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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草木葱
“在殿试前,贡士名录上有登载各自祖籍出处的,没人问一句吗”一旁的谢安良忍不住插话道。
“后来陛下从别处得知此事,特意命人重查了前二甲的背景。有位翰林请罪说,在殿试前,听同僚信誓坦坦地说,钟澄是来自泗州。以为誊抄名册时,把籍贯抄错了,就帮他改了过来。老匹夫果然好手段!”
谢安良在旁边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当时明明听说钟澄请了丁忧,年底时却又回京了。说是误会一场,因水患与其母失去联络。等老夫赶到学馆寻他时,听人说,他已与杨家二女订了亲。不过,从你今天递来的情形看,当年结亲一事,怕是有些内情。若他不买杨氏父女帐的话,否则,杨崔氏一位诰命,又是长辈,怎么也犯不着对个小孩威逼利诱的。说不定他们翁婿间也有嫌隙,这倒是个机会……”他的声音随之低了下去。
“贤婿,以玉廷之父的身份,你找个不打眼的时机,向钟澄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乘机与之交好。可能的话,尽量打探下他们翁婿私底下的关系。”程太傅随即作出布置,“还有,此事你们不可对外泄露半分,以免坏了陛下的大事,将来招来大祸。也不要跟那小丫头多作来往。免得打草惊蛇,让杨家人心生警惕!”
做完道场,离开主殿后,跟父亲说了一声,妙如就带着秦妈妈和烟罗,前往大悲寺西边的放生池去放生,为亲人祈福。
大悲寺占地并不大,前后只有殿宇三进。殿后两株银杏树,干粗枝茂,高耸入云,据说是八百年前种下的古树。妙如不禁多望两眼。
“姑娘,那不是汪家表少爷吗”放生回来,路过此处时,烟罗兴奋地叫嚷起来。
其实来的路上,在观看树身时,妙如就瞄见树后有个人影。回来时才发现,人影是汪峭旭,在那边正好背对着自己,未必就看得见她。本打算装着没看见,快步掠过,谁知被嘴巴一向比头脑快的烟罗叫了出声。
没办法,作为年纪小的那个,礼节上她需要过去打声招呼的。
自从上回落水事件后,妙如再也没去过杨府。
倒是他来过钟府几次,听说明年秋闱要下场。来跟钟澄请教学问,希望得到一些指点。听那杨氏炫耀说,他去年就考中了秀才。
偶尔在院中碰到,两人也是疏离有礼地互相点个头。如今她心里不是很乐意见到他。
别人为他家人的付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记起这个妙如就想绕道走。
人可以孤傲,可以自持身份。但明知对方因他妹妹而被人冤枉,也不出声说句公道话,有失磊落!
就不信他当时没见到叫唤声,能跑这般快来救妹妹!
妙如紧绷着个脸,走过去行了个礼,闷声不响地匆匆走了。突然身后传来叫唤声:“表妹,表妹,等一下!”
她装着没听见,越走越快,到后面都小跑起来。
谁知他没停下放弃的意思,也加快了步子,一下子堵在妙如前面,边喘着气,边问道:“后面有何东西在追你吗跑这么快”
妙如只得停下来,回道:“表哥有什么事吗妙如赶着去前殿跟爹爹汇合呢!”
“就问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何意见干嘛一见了我就躲”他终于问出了口。
“没有啊,我真有事,下山了爹爹还要帮我引见新的女红师傅呢!”妙如胡乱找着理由。
“不是指这次,前几次见到,都是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汪峭旭指责道。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如今妙如已经八岁了,是要该避着点了!”妙如振振有词,拿礼记出来说事。
“可是我是哥哥啊,不算外男!”汪峭旭嗫嚅道。
“是表哥!谁叫你每次见到我,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块样子,怕是你心底,也像她们一样,责怪我没救你妹妹吧!”
少年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神情有些不自在,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八章 欢畅
见他这表情,妙如就知道被说中了。
其实站他身份立场上想想,也好理解:出身高贵,从小被人当成小太阳宠着。可能从未想过,除了亲人以外,世上没谁,有义务把他们摆在首位,须得以他们利益为先。
离开了淮安,父亲失去家族势力支撑。在京城地界上,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杨家的上门女婿,被人当成攀附权贵。
可妙如却知道,这些年来,政事上的作为和为人处事的口碑实力,足以能撑起父亲在家中的地位。
尊严和重视,还得靠自身的真本事。对于那些轻贱她的人,妙如从来没想过屈从。她身份可能有些尴尬,但灵魂却是自由的,别人休想轻易折辱。
问心无愧做好自己就好了!
