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初搞慈善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蜀七
再加上玉碧传的是假消息。
这一战若能败,林渊也就只能认为是天要绝他了。
王保保接到圣旨的时候不敢置信。
他不是不敢去打,也不是怕死,而是这一仗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朝堂上有人给他露了口风,皇帝之所以让他去打汉阳,只因为哈麻说他的探子如今是南王的爱妾,床榻之上,从没有秘密。
王保保拿着圣旨,同自己的幕僚们坐在案边。
幕僚咬牙说:“那哈麻……哈麻以后人人都……”
哈麻用女色蒙蔽了皇帝,就以为天下男人都会被女色蒙蔽吗?若那是个套,他们若真的钻进去了,死的不仅仅是他们,而是大元朝最后的一口气。
王保保苦笑道:“圣旨已经接了,能怎么着?这仗怎么也得打。”
幕僚:“总要想好后路,若真是中了那南王的套,也得把兵保下来,只有有兵,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另一个幕僚咬牙说:“当年秃鲁帖木儿怎么没有弄死他?”
哈麻暗害脱脱之后,官拜中书左丞相,就是王保保如今这个位子,他弟雪雪官拜御史大夫,兄弟两把持朝堂,至正十六年是他想逐走妹婿秃鲁帖木儿,秃鲁帖木儿想先诉于皇帝,却被哈麻拦于皇城外斩杀。
如今的哈麻,已经是中书令了。
大元官制,除三公:太师、太傅、太保外,以下打头便是中书令,典领百官,会决庶务。
中书令自古便有,打头的就是西汉,这一职位在元朝重新家中了权柄,忽必烈入主中原后,耶律楚材任中书令,忽必烈恢复了中书令宰相的职权,其权限扩充至各地行省。
后来元朝皇帝一般任中书令为嗣子或皇太子兼任中书令。
元朝皇帝不是没有聪明人,祖宗的规矩不能改,但未免皇权旁落,但是用自己的半个儿子或亲儿子比较好。
这个位子太重要了。
谁也没想到哈麻竟然还能从左丞相再往上爬一步。
但要是还爬,就是三公。
王保保:“如今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你省点心气,把心思用到该用的地方来,这汉阳该怎么打?”
他们不是不知道,南王打汉阳,靠的就是汉阳人手不丰。
但如今的汉阳在南王手里,早不是当初徐寿辉的汉阳了。
如今去打,难如登天。
更何况他们要跋山涉水的行军,粮草供应,武器损耗,士兵的损耗都不能计数。
南王那边只需要背靠汉阳,就有充足的粮草,还有士兵,他们士兵不够能就地征兵,自己这边呢?
守在城墙外?
兵是会消耗的,怎么补充?
幕僚们低头抿唇,不发一语。
他们必须要尽快想出办法。
这世上最惨的约莫就是这个了,谁都知道头上的皇帝昏庸,沉迷酒色,胸无大志,吃着祖宗的老本便也算了,还宠爱奸佞,但凡是合他心意的就是好官,委以重任,不合他心意的便是贪官恶官,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下头就有人想出种种罪名,把他厌恶的人拉下去。
揣测上位的心思,是奸佞们的必修课。
王保保冲幕僚说:“还没打呢,指不定能胜,现在哭丧着脸给谁看?给我看?”
“丞相。”幕僚叹气道,“这回若不是派您去倒还好说,赢了,那是以小博大,赚了,输了,也不过是人手不丰,粮草不足,也不难看。”
“可这回派您去,只能赢,不能输,输了,您……就是赢了,哈麻也会视您为眼中钉。”
中书左丞相啊,若是再有显赫战功,哈麻怎能不慌?
况且功高震主,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的,哈麻到时候再一挑拨,就是赢了也是一条险路。
王保保笑道:“汉人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真到了那天再说吧。”
“眼下要想的,是怎么把汉阳打下来。”
“说汉阳如今只有三万人,另近二十万人追击陈友谅损失惨重,满打满算,汉阳只有十万可用之兵,其中不乏老弱病残,况且汉阳易主不到半年,民心未归,此时打过去,胜算并不小。”幕僚说道,“汉阳虽是大城,却也并非消耗无穷。”
王保保:“围杀?此法太耗时,没有两年功夫拿不下来,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别说两年后,就是下个月就不知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幕僚忍不住说:“若是能在出征前把哈麻拉下马……”
另一人:“哪里那么容易?出了察罕的事,他去哪儿都带着贴身护卫,等闲进不了身,再者说了,皇城根儿底下,谁敢动中书令?”
