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这其中的差距不亚于天壤之别,底层想要进入上层世界,真的难比登天。
所以底层的人常常要付出数倍的努力和艰辛,还要有足够多的运气,才有可能踏足头顶上那个陌生的世界。而这个过程,对于世家子弟们来说,却只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完全不值一提。
不平。
物有不平则鸣,人亦如此。
徐北游不甘于此,不平于这个世道,所以他的心底有大不平。
既有大不平,不鸣则已,鸣则天下皆闻!
既然到了敦煌城,就不能不去看一看天下闻名的千佛洞,两人在敦煌城中漫无目的地走了小半天后,决定出城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千佛洞。
敦煌和千佛洞之间相隔五十里的路程,待到两人可以看到千佛洞的轮廓后,已经快要日落西山,知云直接坐在一块砂石上,皱着小脸,双手揉着自己的小腿,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徐北游倒是还好,眼看路程已经不多,略微思量后,决定干脆背着知云过去。知云这会儿双脚双腿都已经麻木,感觉这腿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听到徐北游的提议后,身体的疲乏摧枯拉朽地战胜了女子的矜持,她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顺从地趴到徐北游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上,脸色微微发红,煞是可爱。
就这样,男子背着女子,女子背着包袱,两人继续朝千佛洞进发。
疲乏渐渐远去,矜持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知云忽然有点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第一次跟男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让知云心跳得厉害,环住徐北游脖子的双手紧紧绞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气息让知云有些发傻,隐隐有点后悔不该让他背自己。
今天知云还是那身宽大袍子的打扮,这样既可以遮挡风沙,又能遮挡面容,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再宽大的袍子也只能起到遮挡的作用,当两人之间毫无缝隙时,徐北游可以清晰感受到背上女子的两团柔软,即便隔着衣服,这种亲密接触也让未经人事的徐北游有些不知所措,整个后背变得僵硬起来,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只能埋头赶路。
小道姑似乎也发现了徐北游的尴尬,于是越发娇羞了,脸红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日落,染红了西边的天际,云霞若火。
少女绯红的面庞与血红的夕阳相映,分辨不出是夕阳衬托了少女,还是少女点亮了夕阳,在这一刻,这幅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徐北游没能看到这一幕。
知云静静趴伏在徐北游的背上,过了一会儿后,她渐渐适应了这种陌生又新奇的状态。
知云双手还是紧紧环住徐北游的脖子,轻轻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任由徐北游的双手托住自己的双腿,她闭上眼睛,轻轻呼吸着。
气息吹拂在徐北游的耳朵上,他觉得有些痒,继而这种痒蔓延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开始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绮念又开始冒头,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徐北游的脑子在这一刻变成了浆糊,平日里学的四书五经没有用,师父教的剑三十六也没有用,这一刻,他只能靠自己。
徐北游鼓起勇气,去感受自己双手和后背的那一片柔软。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想起了第一次用天岚剑刺入暗卫的身体。
同样很柔软,很刺激。
接着他有些明白师父为何会说美人一剑最诛心。
这天底下还有一把剑,杀人不见血,杀人于无形,此剑名为女子,专杀世上愚顽男子。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三十六章 佛窟藏剑名却邪
男人和女人的战争从未停歇,结果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亦或者是两败俱伤。
不过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男人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大多时候处于进攻一方,而女人则多半是处于防守一方。
正所谓久守必失,所以徐北游和知云的这场战争,最终以知云跳下徐北游的后背认输而告终。
当两人来到千佛洞时,已经是天色渐暗,白日的游人们大多都已经离去,只剩下一尊尊佛像置身于黑暗中,没了白日的仙佛之气,竟是有些阴森可怖。
两人摸黑来到位于正中位置的殿堂窟前,知云望着黑洞洞的楼舍,后背生起凉意,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要不咱们就不上去了吧?”