“其实……后来妹妹都告诉我了,当时岸上只有你俩,听到你帮她喊救命了。没人下水来救,也怪不得你!毕竟你也才来杨府做客!仆妇们不听使唤,也是有的。”心底藏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脸上的凝重开始冰解,少年眼底眉梢换上轻松畅快神色。
或许是太紧张亲妹妹了,当汪峭旭看到她在水中挣扎时,心像针扎着似的。担心后怕,让他迁怒于岸上所有袖手旁观的人,却没料到误伤了表妹。
“援手救人并没错,不能因被救者的身份,受到责难。我代表她们向你道歉,也替映儿向你致谢。鹤儿跟她一起长大,若真走了,没准映儿会难过很久。”少年补充道,脸上已是坦然的笑容。
“我也有失误,救人分不开身,就该派三妹再喊人去的。若不是你们赶得及时,怕是要……”愧疚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他能伏低解释,妙如心里好受了些,对应也向他表示了歉意。
现在看着他,不像先前那般让人生厌了。
妙如想了想:好歹是个知错能改的小青年,想前世她这般大时,未必能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算了,就不跟他多作计较了!
想到这里,妙如欣然一笑,向他行了礼道:“既然话都说开了。想是旭表哥心中疙瘩解开了。今后不许再板着个脸哦!”
汪峭旭嘿嘿一笑,手不由自主又抚上他头顶。
“旭哥哥怎么也到这偏僻的寺庙里来了”放下心事,妙如恢复了开朗本色。跟他边走边聊,秦妈妈和烟罗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没见那两株老树吗”汪峭旭指了指刚才那地方,“银杏又名白果,是福树。尤其那两株,都快千年了!这里的山民经常来树下祭祀,以求人寿年丰,佑人健康吉祥。据说亲眼见到老银杏开花的,可以……可以金榜题名。”说到后面,他声如蚊蚋,满脸羞红,低下头来。
“哦,是了!杏榜题名!好兆头!妹妹在这里,先预祝旭哥哥高中状元!”妙如跨步上前,转过身来,对着他敛衽作礼。说完就跑开了。
汪峭旭在后面追着喊道:“小机灵鬼,就你嘴上像涂了蜜似的,比映儿的嘴都甜!”
朝他做了个鬼脸,妙如一语双关道:“你这是久浸蜜罐不觉其甜!”生怕他追上来,匆匆地又跳开了。
“妙妙,现在还在学画吗听说你跟南溪先生的唯一嫡传弟子钟谢氏学过绘画,可有此事”少年赶上她,追着问道。
“什么南溪先生不太清楚!钟谢氏是我二伯母,爹爹进京复职时,留我在祖宅跟着她住了大半年。在她身边总共才学过一年,练了练笔法而已,算不上得了真传!”妙如谦虚道。
“不过现在江南那些粉丝有福了,二伯母的汩润书院,已经开学了。不知何时可开到京城来”一手策划的女学,开学典礼竟无缘参加,这种划时代的事件还是错过了,真让人郁卒!
“你说什么什么女子书院,开到京城来妙妙,把话说清楚啊!”他在后面一头雾水。
“哎呀!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取外号,什么喵喵,唧唧的我还呱呱呢!”像在遛只猫儿似的,妙如囧了,停下脚步,跑到跟前抗议道。
“你不叫妙如吗咱们是平辈,总不能也跟着长辈叫你妙儿吧!就叫你妙妙了。或者叫阿妙二者选其一吧!”望着她那苦瓜脸,汪峭旭好笑地抱臂而立,站在那跟她逗趣儿。
“不要!阿妙这名更土,还是叫妙妙吧!不过……”只见她嘿嘿一笑,凑近他耳边,眸子里波光潋滟,藏着些许狡黠的光芒:“只要让我叫表哥你作汪汪就行了!”
说完,生怕被他抓到,连忙跳将开来,拼命地逃上前去。一路跑,还一路学着小狗模样“汪汪”、“汪汪”……叫个不停!
