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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退戈
御史中丞出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主簿委屈喊道:“周中丞。”
“是这样的周中丞,御史公。”方拭非转过身,朝二人施礼,脸色不变道:“上官及同僚皆说我阅历尚浅,尚需学习,下官颇为认同。只是同僚皆过于繁忙,无我插手之地,为了能尽快适应,替台中分忧,下官便去翻阅卷宗,查阅旧案,以做学习。于是发现了一桩案情尚有疑义,不可认同,想请中丞代为参考,请陛下批准重申。”
御史公看了御史中丞一眼,也看了方拭非一眼。对他几人之间这事并不置喙,直接离开。
主簿试探着问:“周中丞?”
御史中丞说:“呈我案上吧。”
主簿忙道:“是。”
御史中丞也不欲对方拭非多说什么,觉得此人太多心机,爱耍聪明,还抓紧一切机会死命告状,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正离去之际,方拭非在后面大声喊道:“周中丞,有劳!下官这两月翻查了上千桩旧案,还发现了不少奇怪之处。就劳烦中丞多辛劳一些。毕竟下官只有有所长进,才能帮您做事。”
第106章 好事
御史中丞自认并无偏差, 将方拭非递来的公文仔细看了一遍。
对方所述的确井井有条, 起码表面看着让人证据充分, 理由得当, 且引荐了不少案例,看来是真研究过类似的案卷了。也看来是真的……闲得发毛了。
只是她文中所言所述立场过于严苛, 不近人情。御史台中类似的卷宗里, 自然也有更轻判的,此判不算显眼,也称不上特例。
办案自有程序。
此案如何量刑,当时已考虑的清清楚楚, 他就算现在再看,也并不觉得出错。
当初凶犯杀人究竟是蓄意还是无意,一直未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不过是双方各执一词,自圆其说。之后人犯又愿意出五千两白银息事宁人,双方商议过后,死者父母及兄弟立即表示可以不予追究。
既然如此,轻判量刑自然合理, 且双方皆无异议。
方拭非将这翻出来,分明是自找麻烦。她若非要计较个清楚,那御史台实在是不适合她了。
御史中丞摇了摇头, 将公文放在桌角,便不再理会。
他以为这就结束了,是方拭非在与他不甘的抗议表示, 并非真心想要插手旧事。
紧跟着第二日,第三日……源源不绝,且有增多之势。
主簿惴惴不安地将东西摆到他桌上示意,然后冲他尴尬笑了笑。
御史中丞抬着笔道:“我这桌子上有一半都是他的东西。”
主簿点头。
御史中丞:“这两天是不是又多了?”
主簿:“他看起来的确更熟练了。”
御史中丞:“他那里还有多少?”
主簿试图用手比对,最后觉得方拭非的能力实在难以比量,且无穷无尽无法揣测,于是摇头说:“应该很多很多。”
御史中丞在“很多很多”四字中,陷入了沉思跟绝望。
他脑海中忽然出现王声远在他面前提到方拭非时,露出的诡异表情。
当时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个词叫同情。
御史中丞皱眉道:“他是将我们御史台的卷宗都翻遍了吗?!”
“额……这个……”他思忖片刻,试探着回道:“他的确是翻阅出了不少案卷,并沉迷于此,颇为辛劳。”
御史中丞挑眉:“呵。”
这方拭非,不会是真想把旧案都翻一遍吧?
