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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旧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岩城太瘦生
外祖一挑眉:“他说的是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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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当太子这件事,只有少数亲近的人能明白,有时候就连外婆也不是很明白。
我在岭南王府陪着她吃斋念佛,她就这么问过我。
我没把宋清平带着一起吃斋念佛,宋清平想得很准,我还是很害怕的。
要是遇见哪位法力深厚的和尚,一眼就看破了宋清平多赚了一辈子,拿出个金钵出来要把他给收了,那我怎么护得住他?
等宋清平被当做妖怪收走了,我就只能窝窝囊囊的收拾东西去寺庙里出家做和尚,每天提着扫帚扫一扫地,顺便想一想他。
那时候我陪着外婆念经,外婆念的是经,但是我哼哼唧唧的,口里念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她念完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喝口茶润润嗓子。
我问她:“阿嬷方才念的是什么经?”
“心经。”她说,“不是别的什么经,是你心里的一本经。心里想的什么,就念出来。”
“念给佛祖听吗?”
“谁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佛祖。”
我想外婆根本不信佛。
“那念给菩萨听吗?”
“这世上有菩萨吗?”她反过来问我,又道,“是念给你自己听。”
“那阿嬷念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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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念自己,有时候也念念家里人,念念你母后他们。”
跟老人家说话,须得刨根问底,这样说话才有意思。
我又问:“心经算是什么经呢?为什么不念录在经书上的经文?那些和尚要是知道了,岂不得哭死?费了那么大力气取过来的经,也没人念。”
“我还配不上念经。”
“什么?”
“你看我念的是什么就知道了,念佛经是要六根清净的,我又不清净,怎么配得上念经?”
“那阿嬷今天念了什么?”
“今天念了你,不过阿嬷没能想明白。”
“想明白我什么?”
“你和你父皇年轻时简直是像极了,可是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就变得这么不一样了呢?”
“阿嬷这是问我?”我想了一会儿,“那我们一个一个来说,先说我和父皇哪里像了?他从前是少年英雄,我是少年没有英雄,况且过几年我也不是少年了。我倒是觉得我二弟和他比较像。”
“年轻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光这一点,你和他很像。他也是自小的太子,逛荡遍了燕都城。你母后还给我们写信,说要回岭南来,说他这个人看起来真是忒不正经。”
说我和我父皇很像,根本不是夸我的话。
我梗着脖子问:“那后来呢?”
“后来你皇爷爷忽然驾崩,他没说什么就把所有东西扛在肩上了。”
这我知道,当时北疆在匈奴手里,他登基第二年江南又出事了。我想朝中大概也是一片混乱,小皇叔年轻时是很厉害的,他名下的铺子若是关了门,燕都城就没多少家商铺了。定平二年的除夕,朝中大臣搞了一出闹剧,他们全跪在宫道上请命,让父皇退位给小皇叔。
宋丞相与陈夫子没来,小皇叔自己也没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府上等着冠冕加身。不过大概不是,因为第二天早晨,他就收拾好了商铺的房产契约,全都捐给国库。
后来那群大臣下了江南,将江南安顿好了之后,仍复原职。宋丞相与陈夫子去了北疆,一个人持着节杖,另一个人拿着宝剑,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还持着节杖,另一个人却躺在车上吊着脚,最后由陈将军变成了陈夫子。
我凑过去,低声对外婆说:“若此时我父皇驾崩了,我扛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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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又是另一出闹剧了。
“那也说不准。”
我摆手:“说得准,说得准,我真不行。”
“这就是阿嬷想不明白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两个人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是父子、就算再相像,那又如何呢?”
“你说得对,人家都说旁观者清,但是在这件事上阿嬷不如你这个当局者。”
“这就参透了?”
“参透了。”阿嬷又开始闭上眼睛念经,手里捏着串珠。
我说:“阿嬷你别念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您直接问我吧?”
“阿嬷说了,你不许生气,更不许翻脸,也不要搪塞阿嬷,你得跟阿嬷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点头应了一声好。
“你到底怎么会喜欢男人?”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的,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我喜欢一个人,而一个男人也是一个人的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宋清平与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我没说话,外婆大概是觉得我动了气,忙道:“不是别的意思,阿嬷给你赔罪,阿嬷也不是王母娘娘,给你们之间画一条银河。我问你外祖,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说你们两个从小就一起,也就这样了。阿嬷就想问你一句,凭什么?”
我也问我自己:“究竟是凭什么呢?”
第42章这章谈论到真心
“好了好了,不问了不问了,你别魔怔了。”外婆忙道,“既定好了就付出真心去,我不问你了,这事儿哪里是你能说得清楚的?”