等在前殿的钟澄,老远就听到女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西山大悲寺附近的林子里回荡。
待声音靠近时,钟澄看见一白衣少年正追逐着小女孩,在林子边四下嬉闹。不觉唇边绽开一抹笑容,女儿好久没这么活泼开朗了。
“旭儿见过姨父!”见到钟澄在旁等着,汪峭旭赶紧丢开追逐的目标,整了整衣襟,上前向他行礼。
“旭儿也来这儿来上香了”受过礼,望着他脸上恭敬的表情,钟澄淡淡地问道。
“是的,来拜拜老银杏树,为明年的秋闱祈祈福。”一直向姨父请教学问上的事,汪峭旭坦荡地道出了原委。
“真想好了,明年试一试以你的年纪,其实不必着急!毕竟才过院试,可多历练几年。到时思想成熟,眼界开阔了,写出来的文章更有深度些,也较易打动阅卷考官……”
“外甥作好了落榜的准备,只想感受下秋闱的氛围,熟悉下出题模式。当是为下次一击而中的练练手罢了!”
“嗯,此种心态不错,方式可取。姨父就担心你给自己压力太大,反而影响正常发挥。”对力求上进的小辈们,钟澄一向欣赏。难得对方身上,没一般贵胄少年,常带的那种骄奢放逸的纨绔之气。不免对他又多看重了几分。
下山的时候,汪峭旭向表妹又问起女子书院的事。
妙如把当初她跟谢氏构想的书院计划,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他们说得神采飞场,在旁听的钟澄,却默不作声。
心里却诧异万分:想不到把她扔在老家呆的这半年,竟想出此等新奇的点子,还推动她二伯母,在短时间内捣鼓起了书院来,竟说服了钟家那帮老顽固,答应出借槐香院给她们当学堂。
他不禁也兴趣盎然起来,问道:“写信劝你二伯母来京办学她现今未必脱得开身。等过几年,南边的女子学院办出口碑了,再来这里不迟。京城的水深,得多考察准备几年。到时你要也有兴趣,为父定能帮衬一二。”
妙如大喜,爹爹这点上是最值得称道的。
他支持女儿们一些奇特的想法,只要不太出格,并不把礼教妇德拿在口头上念叨。还鼓励她们坚持自己的想法,多去尝试,不要过度地依赖别人,畏首畏尾的。
真是思想开明的教育先行者!
而此时钟澄的心里,也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想出来的吗
难道妙儿竟是传说神童或天才
她母亲在闺中时,也素有才名。一手丹青跟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一直以为女儿就比同龄人聪慧懂事一些,没想到……
这么好的天赋,不能再耽搁了!
明天就去请同僚帮忙,介绍个有才学的先生来家中坐馆。钟澄下定决心,先把闺学办起来,等下月白姨她们一家进京了,再把女红课程给插入进去,其他内容可先教起来!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那些坐馆有经验的先生们,听说是给翰林院一个小小六品侍讲,在家中教十岁以下的幼女启蒙,都往后退缩了。再一打听,还是昭明元年中榜的钟探花家中,就更没人敢来试了。给大才子教女儿,想当然,那教学压力……
此事不知怎地被杨氏听说了。她跑回娘家跟母亲一合计,觉得是个脱困的好时机。就去跟她大姐汪夫人商量,看能不能向她婆婆长公主恳请,让钟家几个小姑娘,暂时到她府上的闺学中跟着学段时间。等请到合意的先生和师傅后,再接回家中上学。
汪夫人怂恿儿女在祖母面前,说了一番甜言蜜语后,事情成了。
长公主当年嫁的老定北侯爷的嫡次子,爵位由长房那脉继承。嫁入汪家后,跟驸马搬出去建府另居。长公主一生只产过一子,就是如今躺在病床上,汪峭旭的父亲,汪家二房的弘老爷。长房定北侯府那边,也是子嗣单薄。驸马兄长只生了弢大老爷一根独苗,后来承了侯爵。弢老爷嫡出一女一子,长女嫁给了靖王。他当年支持女婿争位,在乱局中身亡。嫡子汪屹昊因德行有亏,八年前被新帝夺去了勋位。
长公主府中的闺学,只有峦映和她两个庶出姐妹在那儿上课。平日觉得甚为冷清,得知有了新伙伴,小姑娘乐得整天跟在哥哥后面瞎转悠,打听她们何时能来!





