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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太康七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章无不可
王管家依然是笑模样:“世子,大老爷请的是新野湖阳的邱初道邱夫子,邱夫子是荆北有名的大儒,精通典义,博古知今。夫人见过邱夫子了,也很满意。”
郑胜重新坐下,既然已成事实,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不就是一个老师吗
“邱夫子这次答应做西席,是听闻世子聪颖好学,才乐意前来教授学业的。”
郑胜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笑。聪颖好学说的是他吗他有这样好的名声
“邱夫子年过半百,腿脚不便,要住在这里。”
“夫人说,世子这里人太少了,邱夫子来了后,担心照顾不过来,所以又给世子增加两名奴仆。”
“是东谷和冬叶,以前也是世子的人。”
郑胜沉默。
王管家又和郑胜说了几句闲话,匆匆离开。
郑胜很郁闷。好容易有了一个宽松的环境,又给他套上一道枷锁。郑胜对古代儒生没有好印象,更不要说是老儒生了。
郑胜向大家宣布家里即将来一位老师,还告诉大家东谷、冬叶也要来了。
郑整首先说话:“东谷要来了太好了,今后挑水、砍柴不用我来了。”
“冬叶姐姐要来了。”青儿琢磨着,她有些害怕,“是不是夫人觉得我没伺候好世子,所以把冬叶姐姐也派来了。”
“世子,夫子来了,我们以后还锻炼吗”李安建考虑的是这个问题。
“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为家里来了一个人就改变。”郑胜想了想,“不过,半天训练的方式不合适了。以后每天的锻炼分上午、下午两次进行。”
郑整有些惊骇:“世子,一天都锻炼”
“训练量不变。”郑胜觉得郑整有时候很笨,“那夫子来了,我一整天不上课,夫子不气死”
郑胜又看向一脸受惊的青儿:“老夫子腿脚不便,冬叶过来是照顾他的,所以,青儿你别害怕。”
青儿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郑胜身边原来确实是有两男两女四个小仆:青儿、郑整、冬叶和郑东谷。郑东谷是当初跟随郑坦投晋家将的儿子,今年十六岁,为人死板。主要表现是反对郑胜的锻炼,在东谷看来,郑胜这些“玩乐”毫无用处,“世子想学武,学武就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用。”气的郑胜想揍他,可是郑胜打不过。
另一个丫鬟冬叶,全名叫王冬叶,原来伺候王夫人,后来发现青儿这原本乖巧的丫头被郑胜带歪了,所以把冬叶派来指点青儿。
青儿受委屈,郑胜训斥冬叶。冬叶平静接受,反正回头在青儿身上找回来就是。
郑胜“逃出”庄园,就没带冬叶、东谷这两东过来。
结果,来了个夫子,两东也过来了。郑胜感觉到他们快乐的日子已经宣告结束。
郑胜喝着拉嗓子的豆浆,突然想到兑换豆浆其实很不划算,直接兑换饮品性价比太低,每次喝一次。一个月有三十天,全兑换豆浆,也只能有三天喝“无渣”豆浆。
郑胜挠挠头,如果能兑换来一个豆浆机当然最好,可惜古代没有电,豆浆机在古代只是一堆废铁。兑换发电机电线郑胜觉得不太可能能兑换地到。要知道兑换来一张纸花费了五张晋纸,半碗豆浆花费一碗豆浆。发电机、豆浆机,他拿什么兑换
郑胜想到了豆浆的制作过程,磨豆子,现在是用石碾子,就是这一步骤不彻底,导致豆浆的渣滓残留。虽然有过滤过程,但效果不好。
等等,过滤!郑胜恍然大悟。他知道兑换什么了,滤纸,现代的滤纸过滤效果肯定比纱布强!