主簿的眼神中分明回的是:是的,他会。
“不见谁同他一样勤快,偏偏是他。”御史中丞摇头,继续埋头做事:“知道了。叫外面的人进来,把左边的那一排搬到外面去。顺便告诉方御史,不要浪费台中纸张。”
主簿心道,这大人物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御史中丞过目之后,没有将东西向上呈递。
原本人犯如何量刑,就是各御史商量过后的结果。能呈到御史台这里来的,大多争议较大,站哪一方都能说出道理。案卷上不会尽数记载事情始末。方拭非没有参与,仅凭记录,自然不会明白。





力荐河山 第100节
但多看卷宗、增长经验总是好的,只要方拭非将自己本分的事做完,要看多少卷宗,他都无心阻止。
御史中丞也想知道她有多少的毅力。
而方拭非熟练上道之后,对待案件的确有了些见解。
有些说得过去,纯粹是想让御史中丞烦着,所以递上去。但有些的确说不过去。
反正她闲来无事,还将所有涉案官员的关系都记录下来,并做了梳理,并照各州县进行分类。
如此统计分析,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只是卷宗太多,大小各异,部分案卷分门保管,她的职位还接触不到。
御史中丞久无回应,方拭非就知道对方不理他了。但哪能怕?自己是毫无背景的人吗?她身后可站着好几个伟大的男人。
“我听说了。”顾琰看着她拿来的记录,失笑道:“行,你整理出来,他们不帮你呈,我帮你呈。”
方拭非敬大礼:“谢顾侍郎!”
顾琰点头:“嗯。”
能叫御史中丞平素淡漠的脸露出那副模样,实在太叫人吃惊了。
王声远还故意在中丞面前对方拭非大为夸赞,说她懂事,知进退,学识丰富,上手极快,博览群书,遇难而上。听得中丞杀人的心都要有了。
倒是李侍郎怕得慌,他怕王声远脑子一个抽抽,真把人念叨回来。
又问见过方拭非,与她共事结交过的人,几位对她评价都是不一,弄得群臣很是困惑,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对了,你先等等。”
顾琰从旁边抽出一本厚重的书籍,放在手中快速翻了一遍,在书缝中取出一张白纸。
他说:“你去查查这几个人。”
方拭非接过,嘀咕道:“我现在哪有这本事?要是您去查,不是比我快得多吗?”
“你有的。”顾琰说,“查不到这些人,就查查跟他相近的人。自己查不出来,你可以去问。御史台中的官员对各职了若指掌,你不要同他们关系冷淡了,去多交交朋友吧。”
方拭非对这几个名字太过陌生,想自己都看过多少本卷宗了,不该没有印象。问道:“这些人是几品官?”
顾琰说:“普通人而已。”
方拭非:“嗯?”
顾琰:“所以要你去细查。肯定是与官员有关联的。”
“哦……”方拭非说,“顾侍郎想查到什么地步?朝哪个方向?”
顾琰将手收进袖子里,一脸理所当然道:“他们抢我的船厂生意。”
方拭非:“……”
“呵,”顾琰说,“我开船厂本意不是谋利,所有商船也主要是为了接管朝廷漕运,他故意要与我抢生意,你说能是什么居心?”
方拭非说:“嗯,我会注意此事的。”
顾琰:“嗯。”
顾琰刚开始见她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但事情说完,又没什么好聊的,看她就觉得尴尬了。迫不及待让人走。
顾琰问:“你还要等什么?”
“等着见一见王尚书啊。”方拭非向外张望,说道:“多久不见,是该问候一声。”
顾琰:“那你出去等吧。”
方拭非:“……”
为什么他如此不近人情?为什么男人如此琢磨不定?
王声远一点都不想她,而且还非常害怕。
他在屋里坐久了,正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就看见方拭非在朝他这边撒腿狂奔,当下全身肥肉一抖,跟着撒腿狂奔。
“王尚书!您别走!”方拭非小身板跑得飞快,从后面拉住了他,大笑着将他拦住。
王声远调整表情,慈祥地同她问好。
没说两句,方拭非就诉苦道:“王尚书,您知道我在御史台过得多苦吗?当初是您将我拉到户部来的,现如今这般,您不作为啊。”
王声远去掰她的手:“你要告状找御史公去,都不在户部了,平日少来。以免有人说我户部与御史台又有什么案情。”
方拭非叹道:“御史公日理万机,我岂能拿这种小事去叨扰他?”
王声远跺脚:“他日理万机,我就不日理万机吗?!户部比他御史台要再多个一万机!”