徐北游从背囊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借着微弱的火光和月光望向这尊依靠山壁修建的楼阁,道:“来都来了,不看一看多可惜。”
知云抓住徐北游的一只袖子,声音更小了,“可是那么黑,瞧着就吓人。”
徐北游有些无奈道:“死人你都不怕,竟然还怕黑?”
知云小声嘟囔着,“这能一样吗?死人已经死了,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可谁知道这么黑的地方里有什么,说不定藏着吃人心肝的魔头,或者吸人魂魄的老妖。”
徐北游明白了,小道姑怕的不是黑,而是黑暗中的未知,就像世人敬畏神鬼一样,再加上龙门客栈中两位镇魔殿大执事给她留下的恐怖印象,越发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小道姑胆小如鼠。
徐北游只能故作豪迈道:“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邪魔也不能近身。”
知云看了看徐北游,又望着仿佛要择人欲噬的漆黑佛窟,将两者进行比较,踌躇不决。
就在此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殿堂窟左边的大佛像后面转了出来。
徐北游望去,是两个和尚,大和尚举着火把,火光下的面容温文尔雅,小和尚被大和尚牵着手,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徐北游和知云。
和尚上下打量了下两人,目光在天岚上略作停留,问道:“你是公孙仲谋的徒弟?”
徐北游微微一愣,然后猛地握住天岚剑柄,将知云挡在自己身后。
中年僧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紧张,我叫张无病,公孙仲谋曾经来见过我。”
徐北游随之想起师父在进入敦煌城前的确要去见一位故友,于是警惕之心稍减,沉声问道:“张……大师又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张无病淡淡一笑,“年轻人,你的剑太显眼了,以后最好做点掩饰,就像这名姑娘一样,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徐北游有些惭愧。十年前,师父给他留下这柄天岚时,就曾告诫过他不可将手中青锋轻易显露于外人面前,所以他一直用布帛将天岚包裹,不过在重新遇到师父之后,他就把这条当年告诫丢到了脑后。
徐北游诚心拜谢道:“多谢大师提点。”
张无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大师,叫我张无病即可。”
徐北游从善如流,点头道:“好,张无病。”
张无病脸色有些苍白,盯着徐北游缓缓道:“公孙仲谋在临走前曾说会让他的传人再来拜访我,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徐北游略微尴尬,这几天他根本没见过师父,自然也不会是奉了师命前来拜访张无病,这只能归咎为巧合二字。
张无病摇了摇头,半是自语道:“也罢,既然来了,那便是天意如此,随我来吧。”
张无病示意身边的小和尚去睡觉,转身走在前面。
徐北游略一犹豫,让知云留在原地,自己独自一人跟着张无病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重重佛窟之间。
徐北游开口问道:“前辈……张无病,你知道我师父的事情?”
张无病没有回头,平淡回答道:“知道一些,公孙仲谋即是公孙家家主,又是剑宗宗主,名头很大,不过公孙家和剑宗都已经消失,其实只是一个空名头而已,这些年来公孙仲谋四下联络各类失意之人,妄想联合起来反抗道门和朝廷,我也是他眼中的失意人之一。”
徐北游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师父在做的事情,徐北游一直以来只是有个大概猜测,大概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至于师父埋下了多少暗子,又有多少后手,徐北游则是一概不知。
张无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按了下腰间的戒刀。
道门有镇魔殿,朝廷有暗卫府,佛门作为曾经与道门并列的三教之一,则设有八部众。
八部众行护法之责,象征着菩萨慈悲之外的金刚怒目,
八部众者,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龙众地位极高,仅次于八部之首的天众。即便是以武力而论,也只是弱于有帝释天和大梵天坐镇的天众,以及因为暴戾嗜血而闻名的阿修罗。
张无病,曾经的龙众之主,五龙之王,是为龙王。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张无病在一个漆黑矮小的佛窟前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剑宗十二剑,除去你们师徒手中已有的天岚和玄冥两剑,还有另外十剑散落世间,现在公孙仲谋想要重新集齐十二剑,巧的是我这里刚好有一剑。”
徐北游面上还算是保持平静,但心底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很明白每一剑代表着什么,只是天岚一剑就能让他从五品直接晋升三品,甚至还有继续攀升的余地,若是再有一剑,那又该是怎样的雄浑气象?
