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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耳东兔子
陆怀征会停下来,是因为,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男人穿着西服,微微勾着背,坐在病床前,低头给老人削苹果,这不是那粉面头子沈希元是谁?
“现在还没找到喜欢的女孩子么?”病房里头传来老人压抑不断的咳嗽声以及喑哑撕裂的嗓音。
“暂时还没。“男人摇头。
老人摇头叹息,“我记得老于家那丫头,虽然没那么讨喜,但好歹看着不讨厌,你俩也没机会了么?”
沈希元:“奶奶,我们已经分手了。“
老人悔恨:“当初不是让你不要出国吗,你看看出国回来也没什么变化,还把女朋友弄丢了,多不划算。“
沈希元笑笑,把手上的苹果递过去:“您当年不是不喜欢她么?“
“可是,就你谈的那几个女朋友里面,我觉得她最好,简单,省事儿。“
走廊阴风阵阵,病房门口影影绰绰斜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男人靠墙站着,双手插兜,仰头抵着墙,自嘲似的笑了下,心闷闷的钝痛,兜里的结婚证在发烫。
原来是谈过的——
除了他,她还有过别人。
风涌进来,刮着他的发,灌进他的衣领,陆怀征把结婚证掏出来,低头看看。
两人头挨着头,亲亲密密地靠着。
哼。
**
彼时,浑然不觉的于好还在跟赵黛琳煲电话粥。
电话那头的赵黛琳颇不耐烦,却也没挂她电话,翘着脚躺在沙发上,耳边夹着电话,翻着白眼:“知道你结婚了,有了个非常帅气的老公,所以你可以睡觉了吗?“
于好抱着个枕头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老实说:“睡不着。”
她现在想陆怀征想得在床上打滚。
只是这会儿他应该在去往图斯兰的飞机上了吧。
“我再给你讲一遍我们高中的故事吧……”于好一个鲤鱼打挺抱着枕头坐起来。
赵黛琳忍无可忍,冲着电话那头就是一通大吼:“呸!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失恋了!我他妈失恋了!我他妈一个失恋的人要在这听你讲跟你老公的爱情故事?你信不信,我明天上班捅死你我!”
“那你说说你跟孙凯的故事?”于好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话那头说。
那边忽然静下来,良久,听她一声叹息,似乎在抽烟,于好侧耳静听。
赵黛琳吞云吐雾道。
“我打算跟他断了。”
“为什么?”
“不合适。”
于好想了想,给了最直观也最中肯的建议,“孙队是个老实人。”
赵黛琳扑哧一声,“他老实?”顿了顿,谑她:“你看男人的眼光,真不如你挑老公的眼光,你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嫁给陆怀征。”
“陆怀征真有那么好么?”
“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么?”
“不是,我真觉得陆怀征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也可能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可能是我本来也不了解男人,遇上一个对我好的,就会惦记一辈子,我其实对婚姻很恐惧,你知道么,我妈跟我爸,看着很幸福对么,我爸很疼我妈吧,可私底下两人也斗,为了金钱斗,为了父母斗,逢年过节,有时候我妈想给姥姥钱都得算计着不能让我爸知道,我爸就更是了,有时候我妈洗衣服不小心掏出我爸没来得及藏的私房钱,两人又是一通吵,我爸看着很疼我妈,事实上他对我妈是愧疚。隔壁王叔,不也是这样,成天跟我爸合计着怎么骗我妈。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却听,赵黛琳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于好,你知道么,这世界上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转变成亲情,别太理想了。”
……
于好对此持将信将疑态度,她觉得,就算到七老八十了,她也要做个有少女心的小老太太。
她现在其实就没什么少女心了,偶尔在面对陆怀征的时候能冒出那么一丢丢,比如他吻她时,在她耳边说些不着边际的情话时,他的每一声喘息,或者每个似笑非笑、饱含深意的眼神,都能勾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
