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难道不是?”溶月诧异。
“皇上今年去芳泽殿一共一百零八次,比上一年少了二十次,本宫担心皇上忘记了皇后娘娘的,忘记了她的样子……”
“忘了不更好吗?孙太医都说,皇上少近女色,是因为心病太重,整日郁郁,若是皇上能忘了皇后就好了。”
“好?”文术哼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她为了皇上的名誉地位,了结自己的性命,护他周全,若是他忘记了她,她在九泉之下也会难过的。再说了,本宫,李麟都是靠着她的荫萌才有了今天的,她是本宫的靠山。”
溶月感慨:“娘娘真是念旧情呀。”
文术痴痴地望着宴会上的歌舞,看着那个与若冲有几分容貌相似的舞姬,喃喃念道:“姐姐不要的,你给了我。可我要的,只是给你熬一辈子粥……”
荣幼清来至芳泽殿,很快,原本冷清的院子,顿时灯火通明。
九蛋年纪大了,也沉稳了许多。看见荣幼清来,它只是爬在偏院的的软垫里,摇了摇尾巴。
魏大宝命人搬来两把椅子,一张八仙桌,一支紫铜的炭盆放在八仙桌底下。放在正殿门口。鱼莲按着惯例,今天被调回芳泽殿当差,他从自己的屋里,端来早就准备好的肉片和火锅。因为荣幼清每年来陪若冲过年,都是在门外和“她”说话的,故而只能吃火锅。
“知道皇上要过来,早就准备好了肉菜。”
荣幼清回头看着亮着灯的寝殿:“若冲,朕知道你不想见那些皇亲国戚,朕也烦他们,朕来陪你过年来了,你看都是你爱吃的。”
魏大宝拿起筷子准备下肉片,荣幼清伸手拦住:“年夜饭不急着,朕不饿。”
魏大宝又将筷子返回原处。
“大宝,把准备好的烟花拿出来吧,若冲喜欢看烟花。”
“奴才遵命!”
魏大宝和鱼莲一起,满脸荡漾着笑意地搬来烟火,一个一个点燃之后,看焰火喷放,若冲寝殿门口的一方小院照耀得亮堂堂的,犹如白昼。
荣幼清一边看焰火,一边侧身看看寝殿。
“若冲,朕去年一年觉得身子越发地力不从心了,你说朕是不是要去见你了?”
魏大宝和鱼莲听见荣幼清的话,止住了手中放焰火的手,木讷地看朝荣幼清,不知如何劝慰他。
荣幼清倒是先开口了:“你们放着,朕不叫你们停,就不能停。”
“是。”魏大宝和鱼莲异口同声的地回话,接着放焰火,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掩盖住了荣幼清和若冲说话的声音。
“朕也想好好看病,珍惜自己的身子,为百姓多做一些好事,才不辜负你的心意。可是太医无能,都要朕休息,说休息好了才能身子好,朕哪里能不管不顾地去休息呢?千万生灵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朕一个人身上,朕有一丝懈怠,下面的人就敢阳奉阴违,鱼肉百姓。你文姐姐和李麟,他们都变了,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回头,处罚他们又担心你在那头难过……唉,朕觉得事情越来越多,朕来看你也只能是忙里偷闲和你说上一两句话就走。你是明理的人,你不会怪朕的是吧?”
说着话,一阵风吹过,荣幼清吸了两口冷气,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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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二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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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的值房,李麟还在审阅呈递上来的贺表,奏疏。
自从若冲出事之后,每年呈递上来的贺表都要严格审查,以防其中有触怒龙颜的话语。
“李公公大过年的也不歇着吗?”
