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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徐北游略微惊异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正原因?”
颜如玉俏皮一笑,“女人的直觉。”
徐北游先是一怔,然后哑然失笑。
他转头眺望向远方,有些感慨,略带自嘲说道:“想必颜姑娘知道我的身世,我是个从小就没见过爹娘的孩子,虽说当日在梅山帝陵中侥幸见过生父一面,但毕竟已经阴阳两隔。不过我又是个幸运之人,为父为母,我之父,有养父和师父,我之母,有师母和秦姨,其实也不比旁人少上什么,所以我从未怨天尤人。”
徐北游的表情柔和许多,亦是柔声说道:“原本我没打算出手的,只是瞧见你用出了血祭雷光的手段,让我一下想起了秦姨,她曾经是玄教的圣女,后来叛出玄教,不过因为长辈们之间的恩怨,终是没能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这些年来孤身一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起你也算是她的后辈,所以我忽然觉得,有些时候遇到这种事情,可以管一管,免得再让旁人走了她的老路。”
徐北游转头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贪图什么,虽然我不算是什么好人善人,但也谈不上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偶尔动了一个善念,想要帮你们一把。要说什么真正的理由,说白了不外乎是,触景生情和由此及彼。”
颜如玉凝视着她,眼神清澈。
徐北游看了眼宋青婴,“选一个吧,再拖下去,尊师可要不耐烦了。”
女子嗯了一声,嫣然一笑道:“我相信徐公子,我决定跟着徐公子去天海城。”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临近后建天海城
徐北游正要去向宋青婴知会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最近后建境内可有异常?就像今日这种大雪,可需要朝廷赈灾?”
颜如玉微微一愣,没想到徐北游会问起这般不着边际之事,再加上她也不是后建朝廷中人,平日并不十分关注这等民生之事,努力思量了片刻之后,才略有迟疑说道:“虽然这场大雪很是凶猛,但前些年的年景还好,再加上国主主政清明,并不征收苛税,所以家家户户还有余粮才是,我并未听说哪里生出民乱。”
徐北游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看来后建国内还算太平,不至于像草原那般,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人只要没有走到绝路上,只要还有退路,就不至于背水一战。想来完颜北月也不是萧瑾那般志在天下之人,一个快要飞升离世之人,应该不会再在这些世俗功名上动太多心思。
徐北游想了想,又问道:“除我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拜访完颜国主?”
颜如玉轻声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全然知晓,不过就在前不久,天海城中曾经出动了铁浮屠围了一家客栈,那次是由师父和池师叔亲自前去处置的,具体详情我不太清楚。”
徐北游嗯了一声,“看来是有人先我一步去见完颜国主了,如果我所猜不猜,金蝉和尚之所以会来后建,也是奉了师长的命令吧?”
颜如玉点了点头。
徐北游轻声自语道:“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去见了完颜国主,不会是佛门,那就只有两种可能,道门的人,或是魏王的人,无论是那种可能,对我来说都不算是好消息。”
不等颜如玉开口,徐北游已经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身朝宋青婴那边走去。
颜如玉下意识地好奇问道:“徐公子,你也是来说服国主出兵中原的吗?”