提议的人紧咬着牙根:“我若有好身手,必然取了他的狗命!”
但哈麻活着,对他们来说威胁太大了。
王保保说:“先让他再猖狂些时日吧。”
另一边哈麻正陪在皇帝身边批奏折,他如今是中书令,披折算是他的分内事,皇帝现在能看什么奏折,不能看什么,都由他说了算,如今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对他殷勤上心极了,比对亲爹还好。
一个个全是孝子贤孙。
外头的朝臣倒不像这些奴才一样懂事,也有跟他对着干的。
偏偏他还不能动他们。
真的动了,奸佞的名声就洗不掉了。
到了后头,皇帝就是不想砍他,也得砍他。
哈麻轻声说:“陛下累了吧?不如早些歇息?这折子是批不完的,今日批了还有明日,陛下勤政,却也要爱惜身体。”
皇帝看了眼哈麻,点了点头。
他愿意宠爱哈麻,因为哈麻是满朝文武中唯一以他的快乐为快乐的臣子。
他未必不知道哈麻想要的是什么,可哈麻能让他快活,能给他找来美丽女子,能叫他日夜开怀,他为什么不宠爱哈麻呢?
那些满口天下百姓的臣子们,有几个能做到?
他是天子,不是给百姓当牛做马的牲口,他把自己的身子忙坏了,这些臣子难道还能给他补上?
不怨他宠爱哈麻,要是别的臣子有哈麻对他的几分关怀,他也不至于就独个儿宠哈麻。
皇帝被太监扶上了床,毕竟是书房,只能略歇一歇。
皇帝问他:“扩廓此次出征,若赢了最好,若输了可怎么办?”
哈麻自信满满:“陛下,我那义女最是聪明机灵不过,那南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多少秘密都瞒不过她。”
皇帝闭上眼睛,听着哈麻再三保证,终于说:“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哈麻就是因为秃鲁帖木儿提前一步找元惠帝(元顺帝)告状死的。
他弟弟雪雪也跟着一起死了。
第141章 141
回到明初搞慈善 第161节
王保保出兵的那天是个好天气, 没有风,也没有云, 但不热, 也不算冷, 士兵们气势昂扬, 王保保手里的兵, 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他们身经百战,大浪淘沙后的幸存者, 各个都敢战能胜, 士兵跟随着不同的将军, 就会有不同的性格。
这性格不是个人的,而是群体的。
王保保骑着马, 挥着马鞭, 他身姿挺拔,目光如炬。
他出征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脱脱。
脱脱被南王招降这个消息传到朝中的时候, 他记得那时整个朝堂都静默了, 无一人敢说话,明明殿内站满了人,静得却像灵堂。
那可是脱脱, 是他们曾经都要仰望的人,是为皇族尽忠几代的家族,是为了皇帝敢于和自己亲人翻脸的脱脱。
王保保还记得他站在群臣中间,却连头都不敢抬。
他那时候觉得羞耻。
如今想来, 竟不知道是为朝廷留不住脱脱羞耻。
还是为脱脱身为高官却背叛朝廷羞耻——哪怕那时候脱脱已经被抄家流放了。
他不能成为第二个脱脱。
他是蒙古人,他流淌着的是来自草原的血液,他永远不会对汉人卑躬屈膝。
他要对得起他的祖先,对得起他的家族。
一路行军,士兵风餐夜宿,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早些年刚入主中原的时候,他们就是大老爷,哪怕是个稚童都能断案——他们刚打下了汉人的土地,上头的人也就对他们的放肆睁只眼闭只眼,这叫施恩,别坏了性质,反倒不美了。
后来几任皇帝都没了,他们虽然地位还是比汉人高,可也得开始自己找生计,没仗打的时候就拿起锄头,有打仗了就背着武器出征。
蒙古士兵是从马上打的天下,他们生性勇猛,自会走路起就要学着上马,能拿起东西就要能拿弯刀,他们不怕战,正相反,他们好战。
如今也只有王保保手里有这么多的蒙古士兵了。
别的将军手里,了不得能有一小半,更多的还是汉军户。
扎营休息,士兵们有的巡逻护卫,有的就围坐在一起喝两口酒,讲点笑话,军营里的烈酒平日不能喝,怕喝了误食,他们自带的酒都是不辣口的,喝了也无妨。
“要我说,还是薛禅汗厉害!我若是早生几年,也能跟随薛禅汗!”士兵一脸遗憾。
另几个人说:“咱们将军也不错,比其他几个好,将军吃肉,咱们也跟着吃肉,看别的,那是他们将军吃肉,他们连口肉汤都不定能见着。”
士兵小声问:“你们说,若是这场仗胜了,咱们将军又该升了吧?”