但是,用滤纸过滤会不会不太好不卫生啊。郑胜心思转动。
这一天,小院是忙乱的,郑整、李安建被青儿指派着收拾屋子。一下子要来四个人,两东、邱夫子和他的书童,小院一下子就满了。
左右厢房各有三间,邱夫子一间、步伯一间、厨房一间,郑整、东谷一间,青儿、冬叶一间,杂货、杂物一间。似乎漏了什么人对,还有邱夫子书童一人。
“唉,院子造小了。”郑胜无奈。
“要不,我和冬叶姐姐住在世子卧室的外间,本来就该这样的。”青儿小声道。
郑胜无奈:“只能先这样了。安建,你回家之后,给李老伯说一声,请他和李里长有时间过来一趟。”
李安建点点头。
郑胜把书房也稍微收拾了一下,郑整他们的习字纸藏起来,现代的a4纸放回卧室。这些“违禁”的东西不能被人看到。
晚上,四月最后的一次兑换。郑胜准备用晋纸兑换滤纸。
郑胜往天平托盘放上晋纸。他开始默念:我想要对人体无害、卫生无污染、耐用、能过滤出“无渣”豆浆的滤纸。
郑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天平托盘上方的“求”字消失。一张样子很像是实验室所用的滤纸出现了。
天平开始浮动。
郑胜放下心来,看起来只要自己能想到的、需要的、要求的,天平是可以满足的。
早晨,郑胜拿到了七张看起来很是柔软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圆形滤纸。
他用手扯了扯,感觉还算结实。
郑胜拿着一张滤纸溜进厨房,他有些犯难。没有漏斗,没有玻璃棒,他怎么过滤豆浆
没有这些东西,郑胜只好试着进行尝试,洗净手,将滤纸卷成漏斗状。正准备沾湿滤纸,但发现这一步骤可以省去了:这“纸漏斗”不需要沾湿,自己合拢在了一起。郑胜暗暗称奇。
他拿来一个空碗,放在漏斗下面,一手捏住滤纸的接口,另一手端起一碗豆浆,缓缓倒入漏斗中。漏斗尖端一道乳白色的水流冒出,哗哗的流入下方的碗里。
从一碗豆浆到另一碗豆浆,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一碗过滤完。郑胜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凉的,细腻的。郑胜欣喜若狂,终于不用再为喝的发愁了!
青儿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又来赶人:“世子,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郑胜晃了晃手里的漏斗,故作高深的说:“青儿,没有豆渣豆浆的秘制方法,你想不想学”
青儿顿时有兴致:“世子,你要传授我秘法”
“想不想学”
“想。”青儿毫不犹豫。
“来,我教你。左手捏住这里,不要让它们分开。把一个空碗放在漏斗尖的下面。然后,右手拿起一碗豆浆,慢慢得倒进去。不要太快。”
“啊!豆浆怎么流出来了明明没有口子”
“不要乱动!豆浆洒出来了!”
“是,知道了。”
就在郑胜教导青儿如何过滤豆浆时,邱夫子一行正泛舟行于丹水上。





始于太康七年 第八章 郑胜的授业老师(下)

王管家作陪,两东陪侍,邱夫子眯着眼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看着河畔人家宁静的清晨炊烟,心情很好,突然诗意大发,捋了两下长须,动念一想词句,邱夫子卡壳了。再捋两下长须,诗意没了,顿感人生索然。
不过还好,原以为是趟苦差事,往顺阳、南乡这等穷乡僻壤一行,能让他满意的只有郑雄之给他的束脩了。结果顺着丹水逆流而上,目目所见皆是秀色美景,权当是出门游历一番了。
邱夫子想,若是那个学子再听话点,一切都完美了。但又想到郑氏族人对那个孩子的描述,邱夫子对新学生并不抱太高的期望。
“夫子,到了。”王管家用手一指,“我家世子就住在那处别院。”
“还真是个幽静雅致之所。”邱夫子笑着说。
王管家敲门,哒哒的敲木门声在小院回荡。
“谁啊”邱夫子看见一个小丫头跑出来,开了门,“王管家,你们这么早来了”
“世子可早起了今天是他拜师的日子,可不能偷懒。”王管家说。
“世子早起出门……跑步去了。”青儿低声道。
王管家眼前一黑,他稳了稳心神,笑着对邱夫子说:“我家世子好武学,颇有侯爷之风。”
邱夫子勉强一笑:“不愧是将门虎子。”
一旁的郑东谷开口道:“其实不然,我看世子所锻炼之法门,效果也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能比普通人稍强,真到战场……”
“够了!”王管家断喝一声,他真是看走了眼,这郑东谷平常里老实淳朴、不乱发一言,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王管家看向青儿:“世子知道今天要拜师,不是应该沐浴静心,锻炼不能停一天吗”
青儿哑口无言,拜师前要沐浴要静心要停一天锻炼世子没说啊
王管家惭愧的对脸色发青的邱夫子说:“是老奴疏忽了,老奴忘了提醒世子。还请夫子先到室内休息。”
他转头对青儿道:“青儿,快去把世子找回来。等一下,你告诉东谷,让他去。”
青儿指了指方向,“世子每天沿着那条路进山。”东谷去了。
青儿一阵忙乱,要把邱夫子请进书房歇息,要帮众人把行李搬进去,暂时安置下来,要给夫子奉茶……
青儿是一个人,把她劈成两半都忙不过来,青儿哀怨的想:世子,你快回来!青儿要累死了!
