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小舟
这事不办又不行。
她狠了狠心,咬着牙偏着脑袋伸手将被子扯起来扔在地上,只见刚刚给他换上的长袍子都被浸湿了。
她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目中已是一片清明,迅速伸出手将他长袍上的带子拉开,冰凉的指尖触到他火然的肌肤上,不由得颤了颤。
她微微的侧了侧头,面上仍是红了红,尽量不去看那一片泛着铜色的健硕皮肤,目光流转,落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却是再也移不动了。
一道长而深的疤痕从肚脐上方斜斜的弯下来,泛着淡淡的白色,与之并行的还有一条细长的小伤疤。
在朦胧的烛光下,它们静静的躺在那里,明明丑陋的稍显狰狞,却偏偏让人生出无限的疼惜来。
她缓缓的伸手,轻轻的抚上去,手指下的凹凸不平让她的心也跟着起伏起来。
怎样的情形下让他身上留下了这样印记,曾经他也是九死一生冲锋陷阵的吗?
她纤细的手指沿着那条长疤缓缓下滑,当手指缝里突然钻进来一根乌黑坚硬的发丝时,她蓦地怔了怔,目光一晃,自他两腿间滑过,顿时惊得抬起手来,急慌慌的转过头去,心中懊恼不已。
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啊,第一次亲眼看到男人的下身,她居然有一种眼里扎了针的感觉。
她长吸口气,压下心中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将他身上的衣物尽数褪下,又从外间的柜子里拿了新的薄被给他盖上。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直累的两条胳膊发酸,抬手去摸骆玉湛的额头,不像方才那般烫手了,她心里稍稍缓了缓。
稍歇了一会,她依旧帮他擦拭,并不断的喂他喝水,希望能帮助他将身上的热散去。
整整一夜,她连眼都没眨一下,骆玉湛身上的热仍未完全散去。
江意澜心如火焚,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天才刚亮,月笼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知道骆玉湛仍是高烧不退,急白了脸,“奶奶,这可怎么办?”
江意澜面色沉静,“我自有办法,等吃完饭再说,你们只需配合我便是。”
月笼郑重的点了点头,心下惶然,一颗心揪的难受,似是要跳出来一般。
而秋痕却镇静的多,依旧与往日一般行事。
江意澜匆匆的吃了几口饭,出了屋门到院子里散步,目光却转向守在院外的四个官兵。
他们似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平静,或蹲或站的依在院门外的树旁,神色倦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朝院门缓缓走了几步,又折身返回来,刚要张口叫月笼,却听见一声低低的训斥,“你们靠得这么近做什么?不知道这是二奶奶的院子吗?院子里头住着的不是丫头就是婆子,你们这么守着,成什么样子?”
江意澜急忙回过头,芳沁正一脸怒意的走进来,面色铁青。
江意澜心里大喜,正要想法子把芳沁请来,没想到她竟主动上门了,她从未像今天这般见到芳沁如此欢欣雀跃。
她举步上前,屈膝行礼,“郡主。”
芳沁一把拉了她的手,低声道,“走,咱们屋里头说话去。”
江意澜心底微微动了动,朝月笼使个眼色,顺着芳沁进了屋。
秋痕奉上茶,迟疑的目光在里间的门上转了转才退出门去。
江意澜眉头皱了皱,只一下便恢复了常色,如往常般轻声道,“郡主,您何必与他们置气,皇命难违,他们亦是无奈。如今咱们是被疑投敌叛国,若换了别的人家,怕是连命都没了,如今只让人守着,在外人瞧来,也是皇上的恩赐呢。”
芳沁狐疑的看她一眼,狭长的眉角挑了挑,想到江意澜不过是个为及笄的小姑娘,随即释然,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怒意,“骆家的人投敌叛国?这样的话连外面的普通百姓都不相信,这满朝文武就都信了?不过掩人耳目罢了。想当年,老侯爷站前杀敌,身受十八处重伤,硬是挺着从战场上爬回去,桂朝的人哪个不知道?我也是皇室的人,说句公道话,这桂朝的半壁江山都是咱们骆家打下来的,可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别说老夫人了,就是我都觉得心寒。意澜,你还小,很多事都不知道,如今皇上是下定决心要对骆家动手,哪还管骆家往日的功劳?”
