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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他深深的看了鹿先生一眼,言道:“既然鹿先生能够理解在下,那便再好不过,来者是客,若是不嫌粗菜淡饭,先生可在玲珑阁小住一段时日,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可不管如何,能够让压下这场风波对于司空白来说终究是一场好事,因此,他又再次言道。
可那时,台下那位老人却摇了摇头。
“司空兄似乎理解错了老朽的意思。”他如是言道,声线亦变得极为低沉。
“先生何意?”司空白微微一愣。
“在下要讨的公道不是为司空兄的高徒红笺姑娘。”
“而是为我天策府的少府主。”
“徐寒,徐公子。”





藏锋 一百三十四章 来人,屠狗(第三更)
“什么?”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周章的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方子鱼的眼珠瞪得浑圆,嘴巴张得极大,好似能塞下一颗鸡蛋。
龙从云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看向钟长恨与宁竹芒二人,却将他们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场上之事不闻不问,更为有表现出半分的诧异之色,显然对于此事早已知晓。
祝龙起的脸色一沉,看向徐寒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眸中寒芒大盛。
而高台之上那位仙人更是愣了数息的光景,方才回过神来。
但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见那坐在大殿角落中的少年缓缓站起了身子,亦步亦趋的走到了鹿先生的跟前,朝着对方盈盈一拜,方才转身面朝大殿。
“徐某见过司空长老。”他轻声言道,嘴角上扬,笑如春风。
大殿愈发静谧。
所有人都将目光在那时投注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他有一身很奇怪的装束,灰色麻衣,右臂绑着白条,肩上站着一只黑猫,背上负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长剑。
这确实有些扎眼。
但任谁都无法想到,这位在重矩峰的小轩窗足足待了近一年光景的少年,曾一度被认为沾着叶红笺的光入了玲珑阁的废物,会是天策府的少府主!
这样的身份,何其高贵?
说起来在场诸人中恐怕也就只有那位祝龙起能够与之一较长短了吧。
这样的话,若是徐寒说出来,除了引来在场诸人的耻笑,恐怕再也生不出其他的任何影响。可由这位鹿先生说出,那就是比金石还真的箴言。
无论心底再多的难以置信,但在这一刻,他们却不得不努力接受这样的现实。
“少府主?老夫愚钝,什么时候天策府有了一个少府主了?”当然这世上依然有那么一些看不清形势,又或者利益熏心之人。这时,祝龙起的身后,便有一位刀客模样打扮的老者站了出来,出言问道。观他的装束,想来应当是那位世子殿下的师门,通天门的某位长老。
这样的疑问虽然突兀,但确实亦有几分道理。
世人只听说过天策府的府主夫子,却是从未听闻过少府主这样的说法,因此在那时免不了将目光落在了徐寒一众的身上,期望对方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那位鹿先生闻言却只是淡淡瞟了那出言相问的通天门老者一眼,然后嘴里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眼。
“今天。”
这样的回答,简单又霸道,让那出言的老者脸上的神色一滞,有些难看,却终究不敢在说些什么,悻悻的退下,而诸人也在这时收起了询问的心思,鹿先生的态度已经在明显不过——天策府的事情,轮不到外人过问。
“好!好!”而这时,高台之上的司空白似乎终于是从这样震惊的消息中回过了神来,他高声连道数个好字,眸中目光亦在那时阴沉了几分。“想不到这天策府少主就摆在老夫眼前,老夫竟是看不出来,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如此言道,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台下的宁竹芒与钟长恨的身上。以他的心思在明晓了徐寒的身份后,再一联想宁竹芒与钟长恨对徐寒的偏爱,便不难猜出这二人恐怕早已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可对他却只字不提,而他们究竟打的些什么算盘,却是一件值得揣摩的事情。
“前辈过誉了。”面对司空白这样看似夸赞的话,徐寒却只是平静的拱手回应,然后便沉默了下来,目光冷冷的注视司空白,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后文。
在场诸人亦是如此,他们亦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位仙人的身上。
一位是长夜司的世子,一位是天策府的少主。
