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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今日我龙某便要问问掌教大人究竟将这些药材拿到何处,又用到了哪里?”
“还有,即使是掌教,这样私自调用门中珍惜之物,此事是否符合门规?”
龙从云这番话说得是声色内敛,又正气凛然,让在座的诸位长老执事以及门外的弟子们都是纷纷一阵哗然,暗地里更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旁的徐寒更是眉头一皱,他大抵明白了这龙从云为何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哪是寻人麻烦,或是讨个公道那般简单。这分明就是在向宁竹芒逼宫!
“合门规,不合门规又如何?龙师兄今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宁竹芒敲着自己身前的案台,看着台下那位师兄,看着在场诸人递来的怀疑的目光,眉宇之间神色愈发阴沉。
他有些疲倦。
这样的疲倦从十几年前他的师尊将这玲珑阁掌教之位交给他那刻起便从未在他的身上消散过。
玲珑阁这棵树太大了。
枝繁叶茂,免不了招来外人的忌惮,亦免不了内里的争权夺势。
他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将一个没有仙人坐镇的门派依然立在大周宗门的顶端,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但却不想来得这么早。
尚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准备完成,若是这时将掌教之位交出,恐怕...
他想着这些心思愈发的阴沉。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掌教当真以为坐上了这掌教之位便可无法无天?置我玲珑阁千年传承于不顾了吗?”龙从云冷笑道,而台下那些对于宁竹芒早有不满的长老执事也在那时纷纷应和道,显然是不打算将今日之事善了。
那声音混杂在一起,已经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只是让人觉得刺耳又杂乱。
宁竹芒有些心烦。
他想着玲珑阁的祖训同门守望,不离不弃。
这才是玲珑阁能够矗立天下这么多年的原因。
而有些人感受不到屋外的风雨摇曳,却不知不是因为屋外也如屋中一般风平浪静,而是有人替他们挡下了这风雨。
“唉。”宁竹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他很累了,但他还想再替他们挡一挡屋外的风雨,挡到屋里的种子发芽,挡到树苗足够茁壮,挡到他挡不下为止...
在此之前,任何想要阻止他做到这一点的人或事,他都不允许出现。
这样想着,这位掌教大人的腰身被挺得笔直。
他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台下的龙从云,那素来温润的双眸中豁然爆出了一道寒芒。
“楼云草、北芒花、凝香果三味药材的用处事关重大,我无从言说。但刘师弟受伤却乃我的失职,我会差人将他接入我府中,亲自为他治愈伤势,我必保他无性命之忧。”
他随即张开了嘴,寒着声线说道。
“掌教想这样便将我等糊弄过去?”龙从云显然不会满意宁竹芒这样的说辞,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宁竹芒的痛脚,不趁机将之彻底拉下马,岂能轻易放过?
“龙长老对此还有不服?”宁竹芒看向龙从云的目光愈发的冰冷,连称呼也从师兄变为了长老。
而满心想着要借此机会将宁竹芒彻底打倒的龙从云根本没有去细想这其中过得诧异,他在那时上前一步,朗声言道:“自然不...”
那个“服”字还在他的喉咙中打转,而他的身子却在那时忽的一轻,在诸人的惊呼声中暴退而去,狠狠的摔在了数丈远的地方,方才狼狈的落下。
噗!
然后一口逆血自他嘴里吐出。
而当他回过了神来,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子时,他的眸子顿时爬满了惊骇之色。
他被伤了。
被台上那位宁竹芒所伤。
他可是大衍境的剑修,一身修为强悍无比,而宁竹芒不过一位医师,就是有些修为,又怎可与他相比?
这样想着,他惊尤不定的抬头望去,却对上了宁竹芒那比剑锋还要冰冷的目光。他顿时心头一颤,竟是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重矩峰长老龙从云顶撞掌教,不服管束,今撤去重矩峰长老一职,由清如溪接替。念在龙从云多年为玲珑阁出生入死的功劳上,罚你去大寰峰上面壁思过,未得我之允许,不得下山!”