芳沁一口气说下来,气的满面通红,大有拍案而起之意,顿了顿又接着道,“外人瞧在眼里的恩赐,你说是什么恩赐呢?姑娘奶奶们的院子门口守着一群男人,这话传出去,到底有多难听?”(未完待续)i861
金闺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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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澜忙端了桌上的茶递上去,轻言细语的道,“郡主喝口茶消消气。”
芳沁接过来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咽下去,又狠狠的呼了几口气,胸中怒气这才消了消,目中却带了几层深意的望着江意澜,“如今,我身为骆家的媳妇,断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我已经求了父王,定还咱们骆家一个清白。”
江意澜嘴上附和着应声,“祖母日后定会谢郡主这一片心意。”心中却在腹诽,皇上之意昭然若揭,蓝翎乃皇室中人,比旁的人看的更清楚明白,怎会因为一个出嫁女儿的夫家去抗皇上的旨意?
这样的道理芳沁应该比她更明白,怎会在她跟前轻吐此言呢?而芳沁又不是那口无遮拦之人。
江意澜抬眸看着芳沁,眸光流转,却瞧不出任何异样来。
芳沁依旧气愤难当,霍的站起身来,在屋里头来来回回的转了几个圈,陡然在屋中央停下来,“对了,我听说文江侯府亦是不安稳,你知道吗?”
江意澜吃了一惊,“郡主,文江侯府出了什么事?”
芳沁缓缓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你父亲与你二叔闹翻了。”
江意澜暗暗心惊,父亲性子温和,一向礼让二叔一家,怎会忽然闹翻了呢?
芳沁见她确实不知,遂道,“这事我是听你姐姐说的……”
江意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芳沁说的是江意黛,既然是江意黛说的,那一定是真的了。
她心里顿时如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眼下她却顾不得许多了,骆玉湛才是最要紧的。
芳沁接着往下说,“她说……”
“二奶奶。”门外传来秋痕急促的声音,似是很着急。
江意澜微愣,扬声道。“进来吧。”
秋痕趋步进来,面色煞白,“二奶奶,外头的人说,大姑娘昨夜被噩梦惊醒,非说是您给她下了毒咒。这会子正在屋里头寻死觅活的,非要见您不可。”
江意澜惊得半张了张嘴,终是未说出什么话来,只愣愣的盯着月笼,似是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芳沁却哼了一声。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想这些,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侯府面临生死危机,他们不想着把心拧成一股绳共度难关,却还做这些个勾当。我看你也不必过去,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做都做了,就别怕被人知道。”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知道骆玉蝉在庙里与陶清廷私会的事了,江意澜更加肯定这件事是江意黛说出去的。
秋痕轻声道。“郡主,奶奶,外头官爷们正等着呢。请您去一趟清风楼,他们也是怕大姑娘真出了什么事。”
“你别怕,我跟他们说去。”芳沁说着就要出门。
江意澜却挽住芳沁的胳膊,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亲昵,“郡主,您说得好。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人轻言微。帮不上什么大忙,却也盼着大家能齐心协力共同渡过眼下难关。可这种时候。若我不去,万一累的大妹妹生出别的心思来,岂不是添乱了?我还是去一趟吧。”
芳沁略一沉吟,语气平静了许多,“那我随你一起过去瞧瞧吧。”
“有劳郡主了。”江意澜扶住秋痕的手,眼角余光朝里间的门上瞟了瞟,里头依旧静悄悄的,舒口气的同时心底愈发担忧了,骆玉湛到现在仍未醒过来。
清风楼外立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官兵,里头传来一阵阵的尖叫与大笑声,远远的传过来,竟带了几分凄凉悲惨。
江意澜听出是骆玉蝉的声音,不觉有些头皮发麻,待进了屋,看到骆玉蝉披头散发的样子,更是骇然,不过几日的功夫,怎就变成这模样了?
芳沁也是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骆玉蝉蓦地抬起头来,几缕长发从额角落下来,盖住她半边脸,露出一只闪着亮光的黑眸,迸射出愤恨的光芒,瞪向江意澜。
江意澜刻意放缓声音,柔和的道,“玉蝉,我来了,你……”
骆玉蝉却是直直的盯着她,动也不动,目色怪异。
芳沁见她一副痴傻的模样,厉声问道,“谁伺候大姑娘的?怎的这般模样了?”