方拭非:“那我去找顾侍郎诉苦。”
“回回回来!”王声远忙拉住她,将人扯回来:“你有事没有?啊?顾侍郎精力有限,你要他好好休息吧!”
方拭非好笑,努力憋着一张脸。
王声远:“那这样,你放手,我可以给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方拭非说,“什么好消息。”
王声远:“放,放放!”
方拭非松了手。
王声远理了理仪容,点头说:“嗯,你再等两个月就知道了。”
方拭非:“……”
王声远教育说:“年轻人,有什么等不起的?我跟你说……”
方拭非抱拳:“告辞了!”
未到两个月,方拭非先等到一个坏消息。
顾琰代方拭非呈上去请求重审的案子,让顾登恒无理由打了回来。
又过了几日,顾登恒同御史公闲聊之时,在方拭非的问题上遇到了严重的分歧跟误解。陛下撑着额头思忖片刻,对御史公宽慰了很长一串话。
大致意思是,方拭非要是闲得慌,你们御史台有义务给他找点事做。先别管他什么事做得好什么事做不好,反正肯定比他什么都做的结果要来的好。
方拭非还是一个可造之才的,对待可造之才,希望大家能多宽容宽容。
御史公深以为然。
于是御史中丞在御史公的二次传达后,干脆让方拭非去整理库中案卷,学习如何明察秋毫,做出分析归纳,寻找其中差错漏洞,等三月后御史公进行考察,如若表现良好,再与其他官员一同进行正式审案。
方拭非两月间翻阅细究了数十桩杀人案件,终于听到扬州那边传来的一个好消息。
虽尚未揪出幕后主使,但已可以基本确定,杜氏与扬州粮仓侵盗一事无关,实为他人陷害。
王声远收到消息时其实已有头绪,可因为要等扬州的官员出具公文,再等公文传到京城,然后等陛下跟大理寺给出结果,才拖到两月之久。
但实在可喜可贺。
杜氏在京城曾是有家宅的,可后因为搬迁至扬州,有的空置多年,有的已经变卖,如今无处可去。加上银钱跟衣服大多都还留在扬州,站在京城的街道上,竟有一丝他乡之感。
杜氏押回京城的有几位女眷,自然不便叨扰他人。顾登恒悄悄命人将杜陵以前的院落买回来,送给他们,才解了几人燃眉之急。
加上杜氏虽然历来低调,可名声不小,此次大难逃脱,每日都有前去恭贺慰问之人,大半个住在京城的官员都露了脸。
王声远御史公等太傅老友更是出手阔绰。之前因顾虑不敢相帮,心中且带着一丝愧疚,去探望几次后,又主动为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这样一算,杜修远单靠着收礼,也能勉强维持住一家当前的生计。
而且亏是不能白吃的,凭方拭非多年共事的交情认识,叶书良肯定会趁机从杜氏抄家所得的所谓“赃款”中,敲出一笔“正当所得”来,送到京城,那杜氏可不就又有钱了?
“好好做人呐,”方拭非感慨道,“这就是名声的价值啊。”
林行远说:“……这分明是陛下宠爱的价值。”
方拭非:“是陛下不够宠爱我吗?!”
林行远想了想,说:“是陛下对你的宠爱,抵消不了他们对你的讨厌呐。”
方拭非举起了自己的铁拳。
杜修远既然出狱,方拭非不敢再去找打。林行远见她忽怂,捧腹笑个不停。
她平时没少去大理寺,杜修远早就忍得牙痒痒,她不主动过去请罪,自己还能不来报仇吗?
这天方拭非散值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家里两人兄弟情深地坐在院里喝酒。
第107章 礼部
方拭非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见对方神色如常, 不是来找茬的, 才放心又跨了第二步。
林行远说:“看看你这什么样子。方拭非, 实在太丢脸了。”
方拭非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己人, 谈什么脸面?”