幸好还有一个冬叶,她上岗了,总算帮青儿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很快的把事情一条条处理掉,让青儿很有些佩服她。
等了有一会儿,郑胜四人总算回来。
王管家舒了一口气:“夫子,拜师礼……”
“让那孩子沐浴更衣后,先来见我,之后再说其他吧。”邱夫子淡淡的说。
“如此也好。”王管家脸色一变,心想这酸儒怕是不满了。
王管家告声抱歉,来到后院找到郑胜。郑胜正换好一件衣服。
“世子,老奴昨天就说过了,今天老师过来,你怎么还跑出去了”
郑胜淡淡地说:“王管家,你说老师过来,又没说什么时候过来现在还没到辰时。我算过时辰,估计你们不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你们是卯时出发的吧”
王管家很尴尬,的确,他们今天起了大早。因为邱夫子起得早,邱夫子说清晨正好赶路,也可以欣赏一番清晨美景,所以来早了。
郑胜心情很不爽,本来今天一大早,将滤纸使用方法教给了青儿,他很高兴。但在跑步途中,遇到东谷,他的心情就很不美妙了。回到家,听青儿说,自己要行拜师礼,正式拜师,心情更糟糕了。
虽说邱夫子是郑垣找来的,老爷子不至于坑他;王夫人也认可了,但是向一个陌生人拜师,郑胜并不能接受。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行了拜师礼,真的要侍奉如父。
他连那个搞不定家庭纠纷,留下一地鸡毛,趁机跑路的亲爹郑坦都不想认。让他拜一个陌生人为师待之如父若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酸儒,他岂不是要被坑死所以,郑胜要考察一番。
把想法跟王管家一说,王管家目瞪口呆。
“你不是昨天已经答应拜师了”
“昨天王管家你说,请了个西席教我读书,我以为是不用拜师的那种。”
王管家无话可说,这真是一对奇葩师徒。束脩收了,到头来要考查学生老师都来了,不肯正式拜师,要看看老师是否合适唉,去吧,且看看,且看看。
这是郑胜和邱初道的第一次见面。
邱夫子第一眼看到郑胜,嗯,看上去不像是轻浮、只顾玩乐之徒。
郑胜第一眼看到邱初道,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果然如此。
不过由于在见面前各自印象太低,见面后反而对对方的评价拉回些分数。
“你叫郑胜,今年七岁”
“嗯。”郑胜回答的有气无力。
“听你母亲说,你有一小字,叫克吴”
“是。”
“你可知道,你名字的由来,为何又有克吴的小字。”邱夫子捋着胡须想,郑氏一族好容易出了员高官,平日里就四处宣扬。这孩子在自家里听得更多,看他叙述的程度,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邱初道很得意自己灵机一闪想出的绝妙方法。
郑胜心里哀叹,听得烦了,今天还要从头到尾说一遍
“我的名字和小字都是我父亲起的,郑胜郑克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因为……”
郑胜吧嗒吧嗒粗略说了一遍,说得口干舌燥。
邱初道悄悄藏起刚才自己不小心揪下来的一冉胡须,收起震惊的神色,“不错,不错。条理清晰,叙事分明。有人对你讲过吗你还默记了下来。”
“没有,我是听大家说,自己记下来的。”郑胜不觉得这有多难,这是他的疏忽。郑胜忘了,他现在才七岁,哪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
邱夫子头脑有些昏乱地点点头,看到一旁书架上的竹简和纸书,顿时眼前一亮,取过一本,是孝经。
“书房有书,你看过吗现在可识字”邱初道有些期待地问。
郑胜一听就感觉不妙,立刻反应过来,哪有七岁小孩能讲那么长的故事问我是否识字我认识个毛字本世子今年才七岁,又从来没人教过我不认识!
