去,轻笑着“哟”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拉着谢怀璟去吃酒了。
***
阿鱼回了屋,打开食盒,上一层是清甜不醉人的桂花酒,下一层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云腿月饼。阿鱼去小厨房把桂花酒煮暖乎了。回屋的路上遇见了翠珠。
翠珠笑着问她:“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阿鱼道:“没做吃的,只是温了一壶酒。”
翠珠看了眼酒壶——是禁中的形制,显然是太子特意从宫里带回来给阿鱼的。翠珠又是羡慕又是可惜,“殿下还是挂念你的……今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侍奉殿下,比什么都强。”
阿鱼没听明白,问了句:“今天什么事啊?”
翠珠道:“今天府里不是来了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吗?听说殿下和她一起吃酒去了。”见阿鱼没多大反应,又怒其不争地说,“殿下什么时候近过美色?除了你……殿下还和哪个女子一起同桌用膳?你也用点心思,别被后来的人挤下去了。”
翠珠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阿鱼没怎么听明白,见翠珠神色诚恳,便顺从地点了点头,抱着酒壶回屋吃月饼了。
统共有八枚月饼。四枚是纯粹的云腿馅儿,其中两个甜咸口的,两个咸口的;剩下四枚,有的在云腿馅儿里埋了一整颗咸蛋黄,也有的在馅儿里填了香香的玫瑰花酱——为了顾全宫中主子们不同的口味,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云腿月饼,也得做出不同的花样来。
阿鱼取了把小刀,每种口味都切开尝了尝。月饼皮薄而酥软,只消轻轻一刀划下去,月饼就分成了两半,露出里头满满当当的馅料。云腿本身就很好吃,俱已切成了玉米粒大小的方丁,不肥不腻,咸香入味。阿鱼每样都尝过之后,尤其喜欢嵌咸蛋黄的那一枚,扎实的云腿肉裹紧了流油的咸蛋黄,云腿里有蛋黄的流沙,蛋黄里也有云腿的咸味。因着馅儿里还放了芝麻糖,吃来便是甜咸交杂的滋味,不似寻常月饼那样腻口。
今天早上阿鱼和谢怀璟吃了红豆沙馅的酥皮月饼。阿鱼觉得那红豆沙好吃是好吃,却稍稍甜了一些,反遮住了红豆沙的味道。现下吃了甜咸适宜的云腿月饼,下意识地想让谢怀璟也尝一尝,而后才发现谢怀璟不在她身边。
阿鱼有些难言的失落。
刚刚翠珠说的话又不期然地飘进她的脑海,阿鱼的心情难以言喻地复杂了起来。这感觉就像每天都有人给她送一盘芙蓉糕,她原也开开心心地吃着,忽然有一天,芙蓉糕不送给她了——不送就不送,她也不难过,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可是那芙蓉糕不是没有了,而是送给旁人了。
阿鱼就觉得很不快活。
倘若能把芙蓉糕换成水煮菜心,她便没有那么难受了。阿鱼仔细想着其中的缘故,大抵是因为她爱吃芙蓉糕,却不喜欢吃水煮菜心吧……
她觉得,太子之于她,更像是芙蓉糕,而不是水煮菜心。芙蓉糕还替她挡了一刀,还说他喜欢她呢!他不是水煮菜心那样的寡淡无味,而是像芙蓉糕一般馥郁甜香,回味无穷。
然而芙蓉糕现在已经不送给她了,改送给那个身姿高挑、霞明玉映的美人了!
阿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忽地记起那美人说她是太后娘娘派来伺候太子殿下的……阿鱼终于醒悟了过来。
敢情是那种“伺候”啊!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见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阿鱼走去开门。
门外立着谢怀璟。月色正好,那圆盘般的冰轮就在他的身后,皎洁如玉色珠光的清辉散落在他身上,就像给他镀了一层银色的华光。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眼神不似以往那般清明,却也朦胧迷醉得教人心颤。瞧见了阿鱼,便淡淡勾起一抹笑意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因为这抹淡然的笑意,变得柔和沉缓了许多。
这样的谢怀璟,是很难得一见的。至少阿鱼从没有见过谢怀璟醉酒的模样,竟是有些昳艳的。或许是方才在心底拿他同芙蓉糕类比了,所以此刻阿鱼便觉得他果真如芙蓉糕一般耐看美好。
阿鱼下意识便道:“芙……殿下走错了,你屋子在隔壁。”
谢怀璟轻挑起眉梢,问了句:“阿鱼,你叫我夫什么?”
