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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随着拉长鸣响彻天地,朱雀神鸟的身影也不断的放大,转瞬就变得与那法相真身一般大小。
“去!”谢闵御发出一声暴喝。
那神鸟又是一声仰天长鸣,然后身子便豁然朝着魏先生奔去。
它速度极快,拖着漫天的火焰残影,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地面龟裂。
面对这只巨大的朱雀神鸟,魏先生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赞赏之色。
他的手再次伸出,一枚铜钱握于手中。
那道金色的墙壁似有所感,底部于那时伸出了两道藤蔓,将金色墙体的身子撑起,金色墙体上的金水流下,将那两道粗壮的藤蔓包裹,好似生出了双足。两条水龙涌动落于那墙体的左右两侧,好似两条手臂一般上下飞舞。
而金色墙体的上方也在那时生出一道藤蔓,却转瞬枯萎,汹汹的火焰升起,好似这奇怪生物的头颅一般。
这时,被魏先生握于手中的铜钱在那时被魏先生屈指一弹,落入那奇怪生物的胸口处。
铛!
伴随着一声轻响,好似齿轮转动发出的沉重声音。
那铜钱光芒大作,无数金光涌动入那生物的四肢百骸,那东西瞬息活了过来。
之间他迈着自己镀有金水的双足,上前一步,两头水龙化作的双臂伸出,直直的迎向那杀来的朱雀神鸟。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生物与朱雀神鸟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二者僵持不下,一时间似乎谁也无法将谁拿下。
谢闵御怎么也想不到这造型古怪,甚至称得上滑稽的奇怪生物竟然能当下自己这朱雀神鸟的浩然一击,甚至他观那魏先生脸上的神色,并无多少异色,似乎游刃有余。
二者的对抗持续了数十息的光景,朱雀神鸟渐渐露出疲态,而那奇怪的生物则不急不缓的向前。
魏先生淡淡一笑,正要于这时趋势那生物一举拿下此战之时,他却忽的脸色一变,胸口处猛然传来一阵绞痛。而那被他驱使的生物也因此攻势一滞,被那朱雀神鸟压了回去。
这高手对决身负往往便在一瞬之间。
魏先生的异状,被谢闵御很是敏锐的洞察到。
他眸中寒芒一闪,紧握的巨大手掌猛地一震,那些与之相连的结出朱雀五炎阵的弟子们纷纷脸色一白,一道道金色的事物自他们体内涌出,奔向那朱雀神鸟体内。
那是这些弟子体内的生机,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这些弟子根基受损,身子寿元缩减,可为了得到金乌真火,谢闵御显然并不在乎这样的后果。
而随着那些生机的涌入,朱雀神鸟的气势大振,它周身的火光又汹涌了几分,而没了魏先生力量驱使的生物则是在那此消彼长的差距之下,再也无法承受这朱雀神鸟的力量,周身一震颤抖,最后竟然轰然碎裂。
“噗!”
同时与之心神相连的魏先生也受到反噬,脸色一白,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身形暴退。
“魏先生!”徐寒等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住老人。
但谢闵御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击得胜的朱雀神鸟马不停蹄,直直的朝着诸人所在之地杀来。
眼看着这可怕的火焰就要将诸人吞噬,魏先生脸色苍白的看了那朱雀神鸟一眼,嘴里言道:“带我们走!”
此音一落,他背后那巨大的木箱之中一阵白芒涌动,将诸人包裹。
那白芒极为刺眼,让吕厚德等人顿时失明,而在短暂的时间之后,待到他们在恢复过来,徐寒等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掌教?”他们惊尤不定的看向那尊巨大的法相,一脸疑惑的问道。“要追吗?”
而那巨大法相的脸上也在那时浮出一抹狞色,他转头看向身后那座巨大的城池,咬牙切齿的言道。
“横皇城中,谁敢动武?”