而宁竹芒冰冷的声线也在那时再次响起,他环顾一脸骇然的在场诸人,声如黄钟一般的再次问道。
“这番决议。”
“诸位可还有不服?”
带着犹如雷霆之威的声线在大殿上荡开,但静默的诸人早已被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惊得六神无主。
只听那声线回荡,诺大的济世府中却无一人敢给予半分的回应。





藏锋 第七十九章 一甲子
济世府中的闹剧以宁竹芒一招将龙从云打成重伤而落幕。
这位悬河峰上的医道大圣为何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没人知道,但在他绝对实力的镇压下,玲珑阁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起之前那般的事情。
他成功的为自己保住了掌教之位,但这样的方法在徐寒看来却着实不够明智。
宁竹芒或许真的很强,但即使是地仙也不敢说能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玲珑阁,而即便做到这样的统治也是人心背离,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
徐寒与宁竹芒几次不多的接触看来,这位掌教大人看似的不羁的外表有着一颗睿智的心,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显然已经是到了别无他法的地步。而这玲珑或许也不如外人看来那般铁板一块。
有人的地方便有这明争暗斗,于玲珑阁来说恐怕也是如此。
但这些事情说到底徐寒无法插手,就是有心想要做些什么帮助宁竹芒,以他的本事能做的却是太少了一些。
第二日。
徐寒如往常一般来到了钟府,将昨日对于那《摧岳剑法》的各种感悟以及疑惑纷纷与钟长恨道来。
钟长恨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寒受益匪浅的结束了上午的修行,本打算就此离去,但钟长恨却极为反常的将之留下,让他吃过午饭再走。徐寒微微迟疑之后,便应了下来。
“昨日济世府你去了?”用餐的地点被选在钟府的正屋中,周围的侍者都被钟长恨遣退,待到只有他与徐寒二人之时,这位老者便忽然问道。
他今日忽然将徐寒留下,徐寒便大抵猜到了他恐怕便会询问此事,因此在钟长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徐寒却也丝毫不感意外。
“去了。”徐寒点了点头,回答道。“前辈也听闻了?”
“嗯。”钟长恨颔首,“子鱼那孩子昨日便与我说过了。”
“前辈以为掌教此举究竟是对是错?”徐寒又问道。放眼玲珑阁除去还在闭关的司空白,便是眼前这位钟长恨地位最高,他的站队或将直接影响到宁竹芒这个掌教的位置究竟还能坐多久。而宁竹芒如今的处境很大程度上便因为之前帮助徐寒炼制那枚大荒丹,因此在徐寒心底,免不了暗暗为宁竹芒思索此事。
“竹芒与从云说到底都是为了玲珑阁,于我看皆无大错。”钟长恨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说道。
“只是有些人看得远些,有些却执着于眼前。”
“二人在我看来谁无对错之分,却有高下之别。”
这番言论却是徐寒始料未及,他回味了半晌,端是神色一正朝着钟长恨拱手一拜,由衷言道。
“谢过前辈教诲。”
......