阿鱼诚实道:“芙蓉糕!”
谢怀璟:“……”
阿鱼说:“不早了,殿下快回屋歇下吧。”想了想,又跑去了小厨房,煮了一碗葛花解酒茶。
谢怀璟已经回了自己屋,阿鱼就把盛解酒茶的青瓷碗搁在八仙桌上,说:“是拿葛花和枳实一起煮的解酒汤,殿下别忘了喝,免得明天酒醒了头疼。”
谢怀璟之所以喝成这样,都是因为谢亦鸿。
谢亦鸿虽然爱扮女装,酒量却是不差的,且是十分爱劝酒的性子。今晚他拉着谢怀璟诉了好久的苦,说父王如何苛待他、待在岭南的日子又是多么的清苦,一边诉苦,一边给谢怀璟倒酒。谢怀璟心里再不喜欢谢亦鸿,面子上也是做足的,便耐着性子喝了一杯又一杯。
可是那酒不是寻常的甜酒,而是陈年的烈酒,谢怀璟早就喝醉了,撑到现在没有醉倒,还是因为他定力好。
但已经不比平日里清醒了,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就像陷入了梦境。所以此刻听见了阿鱼的声音,谢怀璟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看见阿鱼搁下了青瓷碗,头也不回地步出了屋子,心口顿时一痛,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阿鱼,按在怀里抱紧,本能地说道:“别走……阿鱼,别走。”
浓烈的酒气扑到阿鱼面前,阿鱼立时懵住了。但她很快又想到,谢怀璟是和那个明艳美人一起吃酒才醉成了这样,她心底那股别扭的不舒坦又冒了出来。
便推搡着谢怀璟的手臂,“殿下醉了……”
谢怀璟心想,既然是在梦中,那他岂不是做什么都可以?于是推着阿鱼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抵到门前,捏着她的下巴迫她仰首,自己则低头撷住了菱唇,重重地亲了一口。
谢怀璟动作太快了,阿鱼都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眶便是一红。
谢怀璟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强硬道:“不许哭。”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怀璟:这梦做得...就跟真的一样。
谢·女装大佬·亦鸿,一个能让男女主同时吃醋的绝代佳人。
第45章 蟹黄灌汤包 ...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阴郁低哑, 掺杂着隐隐约约的固执乖戾。这样的谢怀璟和平时耐心温和的他完全不一样。
阿鱼有些吓着了, 立马收住了哭声。周遭难言地静谧了下来,蜡烛噼啪响了一声, 似乎爆了个灯花。但眼睛被谢怀璟捂住了, 什么都瞧不见,只能从指缝里窥见黯淡的烛光。
阿鱼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 后背就紧紧贴上了门框。门框上如意雕花的刻纹磕得她后背生疼。她是真的害怕, 尤其眼前还什么都看不见,谢怀璟又是如此反常。阿鱼屏住呼吸,怯生生地唤了一句:“殿下……”
许久没有听见谢怀璟应声。所见一片黑暗,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唇上又被啄了两口。阿鱼慌乱地转过头, 那湿热的啄吻就落在了她的颈上, 而后便如食髓知味一般, 沿着她的后颈一寸寸地亲了下去。阿鱼心底涌起好一阵委屈——那日在徐州,谢怀璟说好再也不那样轻薄她了!现在不过是吃醉了酒, 就把答应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且他醉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个红纱裙姐姐!他怎么能同别的美人吃醉酒之后, 再这样轻浮佻薄地对待她呢?
