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朱妧曾与她约定,她提供消息,而忘忧得助她从宇文汐身边逃离。谁曾想宇文汐做了帝王,朱妧封后,出宫机会渺茫。
宇文汐这个疯子,谁知道就算朱妧假死逃脱,他还会不会利用权势为难朱家呢。
宇文渊浏览过去,皆是皇后的血与泪。陪护在暴君身边,自然事事难做,事事不如意。一开始的辱骂到踢打,最后动不动就处死宫女太监也算轻的。现在宇文汐甚至还处死低位妃嫔,只是头一晚上送入寝宫,再也没机会活着出来。
宇文渊收起书信不语,他同情因宇文汐蒙难的人,可他无法出手相救。
“你打算帮她”
忘忧摇了摇头:“她也知道如今的情形再逃脱也是不能。日后总有机会。”她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宇文汐儿时受锁婴阵所困,如今上位更加暴虐,我猜,活不了两年吧。”
宇文渊面色如常,为忘忧与自己斟上茶:“那我呢。”
宇文渊这句话有些突然,听得忘忧轻蹙眉心,只当他还在在意同心蛊一事。
“摄政王自然长命百岁,余生无虞。”
这话说出来连她也觉得敷衍,挤出来的笑意很快消散。宇文渊轻轻放下手中茶盏,低语着重复了她的话:“长命百岁,余生无虞。若没有你,还如何余生无虞。可见你的算卦不准。”
他的话正刺中她的心事,忘忧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接:“怎么会没有我……”
“你是不是要回到韩珂身边,是不是要回仓羽寨,是不是要回晋国。”宇文渊一连串的质问出口,忘忧默不作声,“你要一步一步离我而去,而这些计划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忘忧终于鼓起勇气抬眼望着他,可一看见他担忧的神色,心底某处又迅速软了下去:“你是宁国的摄政王,如何轻易离得了京都我回韩府只是不愿再受非议,回仓羽寨是因为答应过月芙,回晋国……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她宽慰般笑了笑,可这笑容落在宇文渊眼里还不如不笑。
“我会回来啊……”
“你不会!”宇文渊高声打断,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别再骗我了……你明明不会回来……”
忘忧见不到他这副模样,她也不愿。可当得知宇文渊放弃帝位时她便明白,自己影响他太多太多。她不想宇文渊只会围着她转而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要报仇,替好多人报仇。她要做好多事,好多会影响他决断的事。“不能再耽误他了。”她这样想着,便默默策划着离京,却没有对他透露半句。
“忘忧……”宇文渊稳定了情绪,才再次开口道,“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做……”
忘忧突然身子前倾,半直起身子环着颈部将他抱住。宇文渊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待意识过来,紧紧圈起她的腰肢不愿松手。
他静静听着她平静的心跳,这才如同从大梦中转醒。这几个月他见过太多杀戮,失去太多东西,每日过得恍恍惚惚,好像自己还是那个闲散的齐王。他不愿面对现实啊,唯有在忘忧这儿还能寻到一份心安。
他不允许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不能再忍受失去……
“寒远。”忘忧不知他用了何法,蛊毒不再发作。他的拥抱如此温暖,也如此脆弱。别人一定想象不到,他们眼中冷冰冰果决的摄政王是这般患得患失,“我一定会回来。最多不过一年……”
一年……一年何其漫长。
可他还是点头:“好,你说好的,最多一年。一年后再不见你回来,我便领兵去晋国要人,说到做到。”
忘忧轻轻笑着,拍了拍他后背:“真不怕别人笑话。”
她又好生哄了几番,宇文渊才暂时放下心结,乖乖批复奏折去。而她支在案前,又翻看着云观给的晦涩难懂的书籍。
入夜已深,案前奏折终是批复完成,宇文渊的肩颈已是酸不可耐。
他放下笔,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另一侧的她。隔了些距离,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模模糊糊,好似是已伏在案上睡着。
他无奈地走过去,抱起睡梦中的忘忧轻轻放在榻上。睡梦中,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
宇文渊的神色有些没落,执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忘忧,等等我吧,再等等。一切快要结束了……
第三章 此世界
宇文绪微微侧目,他对眼前这女子说出“昭王”二字格外惊异。可他没有接过忘忧递来的酒,甚至收回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酒盏。
周围人皆是哄笑,任凭筱筱有些姿色,可要想打动宇文绪简直是异想天开。
忘忧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在意,难道他是凤子隶而非云观
二人斗法后共沉梦境,照现在的情形看,他们没有一人意识到“现实”便是“虚幻”。她更不能说些与云观的日常来将面前之人点醒,若他真是凤子隶,岂不是闯下大祸。
她在脑海中飞速搜寻着话题,终是鼓起勇气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殿下,小女子可将《道德经》倒背如流,还请您救救我。”
宇文绪眸中神色终是一动,可众人又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庆王摸了摸下巴,这女孩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既已说出此话,就该明白,我不会帮你。”宇文绪又将目光移回酒盏,他又非济世大好人,面前这女子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忘忧知道宇文绪的意思是要像圣人一般任事态发展而绝不插手,她总得找个法子挑起他止水般的情绪。
她低头道:“绝智弃辩,民利百倍。绝巧弃利,盗贼亡有。绝伪弃虑,民复季子。四皇子莫不是不愿与我这身份卑贱之人扯上关系,可见并未抛弃世俗偏见,徒诓了修道无为的虚名!小女子便将此三绝之语赠予您!”