恋红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郡主,姑娘原本好好的,可昨晚上被惊醒后就像失了心智一般,任凭奴婢们怎么说都不行,直嚷嚷着要见二奶奶,奴婢们实在没有办法,才禀了官爷去请二奶奶来。”
她急的眼角通红,似是马上就要落下泪来,转过身搀住骆玉蝉,低声劝阻道,“姑娘,二奶奶来了,您,您有什么话快与二奶奶说吧。”
骆玉蝉狠狠的瞪她一眼,陡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与她有什么话要说?卑鄙无耻的小人,出尔反尔,哪里有资格与我说话?哼哼,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江意澜缓缓的上前走了一步,温言细语的道,“玉蝉,你心里若不舒服,就说出来,嫂子只管认着,莫要把自己闷坏了。”
骆玉蝉笑意全无,偏了偏头,披散的长发跟着颤了又颤,她幽幽的道,“好啊,那你走过来,我告诉你。”
她嘴角挂着一丝瘆人的冷笑,令人心底窜出一股凉意。
江意澜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道,“好。”
话音一落,她一个箭步奔到骆玉蝉跟前,稳稳的站住脚跟,目光温和的直视着骆玉蝉。
骆玉蝉似是没料到她突然想起,微微一愣后,才倾着身子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江意澜眼中惊疑不定,骆玉蝉的声音虽小,可她却听的分明,蓝翎王有异心。
蓝翎王有异心?那就是要造反了?
芳沁所做的一切忽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放下高傲的身段不断的游走与府中各房之间,不过是想拉拢武骆侯府倒向蓝翎王。
而芳沁对自己的亲昵与帮助,怕是也别有用心。
她惊骇未定,目光突然落在骆玉蝉身后的一把剪刀上,心中稍稍镇定了些,藏在袖子里的两手蓦地抱住骆玉蝉猛的推下去。
骆玉蝉措不及防,身子一歪,一只手禁不住保住江意澜的身子向后拽去。
江意澜瞄准了那把剪刀,正要抓起来,却见一人蹭的一下窜上来,一把把剪刀握在手心里。
骆玉蝉重重的跌坐在太师椅上,而江意澜就压在她身上,吃惊的看着手里握着一把剪刀的秋痕。
秋痕紧紧的握着那把剪刀,死死的盯着骆玉蝉,“大姑娘,您心里有气,就发在奴婢身上吧,二奶奶身子虚弱,当不得您这一剪子,奴婢代二奶奶受过。”
她说着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拿起剪刀狠狠的扎在腿上,顿时冒出一股鲜血来。
不过须臾间竟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江意澜率先反应过来,挺起身子站起来奔到秋痕跟前,双眼微红,“秋痕,你,你这是何必?”
芳沁呆了呆,也反应过来,跺着脚朝身后的人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快去。”
骆玉蝉则完全呆住了,傻愣愣的呆坐在椅子上,目中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这样?
她根本没想过拿剪子,更不会拿剪子去伤害江意澜,这,到底是怎么了?
芳沁已迈步走到她跟前,抬起手朝她脸上扇去,“骆玉蝉,你太过分了,好歹也是你二嫂子,你竟要下这样的毒手,我今日就替你母亲教训教训你。”
她说着扬起手又要打过去,恋红却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服,跪在地上求饶,“郡主,求求您看在我们姑娘神志不清的份上,不要与我们姑娘计较了,求求您了,郡主。”
江意澜一手半抱着秋痕的身子,一手捂住她腿上的伤口,大声喝道,“郡主,还是先救救秋痕吧。”
芳沁气的放下手来,狠狠的瞪了骆玉蝉一眼,吩咐跟来的两个丫头将秋痕扶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吵闹声,是刚刚出去请大夫的婆子,正在与守在门口的官兵吵嚷起来。
芳沁转过身摔了帘子出门,外头片刻便安静下来。
江意澜抓起那把剪刀,从衣角剪下一块布来,沿着伤口紧紧的包起来,防止流血过多。
秋痕身下的裙子已被染红了一大片,她面色苍白,紧紧抿着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显见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江意澜轻握了她的手,低声道,“你,这是何必?”
