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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片刻后,有两顶轿子在铁骑的护送下缓缓行来,如果所猜不错,应该是玄教中的高手。
今天这排场,不可谓不大,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同寻常,难道天底下还有人敢在天海城中造次不成?要知道国主如今可是正在天海城中,谁人不知,国主不仅仅是后建第一人,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之间,也是少有敌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国主御前放肆?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不成?
不过食客们也心知此地已经变成了是非之地,不敢再过多停留,纷纷逃下楼去。
唯有傅中天仍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为首的铁骑统领翻身下马,来到两顶轿子之前,恭敬道:“那人便在这座酒楼之上。”
轿夫轻轻压轿,从轿子中走出一名头戴帷帽的婀娜女子,帷帽垂着白纱,女子亦是白衣白鞋,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一袭白衣无疑是将女子的气态和身姿衬托到了极致。
同时从另外一顶轿子中走出一名神态平和的中年男子,衣着朴素却不显寒酸,处处显露精致细节,虽然中原王朝素来都是嘲笑后建无文脉,更无文风和文气,不过这名出身后建的中年男子却是满身书卷气,丝毫不逊于江南豪阀出身的大儒名士。
中年男子领着白衣女子缓步走入客栈,此时客栈内的食客已经逃散一空,整个酒楼中空空荡荡,两人径直登上二楼,来到傅中天的面前。
傅中天抬起头来,视线先是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便落在这名中年男子的身上。
多年的宦海沉浮让他能第一眼便确认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中年男人自顾自地坐在傅中天对面的位置上,笑眯眯道:“傅大人,对了,现在你已经不是大齐朝廷的人,那应该叫你傅大真人,你这次来我们后建,有何贵干?”
傅中天脸色不变,缓缓说道:“我这次是代表掌教真人前来,想要求见完颜国主。”
中年男子对此似有预料,问道:“那么如此说来,傅大真人是来做说客的了?”
傅中天没有过多掩饰,轻轻点头。
中年男子微笑道:“国主他老人家,从来都是个念旧情的人,当年是大齐的太祖皇帝帮助国主平定了五王之乱,两国结为兄弟之盟,后来大齐的崇宁大长公主又与国主结为秦晋之好,也就是我们后建的王后娘娘,这么多年来,国主与王后娘娘琴瑟相合,感情极佳,想来国主不会做出让王后娘娘伤心的事情,所以在下想要奉劝阁下一句,这个说客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是知难而退为好,以免碰壁,碰扁了自己的鼻子。”
傅中天猛然抬头,手中酒杯中荡漾出层层涟漪,渐渐涟漪越来越大,化作一道小小的水龙卷,在酒杯中旋转不休,似是随时都会离杯而起。
中年男子对此无动于衷,脸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平静道:“说客就在于一张嘴皮子,关键在于说,如果事事都要动手,那也不用说了。正是因为打不过,或者不好动手,所以才要来做说客,如果阁下是想着示威,那我看也没有必要去见国主他老人家,我会安排铁骑将阁下礼送出境,如果阁下是想要用这等手段试探在下的底线,在下还要奉劝阁下一句,此举无甚意义,毕竟在下左右不了国主的意思,在下如何去想,对于阁下的来意根本无关紧要。”
傅中天的两指顿时离开酒杯,原本酒杯之中藏龙卷的异象也随之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不见他如何动作,先是一只酒杯自行飞至他的面前,紧接着又有一把酒壶紧随而至,自行为他斟满一杯水酒。
从始至终,他没有做任何动作,放在寻常百姓眼中,切切实实的仙人神通无异。
傅中天望着这个深藏不露的玄教高手,淡然问道:“阁下应该不是普通的玄教中人吧?”