美人迟慕 第五章 伤逝
第三十九章 闺学
当晚杨氏跟钟澄说起,已帮女儿联系了她姐姐府上,可让她们去借读了。
“好的先生需慢慢寻,不要着急!映儿上学时,也挺孤单的,何不让妙儿姐妹过去,给她做个伴。”杨氏如是说。
“不太好吧!下月白姨她们就来了,先把女红学起来。下衙门后,我再亲自教她们。”
杨氏眼皮一跳,故作镇定道:“相公,你每天回到家中,已经很辛苦了!再教她们,身体未免吃不消。长公主府上的师资水平,在京里的口碑不差。妤儿想跟她表姐一道学习,早闹着映儿跟她祖母提了。长公主也答应了,我们若反悔,长辈面前不好交待吧!”
钟澄心中狐疑,此次她怎么这般积极了
也不容他多想,杨氏把崔氏教的话也搬了出来:长公主府里的教习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调教人的本事,是一流的。将来女儿要是有机会,能嫁入高门大户,这方面还是早点接触得好!
钟澄一想,也对!先去学两天试试,有了问题再回来!反正过不了多久,白家人就要进京了。到时留在家中学女红,也是一样的。
这天,钟家三姐妹,穿戴整齐,被父母训诫一番后,就上了去城北长公主府的马车。
“吁……”过了许久,车终于停下来了。随之,外面传来婆子的招呼声:“四小 姐早上一醒来,就开始念叨,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过了一会儿,车帘被掀开,妤如身边的丫鬟玳瑁和妙如身边的烟罗,正候在门前,打算扶自家姑娘下来。
“妹妹先请!”对二妹打了个手势,妙如用眼神示意玳瑁过来。
扶着婢女靠过来的肩膀,妤如往下一跳,就下了地。
跟在旁边的金妈妈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低声对妤如提醒道:“二姑娘忘记太太的嘱咐了长公主府的规矩大,可不比咱们府里随意!您还是跟在大姑娘后头,跟着她动作照做,免得惹人非议!”
撇了撇嘴角,妤如理好裙摆和衣襟,立身站好,等着姐妹们下车。
谁知第二个下来的,却是妹妹婵如。
到最后,妙如才伸出半个身子来,扶着烟罗的左手,踩着脚踏板,不急不徐地下来了。
站定后目光四下一扫,见在马车边候着个眼生的婆子。见她望过来,急忙赶过来见礼。
双方相互问候过,妙如姐妹带着丫鬟婆子们,随着那魏妈妈朝前边的花园门口走去。
园子入口的拱形门上,竟是由圣祖爷亲书的“掇芳园”三字。
一路走来,两旁的风景,让活了两世的妙如都咋舌不已。虽然以前从书籍上见过介绍,但实地游览,还是把她惊住了。
一座座院落房屋,错落有致地点缀在树荫水影间。高柳老榆苍松的矫健稳重,加上小桥流水的生趣情调。各式建筑处处可见雕工精细,建筑与地势、山水、植物融为一体的绝佳布局,让园子处处皆景,独具匠心。
华美的修饰风格加上格局的巧妙新奇,让园子的整体格调,显得既庄重高雅又和谐柔美。
可以想见当年园子的设计者,是很花了番心思。把磅礴的皇家气势和细腻精致的江南风格融为一体。让居住者既感舒适安逸之余,又不失尊贵典雅的气度。
听说当初园子建好时,曾轰动一时,赐予长公主消息传开,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长公主是圣祖爷最小的胞妹,当年他疼惜这最小的妹妹,特意为她修了此园,耗资巨糜。宫中下至低位宫妃,上至皇后公主,无不羡慕嫉妒恨。
长公主名号全称应为荣福长公主,是圣祖爷在位时赐与的封号,一直沿用下来,大家称“长公主”叫习惯了。实质上她是先帝的亲姑母,当今圣上的姑祖母,理应被尊称为大长公主。
一路行来,除了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致,给妙如印象最深的,就是一重重园门。行至中门外,那里停了三顶小暖轿。早已候着一排穿着体面,神情肃穆婆子。钟家姐妹上轿后,就往里面抬了去。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轿子才算停了下来。
落入眼帘的,是座气势不凡建筑。看那庄严的檐角,妙如心想,这应该就是长公主居住之所了吧!
见她们来了,守在门边的丫鬟婆子们,早已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一个脆生生童音响起:“妤妹妹你们来了!”