她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周围的哄笑声更近一层。
宇文绪眉头霎时锁得更深,她的话怎么处处有误解他的意味。这世上要寻到修道之人已难,女子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忘忧转身离去之时,宇文绪突然出言喊住:“这些,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忘忧松了口气,转过身又是一副不卑不亢之态:“小女子流落街头时曾受一红衣女子指点,她说有朝一日可往城南寻她。谁曾想我寻到城南,才发现那儿竟是皇城……”
她越说越轻,宇文绪再次蹙起眉头。这小姑娘说的,是红漪
他叹了口气,若是为了红漪,他倒愿意:“第十六章。”
“什么”忘忧装作糊涂的样子,她知道宇文绪已有了带走她的心思。
“你不是说可将《道德经》倒背如流”宇文绪没有看忘忧一眼,周围人顿时有些沸腾。
他们从未见过四皇子对一位叫“红漪”的巫女外的女子上过心,若真叫这家妓背出来……
忘忧稳住心绪,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奔涌而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好。”宇文绪见她果然背得流畅,出声打断,“可知其意”
忘忧故意摇头道:“不知。”
宇文绪将已然傻眼的“老爷”拱手道:“曾大人,这女子我便带走了。恕不能奉陪,告辞。”
他说得极快,走出去的动作也是爽利,忘忧立刻紧紧跟上,直到离了曾府,心还跳得飞快。还好还好,第一关总算过了。
她走着走着,忽然宇文绪突然停下:“你不是筱筱。”
“不是。”忘忧笑着,“我知道您知道的事。”
宇文绪继续向前走着:“你也是受命天道”
忘忧沉默了半刻,也算吧:“您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那我做什么。”宇文绪突然的发问让忘忧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在措辞时,他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离开曾府才故意这样说的。就到这儿,你自由了。”
这儿
忘忧瞧了瞧这四面人流,就在大街上将她丢下果真心狠。
“昭王殿下!”忘忧连忙追上去,“我想见见救我之人……我知道你认识她!”
“有缘自会相见。”宇文绪毫不客气上了马车,下一刻竟吩咐起车夫快走。
忘忧一路拍着车厢,可马车越来越快,她跟了几步便跑不动了。他变脸真快,果然有几丝云观风范。可她转念一想,难道凤子隶就不狠吗
要区分他们,至少要找到另一人在哪儿吧。
“站住!”身后又来了人,一群家仆向她狂奔而来。忘忧瞧着他们的衣服,好像是曾府的人!
她连忙拐入一处小巷,撕了碍事的裙摆,拆了满头珠翠,拼力向前奔去。她转入另一处小道,未曾注意一旁,冷不丁便被门后一只手拉了去。
惊呼还未出口,曾府中人便追来。她忍下惧意,小屋内灰暗,并不能看清来者何人。直到脚步声渐远,她才松了口气:“多谢搭救。”
“我倒是要谢谢你!”屋里那人一声冷笑,嘲讽的语气再熟悉不过。
忘忧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终于在几道阳光下看清他的脸:“你既然醒了,何故不出去!”