两个小太监扶着杨端走进司礼监的值房,李麟撂下笔,合上贺表。朝着杨端走去。
“干爹,您怎么过来了?”李麟虽然现在已经升到了杨端头上,可是私下还是自称杨端的干儿子,对其孝敬。
小太监扶着杨端坐下,将杨端让他提来的酒菜摆上桌。
李麟转身打开柜子,取出两只软垫来,朝着两个小太监说:“把干爹搀起来。”
杨端笑着:“麟儿,不必了……”
“干爹身上有伤,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不舒服。”说着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将杨端架起,李麟椅面上垫了两个软垫。
杨端甜馨馨地笑着坐下,望着李麟:“你都是掌印了,这些事以后也不要做了,掉身份。”
“干爹这是说哪儿的话?儿子就算做了掌印,也是您的干儿子,孝敬自己的爹怎会被人笑话呢?是吧?”李麟抬眼看向杨端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忙回话:“李公公有孝心,这是杨公公的福气。”
李麟笑着从衣袖中掏出两锭银元宝,搁在桌上,说道:“今天也不知道你们要过来,也没给你们准备压岁钱,这点银子收下给自己买点酒吃。”
二位小太监跪下,分别给李麟和杨端磕了头,随后李麟打发他们回去吃年夜饭,司礼监的值房里只留下杨端李麟二人,坐着吃年夜饭。
“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回去歇一歇,或者出去乐呵乐呵?”杨端问。
“在这里是一个人,回去也是一个人,倒不如做点事还安心些。”李麟给杨端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片他剃干净了鱼刺的肉。
“徐凤呢?”
李麟叹息一声:“回东南老家了。”
“好端端地怎么回去了?”
李麟笑笑,徐凤离开他的缘故他也不好明说,只能敷衍地说道:“她想家里人了,回去挺好的。”
“她能跟着你是你的福气,好好对人家,你有今天也有她一份功劳。咱们这号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除了好生对待人家,还能做什么呢?”
“干爹,儿子对她挺好的。”
“要是你好好对她,她能跑回娘家去?”杨端吃了一口菜,端起酒杯和李麟的悬在空中的杯子轻轻一碰。
“干爹知道了?”
“你的本事都是干爹手把手教的,你的事干爹都知道的。”杨端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账册,放在桌上,推到李麟面前。
“干爹,这是什么?”
“我掌管樱花内卫多少年了,他们在我手下的时候,每一笔花费,干爹都清清楚楚地给他们记着,现在也一样。你亲自领着的墨樱内卫干爹不清楚,可是樱花内卫的用度干爹这些年还是盯着的,你们去年的账目这里面有猫腻,干爹一眼就看得出来。”
李麟抿唇,问道:“干爹怎么会大过年的来和儿子说这个?”
杨端一脸沉重的望着李麟,伸手扶着他的肩膀,说道:“爹在这个宫里,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爹是真的把你当作儿子了,不想看着你害了自己。”
“爹,儿子的本事,您是知道的。”
“文贵妃是给你了好处,让你坐上了掌印,可你要清楚你是为谁做事的,别弄错了。”
“儿子是给皇上做事的,儿子心里明白。”
杨端闭眼,问道:“你不是不知道皇上见不得人贪,你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贪。织造局这七年来给了你多少银子,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
“爹,您也是知道的,内卫那点例银根本不够用对付公事,更别提他们这些人受了伤,丧了命要给钱的。”李麟为难地说。
“你有你的原因,可你不能为了自己手下能安安稳稳做事就冒这险吧?七年来,皇上用你们查查贪墨,证据确凿的都就地正法了,你不怕吗?从前黄保做事,是先帝不杀人,顶多挨骂,可现在的皇上最见不得就是贪墨,剜肉补疮的事做不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弄到你的头上去了。”
“儿子知道错了。”李麟蹲下身子,给杨端捶腿恳求原谅。
“知道了还不够,你要改正!你这样做下去是没有前途的,柯正淳前几天把市舶司去年的账目清单送到万寿宫去了,织造局和市舶司是有来往的,你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吧。”
李麟怔住了:“怎么他都不和儿子说?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问题就在这儿了,柯正淳若是和你说了这件事,就没事了,可他偏偏没和你说,怕的就是他故意躲着你。”
李麟痴痴地问:“那皇上都不和儿子说这个,这几日还平静如常,会不会只是虚惊一场?”
杨端摇头,道:“在官场,不会有什么虚惊一场,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吓唬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先兆,你要拿出十分的气力去对待,才不会被一场风吹到落水。”
“那干爹觉得儿子现在要怎么做?”
“干爹问你,你从他们手里拿钱到自己口袋里吗?”
李麟摇头。
杨端叹了一口气:“那就是了,皇上必然是查了你查不出赃款,才没有处置你的,可这件事没完,吴庆现在在选拔人,听人说他这几天在看织造局的事务,而且前几天他和工部尚书王渭聊了一个时辰,聊的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李麟开口了:“文贵妃也说,皇上也有意向换了安玳,让裕王回京。”
“所以,市舶司和织造局的事,你要往安玳裕王身上推。”
李麟惊谔了:“这不是背信弃义吗?”