再次见到陆怀征,是在一个月后。
那时,于好跟狄燕妮的战争正式打响,她俩争执的话题甚至上了微博热搜,什么评价都有。
有人认为她是蹭了狄燕妮的热度,想出名。
舆论哗然,如山洪暴发,于好对此不置可否,写论文做报告,每周六按时开讲座,生活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有狄燕妮的狂热粉,跑到她的讲座上泼硫酸。
她都只是淡定地坐着。
唯独那天在军嫂联盟群里,看见一张陆怀征的照片,那照片是偷拍的。
他没有穿作训服,一身笔挺的军装立在一架歼20的恢宏战斗机身边,打了个板正的军礼。
身后是祖国波澜壮阔的山脉,和迎风招展的国旗。
她捂住眼,终于没忍住,眼泪潸潸然。
真想他啊。





第二十八年春 68.赵黛琳番外(01)(已替换)
赵黛琳番外篇(01)
赵黛琳有个外号叫大魔王。
因为只要她想要的东西, 从来就没有失过手。从幼儿园开始,她就是一个对自己非常有规划的小孩儿, 在别人都玩泥巴、打弹珠、滚铁圈的年纪。小赵黛琳已经装模作样给自己规划起了未来的人生,甚至对隔壁家的小哥哥起了歹念。
赵家没有女孩儿, 她头上三四个哥哥,唯独生了她一个女儿, 也算是在男孩儿堆里滚大的, 性子确实有些野,算是被所有人宠着, 捧着, 长大的。加上这一路, 她对自己的规划也十分清晰, 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倒也没吃过什么苦。
这个大魔王的称号, 源于她几个哥哥,因为也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格外疼惜, 赵黛琳说一句想要天上的月亮, 这几个哥哥上天入地也要轮番为她摘下来。
这个‘月亮’,就从隔壁家的小哥哥开始了。
她记得小时候住的胡同院往北是一片密匝匝的白桦林,白桦树的树皮细腻像绸缎, 微风轻轻吹拂时, 那三角形的树叶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树干上那万千的疤结,像是成千上万双眼睛,不着痕迹地窥探这个世界的真实。
赵黛琳就觉得隔壁的小哥哥特别像白桦树,拥有一双能看透世事的眼睛。
于是就成了赵黛琳的初恋,那是还是四五岁,虽不懂这些大人的情感,但在小孩儿的世界里,喜欢一个人,就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风险给他了,对赵黛琳来说,她最宝贵的就是这几个哥哥了,哥哥们的任务,从那时起就从保护赵黛琳变成了保护她的暗恋对象。
不过暗恋对象很高冷,大多数时候对她总是不理不睬的,偶尔会笑,只是在看见其他漂亮姑娘的时候,会微微轻撇起嘴角,可转头瞧见小赵黛琳正托着腮冲他痴痴的笑呐,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挪不动了。
小赵黛琳见他不笑了,也愣住了。
更让小赵黛琳不解的是,宇成哥哥明明不是很喜欢她,对她也爱搭不理的,可却也从不拒绝她,对她的哥哥们,也都挺有礼貌,道貌岸然的,让小赵黛琳想到阳奉阴违这个词。
别看她那会儿年纪小,唐诗宋词也信手拈来,成语大词典早已被了个滚瓜烂熟,她其实很有趣的,知道很多一般小孩儿都不知道的事儿,可宇成哥哥不爱跟她玩,却喜欢跟她的哥哥们玩。宇成哥哥拿她当傻子,小赵黛琳也没戳穿他,认认真真地扮演着自己小傻子的角色。
或许他就喜欢这样傻傻的女孩儿呢?
小赵黛琳自我安慰地这么想着,后来她发现,并不是,宇成哥哥并不是喜欢傻傻的女孩儿,宇成哥哥只是习惯了享受她的喜欢和她哥哥们的保护。
那时上学那段路,总有小学生被初中生收保护费。一天,胡宇成不知道哪里惹了些社会青年,那阵子天天被一个小黄毛骚扰,放学就带着一帮把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小流氓天天堵在他回家的路上,对他拳脚相向,甚至还跟他勒索,要拿胡宇成姥姥的买药的钱。胡宇成誓死不给,被人踩着脸狠狠摁在地上,直到嘴角磨出了血,尝到了一丝腥味。
他眯着眼,感觉老胡同里阴风阵阵,迷糊间看见墙角开了朵不知名的话,红艳艳的,盛满了希望。
人把他拎起来,摁到墙上,扒光了他的衣服,胡宇成宁死不屈,被人脱得只剩一条小裤衩了,赤条条地站在冷风中。
赵黛琳那会儿出门找几个哥哥回姥姥家吃饭,路过一胡同口,似乎闻到些熟悉的味道,她小鼻子一嗦,目光猝不及防转过去,就看见宇成哥哥被一帮坏小子赌在角落里。
她那会儿也不过丁点大,完全没多想,两脚岔开往阴森森地胡同口一站,双手往腰上一叉,可能是飞天小女警看多了,她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小学生,却为了心爱的人呐,冲着里头那堆人气壮山河一声吼:“你们!干什么呐!!!!!!”