郑胜不动声色的睁大无辜的双眼:“没人教过,不认识。”
邱初道稍稍有些失望,不过马上想到,这孩子整天玩闹,聪明是聪明,不识字很正常。只要他耐心教导,将成大器。
“世子识字,世子还教我们识字呢。”一旁的郑整嚷嚷道。郑整很不理解,世子明明识字,为什么不说呢小孩子心思简单纯朴,他立刻当了叛徒。
所有人扭头看他。
“呵呵,小奴胡说,夫子不必在意。”王管家对邱初道笑道。
“我才不胡说!”郑整涨红了脸,他跑到书架后头拿来一叠纸,献宝似的交给邱夫子:“这是世子写的,他教给我们,然后让我们抄写。”
邱初道颤颤巍巍地拿着那叠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第一排写的扭扭歪歪很不好看的字,再看下面一排排更加不忍睹视的字,他理解这是什么人写的,于是颤抖的更加厉害。
郑胜终于反应过来,双整儿,你就这么叛变了彻彻底底的把我出卖了这老头儿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郑胜恶狠狠地瞪着郑整。
郑整很无辜地看着郑胜。
王管家同样震惊,“夫子,拜师礼”
“好!”邱夫子站起来,盯着郑胜的目光就像大灰狼盯着小白羊,让郑胜不禁打颤,“这个徒弟,老夫收定了!”




始于太康七年 第九章 邱夫子初到别院

“你觉得你家世子很聪明是不是”
“是,世子你真的很聪明。”
“但是,你知不知道,太聪明会怎么样”
“不知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慧极必伤,你懂不懂……唉,算了,你不懂。”
“我不懂。”
“……”
“世子……”
“你家世子很聪明,从来不会错,对不对”
“对。”
“那以后,我说什么,叫你干什么,你照做就是,是不是该这样”
“是。”
“那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郑整快哭了,“世子,我错了,我一直都是错的。”
郑胜放弃了拯救双整儿计划,郑胜也明白,他不能对一个七岁孩子要求太高。
邱夫子说完收徒的话后,郑胜拒绝行拜师礼。
邱夫子笑呵呵表示没关系,他可以先住下来,和郑胜处处关系。
死老头子,臭酸儒,谁要跟你处关系郑胜恶狠狠地想。
王管家乐呵呵的走了。邱夫子和他的书童住进了郑胜的小院。
郑胜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教育郑整的时候,邱初道和他的书童舒知同样进行着一场对话。
“先生,那个膏粱子弟既然不愿意拜师,您怎么还留下来了”舒知很是不忿。
“你平时也听说那郑广远之事吧”
“郑家人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但我觉得那个东吴叛将不过是运气好,攀上了巴郡王家的高枝,然后运气也好。但不过爵位也只是个亭侯,看郑氏人嚣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公呢”
邱夫子哭笑不得:“我不和你说这些,郑家这几年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我问你,你与那郑克吴年纪相仿,你也听说了郑广远之事,他说出来的,你可能比他说的清楚”
舒知张了张嘴,颓然道:“我不如他。”舒知随后辩解:“他在郑家听到更多,自然也比我讲的好他说没人教那些话我不信。说不定,老师今天来,那膏粱是昨天才默记的。”
邱夫子沉声道:“题目是我今天临时想出来的,他还能未卜先知我观察王众的表情,他不似作伪,确实不知那孩子能说出那番话来,不会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有,那孩子说的郑广远的事你哪件不知”
“舒知,不要不服气,你平常自以为同辈之中,最为聪慧。今天只是见到一个郑克吴,可见荆北就不乏良才。天下何其大郑克吴之辈谁知有多少”
“既有很多,先生又何必在意一个桀骜不驯的郑克吴”
“天下之大,良才多,有慧眼的人更多,老夫遇上一个,自然不能放过。更何况,他能自习识字,且教导小奴,用人以明,足可见他并非流传所言。呵呵,郑子清此人外宽内忌,阴私无量,成不了大器。”
“郑泯好歹四品,郑亭侯对其母子心怀愧疚,郑泯再不成器,一任郡守无不可能。”舒知反驳道。
邱初道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舒知,邱舒知是他本族的远方小侄,初见时年方四岁,其父母不求邱舒知成为他的弟子,做书童就行。更何况这孩子确实聪颖。邱初道极为欣喜地收下他,可舒知越长大,邱夫子越失望,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自以为是,骄傲自大,连邱夫子的话都要时常顶上几句。
“世子,李里正李老伯来了。”
邱夫子向外看了一眼,正是那个拿出习字纸的小奴。邱夫子想,不知这李里正李老伯是一人还是两人
“哼,亭侯之子,与乡里老农相交,岂不是自甘堕落。”舒知低声道。
邱夫子愕然变色,斥责道:“邱叔子,莫忘了你的父母尚在耕田耶看不起农人你吃穿用度,哪个不是布衣劳作之功我教你三年,还不如使你与同伴玩乐嬉戏三年啊!”