她将官帽摘下来, 抱在怀里,瞬间感觉脑袋凉飕飕的,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杜修远眯着眼睛看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虚, 随即冷笑了声。
方拭非咳嗽掩饰,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林行远:“我们就随便聊聊,正好说起了明年的科举。住得远一些的考生,现在应该已经启程了。”
杜修远说:“住得远一些的考生,可能今年考完就没回去吧。”
林行远:“这也是。今年科考又延迟,开得太晚。”
方拭非拍腿说:“就是!礼部不知道怎么做事,总是延迟延迟。我那年卷子出的题还给弄错了,若非我思维敏捷, 岂不被坑?”
杜修远说:“也别说礼部,实在太忙又太杂了。手下能做这些事的官员,大多性格温吞, 又不喜应酬,上下那排一遍,。”
礼部分四司, 礼部、祠部、膳部、主客。朝中与祭祀、进贡、礼乐、四方来客、膳食、科考、册命等等,全由他们掌管。看似好像没什么紧要,却一件都担待不得。
加上城中举行什么活动,陛下要封个赏,过个寿辰,好好,那就先请礼部的人来一趟。
林行远说:“被边关也给磨死了。外邦一会儿说求和一会儿说不行的,一会儿说愿意进贡一会儿又说东西不够。我要是他们,头发也得掉秃一层。”
如果可以自然是止戈为上,双方都有点小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这个理解起来让礼部的人太苦了。不敢过刚又不敢松口,只能互相先应付着,揣摩对方的态度。
杜修远:“近来诸事不顺,祭祀都大肆操办了好几场。”
大秦最近形势真的不对——这边旱来那边洪,要么不平要么穷。




力荐河山 第101节
尤其是这两年中,总觉得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顾登恒觉得或许是得罪了什么神明,总要求个心安。
这种祭祀,包括冬至时的大祭,普通官员还不能上,顾登恒点名了礼部尚书,必须由他负责。
方拭非点头:“书本印制也归他们管,真是……”
因何山县一事为顾登恒敲响警钟。百姓如此愚昧,随意轻巧两句都敢反抗朝廷,怎么能行?最基础的儒学与道学,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林行远说:“重要的是,如今能熟悉古礼,又做事干脆的,实在是太少了。本来可以去请国子监的文官帮忙,但今年开春因为科举考题的事情,两边闹得不愉快,现在洽谈都不顺利。”
杜修远:“再者就是各处和尚与道士争相广建庙宇道观,要发展信众,最近抢得太过,不慎发生争端,这如何协调,也要去请示礼部。”
方拭非听着都想为他们哭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林行远说:“方拭非你太过分了。竟不讲同朝之谊。”
方拭非心说她这兄弟之谊都讲不过来了,还管它个同朝。
“诶大哥,你想入朝为官吗?”方拭非说,“你是准备去考科举?”
她记得杜修远其实是没有入仕的。
从前应该是无心,加上杜望予暗中示意,打算慢慢退出朝廷,所以不曾入朝。可如今杜望予已去,杜氏遭逢突变,缺了顶梁之柱。杜陵当年何其风光?杜修远身为嫡子长孙,如今的一家之主,此事要是不顶替出来,家中女眷恐会遭人欺负,将来也不好婚嫁。
自然,他是不甘心。既不甘心受人轻视,也不甘心受人怜悯。更听不得别人对着他说可惜。
他还没死,杜氏也没倒,可惜什么?
可是杜修远该怎么做,也是个问题,至今定不下来。
他终究是官宦世家,学的是为臣之道,你要他忽然去从商,一来不习惯,二来觉得还是折了祖辈的面子。
杜修远调侃道:“莫非你要为我举荐?”
“我现在哪有那本事?”方拭非挠头,烦躁道:“君不见我在御史台那是什么地位,礼部嘛,那就更说不话了。我就是有心替你举荐,我也无处可举啊。”
方拭非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何况大哥,有点志气吧。你都姓杜了,那就自己考呗。所谓进士科选取,你懂的,对普通人来说是有难度,但你博闻强识,且见多识广,还不是手到擒来?有没有做过官,那文章写出来一眼即可辨别。既有真学识,何必怕被淹没?”