徐北游脚步稍停,瞥了她一眼,摇头笑道:“中原之事中原了,如今东北已定,草原和魏王渐显颓势,何须向后建借兵?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在后建身上动心思而已。”
颜如玉嗯了一声。
徐北游说道:“如今天下,遍地战火,后建算是一方难得的净土,若是有可能,你还是留在后建为好,这里有一位名列天机榜三圣的完颜国主坐镇,没人敢于造次,最起码在他飞升之前,都是如此,等到他飞升离世了,这天下也差不多太平了,到时候你们二人去帝都,或是去江都,都是可以的。”
颜如玉半抱半扶起金蝉,眼神复杂,郑重道:“谢过徐公子教诲。”
徐北游一笑置之,大步向前行去。
……
如今天下,其实还是有所谓的正邪之辨。
何谓正?道门为正。
道门是为天下修士之执牛耳者多年,为天下修士订立规矩,自然为正。
与道门敌对之人,或是不服从道门之人,便是邪。
若是抛开上层大人物们的利益之争,单纯只从一个寻常道门弟子的角度来看,道门敢为天下先,为天下苍生,扶持魏王义军,反抗无道朝廷,匡扶天下正道。
道门的各位大真人们,自然都是正直前辈,而与道门大真人做对的那些人,则是邪魔外道,就算是朝廷,也是昏庸无道。其中尤以剑宗宗主为甚,这个剑宗宗主可谓是天下第一号大魔头,不但残害多位道门前辈,而且还甘为朝廷的走狗鹰犬,大肆杀戮无辜,死在他手中的义军将士不知凡几,正因为他,才使得这生灵涂炭,百姓倒悬。
佛门,本因佛道两家多次联手的缘故,也能被归于正道之列,可是在东北之变后,佛门便成了道貌岸然的假慈悲,满寺僧人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为了荣华富贵,竟然投靠朝廷,联手剑宗的魔头暗害数位正道前辈,实在是自甘堕落,罪不可赦。
正如当年玄教李诩与青尘论道时所说之言,善我者善,恶我者恶,这便是善恶正邪之道。
说到玄教,其实在道门等一干正道的眼中,也不甚太好,一是因为当年大楚覆灭之事,二是因为玄教的许多功法神通也的确有违人伦常理,不为世俗所接受,故而也曾被称作魔教。
只是事到如今,堂堂正道魁首的道门,竟是屈尊来到魔教的地盘,请求魔教助道门一臂之力,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于徐北游去见完颜北月,倒是不会如何,毕竟“魔头”见“魔头”,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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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这次前往天海城,因为恰好遇到宋青婴的缘故,没能继续隐匿身份,一行人刚刚进入到天海城的京畿境内,就已经有大队骑兵严阵以待,倒不是要对徐北游动手,而是列成仪仗,欢迎徐北游这位刚刚被册封的大齐南平郡王。
毕竟于情于理,大齐萧氏和后建完颜氏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么多年的萧氏后族,哪个完颜氏宗室没有几分萧氏血脉?
不过在完颜北月这里还有几点例外,他身上有萧氏血脉不假,可其父却是出身于慕容氏的慕容燕,虽然慕容燕只是庶子,曾经被其兄长,也就是慕容萱之父慕容渊赶出慕容氏的家门,但也不好说完颜北月对于慕容氏没有丝毫感情,更何况他的妹妹完颜英祝还嫁给了萧瑾,到底是妻子萧玥重要,还是妹妹完颜英祝重要,亦或是都不重要,这就不是外人可以揣测的了。
临近天海城的时候,成群结队的骑军越来越多,马蹄轰隆,尘土飞扬,跟随完颜北月来到天海城以及本就扎根于天海城的诸多后建权贵,自然也能猜出几分内幕,能让玄教的副教主宋青婴亲自作陪,又是数千铁骑专门开路护送,这必然是来了什么大人物,随便一个人都能猜出来。
至于到底是哪家的大人物,其实也不难猜,能让国主主动下令摆出如此阵势相迎的,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屈指可数,可如今最有可能来到后建的,唯有一人而已。
那就是刚刚联手佛门平定了东北三州的剑宗大剑仙,那位大齐朝廷的帝婿大人。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八十章 三爻占验一乾卦
当这些煌煌仪仗进入天海城的时候,路旁忽然有一名道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冲出,当街拦路,手中长剑直指马车,大声喝道:“剑宗魔头,杀戮无辜,忤逆天道,安敢有颜面来我后建境内?”