中年男子也不藏着掖着,坦然道:“在下在玄教中任职,如今暂代教主处理教中俗务。”
傅中天顿时有几分恍然之色,缓缓说道:“久闻玄教自慕容玄阴掌权之后,便彻底改制,自教主以下,由原本的五大长老变为两教十二堂,分别是两位副教主和十二位堂主,十二位堂主中,有十人都是女子,只有两人是男子,可这两人又都是垂暮之年。至于两位副教主,一位是前代五大长老之一的李诩,另一位则是玄教教主慕容玄阴的亲传弟子,李诩乃是与家父同辈的前辈人物,如今已是有两个古稀的年纪,应该不会是阁下,那么想来阁下就是玄教的宋青婴副教主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六十九章 承上启下宋青婴
被傅中天一语道破身份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示意身旁那位十二位堂主之一的白衣女子暂且退下,笑道:“想不到我不过是用了个御物的小手段,就被傅大真人窥破蛛丝马迹,猜出了我的身份。”
傅中天轻声道:“尘叶师兄与我闲聊时,曾经多次提起过宋先生,说宋先生是当今天下最有可能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的数人之一。”
中年男子一笑置之。
宋青婴,这个名字不管是放在中原还是后建,都谈不上响亮二字。不说与徐北游这等天机榜三圣相比,就是与天机榜十人相比,也毫不出色,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晓此人的存在,至于底层修士,只知道玄教的一位副教主乃是玄教教主慕容玄阴的亲传弟子,至于这位副教主姓甚名谁,又是什么境界,又有何等神通,则是一概不知了。
这倒不能怪慕容玄阴压着他这位亲传弟子,委实是宋青婴本人生性谦和,并不喜欢争名,年轻时曾经游历天下,不曾出手行侠仗义,也不曾依仗着修为欺凌他人,更多时候就像是一个看客,不着痕迹而来,又不着痕迹而去,比起他的同辈之人,实在是太不起眼。
待到修为有成之后,宋青婴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大白山青冥宫中,帮助慕容玄阴处理玄教的教务,这才让慕容玄阴得以在世间各地游荡。
在玄教之中,宋青婴可谓是大权在握,不过他很多时候却是藏于幕后,将功劳归于师长或是其他人,有些类似于道门的“太上掌教”慕容萱,以至于许多底层的玄教弟子,知道十二位堂主之首的玉观音,知道备受完颜北月和慕容玄阴喜爱的郡主完颜玉妃,却唯独不知道藏身于幕后翻云覆雨的宋青婴。
在慕容玄阴大势已去之后,完颜北月入主玄教,原本属于慕容玄阴的众多心腹惶惶不可终日,都以为要天翻地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之理,当年道门的天尘大真人就曾行过大肆株连之事,使得道门占验派近乎灭绝,而慕容玄阴得了玄教教主之位后,首先便是废黜了五大长老之位。如今换成完颜教主,怕不是要也要株连改制,兴起一番好大的风雨。
作为慕容玄阴亲传弟子的宋青婴更是首当其冲,无论怎么看,他都要被牵连其中,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废去副教主之位,而最坏的结果则是直接被完颜北月杀掉,从此世间再无宋青婴此人。
当时玄教上下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宋青婴,不管是为他捏了一把汗,还是等着看他的笑话,总之没有人看好他,可这位平日里性情谦和的副教主在单独与完颜北月面谈一次之后,形势陡然而转,完颜北月非但没有行大肆株连之事,而且也没有对玄教上下有太多动作,仍是让宋青婴任副教主,总揽教务。
唯一的变动就是由宋青婴的弟子完颜玉妃接替了原本属于玉观音的职位,如此一来,玄教上下的脉络便十分清晰,老教主在人间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多则二十年,少则一两年,谁也说不准哪天就要破空飞升而去,待到老教主飞升之后,便是这位副教主顺理成章地接过教主大位,再然后便是完颜玉妃,比起道门那边争夺首徒大位的乱象,可谓是传承有序。
至于完颜北月为何会留下宋青婴,傅中天曾经和尘叶有过一番推测,如今的玄教,早已不是当年以一己之力抗衡佛道两家联手的玄教,尤其是上代教主身亡于紫尘和上官仙尘的联手算计之后,整个玄教便四分五裂,五大长老之间互相攻讦不休,甚至各自扶持了一位后建藩王,使得后建和玄教在几十年的时间中不断内耗。
直到慕容燕横空出世,这才使五大长老以及后建五王联起手来,及至后来,虽然完颜北月扫平五王,也统一了玄教,但此时的玄教已经是元气大伤,按照完颜北月的设想,在其后的几十年中,玄教都应该是休养生息,不去参与各大宗门之间的争斗,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慕容玄阴横空出世,不但让完颜北月自囚于大梁城中,也完全打乱了他的布置谋划。
慕容玄阴窃取玄教教主之位后,不但与道门牵扯不清,还与萧瑾、林寒等人合谋一处,这些年来虽然得利不少,但损失也是不少。如今的玄教已经渐有青黄不接的苗头,在与道门“云”字辈同辈的这辈人中,唯有一个宋青婴还算出类拔萃,有望在完颜北月飞升之后支撑起玄教的大局。当年天尘敢于大肆株连,是因为道门底蕴雄厚,就是打杀几个,也仍旧有日后三十位大真人的盛况,而玄教却是不然,若是将承上启下的宋青婴除去了,老的老,小的小,在其后的几十年中,谁来支撑大局?