云观耸了耸肩:“我还有事,要紧着!倒是你!方才是不是见到凤子隶了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要是叫他想起来……”
忘忧不想再听下去,他的唠叨依旧没变:“没有。我还不是好心,要不然谁进来……”
她嘟囔了几声,云观突然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她顺着云观的目光看去,他是要相思落
“你要这个干嘛。”忘忧解下相思落却没有递给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云观,还是凤子隶假扮的”
“死丫头。”云观收回手,“我都不认得了吗!”他轻轻咳嗽几声,“我叫你看的书都看完了吗,《治方术》第二十七个阵法要诀,给我背!”
忘忧心中一沉,这熟悉的抽背方式,除了云观可再没有旁人:“我还没看完……”
云观眯了眯眼,从忘忧手中夺过相思落:“罚抄五十遍!等我出去必须把这套书都看完!不然我就把你扔到蒙国去。”
“知道了。”忘忧没好气地应了声,“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凤子隶就是宇文绪。”
云观抚摸着相思落,其上黯淡的光泽重新明亮起来:“他想取代我已久,自然觉得自己就是宇文绪。”
他收起相思落,对手捻了个诀:“现在,你该回去。”
忘忧还没反应过来,全身便被白茫包绕。原来她就是个送相思落的工具人!
“替为师去一趟金佛寺见广辩,五十遍罚抄就免了。”
最后的最后,云观只留下这句话,忘忧随着白茫又消失在此大千世界中。l0ns3v3
第四章 妖妃
忘忧从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倒也无人打扰。她实在累得倦怠,任凭前院那边隐隐约约有争执吵闹声传来,还是微微蹙眉,翻了个身便继续睡。
此处最为僻静,又有宇文渊之势佑着,再大的火也烧不过来。
可惜这次吵闹声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她揉了揉眼,用沙哑的声音唤着:“月芙。”
话一出口她便彻底没了睡意。
如今该唤“阙然”,再也见不到月芙了……
阙然听到动静推门而入,望着忘忧仍是一脸喜色:“主子,您醒啦。”
“外头何事喧闹。”忘忧摸摸床边放相思落的地方,果不见了相思落踪影。她翻身下床,随手接过衣裙换上。
“是宫里来人。”阙然为她整理着衣衫,“好像是安贵妃要见您,被摄政王的人拦下了。”
忘忧轻轻“哦”了声,自宇文汐登基后安洛洛便时常派人来闹,可先前好像没有这样厉害。
她洗漱完毕,一众奴婢鱼贯而入,手中托着依旧是醉仙楼大师傅做的清粥小菜。也只有这些东西还能让她有些胃口。
“放肆!你们竟敢拦我!”
喧闹声更大,这回还可以清清楚楚听见来者说了什么。
阙然照例为忘忧倚成柳清漪的模样,而忘忧悠哉游哉听着他们嘈杂的议论。
“我乃安贵妃身边大宫女,你们岂敢动手!”
“摄政王吩咐,任何人没有主子的意思不得踏入此地一步。”
“我们安贵妃也是奉陛下之命,难不成你们摄政王还敢对陛下不敬!”
奉宇文汐之命
忘忧喟叹一声,原来是狐假虎威,失敬失敬。
“阙然,把人放进来,且听听她说什么。”
“好。”阙然拉开大门,吵闹声更大了些,“阿贵,主子叫你把人放进来。”
“好嘞!”外头应着,不一会儿便进来一位趾高气昂的宫女。她身上衣着料子不必忘忧身上的差,可见地位不一般。
“喜鹊见过韩夫人。”宫女微微福身。
忘忧对“韩夫人”的称呼有些不惯,原来韩珂成了丞相,韩勋带着长平长公主退隐,她便成了“韩夫人”。
喜鹊见忘忧屋里没有一人理她,登时拉下脸:“韩夫人,安贵妃请您入宫叙旧。”
“抱歉,我家主子身子不适。”阙然抢先道,喜鹊的脸色又难看几分:“我是与韩夫人说话,又不是与你!”
安洛洛手底下的奴婢倒将她的嚣张劲学了七八分。忘忧淡淡道:“她说的没错,我近来倦怠,恕不能入宫陪伴贵妃娘娘。”
喜鹊似乎早知道她会有这番说辞:“正巧,入宫还能让御医瞧瞧。”
安洛洛此番是必要她入宫了。
忘忧依靠在座椅后背上,睡眼惺忪:“多睡会儿就好了,不劳烦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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