有人忽然说:“还能往哪儿升?咱们将军如今都是中书左丞相了,再升,那就是中书令,如今中书令是哈麻大人,除非咱将军一口气位列三公,否则还真没得可升。”
“那咱们该能得些赏吧?”士兵,“赐些牛羊都好。”
“我爹给我的弯刀都锈了,我一直没舍得再去买一把。”
所有人都谈论着胜了以后该如何,却没人敢谈及败了怎么办。
不敢谈也不敢想,以前败了,至多灰溜溜的逃回大都,休养一段时间再战。
可这次败了,大都还稳不稳?
日夜行军,他们在距离汉阳半日路程的空地上扎营,斥候要去观察周边地形,从准备到攻打,至少需要七八天,王保保这些日子也没给士兵吃饱,半饿着肚子,打了胜仗才能敞开了吃。
林渊也接到了线报。
如今朱元璋和陈柏松都在汉阳,李从戎待在黄州。
线人报信的时候玉碧就站在林渊身后,她如今替了柳依的活,给林渊奉茶。
柳依和楚麟都是当年被送到林渊身边当招牌的人,如今楚麟成了官员,专与富户商人交接,柳依还干着原本的活,同大户女眷们往来。
玉碧来了以后,柳依便不必再跟着林渊了。
府里的女人们都不喜欢玉碧。
柳依还好说,谁叫人家长得美呢,哪怕是女人,都得承认她生就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她说几句软话,柔柔的一求,哪怕是女人听了都要应她。
可这玉碧算是个什么东西?
柳依来得早,她们认了,但玉碧?
“天生勾男人的货。”丫鬟们私下说她,全没什么好听的话,“幸好咱们南菩萨英明,只叫她当了个妾。”
“听说她每日都要吃燕窝,不过是个流民孤女出身,倒比正经大小姐还金贵了。”
“凭她再怎么样,未必还真能把柳姐姐顶下去?南菩萨吃个新鲜罢了。”
以前她们也不喜欢柳依,如今玉碧来了,她们倒对柳依还好了,日常去嘘寒问暖,比柳依跟在林渊身边时给的待遇还好,倒叫柳依受宠若惊了好些时日。
柳依偶尔还是要去林渊身边,她这个人虽有一张美丽的脸庞,但不是个张狂霸道的性格,否则也不会被送到林渊身边来。
倒是她每次去都能看见玉碧。
两人也打过几次口头官司。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玉碧恨她,这恨说不出来,柳依只能装作不知道。
她只是奇怪,玉碧是南菩萨身边唯一的妾,南菩萨应当是有几分真爱她的,那为什么却不告诉玉碧,自己从未被南菩萨宠爱过?
可她不能说,她只能装聋作哑。
柳依被人叫住:“好姐姐,南菩萨叫小的陪您您过去,看来那小蹄子蹦跶不了几天了,您都出山了,还有旁人站的位子?”