一位有师尊首肯,一位有父母之命。
好端端的论道大会,便在这时,变作了大周三大势力的抢亲大战,端是让这些看客们暗暗咋舌不已。
司空白也感受到了诸人的目光,他低着头沉吟了良久。
“此事中间恐有什么误会...”面对天策府,哪怕是已经在大多数人心中名存实亡的天策府,这位仙人也少见的变得迟疑了起来。
那毕竟是主导了大周数十年的庞然大物,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天策府,在摸不清虚实之前,司空白并不愿意与之识破脸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有什么误会?”鹿先生的眉头一挑,却是丝毫不给这位地仙大能面子,生生将司空白说道一半的话打断。
放眼在座诸人,能有这样的胆色,恐怕也就这位德高望重的鹿先生一人了。
司空白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滞。
“呵呵,鹿先生你看这样可好,此事毕竟兹事体大,不若待到这论道大会结束之后,我们再做商讨,毕竟再做诸位都是远道而来,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司空白的心头自然有些不悦,可在微微沉吟之后,他竟是压下了性子,向着鹿先生低了头,那说话的语气中大有妥协之意。
只是,这样的好意,却并不足以让那位天策府的三千公卿之首满意。
“是非曲直,摆在司空兄的眼前,一句话的功夫,我相信在场诸位都还是等得起的。”鹿先生如实言道,便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下来,一副不得道司空白答复,绝不甘心的模样。
“这...”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司空白已是好言相向,这鹿先生却是分毫不让,这让司空白心头被压下的火气再次汹涌了几分。
“老头子,莫要得寸进尺,你天策府是个什么德行,世人皆知,敢来此处作威作福,真以为我长夜司是个摆设?”只是还不待司空白发怒,祝龙起身后一位甲士便站了出来,持剑冷声言道。
长夜司与天策府的矛盾来由已久,鹿先生再德高望重,在长夜司的眼里也不过是手下败将。他如此明目张胆想要抢夺他们世子的女人,这些出身行伍的甲士如何忍得?
这话一出口,场上的火药味顿时凝重了几分。
司空白也在那时眉头一挑,鹿先生将这个难题甩给他,他却是谁也不好得罪,这个甲士站出来,反倒是将皮球踢回给了长夜司。他索性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安静的看着双方,等待着他们自己将此事解决。
诸人也在那时纷纷望向那位红袍老人,等待着他的回应。
谁知,这位老者却是看也未有去看那位甲士,只是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衫,嘴里说道:“主人未言,豺犬先吠。”
“来人,屠狗。”
他的声音很是寻常,就像山雨来前的西风,亦像是夜色尽时的鱼白。静谧、安详,却又暗藏波涛汹涌。
于是这话一落,殿外的白衣甲士之中便有一人猛地窜出。
他速度极快,恍若流星,转瞬便来到那黑衣甲士的跟前。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利剑出鞘,寒芒乍现。
紧接着一道血光亮起,那黑衣甲士眸中的神色一滞,手中的剑才抽出三分,便停了下来。
然后一声轻响在静默的济世府中荡开,在诸人惊恐的目光下。
一颗大好头颅,滚滚落地。




藏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凭什么(第四更)
呼!
诸人看着那颗落地的人头,似乎还保持着生前的不忿,看着那站着的躯壳,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自己已然身首异处的处境。
轰。
一声轻响,那甲士的身子应声而倒,炙热的鲜血如泉水一般自他的颈项处喷涌而出,洒落一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亦在那时在大殿之中弥漫开来。
哐当。
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白衣甲士长剑一荡,剑身上的血水散落,而后剑身归鞘,他的身子急速退下,步入殿外那一群白衣甲士之中。
“嗯,清净不少。”这时,鹿先生终是整理完了自己的衣衫,再次抬头望向高座于台上的那位仙人,眸子眯起。
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在等,司空白的答案。
司空白的脸色很难看,自从登临仙人之境以来,他似乎还从未遇到过这样事情。
“鹿先生,此举是否过于莽撞了些,这里可是玲珑阁!”他沉着声音质问道,任谁都能听出,此刻他言语之中所裹挟的怒意。
“对于天策府来说,从来只讲规矩,至于这里是玲珑阁还是其他任何地方,于天策府来说没有任何区别。”鹿先生平静的回应道。他就好似一尊巍峨的大山,任由外面是狂风骤雨还是惊涛骇浪,他自巍然不懂。
“好一个只讲规矩的天策府。”听闻此言,不待司空白发话,那一旁的祝龙起却是一拍身旁的案台,站起了身子。“那我就要好好请问一下鹿前辈了,我这随从不过说了几句,你便取了他的头颅,这难道就是你们天策府的规矩?”