可我还是问我自己,究竟是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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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开始把宋清平放在心上的?我从前闹他玩,闹着闹着就闹到心里去了?他对我好,对我好着好着,我就把他放到心里去了?
宋清平又是凭什么把我放到心里去的?还是因为我闹他玩儿,闹着闹着我就跑他心里去了?
他究竟是因为我在他心里,他才对我好,还是因为要对我好,才把我放进心里去?那我又是为的什么?是因为他对我好,我才把他放心里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绕来绕去的,我实在想不明白。
外婆伸手拍我的脸:“你可别真是魔怔了。”
“我没魔怔,我也参不透,我也来念念佛罢。”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串佛珠,念叨了一阵。
之后就站起身来请辞,准备回去了。
“你别多想,阿嬷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阿嬷吃完了你皇姊的酒,就等着吃你的了。”
“阿嬷放心,我没魔怔。”我说着便走出去了。
回去时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一直走到居住的院子门口,才发现自己从外婆的房里顺走了一串佛珠。
房间里亮着灯,烛光影影绰绰的照出一个人的模样在窗子上。那是宋清平灯下观书。
我在院子里的山石上坐了一会儿,又念叨了一会儿,一直到露水润了衣裳。我抬头看月亮,看见月亮边上遮蔽的一点阴云全被月光照亮。
转眼又看见那影子还映在窗纸上,仿佛动也没有动过。
我下定决心跑到窗前,然后猛的一下打开窗子,又大叫宋清平的名字,预备将他吓一跳。
宋清平却不紧不慢的搁下笔。
岭南的窗子都是竹制的,因为雨天潮湿,屋子搭得高,窗子也就搭得高。
我踮起脚尖,只能勉强露出半张脸,宋清平便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探出身子来看我,对我说:“殿下回来了?”
也就是他探出身子来看我的那一瞬,我才领会到佛家所说的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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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背着手把那一串佛珠藏在身后,不让他看见多想。可是等我再想到这一层时,我看着宋清平便觉着有些不大自在,想要说什么也再说不出来了。
宋清平皱眉,喊我:“殿下?”
为证实自己的说法,我特用了问话把我的大彻大悟拿出来问他,我说:“宋清平,真心是不分男人女人的,是也不是?”
他点头,好郑重好郑重的回答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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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真心是不分男人与女人、殿下与臣下的,我想我这个大彻大悟来得还算很容易。
之后我拿这句话跟外婆解释,她也点头称是。我想若我此时放下手中雕木头的锉刀,那我也能立地成佛了。
那天晚上我问完宋清平那句话之后,宋清平很认真的答是,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想双手攀着窗沿爬进屋子里去,但是我又怕弄乱宋清平的书本,只好退了两步,对他说:“你出来一下。”
宋清平转身就要走门。
我又说:“你从窗户出来,我等不及了。”
于是宋清平一撩袍子,一只手撑着桌子,没等我看清动作就翻出来了。他在我面前站定:“殿下?”
他出来之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觉得我魔怔了,我也觉得我魔怔了。
我又开始胡诌:“我方才坐在院子里,露水湿了衣裳,你摸摸我的衣袖还是潮的呢。”
我把双手伸给他,让他摸一摸。仿佛我等不及,火烧屁股似的让他从窗子里窗子里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摸一下我的衣袖。
宋清平也伸手揉了揉我的袖子:“确实是湿了。其实我知道殿下坐在院子里。”
“你一直在看书,窗户又没开过,你怎么……”这时风吹过,吹动开着的窗扇,我看见窗纸上一个小窟窿,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我伸手出来的时候,将手里的佛珠也摆在他面前了。宋清平的目光就落在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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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释说:“我没念经,也没学会什么法术,我就是参悟了一下佛法。”
“那殿下参悟了什么?”
“我悟到……”我捏着串珠,摆出念佛的姿势来,“我悟到我的七情六欲断不了,我不配念佛。”
“殿下悟到了。”
他倒是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开始问他的那句话就是我悟出来的东西。
我低头笑:“过奖过奖。”我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回房里去:“你站在院子里小心露重湿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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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岭南待过一阵子,我们就往东走,想要去闽地,看能不能遇见从前我遇见的那个小孩子。
外祖还问我用不用他带我们去小蓬莱。小蓬莱很漂亮我知道,但是那儿不太适合我与宋清平。
宋家未入世时,他们家的祖宗就是隐居在那儿的。我说我要是带着宋清平去了,宋清平受到了什么感召,就学他们先人在那儿隐居下来了,那我可不得一个人接着上路?