十二剑中蕴含有剑宗祖师三分之一的剑气神意,当年剑宗祖师曾经一剑压服二十四位大真人,即便是三分之一,那也相当于八位大真人,无愧无敌地仙之称。
这桩剑宗秘事,即便张无病是曾经的龙王也不能知晓,他只是隐隐猜测出公孙仲谋重新集齐这十二剑与眼前的眼前年轻人有些关系。
张无病转过身来面向徐北游,然后伸出右手,有一道流光从佛窟中飞出,落入他的掌中。
流光散去,显露出其本来面目。
这是一把剑身狭长之剑,不知用何种材质制成,通体泛出淡淡暗红光泽,剑气凛然。
张无病并不会剑宗特有的御剑法门,所以长剑就像一匹未经驯化的野马,不断颤鸣跳跃,想要逃出张无病的五指。
无数剑气疯狂萦绕在张无病的右手上,甚至在他的脸庞上也渲染了一层暗红光芒,但却不能在留下半点痕迹。
若是公孙仲谋见到此幕,恐怕要赞叹一声好一个不败金身。
张无病举起手中之剑,轻轻屈指一弹,剑气顿时消散无踪,长剑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道:“此剑名为却邪,是从我早年时从一名吃人魔头手中得来。”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三十七章 病虎龙王张无病
徐北游没有急着开口,他深知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万没有白吃午餐的道理,免不了要有一番讨价还价。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讨价还价也是一场战斗,谁先开口便失了先手。
张无病轻声道:“你也看到了,这把剑非剑宗传人不能驾驭,我留在手上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我想用它来换取一点东西。”
徐北游谨慎问道:“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师父给不了的,我多半也给不了。”
张无病笑了笑,“不一样,公孙仲谋要的太多,给的太少。而且不是他给不了,只是他不想给,毕竟他要谋图全局,不可能在我一人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徐北游好奇问道:“师父许诺给你什么?”
张无病不紧不慢说道;“画饼充饥。”
徐北游先是愕然,然后又是哑然失笑。
原来师父是想要空手套白狼,难怪会无功而返。
张无病忽然说道:“在此之前,你想不想听一听公孙仲谋的事情?”
徐北游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好。”
“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师母。”张无病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让徐北游半天没回过神来。
师父有妻子?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并不奇怪,毕竟公孙仲谋出身世家,年轻时肯定也是端木玉这样的贵公子,即便现在老了,也能依稀看出当年的风采,成家立业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反倒是没有妻子才是咄咄怪事。
可是师父从来没提起过,以至于徐北游以为那个师母已经早早故去,师父与先生一般,都是丧妻的鳏夫。
张无病似乎看透了徐北游心中所想,接着说道:“你那个师母没有死,而且活得很好,十年前我曾见过她一面,虽然和你师父差不多年纪,但仍旧风韵犹存,面貌似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徐北游有些不好的预感。
张无病感慨道:“你师母出身卫国张氏,与你师父师出同门,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可惜世事难料,最后两人竟是成了一对怨偶,先是相敬如宾,然后是相敬如冰,最后是老死不相往来。”
徐北游不置可否,显然有些怀疑张无病如何会知道这些私密之事。
张无病耐心解释道:“他们两个的恩怨情仇,老一辈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也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觉得大惊小怪。其实公孙仲谋之事也不算什么,还有比之更甚者,当年的太祖皇帝,何等英雄人物,一扫域中,匡扶天下,却是惧内之人,堂堂帝皇之尊,终生无妃嫔,只娶皇后一人,唯有皇后所出子嗣一人,也就是如今的大齐皇帝。”
徐北游咋舌道:“太祖皇帝竟然是惧内之人。”
张无病微微一笑,“我虽然未能有缘得见那位太后娘娘,但听家师提起过,跋扈而独断,太祖萧皇病重期间,甚至代替萧皇主持朝政,就连那位号称算无遗策的魏王殿下也曾在这位皇嫂的手中吃过大亏。”
徐北游嗯了一声,把张无病的话语当成传说故事来听,小人物喜欢听大人物的奇闻轶事,但只喜欢听他们想听到的,至于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没人会去关心,所有人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演绎这段故事,最后得出一段与事实大相径庭,甚至是南辕北辙的传说。
张无病又是屈指弹在剑上,却邪发出一声铿锵铮鸣,“之所以对你讲这段陈年旧事,是因为我要的东西和这些人有关。你师母和已经故去的太后娘娘曾经有过一点小恩怨,两人在几十年前打过一个赌,赌注是一座别院,结果是你师母赢了。”
徐北游不是愚笨之人,小心问道:“别院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张无病笑道:“聪明。”
徐北游又问道:“那师父他?”