只是不等这位到门弟子把话说完,负责护卫的铁浮屠将领已经一骑出阵,手中铁枪前指,一提缰绳,开始缓缓冲锋。
马蹄踩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铁骑越来越快,当真是势若雷霆一般,这名道门弟子终究不是哪怕苍天在上也敢毅然出拳的武道大宗师,不敢正面抵挡,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一个来驴打滚的姿态堪堪躲过,狼狈不堪。
这名身为纯粹武夫的铁骑统领勒缰停马,以手中铁枪指向这名道门弟子,肃然喝道:“国主旨意,贵客驾临,任何人不得阻挠冲撞,违者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原本还蠢蠢欲动几名道门弟子立时不敢再多言半句,只能拉起同伴,灰溜溜地退出围观人群。
他们原本想着,这里是天海城,又在后建国主的脚下,就算是这位威名赫赫的剑宗宗主,也不敢过于放肆行事,他们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这位志得意满的剑宗宗主几分不痛快,可哪成想,竟是后建国主亲自发话,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再去造次。
从始至终,被铁骑重重护卫着的马车都对此无动于衷,没有半分动静。
马车中,坐在车厢内的颜如玉拉开窗帘的一丝缝隙,瞥了眼外头的情形。
然后她又将窗帘拉上,回头看了眼仍是昏睡不醒的金蝉。
此时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不见那位天机榜三圣之一的剑宗宗主,也不见与之作陪的宋青婴。
在入城之前,徐北游就和宋青婴离开了仪仗,在宋青婴的引领下,来到天海城中,径直往城内正中位置的行宫而去。
期间偶有一队队宿卫行宫的铁浮屠策马而过,比起战场上的铁骑,这些充当完颜北月亲卫的铁浮屠,盔帽上缀着雉鸡翎,身披绣金大氅,腰佩斩马长刀,更显雄壮威武。
越是接近完颜北月的行宫,负责宿卫的铁浮屠重骑便越是数量众多,气度森严,不过有宋青婴亲自领路,无人敢于拦路,甚至没人敢于多嘴问上一句,很快便来到完颜北月所在的崇宁宫。
崇宁宫中仍是一如既往的布置,巨大立柱,四方铜炉,三脚大鼎,紫色和青色的烟雾升腾,弥漫于整个室内。
最上首的位置,还是那把独属于完颜北月的紫檀椅子,不过今天却有例外,在这把紫檀椅子下首的西边位置,临时增设了一把样式一模一样的紫檀椅子,两把紫檀椅子并无高下之分,只有主客之分。
这份待遇,比起傅中天来见完颜北月时的情景,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宋青婴伸手作请,“徐宗主请入座。”
徐北游也不客气,径直坐在那把下首位置的紫檀椅子上,背靠椅背,双手分别放置于扶手上,不显拘谨,也没有轻佻之态。
宋青婴缓缓开口道:“国主正在闭关,还要请徐宗主稍后一二。”
“无妨,客随主便。”徐北游的视线转向那副由完颜北月亲笔手书的中堂。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宋青婴也随之望去,轻声问道:“徐宗主也喜欢读道祖三千言?”
徐北游收回视线道:“徐某身为道祖传人,自然熟读道祖三千言,不敢说倒背如流,背诵无碍还是有的。”
宋青婴笑道:“其实道门也好,剑宗也罢,再加上我们一个玄教,都可以算是道祖传人,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咱们这些人就是个大家族,本是同根同源的一家,不过各自的祖辈们闹意气,在老祖宗离世之后,便各自分家,有人散尽家财,有人另立门户,有人继承了老祖宗留下的家当,可不管怎么分家,老祖宗还是那个老祖宗,徐宗主以为然否?”
徐北游点了点头,“以为然。”
宋青婴继续说道:“今日的天下,剑道之争,亦或是徐宗主今日来见教主,其实还是道祖弟子的内斗。”
徐北游问道:“宋先生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宋青婴平淡道:“祸起萧墙,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徐北游心头微微一动,“可是道门之人先于徐某一步见过完颜国主了?”