我不干。
遇见过的人是不大容易就能再见到的,我们在闽地待了有一阵子,也没能遇见从前的那个小孩子。恐怕我是没法带着宋清平在他面前嘚瑟了。
于是便往江南去,也没有去见小船娘。她要是当着宋清平的面把我打到水里,我还要不要面子?
我们在江南摘过一捧的莲子,就乘船北上了。
抵达燕都时正是初冬,和我与外祖说的时间一样。
正下着初雪,我与宋清平骑着马行在官道上,细细碎碎的雪落在肩上和头上,宋清平时不时提一提他的鹤氅与我的鹤氅,抖落下满身的雪花。
一直从日出走到日落,我们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城楼上的几个守卫看着我们认了好一会儿:“这不是从前那两个游学的士子?”
我朝他们拱手:“游学回来啦!我们准备向陛下举荐自己!好求个官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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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都笑了,却也拱手祝我们好运气。
如那次从九原回来,我得先进宫去给父皇请安。
我对宋清平说:“等我要出来了,宫门都落钥了。不如你去向宋丞相请了安就进宫里来,我们还在重华宫睡一宿,我想二弟三弟都出来开府住了,重华宫总不会给别人住去。”
于是宋清平牵着马往朱雀大街走,我也往宫里去。
宋丞相肯定要恨死我,我总是霸占着宋清平,不放他走,就连当爹的要见一见儿子也得要我这个废太子恩准。
想到这样实在不好,于是我随手拿出外婆的串珠开始念佛。
父皇的密探虽然不跟着我四处乱跑,但我要是回了燕都,他肯定能知道。
养居殿里灯火通明,门却开着。
还是来北疆传旨的那个宫人,他站在门口迎我,伸手去接我脱下来的鹤氅,我提着鹤氅,抖落了雪花再交给他,雪落在地上,被屋子里的暖意一熏,很快便化开了。
因为许久未见父皇,我想着得对他行大礼,等我撩起衣摆,一跪一叩的时候,父皇就伸手扶着我的胳膊叫我免礼,他的眼里还闪着泪花。
这样的场景特别能体现我们父子情深。
“好了,免礼。”他这个免礼喊得太早了些,而且他也没有伸手来扶我,语气听起来也不怎么激动,仿佛我就是在外边玩了一圈,然后回来给他请安。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朝我招手:“阿大,过来坐。”
父皇跟我说的客套话永远都是那几句,夏天热不热,冬天冷不冷,春秋两季不冷不热,他就随机应变,也就是随便问冷热。
果然,他下一句便问我:“冷不冷?”
我回道:“不冷。”
“你出去快两年了,你是十六年出去的,现在都快十八年了。”他拍我的肩,笑道,“不错,马上就十八了,又长高了。你看你的年纪和我定的年号一样,它是景嘉,好景嘉世,你是风浓,春风正浓。为君之道,也就在你的名字里,春风化雨,泽被苍生。”
“爹,我现在是废太子了。”我撑着头很没有兴致的说,“我已经遂了我的愿被废了,不会你还要把我的名字给改了吧?”
他笑着摇头:“北疆那件事儿,你小皇叔也具体跟我讲过,也就是你唱歌和弹琴不大好,这件事儿你办的挺不错的。本来应该给你封赏,但那时候情势所迫,只好下旨废了你,你现在说说,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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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我已经全有了。”
“那你这回出去一趟,学到了什么?”
“我……”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学到了什么,我便很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没学到什么,我就是走马观花的玩了两圈。”
“你外祖说你跟着你外婆念经,还悟出来佛法了?”
“这个佛法吧,其实和父皇你从前说过的一句话挺像的。”
“哪一句?”
“‘男人也是人啊’。”
“你就悟了这个?”
我点头:“所谓为君之道,您不跟我说,我永远也不会自行领悟到,就算您现在跟我把话说开了,我也还是不明白。我已经被废了,就连宋清平都不想着让我当太子了。”
“宋清平哄好了?”