“……”
三分钟后。
“飞天小女警”也被提溜到心爱的男孩儿身边,被人拎着脖子,跟提溜小鸡仔似的,扯得她直犯白眼,还跟人碎嘴:“这位小哥哥,卡着脖子了,喘不上来气儿……咳咳……给你拉袖子行不行?”
胡宇成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最后等人在自己身边站定。
他低头哼一声:“白痴。”
赵黛琳还乐嘻嘻地把目光从上到下把男孩儿□□的身材打量了个遍,“好白哦你,比我们家毛毛还白。”直到看见嘴角的血,她眼眸子一暗。
“……毛毛是谁?”
“我二哥的狗哇,贼小一只,是一只小比熊,是纯种的,毛特别白。”
胡宇成觉得自己跟她没法沟通。
“交头接耳什么呢!给我老实站好!”对面一黄毛男孩儿说。
小赵黛琳悄悄往胡宇成那个方向贴的近了点,蹭着他温热的皮肤,小心脏狂热起来,然后兴奋地看着对面的黄毛男孩儿问:“要脱衣服么?”
胡宇成无语望天,咬着牙一字一句说:“赵黛琳,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却听赵黛琳正一字一句认真地跟那个男孩儿交涉,“你们让他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他身体不好呢,我姥姥说宇成哥哥身子骨很弱,很容易生病,他可是祖国未来的栋梁呢,不能冻坏了,我脱衣服好不好?”
……
连对面的小黄毛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看着胡宇成说:“啧啧啧,你这张脸还真是能招蜂引蝶。”
原来,小黄毛跟胡宇成认识,算是胡宇成来北京之前的乡下小伙伴,胡宇成从小跟着姥姥,五岁之前一直跟着姥姥住在熙城的一个小山村里,后来二叔在京城买了房子,就把他和姥姥一起接到了北京,赵黛琳姥姥家隔壁。自从赵黛琳姥姥家隔壁来了个胡宇成,赵黛琳回姥姥家的次数也频繁了。
小黄毛是去年才跟着母亲进程的。
他一进城就兴高采烈地去找昔日的小伙伴,却不成想,人还是那人,事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事儿,胡宇成不想在跟他当朋友了,这把小黄毛气得抓心挠肝,越想越气,这种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他要加倍在胡宇成身上讨回来!
而更让小黄毛气愤的是,这小子无论走到哪,身边永远都围着一些愿意为她死心塌地的小姑娘。
正当他狠了狠劲儿,就见那丫头忽地眼前一亮,朝身后高声吼道:“二哥!”
几人一回头,就见几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朝这边看了眼。
完了。
自那之后,受自家妹妹所托,胡宇成成了他们几个的重点保护对象。
然而,赵黛琳没想到的是,这个白眼儿狼子享受了她的福利却还跟班花玩暧昧!
得知宇成哥哥在外面有小野猫之后,赵黛琳是又气又怒,可又不敢告诉自己的几个哥哥,怕他们揍他,宇成哥哥那小身板挨得起几下揍呀。
赵黛琳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她得怎么不动声色把班花跟宇成哥哥拆散呢?说起来,赵黛琳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几个哥哥都不敢惹她,但凡把她惹毛了,能整得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而赵黛琳这人坏就坏在,她从来不遮着掩着,做了坏事大大方方承认,坦诚跟你认错。认错归认错,她认错的姿态不知道从哪儿学得,微微躬着身,九十度一俯身,一声响亮又毫无愧疚的对不起听你愣是拿她没办法,认错归认错,反正我不改。
小学那时候也没什么心计,无非就是藏藏文具盒、整点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
赵黛琳对这些无聊的招数没什么兴趣,她本来想直接找班花打一架,谁赢了宇成哥哥就归谁,结果正准备下课去隔壁班堵人的时候被一个同班男生给拦住了。而恰巧那个男生又被班花甩过一回,不要问她为什么才小学就被甩了一回,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小学就能交得起四五个男朋友,她连吃四五个冰棍儿都还要犹豫下呢,还忍不住为自己的贪心而感到羞耻!