阿鱼越想越不舒服,也顾不上礼法尊卑,寻摸到谢怀璟箍着她的手臂, 用力掐了一把。谢怀璟微微放松了力道, 阿鱼顺势推开他,眼前蓦地一亮,便手忙脚乱地拉开身后的门, 逃一般地跑回了自己屋。
心脏咚咚咚跳得不停,许久才渐渐平复了。阿鱼闷闷不乐地躺下,裹紧被子,辗转反侧地入眠。
***
翌日一早,阿鱼赖床晚起,翠珠来唤她:“阿鱼,快醒醒,殿下让你过去一起用早膳。”
阿鱼睡得半梦半醒,听见这一句,赌气般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翠珠见她醒不过来,就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无奈又焦急地催促道:“阿鱼……殿下等着呢,你先过去,等用了早膳再睡。”
而后又悄声道:“殿下昨晚醉了酒,现在头昏得很,已经不记得昨儿来的那个美人了,却还记着你呢。”
阿鱼闭着双眸抿了抿唇,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便是芙蓉糕照旧送给她了,可也确确实实地送给过旁人,她就觉得芙蓉糕没有先前那么好吃了。
何况昨晚太子还……还那样非礼地对待她,阿鱼又是羞恼,又是委屈,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太子。
翠珠见她一直昏睡不起,就悄悄退了出去,回禀于谢怀璟,“殿下,阿鱼还睡着,婢子叫她不醒。”
阿鱼只有生病不舒服的时候才会醒得这样迟。谢怀璟眼眸一垂,自语道:“别是病了……”说着便起身去了阿鱼的屋子。
阿鱼仍旧抱着被子假寐。谢怀璟伸手试她额上的温度,阿鱼不自觉地睁眼看他,便见谢怀璟轻缓一笑,“既然醒了,怎么不过来用早膳?”
阿鱼半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缕发梢玩,闷闷地说道:“殿下,昨天晚上……”她说到一半,却不再往下说了。
谢怀璟立时想到了谢亦鸿,正色道:“阿鱼,你还记得昨晚那个替你描眉的女子吗?”
阿鱼点点头。
谢怀璟心头暗恨,却温煦劝道:“你别被他骗了,他其实是男扮女装。”
谢亦鸿喜着女装的事在京中并不是秘密,所以虽是皇族丑事,谢怀璟却不打算瞒着阿鱼。
阿鱼扬起声调“啊”了一声,神色讶异而茫然。
谢怀璟继续耐心地解释:“其实他是成王长子,岭南的小王爷,自幼便喜欢以女装示人。”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抹黑谢亦鸿,“他替你描眉,实在太过狎昵了,非正人君子所为。”
阿鱼低下头,心想——若论狎昵,还是殿下您昨晚对我做的事更狎昵些。
谢怀璟见阿鱼心绪不佳,又安慰道:“所幸他以后还是要回岭南的,不会在京中久居。你就当没见过这个人。”
阿鱼应了声,顿了一会儿,才问:“殿下昨夜吃醉了酒……后来的事,殿下还记得吗?”
谢怀璟笑着说:“昨夜确实醉得彻底,只记得你给我端了醒酒汤,后来就睡着了。”再然后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把阿鱼按在门板上亲。梦境绮艳,他暗自回味便是了,自然不能和阿鱼细说。
阿鱼一愣。也不好意思说“殿下昨晚又轻薄我了,别不认账”,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太子昨晚醉得厉害,现在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不是存心非礼于她。
再想到昨晚陪太子吃酒的是一位宗亲,而非她以为的旷世美人,阿鱼的心情莫名欢快了许多。
谢怀璟说:“也不早了,起来用膳吧。”
阿鱼“嗯”了一声,不觉羞赧道:“殿下再等等,容我洗漱。”
***
清秋好时节,肉蟹肥美。早上膳房蒸了几只螃蟹,蟹肉蟹黄都掏了出来,另揉了薄薄的面皮,做成蟹黄灌汤包。汤包个头很大,阿鱼拿手比了比,和她的手掌差不多大小,拿青花万字纹的盘子盛着,端起盘子来,里头的灌汤馅儿还会轻轻晃动。包子皮薄而均匀,里头橙澄澄的蟹黄隐约可见。
阿鱼拿筷子在包子皮上戳了个小孔,蟹粉内馅立时混着肉汁流得满盘子都是,阿鱼另拿了一个小瓷勺舀蟹粉吃。味鲜而浓,汤汁也浸满了蟹香,阿鱼才吃了一口,眼睛就满足地眯起来了。谢怀璟把姜醋碟子推给了她,阿鱼便往灌汤包上倒了一些。生姜都切成了细丝,醋里都是生姜的辣味,配着蟹黄灌汤包一起吃,去腥又解腻。