祝龙起很不高兴。
前所未有的不高兴。
他可是祝贤的儿子,长夜司的世子。自他懂事那刻起,这世上便鲜有能违背他意志的人。而今天,先是在演武台上被徐寒与周章折了颜面。可在那位随行的大能的授意下,他压下了心底的火气,想着大局为重。然后,眼看着他与叶红笺的婚事就要尘埃落定,却不知这蛰伏已经的天策府竟然忽的到来,那位素来不入他眼的寻常少年摇身一变,竟是成了天策府的少主。而后,这姓鹿的老不死,更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杀了他的一名护卫。
有道是打狗看主人,鹿老头如此行事,端是不把他祝龙起与长夜司放在眼里。
这样的气,祝龙起如何受得。因此,他终是在这时拍案而起,寒声问道。
“世子问得好。”只是面对他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那位鹿先生却是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之态。“那老朽也敢问世子殿下,这贼子是谁?官居何品,位居何职?”
“他...”祝龙起皱了皱眉头,张嘴便要说些什么。
“我劝世子想清楚再回答鹿某。”但话未出口便被鹿先生生生打断。“若是这贼子真有官职在身,那以他的身份,为何出现在这里?因公因私?若是因公,此行何为,若是因私,祝首座擅自调用朝廷命官以谋私利,这罪名,他担不担得起,世子殿下心底恐怕得好生掂量。”
“那若是他只是公子圈养的家兵,那他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老夫可是先帝亲册的从一品红袍公卿,他与我大呼小叫,冲撞朝廷命官,那这条命,就丢得可不冤枉。”
此言说罢,鹿先生便转头笑眯眯的看向那祝龙起,只见对方的脸色一阵阴晴变化,最后化为猪肝色一般的紫红,显然是被他逼入了哑口无言之境。
祝龙起在那时转头看了看一旁黑袍人,黑袍人却再次不露痕迹的摇了摇头。
临行时,祝贤曾叮嘱过,若是此行遇到难以决断之事,皆以这位前辈的意思为准。祝龙起虽然为人飞扬跋扈,但对于自己这位父亲却是极为畏惧,想着他临行之言。这位世子殿下终是咬了咬牙,将自己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
而做完了这些,那位鹿先生再次转过了头,看向司空白。“司空兄想了这么久,还没有想明白吗?”
平静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逼迫与威胁的味道,却让在场诸人心底一寒:天策府就是天策府,长夜司的人敢杀,大道已成的仙人亦敢分说出个青红皂白。
“先生当真要如此让在下为难?”司空白在那时问道,幽寒的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杀机腾腾。
“天经地义之事,何谈为难?”哪知鹿先生对于司空白语气里的寒意却是闻所未闻一般,淡淡的回应道。
那一刻,一股巨大而磅礴的气势忽的自司空白的体内升腾而起。那狂风骤雨一般的威压如同潮起浪涌一般席卷而来,转瞬便笼罩住了整个济世府。
明亮的大殿变得灰暗,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殿中的诸人在那时身子一顿,不得不运集周身的真元抵御这股来自仙人的威势。
他们知道,司空白终于还是在这鹿先生的逼迫下动怒了。
仙人之怒,势如雷霆,只是气势张开的余波便让在座诸人纷纷脸色一变,暗觉周身气息不畅,经脉不顺。而处于这暴风雨中心的一干红袍公卿所承受压力又当是如何巨大,诸人却是难以想象。
“先生说得大义凌然,但在下却想问先生一句。”司空白幽冷的声线再次响起,他的身子缓缓从高台上站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殿中的一干红袍公卿,“凭什么?”