宋青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能听得出弦外之音,便是才情,听不出话音,那也怨不得旁人。
徐北游脸色略显沉重,“谢过宋先生此番言语。”
方才宋青婴的这些话看似有些不着边际,是在说道祖的弟子传人,实则却是在说道门、剑宗、玄教三者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三家各自的处境和当下的天下形势。
更多的言语,宋青婴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就是多余了。至于接下来徐北游如何去做,那是他的事情。
宋青婴点到即止,不再开口,徐北游也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徐北游是坐于西侧,正对东面,在这个方向有一条连接大殿的长廊,挂满了帷幔,其尽头则是一间精舍静室,那里便是完颜北月的闭关所在。
若是走进精舍,第一眼便能看到正墙神坛上供奉着道祖牌位,在道祖牌位之下则是一座铺有玄色蒲团坐垫的阴阳坐台,坐台之下是一张地衣,地衣如画,其中天昏地暗,云遮雾绕,雷电森然,其中隐隐约约有一道黯淡身影穿行其中,可仔细一看,这幅天昏地暗的景象又是在于一“人”的手掌之中,描述的乃是域外天魔。
道祖在上,天魔在下,人在中间,这便是玄教的教义根本所在。
此时的精舍中唯有完颜北月一人,虽然是闭关场所,但毕竟不是修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四周开有窗户,此时开了窗户,外头的寒风裹挟着几片雪花飘了进来。正端坐在精舍坐台上的完颜北月缓缓睁开眼睛,伸手以食指接了片雪花,雪花落而不融。
老人凝视着这片雪花,轻轻吐出一口白气,白气笔直如剑,不摇不散,如一条白色长龙,落在这片雪花上,瞬间使得这片雪花化作澄澈冰晶。
老人屈指一弹,将这片冰晶直接崩碎,点点碎屑散落在他面前的地衣之上。
老人抬眼望去,可见三道短短横线。
一道横线是一爻,三爻为乾。
这些碎屑竟是刚好拼凑出一个乾位的卦象。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三千言中言三德
老人望向这个卦位,伸手从窗外再摄过一片薄薄雪花,如法炮制,又是一指弹碎。
他再度望去,又是三道横线,三爻。
三爻加上三爻便是六爻,这便是乾卦。
老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乾为天,刚健中正。象征龙,又象征阳和健,表明兴盛强健。乾卦根据万物变通之道理,以元、亨、利、贞为卦辞,示吉祥如意。
儒门圣人有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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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越长,便愈发知晓头顶巍巍天道的玄妙难测,到了他如今的境界,距离跨过天门也不过一步之遥,感受愈深,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老人一挥大袖,有风自起,吹散了他面前的六爻,然后从阴阳坐台上缓缓起身,走下坐台,迎着窗外吹来的寒风,身上印着九龙暗花的锦衣华服随着大风轻轻起伏,摇摆不定。
老人在精舍中来回踱步,自从那个年轻晚辈踏进天海城的那一刻起,老人便知道他已经来了,而那个年轻人也知道老人就在这座精舍之中,现在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一条长廊和一道并不算厚的门扉,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人来说,完全可以说是咫尺之遥。
老人来回踱步几次之后,猛地停下脚步,两教刚好踩在坐台下的阴阳双鱼上,一脚在阴,一脚在阳,阳极阴生,阴极阳生。
精舍之外的大殿中,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徐北游缓缓睁开双眼,有意无意地望向精舍方向。
片刻之后,精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从中走出,缓步走过挂满帷帐的长廊,进到大殿之中。
徐北游从椅上起身,拱手道:“晚辈徐北游见过完颜前辈。”
完颜北月一直走到自己的紫檀椅子前,这才伸手道:“徐宗主请坐。”
两人分而落座,宋青婴侍立于完颜北月的身侧。
就在这一瞬之间,这位玄教副教主感到一股心魄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的威压,这股威压是由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融汇而成。一种如西岳,在于一个险字,如利剑指苍天。一种如东岳,在于一个雄字,傲立于天地之间。
这并非是两人有意为之,而是两人气机的自行其是。