柳依朝这人笑了笑:“哪里的话,南菩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由不得我们定夺,这是本分。”
那人被她顶了话,喏喏地低下头。
柳依带着一个侍人赶往书房,她走了一路,心都跳得极快,她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等她站在书房门外,刚禀报了身份,里头就传来南菩萨的声音。
“进来。”
柳依推开了门。
南菩萨坐在案边,手里拿着线报,玉碧却瘫坐在地上,恍惚又惊恐地看着开门的柳依。
林渊对柳依说:“先带下去。”
柳依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南菩萨叫她来,就是不想让这事传出去。
她走上前去,拉住玉碧的胳膊,轻声说:“姑娘,随我来吧。”
玉碧却在此刻尖声道:“你骗我!你骗我!”
柳依捂住她的嘴,让侍人把她拖了出去。
侍人看似柔弱,力气却不小,他揪着玉碧的头发,轻易就把她拖了出去。
柳依日常和女人们打交道,都已经打出了心得,林渊把她叫来,就是让她看着玉碧,再把玉碧的话套出来。
若她套不出来,那就要上刑了。
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柳依心里也清楚。
待柳依把玉碧弄走了,林渊才喝了口茶。
他让陈柏松和朱元璋点兵去了,这两人常合作,也有了几分默契,不至于为了指挥权争来争去,这叫他安心许多。
玉碧已经没用了,她把消息传出去,叫朝廷信了,那她嘴里的消息有多少,其实并不重要。
不过光凭玉碧一个人的话,朝廷那边也信不了。
所以林渊做了几手准备。
汉阳城里也不知有几方的探子,只要躲过他们的眼睛,他们后头的人自然发现不了真相。
林渊抿着唇。
这次若能打败王保保的军队,无论是杀了王保保还是关押他,林渊都能一鼓作气挥兵直指大都,至于安丰,再叫他们乱些日子吧。
——
柳依把玉碧拖到不远处的角房里,这边的人都被林渊吩咐过,园子被封了,没有林渊的命令谁也进不了,柳依看着玉碧死咬着牙,眼泪糊了一脸的模样,叹道:“姑娘,若想活命,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吧,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你这一条命自己都不怜惜,外人哪个还能怜惜你呢?”
玉碧怒视着柳依:“不必来套我的话!我自来时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柳依笑道:“姑娘竟还是个烈性子。”
玉碧闭着眼:“你无须多说,只利索地给我一刀,我去了地府也好重新投胎做人。”
柳依看着玉碧,想着这孩子大约也是金樽玉液喂着长大的,不曾吃过真正的苦头,她轻声说:“姑娘,听姐姐一句劝,天下的事,再没什么比自个儿的性命更重要的了,你就是死了,谁会为你掉一滴泪呢?”
玉碧冷笑道:“你一个妓子出身,也好来教训我了!”
柳依一愣,陈年旧伤就这么被揭开来,她看了玉碧一眼,站起身,挺直了腰板。
旁边的侍人笑盈盈地说:“柳姐姐,跟她有什么可说的,人家是贵人,眼睛长在头顶上。”
柳依最后看了眼玉碧,对侍人说:“送她走的时候给她留些体面。”
侍人:“必然是体面的。”
柳依走出了房门。
里面传来玉碧的惨叫声。
这个侍人原先就是管牢狱的,怎么折磨犯人,逼犯人张口都有自己的一套本事。
他原本是徐寿辉宫里的人,割了那话儿当了侍人,好听点叫侍人,难听叫太监。
侍人冲玉碧说:“姑娘,下辈子投个好胎,去当个富太太,小的送你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薛禅汗”:蒙古人对忽必烈的尊称。
第142章 142
玉碧没了, 她临走前也没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林渊叫人给她收敛了尸身,找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给埋了。
对外就说玉碧是病逝, 总要让她的死讯传出去。
柳依在屋内绣花样, 她旁边坐着楚麟, 两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楚麟前些日子就到了, 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待寻了空才过来看柳依,两人是一同被送到林渊身边的, 关系不远不近, 却难得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柳依看楚麟沉默着喝茶, 问他:“忧心忡忡的,又是遇上了什么事?”