我得意的朝他挑眉:“哄好了。当然,也只有我来哄,才能哄得好。”
“你二弟比你强得多,前几日我问他为君之道,他说的句句在理。”
“他从来都很好。”
“那就把位子交给他了?”父皇这样问我,不是因为太子的位置是由我做主的,太子的位置其实是他想给谁就给谁的。这是他最后给我留一点小小的权力,是为了让我自己给我自己收个尾。
我点头:“交给他了。”
“好,你去吧。你皇祖母与母后都睡了,明日早起再去看她们。你皇姊他们一收到消息就在重华宫摆宴准备给你们接风洗尘了,你去罢。今日你回来,特准你还在重华宫睡一晚上。”
我出去时,二弟正在殿门前等着我,见我来了,也朝我行了个大礼:“皇兄,许久不见。”
我也回礼:“好久不见。”
我们一起往重华宫走去,转过宫墙拐角时,看见宋清平提着一盏小灯笼迎面走来。我朝他招手,让他小心雪天路滑,我正在想他有没有看见我对他招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我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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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几年之前,我与宋清平从九原回来,他们也在重华宫给我们洗尘,派二弟来催我过去。
那时候宋清平也迎面朝我走来,风吹起他的鹤氅。
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
第43章这章谈论起动心
说是给我与宋清平接风洗尘,但每回他们都自己先吃喝起来。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变,但似乎所有人多少都变了一些。
我从前与宋清平喝莲子粥的时候胡诌说,九为大数,是生生不息。原我们一行也是九个人,不过到现在是不一样的了,现在多了一个魏檐。
所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这样大的圆桌。
我要恭喜魏檐金榜题名,连中三元,还要恭喜二弟三弟加冠开府,恭喜沈清净自北疆凯旋,升官加爵,等等等等。
这样看来,所有人确实是变了一些。
皇姊拉着我的手坐下,她原本是伶牙俐齿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顿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回来啦?”
我也应说:“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走过那么多的地方,都忘记有燕都这地儿了。”皇姊笑了笑,又拿起我的碗筷要给我夹菜,“吃点什么?快两年了,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
他们全不说话,仿佛全看着我与宋清平吃东西。我自认是很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他们这样反倒让我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儿,皇姊又道:“你不在,我的簪子都坏了也没人给我雕新的。”
我忙道:“我马上雕,马上雕,保准年节之前就能弄好。”
其实我给皇姊送过信,怕她没首饰戴,还特意附了几根簪子回去,她不会是没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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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可不许出去这么长时候。”
我点头。
她伸手戳了戳我的脸:“你倒是长高不少,脸也瘦下去了,明日皇祖母和母后看了,保准要心疼。”
这时候我才发觉,皇姊已经不比我高了,就算是我和她一同坐着,我也比她高出半个脑袋来了。也就是在此时,我才察觉出自己的一点变化来。
他们又问起我一路上的见闻,我说起岭南的雾气与江南的河湖,最后他们问到北疆的冬日。
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我却说:“北疆的冬天简直是冷得要命,晚上又风大,我和小皇叔缩着身子,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
“然后呢?”
“然后我和小皇叔就进了营帐,然后那反贼让我给他弹琴唱歌,我就忍辱负重给他表演。最后我们的人就过来了,其实也就是顺藤摸瓜找出一个人来,并没有什么可讲的。”
“那刀斧手呢?”
“刀斧手……能伤得了我吗?”
这件事我不多说,他们也觉得无趣,便不再问。
“那时候你怎么总给宋清平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桃花啦,莲子啦。结果那一天你送了一把沙子过来,我们就说你是到了北疆啦。”
“这是少年人的一点乐趣。若魏檐或二弟出远门去了,指不定要寄些什么回来。”我笑,“你们怎么知道?”
“有一回驿站总管在朝上抱怨皇兄来着。”沈林薄因道,“说桃花落尽了,他还得跟收信的人解释说这是一枝桃花,其余的信件都叠得齐齐整整的,唯独那装莲子的凸起来一块。最后又送了一把沙子来,信封坏了一角,那沙子全流出来,他还得蹲在地上捧起来。”
我笑着摆手道:“失算失算,明日我给他赔罪。”
皇姊问我:“那时宋清平收到信,大半夜的就催开城门跑出去找你,后来找到了吗?”
所有人都还保有一点少年心性,这种一般在话本里才有的千里寻人的情节,实在是很吸引人,更何况就是自己身边的人跑去千里寻人。
若某一日他们大半夜的跑出去找谁,我也得问个一清二楚。
我回说:“若是没找到,我们能一起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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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找到的?北疆这么大,你们怎么知道对方在哪里?”
“那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轮转一圈,最后落在宋清平身上,“宋清平在北疆安排了人,他只消得问一句就知道我在哪儿了。”
这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心有灵犀?我与宋清平是靠着自个儿摸摸索索,才走到一块儿的,我不信天,更不信命。
宋清平却举杯对我说:“其实那时候我不问旁人,也知道殿下在哪儿。”
“嗯?”
他但笑不语,众人笑闹着也就把这一章掀过去了。
桌上的菜都撤下去后,姑娘们仍是捧了花签筒出来,要抽花签玩儿。
两年前她们这么玩,两年后她们还这么玩儿,这一点倒是全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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