难道要靠完颜玉妃这个小女子?
要知道如今世间只有一个徐北游,即便是惊才绝艳如齐仙云,又如何?有秋叶和慕容萱的双双庇护,还是数次遭险,如今更是满身狼藉,难以在道门立足。
要真是把完颜玉妃强行推上玄教教主的位置,完颜北月在世时还好,一旦不在,不说外敌来犯,就是玄教中人,也会不服,必然会生出许多事端,到时候恐怕又是当初“五王之乱”的光景。
凡事不能只看眼前,只图一时之快,要为长远计,也要为后来计,所以完颜北月不管对宋青婴观感如何,他身为玄教教主,为玄教计,也不得不留下宋青婴,还要委以重任。
至于宋青婴本人如何,正如傅中天所说,是当今世上最有可能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的几人之一。虽然他现在只有大概地仙十五楼的境界,但是潜力之高,眼界格局之高,在玄教中可谓是仅次于完颜北月,甚至被完颜北月视作有望在二十年中登顶十八楼的三人之一,其他另外两人分别是谪仙大材齐仙云,以及已经在地仙十七楼境界中困了几十年的武道大宗师赵青。
虽然齐仙云与宋青婴同辈,但年龄相差巨大,所以三人刚好是三代人,一老一少再加上宋青婴这个正值壮年的承上启下之人。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七十章 崇宁宫中一书信
一番互相试探之后,宋青婴与傅中天相携离开此地,在重重铁骑的护卫下,来到天海城的行宫,这里本来是后建五王之一完颜靖的府邸,在完颜靖死后,他的后人被完颜北月借故削去头上爵位,这座王府也被收归公有,后几经扩建改建,变为完颜北月的行宫。只是完颜北月在过去几十年中从未来过此地,如今还是第一次驾临这座行宫。
傅中天对于那位后建国主将见面地点放在这里,其实也有几分好奇,按照他原本的猜测,完颜北月更大可能是在大白山上的青冥宫中见他,那里更为隐蔽,也更为符合完颜北月玄教教主的身份,不过作为当今世间能与道门掌教真人平起平坐的寥寥几人之一,既然完颜北月已经如此安排,作为客人的傅中天也只能客随主便,事实上他预料中最为糟糕的局面,极有可能是完颜北月根本不愿意见他,让人将他礼送出境,现在完颜北月肯见他,就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开头,只要愿意见,那就有的谈。
负责护送的铁浮屠统领在行宫的宫门外便已经止步,后在宋青婴的引领下,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到行宫,来到一处大殿前。
宋青婴停下脚步,换上了一副肃穆谨敬的面容,望向傅中天,轻声道:“虽然国主下令让我把傅大真人请来,但国主到底见不见你,还要看国主的意思,还望傅大真人担待。”
傅中天笑道:“虽然完颜国主与我是同辈之人,但按照年岁来说,却是前辈,我心中有数。”
“如此就好。”宋青婴笑了笑,登上台阶,“崇宁宫”几个苍劲浑圆的楷书以及匾额左侧下方“完颜北月书”五个工楷的小字都清晰可见。
傅中天见此情景不由心中一突,身为曾经的大齐暗卫府都督,他自然知道“崇宁”二字到底代表了什么,那是大齐太祖皇帝萧煜之妹的封号。按照亲戚来算,他的生母玉尘大真人与林银屏的生母是嫡亲姐妹,所以林银屏是他的表姐,而萧煜则是他的表姐夫,萧煜有两个妹妹,分别是萧玥和萧茹,在大齐立国之后,分别被封为崇宁长公主和汝宁长公主,他也可以称呼为姐。后来萧玄继位,长公主变为大长公主,其中汝宁大长公主萧茹因病早逝,剩下的崇宁大长公主萧玥便成为如今萧室中辈分最高之人,同时她也是后建的王后,如今完颜北月以她的封号命名行宫,并亲自题写匾额,夫妻两人的感情可想而知。
来到殿门前,此处并无侍奉的宦官宫女之流,宋青婴亲自伸手按在门上,先是将两扇巨大门扉慢慢抬起一点儿,然后慢慢往里前推,两扇门没有半点声响地慢慢移开了。
这里面大确实大,却不像寻常大殿的布局。
房子的正中设的不是须弥座,更不见龙椅王座,只有一把简简单单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
座椅后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的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像镂着空,这时镂空处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紫色烟雾。铜香炉正上方的北墙中央挂着一幅中堂,上面写着八个篆字大字:“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幅中堂与殿外匾额上的“崇宁宫”三个大字如出一辙,想来也是完颜北月的手笔。