张无病摇头道:“如果换成你师父去,就是好事变坏事,真的要被拒之门外了。”
徐北游思量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张无病平静道:“现在还不能说,此事始末,公孙仲谋都很清楚,你日后可以去问他。”
既然师父知道此事,徐北游就放下心来,不过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位名叫张无病的和尚,并非是表面上那般与世无争。
张无病将手中却邪丢给徐北游,“既然是买卖,为表诚意,我先把报酬付了。”
徐北游接住却邪,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就不怕我收钱不做事?”
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更胜书生的和尚大笑道:“借钱给别人,前提是要有收债的本事,否则就变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换成公孙仲谋来说这话,和尚肯定要思量一二,至于你,还差得远。”
徐北游有几分讪讪,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张无病的语气仍旧是轻描淡写,但话语的内容却是很含蓄的威胁,“公孙仲谋护不了你一辈子。”
徐北游双手倒提着却邪,拱手道:“受教了。”
张无病转过身去,面朝阴暗佛窟,挥了挥手。
徐北游就此转身离开。
当徐北游沿着原路返回到殿堂窟时,发现除了等候在这儿的知云,还多了一个人,正在仔细打量那尊已经于风沙中伫立数百年的巨大佛像。
公孙仲谋。
徐北游捧着手中的却邪,轻声道:“师父。”
公孙仲谋收回视线,看了眼徐北游手中的却邪,低声道:“张无病。”
徐北游点头道:“张无病把却邪给我,让我去找师母取一件东西。”
公孙仲谋一反常态地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对妻子的不满,还是对张无病提起那些陈年旧事的不满,亦或是对徐北游自作主张的不满。
徐北游有些忐忑。
不过公孙仲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向徒弟解释道:“佛门养有僧兵,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张无病即是八部众的龙众之主,也是僧兵的首领,故号龙王。不过以前他不叫龙王,而是叫病虎。早在二十几年前,他是朝廷的禁卫统领,甚至一度被视作大都督魏禁的接班人,不过成也庙堂,败也庙堂,他是韩瑄的人,站错了位置,随着韩瑄一起被蓝玉打落尘埃,自此心灰意冷,剃发出家,从朝廷的病虎变成了佛门的龙王。”
徐北游当然知道蓝玉是谁。
从太祖皇帝起事之初,蓝玉就已经开始辅佐太祖皇帝,到大齐立国之后,蓝玉受封赵公,位列凌烟阁功臣第一人,成为大齐第一任内阁首辅,加上柱国。其后为太子之师,又加太子太师衔,太子登基之后,蓝玉更是位极人臣,成为继张江陵之后第二个在世时便加封太师头衔的文臣。
当位列凌烟阁功臣第二的西河郡王徐林故去之后,整个朝堂上下,不论武臣武将,哪怕是徐林的继任者魏禁,都不能与蓝玉相提并论。
如今的蓝玉,只差死后的文正谥号,便是功德圆满。
公孙仲谋状若不经意地说道:“韩瑄,字文壁,曾经的内阁次辅,失势之后离开东都,前往西北,最后留在了一个叫做小方寨的地方。”
东都,这是帝都以前的名字,只有老辈人才会保留这个说法。
徐北游沉默许久,轻声开口道:“所以先生就是韩瑄,内阁次辅。正如师父就是公孙仲谋,剑宗宗主。”
公孙仲谋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正是如此。”
徐北游无奈道:“先生和师父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公孙仲谋玩笑道:“你不妨猜猜看。”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三十八章 西凉州西凉将门