赵黛琳跟那个男生其实不太熟,长得很好看,正太脸,成绩却很烂,反正每回考试都是倒数的那种,赵黛琳对这种人向来提不起兴趣。她喜欢的人,一定是要智商情商都超级高的人,不然,跟太笨的人沟通起来超级累。而在她眼里,宇成哥哥就是这种人。
男生问她:“想不想看她吃瘪?”
赵黛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那你别管,明天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让她哭着来找你。”
赵黛琳那会儿就警惕性贼高,拧着小眉毛横眉搭眼地看着他,故作姿态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男生嘿了声,挠挠耳朵:“谁帮谁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胡宇成的事儿,谁都知道你喜欢他,她最近跟胡宇成走的近,你心里可难受了吧?你别拿我的话不当一回事,这丫头可厉害着呢,据我所知,她男朋友可不止一个。”
赵黛琳那会儿还没答应,哼叽一声表示不屑:“稀罕。”
男生见她不为所动,下了一记猛料:“我可听说他俩约好了周末要去胡宇成家里写作业,他们班最近搞什么学习小组,胡宇成和她一组呢。”
“什么时候行动?”赵黛琳听到这,迫不及待叉腰道。
男生嘿嘿一笑,“就这周末,让她在胡宇成眼皮子底下出丑!”
赵黛琳也笑起来,“靠谱。”
结果到了周末,那男生放了赵黛琳的鸽子,胡宇成的家在她姥姥家隔壁,她一个人蹲在那棵大樟树底下等啊等,就是没等到那男生的影子,最后等来了胡宇成和班花从他家里出来,赵黛琳那会儿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劲儿,撸着袖子就气势汹汹冲过去跟班花扭打在一起。
胡宇成刚出门,就见一团红彤彤的东西朝自己这边冲过来,然后面前的姑娘就被人打趴在地上,赵黛琳穿着件大红袄,那会儿是冬天,他记得门口的树都秃了,北京入冬早,十一月末就下了一场小雪,红墙砖瓦的小胡同瓦尖儿上依稀残留着雪渣,像是给整座围墙套了个小小的帽子。
天儿特别冷。
赵黛琳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三脚猫功夫,毫无章法,把人摁在地上揪着她的头发胡乱一通扯,疼得底下姑娘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叫着胡宇成的名字。
胡宇成尝试拽了两下,发现赵黛琳就是个牛劲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差没给班花的头发拽秃了,胡宇成身体一向不太好,属于病娇美男类型的。
他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赵黛琳,索性放弃了。
赵黛琳还特逗,那年冬天特别冷,属于流哈喇子立马能结冰的那种,她出门急忘带手套了,坐在班花身上撸着袖子打人的时候,发现有点冷,还把袖子从手臂上捋下来,打一下,呵一口气,打一下,呵一口气。
胡宇成在一旁看乐了。
班花躺在冰凉的地上,看他咧着嘴角的那瞬间,整颗心仿佛沉入海底,非常不可思议也极其不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胡宇成是个非常没心没肺的人,他的没心没肺只有赵黛琳知道,别说面前这两个为他打得头破血流,就是打死了,或许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黛琳非常清楚。
胡宇成是一个对谁都不会心动的人,尽管你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可他仍是不冷不热,这么些年下来,她早已经习惯了。
那是她第一次为他打架,也是最后一次。
打到最后,她把班花从地上扯起来,揪了揪她的衣领,又慢慢擦去她嘴角残留的血,呵着白气,和声和气地说:“以后,别在缠着宇成哥哥了好吗?你男朋友那么多,也不缺他一个,好吗?”
班花哆哆嗦嗦地看着赵黛琳,头发凌乱不堪,满眼泪花,眼神那叫一个委屈和不甘,瞧了瞧后头的胡宇成,男孩儿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变态!两个都是变态!”