不过好在这股威压只是持续了极短的时间,短短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让宋青婴好似卸下了背上的千斤重担。这位有望登顶地仙十八楼境界的玄教宋先生,直到这一刻才切切实实感知到天机榜三圣中的那个圣字,到底有多重的分量,这位声名赫赫的剑宗宗主,哪怕是放在同是十八楼境界的大地仙中,也是一等一的人物,甚至已经窥视到了十八楼之上的那道门槛。
这场短暂的气机交锋之后,大殿内重归于平静。
徐北游缓缓开口道:“当日圜丘坛之变,晚辈曾有幸目睹国主雄姿,不曾想一别经年,直到今日才与国主再次相见。”
完颜北月深深看了眼徐北游。
那次圜丘坛之变,这个年轻人借助传国玺和萧玄之力,强行踏足地仙十八楼的境界,先斗青尘,再战冰尘,自然出彩,他自然也有印象,可如果仅限于此,那也不过是他这近百年生涯中一名无关轻重的过客。毕竟借助外力登顶地仙十八楼境界,终究是空中楼阁,可谓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自然入不得完颜北月这等货真价实十八楼大地仙的法眼。
不过今非昔比,徐北游不再是当初那个要借助传国玺才能登顶十八楼境界的年轻人,而是已经能与他平起平坐之人,又是不同。
如公孙仲谋一般都是白发老人形象的完颜北月没有急着答话,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有一只通体毛色淡青、双眉洁白的猫儿从门口跑进大殿,也不怕生人,径自跃入完颜北月的怀中。
从古时起,就有宫中之人养猫的惯例,即宫猫。到了大郑年间,养宫猫已是登峰造极,专门设有猫房,按照《内府衙门职掌》记载,猫房有近侍三四人,专饲御前有名分之猫,凡圣心所钟爱者,亦加升管事职衔。
到了大齐年间,依循前朝旧例,亦有宫猫之说。最为著名的便是萧瑾所养的雪儿和萧知南所养的斑斓,斑斓侍奉三代帝后,劳苦功高,作为“三朝元老”,特被加了职衔,故称斑斓大人。
萧玥嫁到后建之后,也将这个习惯带到了后建宫廷,这只猫儿便是由萧玥所养,因为双眉洁白,被取名为霜眉。
起先的时候,完颜北月对于这只猫儿并不在意,只是时日一久,完颜北月发现霜眉性情温顺,尤其善解人意,每逢完颜北月起身或外出,它必在前当向导,完颜北月入寝,它也不离左右,每每等到主人醒来方会离去,因此完颜北月在大梁城中画地为牢的几十年里,对它愈发喜爱,不惜花费灵丹妙药无数,为它延续寿命,直到今日。
完颜北月将霜眉抱在怀中,轻轻抚过它的脊背,道:“按照交情来算,我与你的师父公孙仲谋是同辈之人,按照亲疏来算,我是萧玄的姑丈,萧玄又是你的岳父,也算得上亲戚二字,于情于理,我都能担当你这位剑宗宗主的‘前辈’二字。你此番前来,除了代表齐阳看望萧玥,还有何事?”
徐北游双手按在双膝上,答道:“有公事,也有私事。”
完颜北月摸了摸霜眉的脑袋,问道:“何谓公事,又何谓私事。”
徐北游平淡道:“所谓公事,自然就是国事,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祀之一事,轮不到我来说,可我毕竟还是挂了平虏大将军印,所以能与国主说的,就只有戎之一字了。”
老人望向徐北游,“所谓戎之一字,对于后建而言,不外乎出兵和不出兵两个选择,大齐朝廷不会希望我出兵,那你来找我谈,就只有劝我不出兵这一条了。”
徐北游点头道:“完颜国主明见。”
完颜北月听到怀中的霜眉喵叫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掌覆在它的脑袋上,缓缓道:“道祖有言,吾有三德。”
“曰慈。”
“曰俭。”
“曰不敢为天下先。”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八十二章 争与不争唯不争
不敢为天下先。
六个字,振聋发聩。
虽然完颜北月在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并未动用一丝一毫的修为,只是稍稍加重了语气,但在宋青婴感觉来,却仿佛有惊雷在耳畔炸响,又好似有狂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过大殿。
这是老人在后建几十年来的积威所致。
宋青婴不禁屏息凝神,整个大殿沉寂一片。
与老人一般同样是满头白发的徐北游面容平静,缓缓说道:“道祖三千言,又曰道德经,原文分上下两篇,上篇《德经》,下篇《道经》,后经南华真人修订,改为上篇讲道,下篇说德,共分八十一章,方才完颜国主所说的不敢为天下先,是第六十七章中的话语,晚辈窃以为,这句话是说顺大势而行,顺其自然之意。”
完颜北月不置可否,只是伸出手掌在怀中霜眉的背脊上轻轻抚摸,在万籁俱静的大殿中,只有殿外传来的风雪之声,格外清晰。
徐北游继续说道:“道祖的道德经,通篇都在说‘不争’二字,这是圣人的境界,而我们都不是圣人,远没有达到‘不争’的境界。就拿晚辈自己的际遇而言,我必须能胜过秋叶,方能选择报师仇或是不报师仇,如果我不杀他,可以说不想报仇而非不能报仇,可我现在还无法胜过秋叶,那便是不能报仇而非不想报仇。所以很多时候,不是不争,而是没有能力去争,想要做到道祖那般不争的境界,首先要有争且能胜的境界,故而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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