徐北游下意识地握住手中却邪,思索良久,“先生说过,世间诸事,不过一个利字当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师父身在俗世,自然逃不出这个窠臼。‘利’字非是金银,而是所欲所求,想明白了师父想要什么,就能大概猜出师父会做什么。”
公孙仲谋略微惊奇地审视着自己徒弟,“说下去。”
徐北游松开手中却邪,加重语气道:“师父所求,无非家族和宗门,灭去公孙家的是朝廷,倾覆剑宗的是道门。偏偏这两家是当世最大的两座山岳,哪怕是师父这样的剑仙人物,凭借一己之力也难以逾越,更谈不上倾覆它们,所以师父要联络更多志同道合之人,至于具体有哪些人,这也就是师父最大的秘密。”
公孙仲谋感叹道:“虽未全中,但不远矣。北游,你真的很不错。”
徐北游愣了一下,“是师父和先生教导的好。”
公孙仲谋摇头道:“朽木不可雕,粪土难成墙,如果你本身不成材,任凭我们如何教导也是无用。”
徐北游有些赫然。
接着在两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
徐北游忽然叹了口气,感叹道:“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这是骑着飒露紫的女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的徐北游不为甚解,月余之后,徐北游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深刻含义。
公孙仲谋淡然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端木玉能有今天的权势,是因为他老子端木睿晟在几十年前跟着萧煜南征北战。北游,你爹没给你攒下这么一副家业,你只能靠自己。”
徐北游重重地嗯了一声,仰头望向头顶星空。
今夜无风也无雨。
好一片星汉灿烂。
——
夜色深沉,曾经的西凉都督府却是灯火通明。
西北暗卫府的主事人陆沉终于赶到西凉州,于今夜与道门镇魔殿大执事中位列第十的转轮王见面。
此次西北暗卫府损失之惨重,堪称二十年来之最,先是中都暗卫司近乎全军覆没,不但自监察使以下大小官员十余人身死,还搭上了五名从帝都抽调而来的内侍卫,接着又是孤燕一行人被杀,让陆沉在月余之内,接连损失两大心腹。
不过这些最多让陆沉肉疼,真正心疼的是那两位从镇魔殿叛逃过来的大执事也死在了这场风波之中,端木玉见势不妙早早抽身离开西北这滩浑水,却将陆沉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陆沉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西凉州处理残局。
万幸此番道门来人是镇魔殿的温和派中坚人物转轮王,还有得谈。
今天这座西凉都督府的正厅,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来的,哪怕是西凉州布政使也不行。
此时正厅中只有寥寥数人,转轮王,叶罪,陆沉,再加上一位作为“中人”的西凉将门家主李金戈。
李金戈之所会成为中间人,倒不是说他能够左右镇魔殿和暗卫的决定,虽然他是西凉州地界首屈一指的大佬级人物,但官场上从来都是人走茶凉,他从位子上退下来之后,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现在仅仅局限于西凉一州之地,对于镇魔殿和暗卫府根来说本是无关轻重。
究其根本原因是他能与两边都说得上话,这位西凉李家的老家主曾经在暗卫中任职过一段时间,算是半个暗卫府宿老,而镇魔殿那边,他与这位转轮王更是曾经的老相识。
甲子之前,那时候的萧煜还是一个小人物,被父亲逐出家门,依托于妻子,手底下只有几千人的军队,在几大势力之间苦苦求生存。恰逢萧煜的岳父草原汗王林远去世,他被卷入妻族的内斗之中,也就是在那场内斗中,萧煜借助妻子的名义整合了一部分岳父旧部,迈出了自己争霸天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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