两侧的四根大柱呈正方等距约有两丈,四根大柱稍靠后一点还有四尊大白云铜的四脚鼎炉,炉内有青色火焰熊熊燃烧,青烟袅袅,与巨大八卦炉中的紫烟相互交融,使得这里愈发不像是一位君王的行宫,倒像是修道练气之士的精舍。
宋青婴停下脚步,对身旁跟随着的白衣女子用了个眼色,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清丽如一轮新月的容颜,满头青丝束成发髻,此时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地往大殿东侧行去,那里有一条挽着重重纱幔的长长通道,通道尽头是后殿,也就是完颜北月平日里闭关清修的精舍。
不多时之后,传来一阵并不掩饰的脚步声,一名高大威严的老人缓缓步入大殿,身后跟随着那名白衣女子,此时的白衣女子再无先前的傲气,眼观鼻鼻观心,毕恭毕敬。
老人径直走到那把紫檀座椅上坐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望向这位不远万里悄然来到后建的道门大真人。
傅中天不知为何,与老人的目光略一接触之后,从心底由内而外地生出一股寒意,仿佛是有一股宛若实质的凉气从他的尾椎沿着脊椎一路向上,最终在后脑处彻底爆发开来,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哪怕面对徐北游或是掌教真人时,也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秋叶对他并无敌意,道门的功法境界也是以平和为主,也许是徐北游战力虽强,但终究在境界修为上不如另外二圣,也许徐北游和秋叶两人并不直接掌握人间俗世大权的缘故,远不如老人几十年下来积攒的威严。
傅中天轻轻呼吸一口气,迅速压下心头的这股寒意,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境平和,毕竟在完颜北月这等“在世仙人”面前,一旦心神被夺,那可就再难挽回,接下来再想去谈,难上加难。
宋青婴上前一步,恭敬道:“启禀国主,您要见的傅大真人已经被青婴请来了。”
傅中天也随之向前一步,恭敬行礼道:“道门傅中天见过完颜国主。”
完颜北月点点头,算是应下。
傅中天退回原位,不以为意。众所周知,这位完颜国主本身性情冷漠,若是换成与他性情截然相反的慕容玄阴,绝不会让人如此难以接亲近。
片刻的沉默之后,完颜北月缓缓开口道:“请坐吧。”
白衣女子立刻脚步轻灵地为傅中天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傅中天的身后。
傅中天谢过之后,缓缓入座。
白衣女子退至一旁,与宋青婴一左一右,站在完颜北月的身旁两侧。
完颜北月与傅中天相对而坐,为他介绍了两人,宋青婴不用多言,这名白衣女子则是玄教十二堂中的白月堂之主池青奴,都是完颜北月的心腹肱骨之人,傅中天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傅中天略微犹豫,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密封着火漆的信封,上镌“真人秋叶”四个篆字。
傅中天将信封双手呈上,“此乃掌教真人的亲笔书信,请完颜国主过目。”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七十一章 金角银边草肚皮
帝都,飞霜殿。
萧知南坐在殿内的鸳鸯富贵榻上,手肘轻轻搁在炕桌上,手中正翻看一本奏折,忽然道:“大郑简文三年,八月。完颜北月在后建大梁城正式举行祭天登基大典,本宫记得是由老郡王萧疏兼任后建礼部尚书,奏请即位之后,完颜北月直接入宫城,先在中圣殿升座,接受百官朝贺,然后又在翊靖卫的簇拥下前往太圣殿,在太圣殿由礼部尚书宣读登基诏书后,再次接受百官朝贺,正式升座帝位,接下来按照礼制前往城外天坛进行祭天大典,先是念诵祷祝词,然后以三足酒樽向上苍敬酒,由此来结束整个祭天大典。”
“长公主殿下所言不错。”坐在下手位置的谢苏卿接话道:“次年,后建改元黄武,屈指算来,今年已经是后建的黄武五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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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南合上手中的奏疏,感慨道:“差不多一甲子的光阴啊。”
谢苏卿点头道:“正是。”
萧知南幽幽叹息一声,不知是在感慨后建国运,还是感伤父兄的早早离世。