藏锋 第六十二章 梦里当年人
银丝满头,模样却俊俏如十八少年郎的道人背着大大的木箱,来到了离山脚下。
离山是座很漂亮的山。
它的漂亮源于它奇伟的山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于那坐落着有太阴宫的牙奇山颇有几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牙奇山的奇伟狰狞、凶相,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而离山的奇伟,却是一种坦然的巍峨,你可远观,却更想近品。
站在山门下,仰头细细观赏着这道世间奇景的道人,还未来得及好生品味。两位身着白衫的持剑弟子便走了上来:“这位道长,前方便是离山宗门,若是没有他事,还请绕道而行。”
离山是当世有头有脸的剑道宗门。虽不敢说执天下牛耳,但除开太阴宫、剑陵、龙隐寺、青莲观这四座超然大物,世上宗门三甲之名中少不得离山。
身居这般宗门弟子的身份,能做到如此心平气和,甚至和颜悦色的与一寻常路人谈话,可见离山上层教导弟子的本领当是如何了得。
背着与自己身子一般大小的木箱的道人,于那时朝着那二位弟子微微拱手,和蔼言道:“在下想要求见贵派王剑仙,还望二位通传。”
那二位弟子听闻王剑仙三字顿时脸色一变。
离山乃是天下闻名的剑宗,剑仙虽多,而王剑仙却只有一人。
乃是前人离山掌教,如今虽卸下了掌教之位,于山巅静修,但这太上长老的身份,却是崇高无比,放眼离山无人能出其一二。
二人虽然有些迟疑,但却不敢怠慢这道人,哪怕他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太上长老的故人,那这份罪责降下,也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二位勿需为难,我且在此处等候,你们去他那里报上我魏长明的名讳,他自会出来见我。”道人倒也通情达理,于那时笑着说道。
见这道人如此笃定,二位弟子更是心中惶恐,赶忙将道人迎入宗门会客的府殿,然后奉上茶水,这才遣人去山中报信。
离山虽高,但负责通传的弟子想来也是脚力了得之辈,一个来回,一个时辰不到的光景,便有了回应。
时任离山掌教之位,王剑仙的亲传弟子亲自来到了府殿,恭恭敬敬的将道人迎上了山门。期间还不忘好生夸了夸那二位看守山门的弟子,举止得体,未有怠慢贵人。
......
似乎也是知道这来者不凡,又或者那位太上长老早有交代,他将道人送到那位王剑仙闭关的府门外后便推了下去。
道人却并未急着入府,而是在那府门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位故人居住的府邸。
自然不是那凡俗大户人家那般披金戴银的奢华装扮,但无论是用料还是建筑的风格都极为考究,不锋芒毕露,却透着一股源自骨子里的大气磅礴。
道人看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他还是他。
体面、排场,却又不咄咄逼人。
“进来吧,这破茅屋有甚好看的?”道人看得悉心,可屋中那等候的故人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的声音自里屋传来。
“还是这性子。”道人闻言,摇了摇头,嘴里嘀咕道。
但还上在那时迈出了步子,走向大府门之中。
那里一位身着白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席地而坐,一头雪白的银丝随意的披散,垂至肩头。
虽然百年不曾相见,但道人还是从那背影之中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那位故人。
“想不到你还会来寻我。”而那位故人显然也很清楚的知道道人的到来,他如此说道,身子缓缓站起,随即准过身子。
道人也在这时看清了对方模样。
那是一张上了年纪的脸,皱纹、沧桑、以及白发一样不少,虽然还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姿,但终究还是老了。
那人却似乎并未看见道人眸中的感叹,反倒是在那时朝着道人递来了一个酒杯。
道人嗅了嗅,刺鼻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味蕾,让他有些目眩。
“是酒?”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问道。
“当然是酒。男人不饮酒,难不倒你想我和你饮茶?”老人理所当然的回应道,眸子带着狡黠的光芒——他知道,道人几乎从不饮酒。
道人自然也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但终究没有去拂他的面子。
因此,在微微迟疑之后,他便仰头将那一杯清酒尽数饮下。
“说吧,有何事求我。”见道人如此,那老者开怀一笑,随即在屋中的矮榻旁坐下,朗声问道。
“百年不见,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来看一看你?”道人脸色微变,嘴里如此问道。