徐州边境,大邑镇。
森罗殿卞城王的行宫幽府便坐落于这座荒凉的小镇之下。
镇中的百姓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日复一日的遵循着祖辈们的营生生活在这小镇中。
几天前,小镇外来了一个男人。
很奇怪的男人。
身着黑袍,背负长剑,腰身笔挺,面容刚毅。
他应该是一名剑客。
无关于他背后的剑,他只是立在那里,寻常人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似乎生来便应当成为一名剑客。
男人在小镇外站了四五日的光景,似乎在等些什么,镇里虽然算不得富裕,但却民风淳朴,有好心人见他如此心头不忍,曾与他送去过食物与水。但男人都一一婉拒。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他虽然古怪但似乎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威胁小镇的事情,因此镇里的居民渐渐的对他的存在也就习惯了。只是免不了茶余饭后谈论一番。
又是一天过去,天色渐晚,小镇偏远,没有什么酒肆戏楼镇中居民早早的便睡下,诺大的大邑镇便只余下镇外那个男子犹如雕塑一般守在村口。
这时,那男人忽的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的脑袋动了动转头看向某一处。
一只夜鸦忽的从远处的密林飞来落在了男人目光所在之地。
然后那夜鸦的身子一变,化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你来了。”男人那如雕塑一般的脸庞忽的融化开来,一丝笑意浮现在了男人的脸上。
他似乎很久没有笑过了,因此笑得很难看,但却并不牵强,那笑应当是发自肺腑。
娇小的身影用她紫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男人。然后她张开了嘴,说道。
“六十年了,我想不到你竟然还会来见我。”
犹如夜莺一般的声线在林间荡开,温软如玉。但其间所包裹的幽怨却是任何人都足以听得真切。
“是吗?”男人依然在笑,他似乎没有听出来者语气中幽怨,他从怀里掏了掏,有些笨拙得递出一个小匣子。
“这是?”女孩愣了愣,她接过了那个匣子,将之打开,里面是一个个摆放齐整的桂花糕,方才打开匣子,一股沁鼻的香气便从中溢了出来。
“天斗城的桂花糕,难得你还记得。”她看着手中的事物,喃喃自语道。
天斗城的桂花糕,是她曾经最喜欢吃的东西。
但六十年的光景,着实太过漫长,漫长到足以将太多的喜好变作曾经,譬如眼前的桂花糕,若是那时她得到这样的礼物,想来应该会兴奋得跳起来。而现在她却早已吃腻了这味道。
“尝尝。”男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催促着心爱的女孩品尝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六十年的光景,确实太长了。
但有些东西却并非时间便可以改变的事物。
譬如现在,即便那个曾经的翩翩少年变作了胡子邋遢满脸风霜的中年大汉,而她也从懵懂的少女变作了凶名赫赫的十殿阎罗鬼菩提。
可只要他带着桂花糕来寻她,她依然愿意蹲下身子,努力装作大家闺秀的模样,细嚼慢咽的吃下这并不可口的食物。
她如是想如是做。
“好吃吗?”男人问她。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脸颊绯红,一如六十年前一般。
说完这些,二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六十年未见,很多话想说,但临了,却都不知如何说起。
这六十年对于二人来说都太过沉重了一些。
于是她安静的吃着桂花糕,他则安静看着。
时间静默,岁月安好。
她有意吃得很慢,因为她不知当这份桂花糕吃完,下一次,又是否还得再等上六十年,而他们又还能有几个六十年...
但无论再大份的桂花糕也有被吃完的那一刻。
“我要死了。”男人的声音在那时响了起来。
女人豁然站起了身子,死死的盯着男人,以她的眼界很快便看出了男人身上异样。
“谁干的!”她问道,声线冷冽,杀机四溢。
“不重要。”男人摇了摇头。“我的时间不多,尚且要为剑陵寻到下一位守陵人,若是一切顺利,我会再来看你,若是...这便算作诀别。”男人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身为剑客就当如此,来时潇洒,去时洒脱。
男人不知何处听过这话,似乎是那位已经死在大渊山的小师弟,他微微一笑,觉得这话这时用来很是应景。
“你来寻我就是为了通知我你的死讯吗?”女人咬着牙,看着男人问道。
“这一生负你良多,我不知何以为报,死前一见,是我唯一能做的...”男人远去的身子顿了顿,然后说道,便再一次迈开了自己脚下的步伐。
女人沉着她紫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男人那渐行渐远渐的背影。
她狠狠的跺了跺脚,嘴里骂道一声“混蛋”,但脚下却是迈开了步子,朝着男人追去。
她在那时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
原来六十年的光阴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还是当年那个女孩。