然后她从榻上缓缓起身,一边在殿内来回踱步,一边轻声说道:“棋盘上的拼杀,古往今来的国手皆言金角银边草肚皮,落子在角上最高,边上其次,腹中最低。下在角上可谓金子一样贵重,因为角上不仅得空多,而且易守难攻,先占据的一方可以以逸待劳,边上便次一等,如银子一般,中腹更次了,便是像茅草一样不值钱。谢阁老是此道好手,应该知道本宫的意思。”
谢苏卿略微思量,沉声道:“如果以天下为棋盘,中原便是中腹,无甚可谋,江南、西北、东北是边上,已经落子,争夺激烈。要说到边角,无非是魏国、宝竺国、后建、草原。”
萧知南停下脚步,站在鸳鸯富贵榻的边上,食指在炕桌上轻轻敲击,笃笃作响,叹息道:“是啊,这四个边角才是重中之重,好在宝竺国那边有高山阻隔,再加上宝竺国内部也是内乱不断,无力落子。如此便只剩下三个角,草原本身已经入局,再加上先前南归的一通搅局,也不足为虑,至于魏国,难以落子是其一,已经入局是其二,就算强行落子,也不过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折腾不起大风浪的。”
此时在飞霜殿的东侧墙上,正挂着一张天下形势舆图,谢苏卿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目光落在东北三州以北的位置上,轻声道:“那就只剩下后建一个角了。”
萧知南也随之望去,目光幽深,“一甲子的光阴,偏安一隅,这是一块空白地,处处可落子。”
谢苏卿微微蹙眉,“长公主殿下想要在后建那边做些文章?虽然后建国主完颜北月是我大齐的帝婿,后建又与我大齐是兄弟之盟,可也难保没有狼子野心,尤其是在我大齐内乱四起的时候,若是让他们也进到如今的乱局中来,恐怕是要请神容易送神难。”
萧知南收回目光,沉声道:“话是如此没错,可这棋盘上也不止是我们一家,我们不在这里落子,怕是别人就要落子,角上最是易守难攻,可以逸待劳,到时候后建铁骑南下,威胁我东北之地,乃至于燕州一线,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
谢苏卿的脸色凝重,思量片刻之后,忽然问道:“帝婿如何了?”
萧知南脸色不变,平淡道:“还在闭关,不过出关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了。”
谢苏卿试探问道:“待到帝婿出关之后,是否可以请帝婿走一趟后建?若是由帝婿亲自与完颜国主面谈,也许还有其他转机可能。”
萧知南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殿内陷入到沉默之中。
片刻后,萧知南轻轻开口道:“好了,谢阁老你先去吧。”
“微臣告退。”谢苏卿恭敬应诺一声,徐徐退出殿外。
萧知南重新坐回到鸳鸯富贵榻上,以手肘支在炕桌上,以手撑额。
……
一道光华横掠过皇城大阵,无视让世间顶尖修士都要谈之色变的皇城大阵,径直落在飞霜殿前。
守在殿内前的宦官立时拜倒在地,口呼:“见过郡王殿下。”
来人未曾理会他们,径直步入殿内,行走在大殿光滑明亮可见人影的漆黑地面上,大袖飘摇而动,宛如神仙中人。
如有清风吹过,将殿内两侧挽起的帷帐随风而动,正坐在鸳鸯富贵榻上的萧知南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意,明媚的眼眸透出几分旁人再难见到的柔媚。
她从榻上起身,迎上前来,笑问道:“这次闭关有什么收获?”
来人正是刚刚从梅山青景观中出关的徐北游,这次闭关的时间之快,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正是应了一法通则万法通的那句话,不过一旬的功夫,他便已经初步融汇了两大金身的玄妙之处,毕竟他的伤势在于体魄,养伤不必太慢,若是秋叶那般道行折损,可就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了,哪怕是道门掌教之尊,坐拥金山银山一般的天材地宝,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
徐北游只是简单答了两个字,“尚可。”
说话间,他伸手扶住萧知南的纤手,两人一左一右又坐到榻上,这才继续说道:“体魄上的伤势已经大致复原,甚至还有所精进,只是佛门金身毕竟与我剑宗的剑道有所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有些许瑕疵之处,不过影响不大,你也不必忧心。我想着今个儿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便出关了,与你和老爷子一起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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