“当然可以,但你若是不是有求于我,又怎会如此爽快的饮下这杯美酒。”老人如此说道,言罢还不忘朝着道人眨了眨眼睛:“有时候,你的敌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道人默然。
于沉吟了好一会光景之后,方才看向老人言道:“我未授仙人结发之封。”
老人闻言脸上的笑意忽的一滞,整个人忽的僵在了原地,半晌之后方才脸露苦笑:“千年来百万修士追逐之物,恐怕也只有能走到那一步,亦只有你能拒绝这一步。”
是的,却如他所言,这一切只有发生在道人身上,才会如此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你果然还是忘不了阿言...成了真仙,你报不了仇,可若是不成真仙,你同样报不了仇,这是一个死局。”老人又言道。
道人这时方才走到矮榻前,放下了自己背上那巨大的木箱,于老人的对侧坐下。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谁说天下只有一条可以通天的路?”道人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老人闻言心头微微一震,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言道:“这么说来,你是找到办法了?”
“我去过大渊山,见过那位妖族大君。”道人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味道。
旁人无法理解,老人同样无法理解。
“他给你指了条明路?”他随口问道。
“嗯。”道人的回答却是出乎预料。
“哦?”老人故作云淡风轻的饮下一杯酒水,强压下了心底的波澜起伏——他终究不愿意在这个与自己斗了半辈子的故人面前落到下风。
“那你要求的事情又是什么呢?”老人转移的话题,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不是不好奇,只是这些年过去,他也想通许多事情,以往介怀的种种,如今却早已看淡,否则他又如何能在这里与这道人把酒闲谈呢?
“说来,有些羞于启齿。”道人有些迟疑。
“你素来寡廉鲜耻,说便是了。”老人不喜道人这扭捏态度,于那时出言讥讽道。
道人闻言还是迟疑了好一会光景方才言道:“我想于你这里,求取一物。”
“何物?”老人问道。
道人又顿了顿,似乎还是觉得不妥,直到老人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道人方才于咬了咬牙之后言道:“你的佩剑。”
“这个?”老人的身伸出,房间的某一处便响起一声剑鸣,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便于那时飞入他的手中,他拿着剑在道人的身前晃了晃,嘴里如是问道。
“嗯...”道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于他看来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眼前这位已经名满天下的剑仙来说,索要他的佩剑,就好比夺人妻女一般既下作又鲁莽。
但他终归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所以他在说出这话的同时,脑海中也开始打着腹稿,一次希望眼前的老人能够理解他处境。
可是这样念头方才升起,那腹稿还未在他的心中写好开头。
“给你。”老人的声音忽的响起,然后他伸手一抛,那把与眼前老人一般名满天下的神剑便在那时落到了道人的手中。
“嗯?”从未想过此行如此顺利的道人不由一愣,他看了看手中的神剑,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眼睛眨了又眨,那脸上的神情就好似在怀疑眼前之人究竟还是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人。
“我已经用不着他了。”而老人似乎是看出了道人的疑惑,他朝着道人摆了摆手言道。
“用不着?”道人闻言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他有些悲伤的看向老人问道:“还剩多久?”
“什么?”这次轮到老人不解了。
“你还能活多久?”道人再次问道,于他看来一位剑客用不着自己的剑,那唯一的原因无非便是这剑客行将就木。
可谁知听闻这话的老人却是勃然大怒,指着道人便骂道:“活多久也比你魏长明活得久,你放心就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老人这般态度让道人明白自己是会错意了,自知理亏的他自然不敢反驳,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这是何意?”
老人淡淡一笑,神情轻松的言道:“我这些日子想了想,你们要么归隐山林,要么去见阎王老爷,世界虽大,却再无我一位旧识,着实无聊。与其如此,倒不如答应那老小子,去剑陵替他守墓...”