只要他一句话,她便可以为了他抛下一切,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血雨腥风。
纵然粉身碎骨,她也甘之如饴。




藏锋 第八十章 问题与答案
从钟长恨府邸回来的徐寒,推开了小轩窗的院门。
出乎预料的是,每日都在外面瞎晃荡的楚仇离今日出奇的老实待在家中。
这个满脸胡子邋里邋遢的中年大汉,正一个人抱着一壶酒喝得酩酊大醉。
“小寒啊?你回来啦?”见徐寒推开院门,楚仇离便满脸通红的朝着徐寒打着招呼,示意他坐过来。
楚仇离对于徐寒的称呼总是一变再变,一会徐公子,一会徐老弟,现在又变作了小寒。
徐寒对此习以为常,他耸了耸肩膀,慢吞吞的坐了过去。
徐寒做修罗那会也时不时喝些酒,行走江湖,酒永远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但他很少喝成楚仇离这般模样。说到底,他其实并不太喜欢那一身酒味。
“老哥我一人闷得慌,你陪我喝两盅。”楚仇离素来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待到徐寒坐下,他便大大咧咧的给徐寒倒上了一杯酒,朝着徐寒举了举杯子,便大口喝下,根本不去关心陪他的喝酒的人究竟作何感想。
徐寒的酒杯还在半空中举着,一晃眼的功夫楚仇离便是三大杯下肚。
海量。徐寒暗道一声,然后还是将自己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说是让徐寒陪着喝酒,但自始至终楚仇离都没有管过徐寒。
举起酒杯高呼一声“干了!”然后自己一饮而尽,而徐寒呢?连杯子都没有举起...
一晃眼的功夫,一坛酒便被楚仇离喝了个见底。
“小寒,不是老哥给你吹牛,当年在我们盗圣门...”而大抵是中年男子的通病,喝多了酒之后便得说些胡话,讲一讲当年的自己是如何的少年俊杰,如何与众不同。
“是、是、是。”徐寒连连点头,就要起身收拾起满是酒渍的石桌,否则待到晚上叶红笺回来,闻见这冲天的酒气,估摸着又要发上一通脾气。
可就在徐寒的身子站起的瞬间,喝得酩酊大醉的楚仇离忽的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徐寒。
“小寒啊...”他咬字不清的唤道。
“你说...这人活着不好吗?”
“嗯?”徐寒愣了愣,他之前便察觉出今日的楚仇离有些不一样,平日里喝酒虽然也是这般喝得酩酊大醉,但却喜笑颜开,似乎很享受喝酒这件事情本身。而今日...却是有些不同。
“活着自然好。”他微微迟疑,便坐回了石桌旁。“活得久才能见识更多不同的风景,才能认识更多的人...”
这个问题,对于徐寒来说同样也是一个问题。
他用了十六年的时间让自己活下去,而现在他活了下来,却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该做些什么。
但无论如何,活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徐寒对此坚信不疑。
“那为什么有人能活着,却一定要去送死呢?”楚仇离醉眼朦胧的追问道。
他的声线之中包裹着浓浓的困惑,而能让一个这般年纪的人困惑的问题,必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但出乎预料的是,在听闻了这个问题之后,徐寒只是微微怔了怔,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一年多前,我也曾问过别人这样相似的问题...”
“他告诉我,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
“或大或小,或好或坏。”
“只要你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使命,那你便可以为为它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是吗?那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吗?”楚仇离的酒似乎醒了一些,他怔怔的看着徐寒,眸中的光芒愈发的困惑。
“应该是的。”徐寒点了点头,脸上忽的浮出一抹笑意。
他想着那年的大渊山。
想着老头子那惊艳众生的一剑。
“至少我觉得,能找到一件可以为之放弃性命的东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
徐寒不知道楚仇离为什么会突然升起这样的困惑,更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对于楚仇离有没有帮助。
但下午的时候,酒醒了一些的楚仇离忽的从房间中坐起了身子,朝着正在练剑的徐寒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徐寒才听明白,这大汉似乎有事要离开些时日。
徐寒倒是有意询问他究竟是何事,是否需要帮忙,但楚仇离却闭口不谈。
徐寒想了想,没有挽留,只是嘱咐他一路小心。
然后楚仇离便带着他少得可怜的行囊,独自离开了小轩窗。
他走得很快,也很急,却又很坚定。
徐寒莫名有些不安。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酒鬼跟在身边的日子。
于是在楚仇离的背影彻底消失前,徐寒张开了嘴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吼道:“喂!你可不要死在外面,小爷我可不会做饭啊!”