邱舒知惶然跪下:“小奴知错,求夫子原谅。”
邱初道盯着他半响,“起来吧。以后谨言慎行就是。”
郑胜根本不知道,邱夫子和他的书童之间因为他的缘故,产生了不小的间隙。这时他正在和李里正、李伯根李老伯商议新建房屋的事。
郑胜站在自家院子的西侧院墙外,指着面前这一条狭长的稍有些坡度的平地:“李老伯,就是这里,不必建两进,一排即可,样子和东边房子样式一致就行。还有,最东侧一间,位置要与我现在住的房子位置齐平,还要挖一条暗道到我的卧室。”
他看向李里正:“李里正,上次建房子,还差点耽误春耕,实在抱歉。这一次,您让大家不必着急,等忙完农作再来不迟。”
“平整土地、修建房子的事就拜托两位了。还是上次的规矩,修建房屋所用材料以及大家的酬报可以一半提前支付,一半建完之后支付。还是那样,所用费用还请二位去郑氏庄园找王管事。”
李里正、李伯根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世子,这一排房子到底要建几间啊”最后,李伯根问道。
“几间”郑胜想了想,“先建三间即可。”
回到邱夫子这边,此时,邱初道正在听冬叶姑娘的汇报。
“世子说,每天上课可以,时间由他来定。上午巳时二刻到午时二刻,下午是申时。”
“世子说,他两个伴当郑整、李安建也要识字,希望夫子授课时,允许两人旁听。”
“世子说,请夫子不要管他除了上课以外其他时间的事情。”
“世子说,他每天三食,要与……两个伴当同桌而食。夫子若不介意,也可以过去一起吃。”冬叶姑娘一口气说完,心想老夫子还“若不介意”,他恐怕要气死!
邱夫子的确气坏了,半响,他勉强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世子果真非同常人,请告诉世子,老夫同他一起吃饭!”
冬叶目瞪口呆的走了。
邱舒知跳了起来:“夫子,我们走吧!何必受气”
“无妨,无妨。”邱夫子脸色僵硬,四肢也僵硬,“他为何如此气我”
邱夫子不解:“还有他明明识字,为何假装不识其中必有古怪,大有名堂。”
冬叶又匆匆跑了进来,一脸惊恐:“夫子,世子说,因为您来的急,所以家里没有多余的食物,今天不便同食。”
舒知急了:“那我们吃什么”
冬叶忍俊不禁:“世子说,已经请人去李家村里收集野物山珍,肯定不会亏了夫子。”
邱夫子算是明白了,郑克吴是明明白白的在表示不欢迎他,要恶心他,想赶走他。
夫子沉心,静意,深呼吸。冷静,要冷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夫子。”冬叶又来了。
“还要怎样!”邱夫子怒吼。
“世子还说,最近西边要建房子,可能很吵闹,请夫子见谅。”冬叶还松了口气,这老头总算把火气发出来了。
邱夫子重新坐下,心里在想:错了,错了。一开始就大错特错。这小子哪是七岁,明明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岁的小妖孽!
邱夫子胡须飘扬,佁然不动,淡然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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