不是长公主的嫡亲孙女汪峦映又是哪个
见妙如、婵如也站在一旁,她随即红了脸。为刚才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赶紧补救地朝她们打了声招呼。
妙如见了,忙带着妹妹,跟她相互见了礼。
钟氏姐妹们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正堂。
居中暖榻上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神态安宁的老夫人。
她身着宝蓝色纻丝凤尾纹的褙子,半白的头发梳成高贵典雅的福髻,鬓角边插了支点翠嵌宝牡丹簪。面上皮肤丰润白晰,让她面相看上去没那般老。一双好看的凤眼,尾部往上微翘。想象得出这双眼,当年沁满春波时,是怎样地癫倒众生!
虽是副雍容华贵的样子,但眉宇的纹痕间,隐约可见岁月磨砺后残留的凛冽气质。是昔日尊崇地位,带来的一种气势。
难怪传闻中她是本朝最美的、最受宠的公主。芳华不在,气势依旧摄人。
这位当然就是园子的主人荣福大长公主了。
妙如姐妹依次上前,给老人家磕头行礼请安。礼毕,长公主赏了她们每人一对白玉镶珠虾须镯。
退到一边后,婵如的小腿都在打颤。见她快站不稳了,妙如不动声色地扶了扶她,在耳边低声安抚了几句,她这才定下神来。
这边长公主勉励几句,要她们把这儿当自个儿的家,不要拘束,跟姐妹们一道认真读书识礼,一处玩耍,切不可生份了。
言礼,屋外就有丫鬟来禀:“二少爷、三小 姐、五小 姐来向老祖宗请安了!”
长公主望了身边嬷嬷一眼,后者会意,忙吩咐门边的丫鬟,出去把他们引进来。
褐色万字纹样的厚实棉帘被人撩开,只见汪峭旭带着两小少女进了门。
大的约摸十一二岁,瓜子脸,笼烟眉,秋水眸,粉面含羞,已初显出少女的袅娜身段。小的那个,与妙如年纪相仿,一脸稚气未脱,俊眉杏目,娇憨可爱。
妙如心想,跟这家人呆在一起,难免会让人产生自惭形秽之感。见了她们祖母,才知道汪家人的好容貌,都传自长公主那里。
屋子里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待孙儿孙女请完安,长公主随口问道:“旭儿怎么跟芳儿和馥儿碰到一起,挤到这里来了。不是早请过安,上学去了吗”
“常先生昨夜里受了风寒,孙儿大清早前去探病,回来听说钟家表妹们都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不巧在门口碰见了三妹跟五妹。”汪峭旭含笑解释道。
众人又是一番相互见礼。等孙女们跟客人相互厮认后,长公主就把人都打发了,让她们去儿媳那儿问安去。
一屋的莺莺燕燕,这才离了万禧堂。
众人穿过抄手游廊,沿着一泓碧水,过了座小桥,来到了东边的春熙堂。屋外种满了各种珍奇的花草树木,隐映里面的房屋飞伸出一只檐角,让人有种幽居在此的感觉。
此处正是汪夫人日常起居所在。
一群人辗转进屋,向主人请完安,就离开了此处。在汪峭旭兄妹的带领下,前往开设族学的博雅堂走去。
一路迤逦而行,引着妙如姐妹,他们沿途介绍各处的景致。另外两庶出姐妹,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
来到博雅堂,有位发须皆白的老夫子,早已等在那里。汪家兄妹忙向夫子告罪,解释迟来的原因。并把来跟读的新学生,介绍给了夫子。
这位姓岑的夫子,一听又来了三个年纪不等的小丫头,要跟着学一段时间,眉头就皱了起来:现有的三学生,年纪都相差甚距,再加上这新来的,年龄更小!让他如何教导
在旁边察言观色的妙如,心道不好:该不会被退货吧!
岑夫子不置可否,他紧绷着下巴,低声吩咐在旁的侍者,出去另备套笔墨纸砚进来。然后坐了下来,开始提问。
这是要现场考较她们原有的水平
这些都难不到妙如,毕竟以前教她的两位长辈,学识均是不低。
一番问答下来,把岑夫子镇住了。他犹自不信,拿出笔墨来,让她简单作幅花卉虫鸟,题几个字试试。妙如闻言,信手就画上一幅简单的杏花工笔图,老夫子低头捻须,连连点头。
让在旁观看的汪峭旭心惊不已。
当初在淮安时,他见过妙如刚启蒙那会儿画的梨花图。笔法稚嫩,字迹不堪入目,一看就是幼童所作。当时只有那句“梨花一枝春带雨”,让他印象深刻。
两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没料到她水平竟有如此神速的进步。
“果然名师出高徒!”汪峭旭忍不住也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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