此言说罢,他一头白发张扬的扬起,宽大的黑袍亦高高鼓动,那般气势,当真如天神下凡,修罗临世。
面对一位仙人雷霆之怒,鹿先生干枯如老树一般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他的红袍一鼓,一股同样磅礴的气势猛地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将包括徐寒在内的诸人包裹其中,虽然那气势远不至于能与司空白抗衡,但却能够让诸人不受这股仙人之气的影响。
然后,老人在那时缓缓的转过身子,望向殿外的方向,双眸眯起,似乎在殿外的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在赶来。
叮!
一道似有若无的轻响忽的传来,那远方的天际似乎有一道极小的光点亮起。
然后伴随着愈发清晰的破空之音,那光点在诸人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殿外的白衣甲士们似有所感在那时纷纷单膝跪下,朗声高呼道:“参见统领!”
而诸人也在那时看清了那事物的全貌,那是一把刀。
一把明晃晃的刀。
刀身雪白,刀锋幽寒。
只是瞬息光景,那把刀便飞入了殿中。
殿里那来回滚动,笼罩于诸人头顶之上的阴冷气息,在那触及到刀身周身弥漫的刀意之时,便犹如雪水触及到烈焰一般,飞速消融退散。而刀身上的刀意却凝结不去,化为刀芒直直的穿越了在场诸人的眼帘,去向高台上那位仙人的面门。
“嗯?”司空白的脸色在那时一变,他从那把刀上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一股足以威胁到他性命的气息。
他的黑色的长袍在那时愈发汹涌的鼓动,黑色剑气奔涌而出,在他的身前化为了一把诡异的长剑,迎上那飞来的长刀。
轰!
一声巨响荡开。
刀与剑相遇,白与黑碰撞。
剑意与刀意搅动起漫天的罡风,朝着四周扩散开来,让周遭的案台上的茶水佳肴洒落一地,而诸人也在那时纷纷发出阵阵惊呼,横七竖八的被这股罡风所刮倒。
这仙人级别的战斗远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哪怕是大衍境的高手,也在这时不得不全力以赴,方才抵御二者相撞时所产生的余波。
......
司空白的脸色一变再变。
那把被他唤出的黑色长剑在那把长刀的侵蚀下竟然渐渐有了溃散的痕迹,司空白的心头一震,不得再次催动起体内的真元疯狂灌入那把长剑之中,这才堪堪止住那长刀的攻势。
终于,在这样僵持了百来息的光景之后。
长刀的刀身忽的开始颤抖,一阵绵长刀鸣之音响起,磅礴的刀意漫开,司空白所唤出的长剑在那股忽然升腾起的刀意之下,措不及防如潮水一般溃散开来。
司空白的身子一震,重重跌倒在了身后红木长椅之上。
而那把长刀则在这时继续向前,直取司空白的眉心。
眼看着刀锋将至,司空白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他不敢托大,只能是运起自己最后一丝气力,脑袋一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刀锋。
扑!
伴随着一声轻响,长刀插入了他身后的木柱之上,刀身颤抖,入木三分。
一缕白发自司空白的额头上飘落,显然是被那长刀所割落。
惊魂未定的司空白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然是满头大汗,他知道,若是那刀意再强上半分,恐怕现在就不是断上几缕发丝这般简单了。
诸人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来,他们看着台上那位狼狈的仙人,看着那把明晃晃的长刀,心头的惊骇依然言辞难说。
而这时,鹿先生收起了周身了气势,双手负于背后,嘴角上扬,望着高台上的那位老者,沉声言道。
“凭这个。”




藏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人都会死
那是一把很寻常的刀。
寻常得哪怕只是大周随意一个铁匠铺都能找到这样一把刀。
刀身斑驳,锋刃处还有着些许豁口,但却显然被人细心打理过,擦拭得雪白,近乎一尘不染。刀柄处缠着一根红线,包裹着剑柄,从那红线的色泽不难猜出这红线似乎已经用了许久,外面的那一部分上面已经有些掉色。
显然,这确实是一把很寻常,甚至称得破旧的刀。
可也就是这样一把刀,撼动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的门楣。
当然,在在场诸人的记忆里,尤其是那些活得足够长的人的记忆里。
这把刀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到这样的事情。
它有一个与它的外貌极不相符的名字。
朝暮。
而同样,它还有一个与这名字极不相符的主人。
漠北刀王元归龙。
......