秋痕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吸着气道,“奶奶,奴婢没事。”
江意澜心里更觉悲痛,她没想到秋痕瞧出她的用意,更没想到秋痕竟抢先一步伤了自己。
她紧紧的握了握秋痕的手,目中露出一抹感激,朝秋痕轻轻的点了点头。
秋痕心中微动,眼角微微湿润,随即低了头。
江意澜回过头去看骆玉蝉,骆玉蝉似是还在发呆,怔怔的望着秋痕的腿,一脸受伤的模样。
江意澜怕她想不开,又怕她按耐不住,忙趁着芳沁还没进来一步冲到骆玉蝉跟前,厉声沉喝,“玉蝉,素日里我忍你让你,因你是自家姐妹,可今日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真真让人寒心。”(未完待续)i861
金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险恶用心终须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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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玉蝉半边脸上浮起一片红肿,目露疑惑的死死盯着江意澜,似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江意澜也死死的瞪视着她的双目,微微的眨了眨,期盼她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而在外人看来,她们是含了深仇大恨的,已是水火不容。
芳沁恰从外面进来,瞧见这幅情形,一步上前将江意澜挡在身后,目光越发的严厉,“怎么?你还想伤你嫂子不成?来人,把她关到里头去。”
恋红吓得浑身发抖,连拉带拽的扶着骆玉蝉去了里间。
关上房门,她亦是面色苍白,压低声音哭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骆玉蝉则转身去了床上躺着,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江意澜递给她的那个眼神她看的分明,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因着芳沁在场,江意澜不能明着说出来,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歪着身子靠在床上,凝神细听外间的动静,只听着大夫来了为秋痕把了脉开了药方,又听着芳沁指挥着众人把秋痕抬了出去。
当清风楼终于恢复平静的时候,她才长舒了口气,该做的她都做了,但愿能为侯府做些什么。
剩下的,她只有等待了。
安置好秋痕,芳沁又吩咐人去抓药,然后在椅上坐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意澜索性坐下来陪她说话,却不再像以前那般迷茫了,这一路上,她早已想通了其中关节。
芳沁如此这般的对她,只不过有事求于她。既是如此,她反而不急了,只等着芳沁露出马脚。
芳沁气呼呼的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看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真令人头疼。”
江意澜眼角微红。抽出帕子在眼角擦了擦,颇为沉痛的道,“郡主,您也瞧见了,大妹妹……也许我不该再留在这府里头了,只会给大家徒增麻烦而已。”
芳沁眉角微挑。“你莫要这么说,今天的事是玉蝉的错,我自会为你做主的,切莫再说离开侯府的事,老夫人和侯爷对你寄予厚望。对你亦是高看一眼,且不可让他们听到了伤心。不过,你若是心烦,回去住几日也可,也可宽一宽你父亲母亲的心。你放心吧,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还有我,有我父王在。”
江意澜捏着帕子的手动了动。头微微低了低,清亮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利光,冷笑一声。蓝翎王爷,真是好本事。
芳沁怕是想让她说服老夫人和侯爷,然后再回文江侯府去劝说父亲母亲吧?
她脑中灵光一闪,父亲与二叔闹翻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呢?
江意黛贵为世子侧妃,自是站在蓝翎王一列,那二叔亦是一样了。怪不得他们突然放弃了进宫的机会,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此事?更有可能他们早已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二叔江微波唯一的砝码只有文江侯府。
她心底颤了颤。剧烈的跳动起来,自作聪明的江微波。一步行错便将文江侯府卷入了漩涡之中,更让武罗侯与文江侯的苦心付诸东流。
殊不知,自古参与宫变的臣子,不管成功与否,都只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最终却只落得个乱臣贼子之名,而更多的时候则是为上位者做了替罪羊。
芳沁见她状似悲戚,愈发放缓了声音,“你放心吧,有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挡着,你只管做你的二奶奶便是。”
江意澜收回心神,万分感激的望着她道,“郡主,您对我的恩德,意澜没齿难忘,今日若不是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芳沁心里喜了喜,面色也缓了缓,柔声道,“一家人说那些两家话做什么?”