对于此事多少知道一些的道人虽然惊讶老人的选择,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一阵沉默之后,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那里什么剑都有,这把剑你想要便那去吧,但丑话可要与你说在前头,这剑名为阳明,取自我名,与我相伴一百三十余载,你可得好生对他。”老人如此言道,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不是从不使剑吗?取它作甚?”
道人的额头上顿时浮出浓密的汗迹,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言道:“熔了....铸钱...”




藏锋 第六十三章 馈赠
大夏的帝都横皇城中。
一家名为礼贤斋的客栈中,徐寒等人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魏先生,又看了看身旁一袭白衣,模样俊美,但偏偏两鬓处伸出两道毛茸茸的耳朵的年轻男子。
“你是....妖怪?”眼睛几乎要蹦出眼眶的楚仇离愣愣的指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之前就是这人在危机关头忽然出现,施展了某些诸人难以理解的秘术,将他们带到了横皇城中,不过那是他头戴兜帽,加之魏先生状况危机,徐寒等人来不及过问,直到男人扶着魏先生,领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入了厢房,男人取下兜帽,诸人看清了他的容貌,也就才有了如今这一幕光景。
男人显然是个冷冰冰的性子。
他听闻此言,目光瞟向角落处的玄儿与嗷呜,言道:“你们这里妖怪还少吗?”
嗷呜缩了缩脑袋,似乎对这男人颇为畏惧,而玄儿则依然自顾自的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对于男子视若无睹。
徐寒在那时亦是心头一跳,他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转而问道:“魏先生,他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这老头子这么厉害,连仙人也敢怼,不会要死了吧?”楚仇离素来口无遮拦,话虽难听,但脸上的关切却并非作假。
“死倒死不了。”生得俊美好似女子的男子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老人,如此言道。
这话出口,诸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口气还未提上了,男子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但也差得不远了。”
诸人的脸色那时立马阴沉了下来。
“此事皆是应晏某而起,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晏某必与那赤霄门不死不休。”当下晏斩便咬牙切齿的言道。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早已清楚他性子的诸人自然明白他这话绝非场面上的虚伪之言。
而诸人亦都是脸色愤慨,显然对于那赤霄门已经恨之入骨。
“就凭你们?”那俊美男子好似感受不到这房间中高昂的斗志一般,冷冷的言道:“莫说连同他们掌教在内的三位仙人,就是那数十名大衍境的长老结出的朱雀五炎阵便足以让你们魂飞魄散,与赤霄门斗?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谁都有本事做的。”
相比于愤慨的诸人,徐寒却要冷静得多,至少表面上看上去要冷静得多。
“先生状况到底如何?”他皱着眉头看向那俊美男人,再次重复起之前的问题。
听闻这个问题的男子,淡淡一笑,言道:“本就是泥菩萨渡江自顾不暇,却偏偏还学那些秃子想着普度众生,你说他能如何?”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徐寒隐隐觉得男子在说这话时,似乎对他带着些许敌意。
“不过你也放心,虽然行将就木,但还未到入土为安的地步,约莫明日大抵就可醒来。”男子还不待徐寒品出他话里的味道,声音便再次响起。
说罢此话,男子又将目光在诸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徐寒身上,如是言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与他好好聊聊。”
男子说话的语气极为高傲,这话也并非商量或是请求,反倒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命令的味道。
这让诸人都有些不喜,你看我我看第,却都没有离去的意思。
最后还是徐寒言道:“宁掌教、晏大哥、楚大哥,你们先出去吧。”
诸人听闻此言,这才带着疑虑离去,而房门之中于那时,便只剩下了徐寒与男子,当然还有躺在床榻上的魏先生。
“你要与我说什么?”徐寒于那时沉声问道。
他素来便是这性子,别人与他好言相向,他自是不会无礼回应,而若是别人非得与他为恶,徐寒也决计不会舔着脸凑上去。
徐寒的反应让男人一愣,却也未有多做其他的反应,只是淡淡的一笑,随即便言道:“你知道,是你害了他吗?”