那大汉闻言转过头对着徐寒咧嘴一笑,“死不了。盗圣门的人只要不想死,就永远死不了。”
......
入夜。
天色已暗。
吃过晚饭之后,徐寒又温习了一遍《摧岳剑法》,他将剑法要领在心头默念一遍,然后将之一气呵成的使出,其中心得与困惑再次记下,准备明日去寻钟长恨讨教。
然后他收了剑,洗漱一番便入了房门,准备睡去。
他与叶红笺同睡一房已有近一个月的光景。二人相敬如宾,徐寒每日都会等叶红笺睡去之后约莫半个时辰才入房,给叶红笺留下足够的时间睡下。
当然,他睡的还是地下。
不过好在徐寒风餐露宿惯了,对此没有丝毫不适。
他熄了房灯盖上了被褥,便躺下了身子。
但耳边传来叶红笺翻身的声响。
“怎么?睡不着?”徐寒问道。
“嗯。”黑暗中叶红笺清澈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双乌黑得泛着光芒一般的眼珠子便从船上望了过来。
“是因为楚大哥的事吗?”徐寒问道,他大抵可以猜出在此之前叶红笺是与楚仇离认识的,甚至将楚仇离安插在自己身边很有可能便是叶红笺或者她背后的天策府的主意。
叶红笺坐起了身子,玲珑的身段包裹在薄薄的棉被之下,看不清,却惹人遐想。
她摇了摇头。“楚大哥做事虽然有时候天马行空了些,但却也机警,我并不担心。”
“那叶大小姐在担心什么?”徐寒看着即使皱着眉头也别有一番风味的叶红笺,忍不住调侃道。
叶红笺闻言白了这少年一眼,最后还是沉声说道:“剑龙关上牧极始终不肯应战,以他的本事,又手握足足二十万牧家军,想要对付一个崔庭不说搓搓有余,但想来不会畏惧,我恐他是出了什么祸端...”
徐寒一愣,这才记起眼前这位叶红笺可不单单是玲珑阁小师叔,还是大周宁国侯府的千金,国家大事虽说匹夫有责,但与徐寒来说却太过遥远。
“就是北疆王牧极守不住剑龙关,身后不是还有大黄城这一道天险在吗?”
剑龙关是大周的门户,世人皆道剑龙关被破,大周便危矣。
而剑龙关之后,还有一道大黄城,依山而间,紧挨着玲珑阁的三道主峰,号为天险。而大黄城的身后便是富饶的梁州,便是皇帝的居所长安。
大黄城一破,大周便算是亡了。
只是大黄城有重兵把守,又有盛名远赴的老将林守坐镇,可谓固若金汤。
三十年前老牧王战死,新上任的牧家统帅也就是那位以谋逆之罪被斩的牧极胞兄牧太,一心想报父仇而中了歹人奸计,让剑龙关一度失守,夏朝国柱侯云领着五十万大夏铁骑长驱直入,兵临大黄城下,当时已经年过五十的林守临危受命,生生以十万残兵守下了大黄城足足五个月的光景,直到撑到牧家军重整旗鼓,牧太与赵王赵褚发兵来援。这才解了当年大周的灭国之难。而天下第一守将的大名也落在了林守的头上。
“大黄城?八十岁的老将军你也能指望?再者说,剑龙关一破,那冀州百姓岂不落入水深火热之中?”叶红笺闻言却是狠狠的白了徐寒一眼,不满的言道。
徐寒自知失言,赶忙闭上了嘴。
他一个只想着混条活命的小百姓,怎么比得过这一心天下大计的叶家千金?
二人之间便因此陷入了沉默。
“喂。”约莫百来息的光景之后,叶红笺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徐寒回应道,声音微不可察,似乎已经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混沌之境。
“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叶红笺有些迟疑,她在如果二字上面咬了重音,似乎是在强调些什么,但更像是在掩饰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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