济世府的大殿静默良久,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把险些斩下仙人头颅的长刀,竟是已然失了神,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终究还是太过震撼了一点。
这样的静默一直持续到数十息的光景之后。
那插入司空白身侧木柱的长刀,忽的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方才停息的刀身再次开始颤抖,然后一道刀鸣升起,那把长刀便在那时化作一道流光遁向远处的天际。
一切的发生都显得如此的突兀,就如它的出现一般。
待到诸人终于回过神来,那把长刀的踪影已然消失不见,若不是此刻高台上那位老者苍白的脸色,以及那缕落在案台前的白发,诸人甚至会忍不住去怀疑这件事情究竟是真实发生,又或者只是他们的错觉。
“不知道,凭这一刀,老朽能否为少府主定下这门亲事。”这时,鹿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刻,再没有人敢去怀疑天策府所拥有的力量,无论它沉寂多少岁月,又无论它曾经历过怎样的责难,但天策府依然是天策府,远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揣测或是窥探的地方。
而那把刀,便很是清楚的向诸人展示了这一点。
司空白坐起了自己的身子,他极力的想要让自己这样的动作看起来足够的轻松、写意与不露痕迹。但方才那一刀的风姿还历历在目,因此无论他做得如何的小心,这般模样落在诸人的眼中,依然免不了与狼狈二字挂上勾。
坐直了身子的司空白也终于是从之前的变故的回过了神,他在那时深吸了一口气,沉着眸子望向那位鹿先生。
“天策府的本事老夫领教了。”他如是说道,声音低沉得好似自九幽黄泉之下响起穿越了十八层恶鬼炼狱方才抵达此处。
他的心底确有不甘。
无论怎么说,长夜司如今都稳压天策府一头,当年夫子在时天策府斗不过长夜司,如今夫子不知所踪,他不相信凭一个徐寒,天策府便能扭转乾坤。况且相较于天策府他与长夜司拥有共同的目标,因此他更愿意选择与长夜司合作。只是如今天策府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让他难以将此事抹过...
他在那时张开了嘴,就要说些什么。
“好一个天策府,好一个元归龙。”可就在这时,祝龙起身后那位黑袍终于是迈出了步子,走到了大殿跟前。
他拍着手,清澈的掌声在大殿中回荡。
他的模样依然裹藏在帽兜之下,声线一如既往的干涩沙哑,像是那雨林中被人踩断的枯枝烂叶。
鹿先生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
“阁下如蚁鼠一般藏了整整九年,想不到还敢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令老朽啧啧称奇啊。”鹿先生沉着声音言道,显然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是知道这位黑袍的真实身份的。
那黑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并不理会鹿先生话语中的嘲弄。
“在下虽然想不明白,元大统领当年受了那人一掌是如何活到现在的,但有一点想必鹿先生很清楚,这一刀,元统领能挥出一次,不见得就能挥出两次。”黑袍此言落下,高台上的司空白眉头一挑,似乎也在这时想到了什么,身子豁然一震,目光再次变得幽寒起来。
“何以见得?”鹿先生皱了皱眉头。
“元大统领是什么性子,鹿先生清楚,在下也清楚,试问这天下他最恨之人是谁,我想在下怎么也挤得进前三吧。若是依得那时元统领的性子,在下这个头颅估摸着方才便已经落了地。可现在我还活着,这还不能说明这个问题吗?”黑袍似乎在笑,那声音之中包裹着的腐败气味,让在场诸人微微皱眉。
“是吗?那你敢与老朽赌上一赌吗?”鹿先生如是问道,他的瞳孔在那一刻陡然放大,声线也豁然高了几分。“公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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