“嗯?”徐寒显然没有料到男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微微一震,言道:“你是说那日先生救我之事?”
那日徐寒体内的东西作祟,他险些被其吞噬,若非魏先生相救,他恐怕早已被那东西控制。如此想来,以魏先生的实力想要对抗他体内的事物,似乎也耗费了良多的修为...
本以为这样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
可谁知男子却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最后的果,而真正的因在于你。”
“你的体内有那位监视者给你注入的一道星光,从此这方天地的因果算计都无法将你裹挟其中,你就像是一条按部就班,东流入海的江河中的一道漩涡。”
“你所到之处,因果都被毁坏,而他肩负着你难以想象的重担,你与他的相遇,搅乱了我们苦心经营千年的因,也毁了那即将结出的果。”男子如是说道,他的语调随着他的言语,而渐渐变得幽寒,身子周身隐隐漫出一股杀机。
徐寒听不太懂男子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却能真切的感受到男子的愤怒。
他直视着对方的目光问道:“所以你想杀了我?”
“何止是想要杀了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男子咬牙切齿的言道。
“那为什么你还不动手?”徐寒问道。
男子在那时沉默了下来,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看徐寒。
“因为,没有因的人,或许才能承下这无量的果,他败了,你便是最后的希望。”
男子说到这里,方才那一脸愤恨忽的烟消云散,他有些落寞的底下了头,眼角的余光又落在了一旁的老人身上。
惆怅、不甘、愤恨、怜悯各种复杂的情绪于那时涌上了他的眉梢,他喟然长叹了一声。
“我大抵能够猜到他究竟准备如何做了...”
“我只是希望,无论成功与否,你都能对得起这份馈赠...”
男子说罢这话,终是没了再与徐寒对话的性子,他的身子一闪,顿时化作了一道白芒,遁入了那道巨大的木箱之中。
而一道声音亦在那时再次在徐寒的耳畔响起。
“若是你做不到这一点,我会亲自取了你的性命!”




藏锋 第六十四章 驱虎吞狼
陈国,金陵城,长乐宫。
一袭金色龙袍的陈玄机高座于大殿之上。
殿下,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唯有一人身着紫袍,坐于右侧首位,低眸垂眉,神色倨傲。
“这消息可否属实?”陈玄机看了看跪拜在殿中的少年,沉声问道。
“此乃末将兄长性命换来的消息,岂能有假?李榆林狼子野心,誓要吞并我大陈,还请陛下早作部署,莫要给了贼人可乘之机。”那跪拜于朝中的少年身形狼狈,显然是方才抵达此处,此刻言语之中语调悲切,令人生怜。
男子姓陈。
陈国的陈,陈玄机的陈。
单名一个偃字。
他口中那位为了传递这个消息死在了报信路上的兄长,叫做陈渊。
他们的爹,唤作陈平。
陈玄机的叔叔,先帝陈庭柱的兄长。
陈平因为蒙克的引兵不发,独自枯守长武关,连同手中十万大军尽数殉国。只留下这这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两兄弟,落于这虎狼环视的金陵城。
若是兄弟二人,只想荣华富贵,陈玄机当然可以保下他们,毕竟只顶着一个王爷的虚名,手中的兵将早已战死,这样的王爷对于蒙克来说,可有可无。
可偏偏两兄弟却自小受陈平的教导,一心想着舍身报国,当然也想着为自己父亲报仇,所以不顾旁人的劝阻潜入了夏军军营,一来是想着为陈国刺探军情,二来是为了立下功劳,东山再起。夏朝准备再次动武的消息对于陈国自然至关重要,这功劳不小,可兄弟之中的兄长却已经再也回不来。
想到这里。
不知是因为手中能够信赖的人越来越少,还是因为单纯的悲伤于陈渊的死讯,又或者二者皆有之。
陈玄机的脸色在那时变得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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