杜修远挥开她的手:“你少向我溜须拍马。”
林行远却忽然说:“你在礼部有认识的人呀。这不还有卢戈阳吗?”
“卢戈阳!”方拭非恍悟状,拍手说:“喔——还有卢戈阳啊!”
林行远不说,方拭非是真忘了。这多少年过去,二人当初虽是同科进士,可各自分属不同官署,平日没个见面的机会,就未联系过,也未曾见过。
卢戈阳性格家世使然,是个过分低调的人,方拭非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到了。
想起他,方拭非不由又想起了在水东县的时日。
当时她心中总是忐忑,杜陵又身体不佳,她对未来充满茫然与无措,却又不敢显露。嘴上说得坚决,然孤僻自傲,多有忌讳。
似乎已很是久远。
方拭非黯然感慨道:“真是往事如风,不可追及。原我也在水东县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印象却模糊了。也不知道何兴栋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每天都找个机会向别人说我坏话。”
林行远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吧?”
方拭非惊道:“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林行远:“……”
杜修远端过桌上的酒杯默默抿了一口。心道这人记仇。
方拭非笑说:“开个玩笑而已。能应对当下已是不易,还何来闲暇抓着过去不放。”
她又去推杜修远说:“那你如果遇到卢戈阳,千万不能说认识我,否则他一定将你的东西丢粪坑里去。”
杜修远说:“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方拭非:“没有深仇大恨,只是总有人相看两厌,又说不出理由而已。我与他太为不同。”
杜修远点头。
林行远:“其实简单的,找御史公或王尚书等人,岂非更容易?都不用过多商量,直接去报个名字即可。”
杜修远不容商量道:“不。”
虽说傲气没什么用,可他偏偏多的是。
方拭非对着杜修远看了一会儿,觉得他简直是杞人忧天。何必找来找去地托关系?考子想要及第,的确是不容易,可朝廷想要选才,也是不容易啊。
他只要拿出七分真本事,就肯定埋没不了,最多只是名次不同而已。反正进士科招录,又无人数限制。出彩的多,那就选得多,出彩的少,只招几个也是有可能。
方拭非说:“真的,没什么好担忧的。你要是还担心,我可以为你出几道题目试试。非我自吹,要知道我猜题还是很稳当的。”
“你以为我是怕这个?”杜修远侧过脸,说:“你不知道明年科举考题已经泄漏了吗?”
“什么?”方拭非眉毛上的青筋猛得一跳,“这才几月?明年的科考题都还没出吧?这要如何泄漏?”
杜修远意味深长地点头:“哦——”
明显是在暗指她天真。
方拭非:“礼部尚书会容许他人如此猖狂作假?”
“自有对策。”杜修远说,“科举考题的确尚未定论,但往年出题的官员,大多都是那几个。他们可以根据这两年的大事,提前定下几个议题,到时候需要商讨,再同礼部官员一起,从几个题目中选择。这样无论最后选了谁来出卷,题目都差不到哪里去。即是提前准备,多准备几道题目也没什么关系。”
林行远说:“这一般人都不知道吧?”
杜修远:“那不是自然?”
方拭非:“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杜修远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买了。”
方拭非:“……”
林行远:“……大哥真是颇有远见。”
方拭非抱拳:“能屈能伸!”
“说了少来溜须拍马。”杜修远道,“我就是不快此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京师还是这等风气。”
这的确是叫人气愤的。
若是真比才学,那输赢都无所谓,可如果他人作假,心中先凉了九分。只是偏偏,这些人他们不能明面开罪,这事也不可向外张扬。
林行远两手环胸道:“方拭非,你不鬼主意多吗?”
方拭非刚想说自己身正影正,一身清白,哪里来的什么鬼主意?脑海中就闪过了自己曾说的一句话,点亮了她的想法。
她不由感慨,自己真是个有远见的人呐。
“嗯——!”方拭非点头说,“大哥,你既担心他人作伪,不能公平比试,那我倒是可以替你解忧。”
杜修远:“你想做什么?”
林行远拍桌起哄:“将他们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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