她咬着牙骂完,生怕赵黛琳再揍她,脚底一抹油,哭着跑出胡同。
那年胡同巷里,还种着巍巍的国槐树,偶尔会有老人提着鸟笼从那树下过,伴着悠悠都小曲儿歌声,云层慢慢铺展开,好不惬意。
赵黛琳回头去找胡宇成,男孩儿靠在树上。
她裹紧了红彤彤的羽绒服,收拾完自己,靓丽地站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宇成哥哥,你以后不要跟那些女生来往了好不好?我会生气的。”
胡宇成没表态。
不过自那之后,他倒是收敛了许多,身边的莺莺燕燕少了许多,赵黛琳偶尔还能听见他又跟谁谁谁的绯闻,但赵黛琳从来没碰见他跟哪个女生单独出去过。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胡宇成到底是开始在意她的感受了。
上了高二,赵黛琳开始策划起跟胡宇成一起考大学的事情,她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躲在被窝里打着小手电研究起几所顶尖学府的招生手册。
依着他俩的成绩只要不发挥失常,上同一所大学没问题,赵黛琳卷着被子美滋滋地想。一周后,等她研究完所有的大学,熬出两个又黑又大的熊猫眼,兴致勃勃地拿着小本子去找胡宇成商量时。
却看见胡宇成被老师叫走了。
两人来到僻静的走廊拐角处,赵黛琳好奇地停下脚步,跟着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谈话地,悄悄探出脑袋去看。
他们班主任数学老师拿着三角板语重心长地点着胡宇成说:“我跟你姥姥商量了,寒假有个夏令营集训班,你可以去试试,如果在高考之前能拿奖的话,清北都不是问题。我知道你想去南大,保送不是问题,但我觉得有更多机会,你可以试试……”




第二十八年春 69.赵黛琳番外(02)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宇成哥哥就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去的大学。
赵黛琳其实挺失落的,可这些年的失落攒着攒着, 就攒成习惯了。
当天晚上,她爬进胡宇成的房间里。
胡宇成姥姥的四合院很小。用赵黛琳地话说, 比麻雀肚子还小,好歹五脏俱全, 该有的都有, 她那时还挺心疼胡宇成的生活环境,经常偷着把自己舍不得吃的, 玩的, 全都上供给胡宇成。
胡宇成性格阴冷, 话不多, 却一一接受着她的“供奉”。
赵黛琳第一次去的时候被他简陋的房间给惊到了。
怎么可以有人过得这么精简,他东西不多,一床一桌子, 一贴墙的桃木衣柜,窗台上摆着一排仙人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原先那窗台的仙人掌只有一盆。
但是自从赵黛琳半夜里爬进他卧室里后, 那一盆仙人掌就变成了一排。
那晚, 赵黛琳还不知道呢,两三下翻上他们家的窗台,在黑夜里, 猫手猫脚地“咯吱”一声轻轻推开他家窗户, 手刚攀上去, 疼得她直吸气,一边甩着手一边跺着脚,看窗内那人的身影:“你放这么多仙人掌干嘛?”
胡宇成斜她:“防贼。”
赵黛琳呸一声,不就是防她么。
“我问你。”
“什么?”
“你要去南京?”
“嗯。”
“如果我让你留在北京,你会答应我么?”
“不会。”
“宇成哥哥,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么?”
胡宇成没说话,仍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看着她。
赵黛琳把眼泪逼回去,瞪着那通红的眼睛,在黑夜里,一字一句地骂他:“白眼狼。”
胡宇成没有反驳,任由她骂。
赵黛琳忍着眼泪说,“那咱们分手吧。”
胡宇成终于说,“好。”
胡宇成是初三那年答应跟她在一起的,初三中考结束那个晚上,在他们家门前那棵老国槐下,赵黛琳忍不住亲了他,女孩儿没经验,抱着他的脖子一边啃,一边小声地跟他说:“宇成哥哥,咱们在一起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胡宇成靠在树上,任由她亲了会儿,清淡地一声好就把他俩的关系给确定了,这会儿又是清淡的一声好,把这段关系给斩断了。
而不远处的老国槐仍是立着,在黑夜里,不悲不喜。
胡宇成提前一年离开了北京,去了南京。
这是赵黛琳没有料到的。
他甚至都没有跟她道别,赵黛琳在做操的时候,无意间听见隔壁班的女生在说,胡宇成已经被南京大学天文系录取了,这迎头一棒把赵黛琳彻底打醒了。
她在小院里找到胡宇成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
赵黛琳气得狠狠从背后推了他一下,胡宇成似是知道她要来,头都没回,身子晃了下,很快就站稳,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她又气又急,一下从背后抱住胡宇成瘦瘦的腰身,脸紧紧贴着他的背,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咱们不分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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