她端起桌上的金花缠枝茶杯,掀起杯盖在水面上轻轻撩了撩,又轻吹了一口,动作极其优雅。
原先她并未把江意澜放在眼里,不过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可几番相处下来,她发现江意澜沉静如水的外面下藏着的却是不动声色的心计。
而江意澜能在短时间内获得老夫人的喜爱与骆镇东的刮目相看,断不是个简单的。
她索性从江意澜下手,聪明的人往往更好相处,略一点对方便知全部,以她的手段还能拿不下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她相信只要江意澜肯出面,武骆侯府与文江侯府都会义无反顾的倒向父王。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月笼撩着帘子进来,屈膝行礼,面色凄然又稍显迟疑,“二奶奶,秋痕哭的厉害,奴婢劝不下,您看……”
江意澜马上站了起来,“她是为我受的伤,我得过去瞧瞧。”转过头对芳沁道,“郡主……”
芳沁不等她说完也跟着站了起来,温声道,“秋痕这丫头也是个忠心护主的,她如此为你,你也理应对她多关心一些,我也该走了,你这里有什么事只管让人去郡主阁,外头的哪个敢拦你,我砍了他。”
江意澜福福身,“多谢郡主。”
她随着芳沁一起出门,又送到了院门口,听着芳沁将那些官兵狠狠的训了一顿,看着芳沁走远了,才返回院子里来。
月笼扶着她走到秋痕住的小耳房门前,低声道,“奶奶,秋痕的药已经煎好了,她说先给二爷喝,她还忍得过去。”
江意澜低低的嗯了一声,掀起帘子抬步进屋。
秋痕挺身躺在床上,正低低的呻吟着,见她进来,马上闭上嘴巴,稍顿片刻才挤出一丝笑来,“二奶奶,月笼说药已经煎好了,您快喂二爷先喝了吧。”
江意澜径自走到床前坐下,目光在秋痕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并不多说别的话,只道。“秋痕,今日你我都困在这侯府之中,我无力许你什么,他日侯府渡过难关,我定还你奴籍。许你自由身。”
秋痕泪盈于睫,她早就不再奢望自由身了,只盼能得个好主子,却没想到二奶奶竟要还她的奴籍,就是死也值得了。
她欢喜的笑了笑,“奶奶。奴婢得了自由身,还是要留在府里伺候您。”
说着眼里的泪落下来,越落越多,湿了面颊。
江意澜也禁不住眼圈微红,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也离不开你们。”
月笼悄悄的擦了眼角,提醒道,“奶奶,药凉了就不好了,还是先回去喂二爷吧,奴婢会照顾好秋痕的。”
江意澜站起身来,吩咐道,“秋痕。你好生养着,明日我会让人再去请大夫,他会重新为你开方子煎药。只是今日你要忍一忍了。”
秋痕点点头,“奶奶,您放心吧,方才月笼已经按照大夫嘱咐的给我换了外敷的药,奴婢没事的。”
也只能如此了,骆玉湛情势危急。必须马上吃药治疗,江意澜略一沉吟道。“月笼,等会药和饭菜一起端过去吧。免得让人生疑。”
月笼福身,“是。”
江意澜转过头看看秋痕,见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渗出一层细汗来,知她忍的痛苦,自己在这里反而让她更辛苦,遂又嘱咐了两句便扶着月笼的手回了正房。
骆玉湛身上虽仍是滚烫,却比昨晚上好了些,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润,闪着奇异的亮光。他双目紧闭,似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一般。
江意澜默默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心事涛涛,又觉得无处诉说,胸口堵得难受。
月笼端着翠鸟飞竹盘子进来,将盘子放在床边的小桌几上,捧起上头盖着青瓷盖的小碗,递上去,“奶奶,奴婢帮您。”
她知道奶奶定是要亲自喂二爷的,也不多话,径自弯了身拿了软枕垫在骆玉湛头下。
江意澜掀了青瓷盖,一股浓烈的药味漫上来,她忙道,“月笼,把外间的檀香点起来。”
她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小口送到骆玉湛嘴边,骆玉湛双唇紧闭,动也不动,她用勺沿掰了掰,亦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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