阿鱼把灌汤包的馅儿掏空了,才就着醋去吃包子皮。巴掌大的蟹黄汤包吃得干干净净。阿鱼已经觉得饱了,但嘴里还是犯馋,便又夹了一块煎年糕填入口。年糕两面都煎成了金黄色,外皮脆脆的,里头却绵软如云,两三口就能吃掉一个,很适宜当零嘴儿。
谢怀璟倒没有吃多少,泰半时间都在看阿鱼。月前那场的刺杀他一直在追查,能查出来的东西通通指向了贤妃和清远伯府。实打实的证据来得太过容易,谢怀璟反倒不肯轻信了。于是明面上命人收手,不再往下查了,实则遣了一批心腹暗中追查。
还有阿鱼祖父的冤屈……赵长侍递了话来,说是已有眉目了。
太子府的小厨娘 第35节
***
自太后表露出要给太子和成王长子择妻的打算,京中的世家夫人们就经常趁着各种名目的宫宴,带上适龄的闺女进宫,有意无意地在太后跟前晃悠。
她们奔的自然是太子妃的位置。至于成王那个长子……论身份倒也算尊贵,但成王的封地远在岭南,难道要她们娇养在燕京的闺秀跟到岭南去吃苦吗?再说了,大家都知道成王长子喜欢穿女装——这么个不着调的性子,谁乐意把家里好好的姑娘嫁给他啊?嫁过去跟他比美吗?
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没有易装的怪癖,而且沉稳聪慧,还是日后的天子。便是抢不到太子妃的位子,当太子良娣也很好——储君娶妇,历来是一妻二妾同时娶的。太子妾和寻常人家的妾侍不同,等将来太子坐上了那个位置,便成了国朝第一等贵妇,若有儿女,便是龙子凤孙。所以能给太子当妾,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那些携女进宫的命妇们都像盯着唐僧肉一样,盯紧了太子妃和太子嫔的位子。至于成王长子,都没人提一嘴。
近来秋菊盎然,个个金黄吐蕊,大如绣球。淑妃和往年一样,办了场赏菊宴。她爱热闹,便请了内外命妇同来赴宴。
这天宴会还没开始,茂国公夫人便带着女儿先行去了慈寿宫。
刚巧淑妃也在太后跟前说话。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茂国公夫人袁氏便笑着给众人引见自己的女儿:“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这是臣妇的长女,名唤妙如。”
祝妙如姿态柔婉地给太后和淑妃见了礼。
太后年岁大了,太远的东西瞧不清,便招了招手,“走近些,让我仔细瞧瞧。”
祝妙如依言走近了几步。太后细细打量了几眼,笑道:“果真是个美人。多大了?”
祝妙如不卑不亢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过了年就十五了。”
袁氏跟着笑道:“和太子殿下一个岁数呢。”
太后点了点头。又闲话家常般地问道:“平日里都读什么书?爱吃什么点心?”
“只粗略读过几遍毛诗。平日就爱吃些核桃酥、枣花饼。”
袁氏又在一旁搭腔:“咱们家姑娘没有天大的才学,于吃食也不是特别讲究。臣妇听说,季尚书家的女儿,不仅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尤其爱用精细的茶点呢。”
好巧不巧,前几日季尚书的夫人也携女进宫见了太后。
淑妃笑了一声,拿签子叉起一块苹果,微微蹙起黛眉:“啧,真酸。”
袁氏面上浮出几分尴尬。
“这么酸的苹果也往我跟前送。”淑妃把盛苹果的盘子递给一旁的宫女,“去,重新切一份过来。”
宫女领命去了。
太后又和袁氏母女闲聊了一会儿,便推说自己精神不济,让她们先退下了。
母女两人走了之后,淑妃才嗤笑出声,“到底是姨娘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张口就提太子,富贵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
袁氏并非茂国公元妻。茂国公原先娶的是袁氏的嫡姐,袁家的嫡长女。后来袁大姑娘产后体虚,快熬不住了,担心茂国公将来娶的续弦欺负自己辛苦生下的儿子,临死前求茂国公娶自己的娘家庶妹当继妻,直到茂国公点头应了,袁大姑娘才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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