回到明初搞慈善 第162节
楚麟朝她笑了笑:“没什么, 不算大事。”
柳依点头, 不再问了。
如今他们各有各的差事,都学会了说话留一半, 说得多了, 总有出问题的时候,不如做个哑巴雕像,对自己才好。
楚麟干坐了一会儿, 他如今跟柳依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两人对坐,气氛尴尬的让楚麟站起来:“我想起来有些事没干,这便去了, 你如今在这边也安全,过些时日外头乱起来,你先保重自己。”
柳依也站起来,两人各行了礼,这才分别。
他们曾经想见时也曾有过惺惺相惜之感,却无男女之情,盖因都是出挑的长相,从小到大不曾见过与自己一般的人,见了便觉得对方同自己没什么两样,人们都觊觎他们的外貌,从不在意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久而久之,他们也觉得自己只有一张脸了。
或者说,在那张脸之下,别的都不重要。
因为别人看不见,也不在乎。
柳依曾对楚麟说:“我若不是这张脸,或许早稼了男人,生几个娃,如今都该等着娃生娃了。”
人人都希望有绝世美貌,可没人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高门贵女而言,美貌就是锦上添花,可对于平民女子而言,生的越美,命越坎坷。
“我当年还想着把这张脸划了。”
“可我又想,这是老天给我的,我有什么错?”
所以她走到了今天,她凭着美貌走到了南菩萨的身边,成了所有人嘴里的柳姐姐,外人嘴里的柳美人。
以前那些人在她面前言语轻浮,手脚放荡,如今站在她面前,都得诚惶诚恐的低着头。
柳依不想离开这里,哪怕南菩萨问她要不要嫁人。
她为什么要嫁人?嫁了人就得离开南菩萨身边,嫁人以后的日子谁又说得准?她见得男人多了,见着最好的一个够不着,她也不愿意跟低的将就。
一生不嫁,外头好些妓子都这样,男人说爱,接回了府去,过后又嫌腌臜。
何必呢?那些妓子是没得选,如今她有得选,就不愿意再去过看人脸色的日子。
若有朝一日南菩萨真的登临大宝,说不定她还能在宫中当个嬷嬷,等老了出宫,自个儿有一笔钱,认几个义子义女,只要把钱握紧了,也不怕他们不听话。
这些时日柳依就绣着花样,也不与旁的人多走动,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斤两,有时候都感叹,人有时候明白自己的位子才是最重要的,多少人到死前都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天与往常一样,柳依靠在窗台边刺绣,绣的是花草蝴蝶,正绣着,就听见外头有人经过。
她支着窗户去看,走过去的是一队人,各个都穿盔戴甲,手执利器。
她正要坐下,就听见外头的震天响,轰隆一声,大地像是都在震动,外头洒扫的下人们都停了,抬头看着城墙的方向,但也只是停了一瞬,又各自开始干活了。
就连柳依,都重新坐下去绣花样。
那声音没有断绝,大地也依旧抖动,但她的心很平静。
下人们干完了活,收拾了东西进了休息的小屋,一人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听着响,一边说着话。
“是外头有人在打吧?”有人从床铺里摸出两个馒头,跟其他人分了,就着热水吃。
另有人说:“不知道是哪边的。”
“还能是哪边的,大都来的吧?”
有人对着一个个子大的说:“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那大个子是个蒙古人,家里以前就没发达过,后来各地乱起来,他们家就到处逃难,原本想去大都,结果当然没走到,后来听说南菩萨这边对他们蒙古人一视同仁,不像其他地方的反军遇见就杀,他们家就赌了一把,这一赌,他们的命就留下了。
想回大都吗?
或许其他人想回去吧。
因为他们流的是草原的血,哪怕他们以前可能连一匹自己的马都没有。
但回不了,他们从踏进南菩萨的治地起,就回不去了。
大个子沉默着咬了口馒头,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可他不想回草原。
他听他欧沃说,以前在草原上,都是靠天吃饭,家里的牛羊要献给上头的族长,自家只能留一点,草原上什么都缺,缺盐缺糖,要是遇见天灾,遇见狼群,一家的生计就都没了。
等到了中原,他们才知道日子原来还能过得这么好。
放点牛羊,只要不往深山走就不会有危险,还能种地,到处都能换到盐。
汉人总有很多新鲜玩意。
他们做的首饰,哪怕是木头做的,都精巧的要命,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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