“安玳很可能已经保不住了,你要和他讲义气就只能陪着他一块去死。安玳在江南织造局排场之大,身边还有一个五千两买的妓女充门面,你我都知道的。还有你说裕王干嘛要回来?不就是皇上担心他有了本钱做那一方诸侯吗?从前你们有什么事,干爹管不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开了春说不好他们要是回来了,你不要和他们走得太亲近,以免惹祸上身。推拖下去,你最多就是个失察的罪,有皇后的荫萌在皇上也不会苛责你。”
“可儿子和他们的关系,皇上也是知道的,躲不开的。”
“躲不开就用安玳做个遮挡,这把火烧上来也不至于伤到你。,官场上无朋友,你现在要盯着柯正淳和吴庆,这两个人和干爹打了半辈子交道了,一个滑得像泥鳅,一个狠得像狼,都不是好对付的。你抢了他们的争的司礼监掌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有想过对付他们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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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三章 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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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值房外,两个小太监坐在偏房里烤着火,一个人偷偷从怀中摸出两个红薯,扔进火盆中。
“你哪儿来的?”
“今天给杨公公去御膳房拿包饺子的肉菜时,我要来的。”
“真有你的,你放心,我现在吃你一个红薯,等我有朝一日进来司礼监少不了你的好。”
“我也不要别的,就咱俩以后过年可以坐在凳子上,在暖阁里吃一顿饺子,再加一只烧鸡就成。”
“瞧你这点出息。”
“我这辈子还没吃过烧鸡呢,闻着真相。”
两个小太监守着两只红薯,傻乎乎地笑了……
司礼监值房里。
“司礼监现在有空缺位,儿子下从宫里再找人进来,奴才看鱼莲就不错,他是皇上的信得过的人,也是先皇后的心腹。”李麟说道。
杨端凝着他:“可他现在是文贵妃的人!文贵妃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
李麟四周打量一圈,凑近杨端压着声音说道:“正因为他现在是文贵妃身旁伺候的人,才要拉拢过来。皇上无子嗣,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最多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我们可要为将来打算。”
杨端愕然,问:“皇上的身子骨怎么成这样了?他才是而立之年。”
“皇上即位以来,每年也就万寿节,还有过年休息几天以外,他哪一日不是批阅奏疏累到三更半夜才休息,一天就那么两个时辰,不到三个时辰的休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的。”
杨端木楞楞地看着蹲在他前面给他捶腿的李麟,他捧起李麟的脸。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已经不念着皇上了……你为了自己的前途,肯定还做了不少缺德事吧?”
李麟沉默了一阵,低头说:“项子虚的作坊要蚕丝,就要修水利,他们和工部王渭私下打过招呼。儿子原本以为徐凤不识字,就没提防着,想不到她看到了,之后就回了娘家。”
杨端给了李麟一记耳光骂道:“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杨端骂归骂,他的一双眼睛中顿时噙着泪水,无奈着急恐慌。
“爹,我没有拿钱,他们找到我,让我说服皇上多批一笔钱进去,可他们必须保证质量,不能出事。”
“当真?”杨端眼睛一亮,他迫切地希望听到李麟为自己的辩白。
“下头田地有多少是裕王的私产,他不会让人毁了自己的田。王渭这么做也是先把另一项款亏空的钱从这笔修水利的款项中补回来,他着工部尚书,也是要护犊子的。他担心年末的财务会议上,他那边的账不平,皇上知道了会往死里查他和工部,这才想了个这种法子,补亏空。”
“你就为他们遮风避雨了?”
“干爹,我不为他们遮风避雨,我也到不了这个位置。可以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可不能孤臣……干爹不会以为司空玄真是病死的吧?”
杨端怔住:“你知道什么?司空玄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麟低头看着地板,说:“他死在什么都告诉了皇上,想把他拉下掌印位置的人多了,儿子不能说。”
杨端双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撑起身子站起。
“爹,你不陪儿子过年了吗?”
“麟儿,爹后悔把你带进这个权利圈子里了。”杨端望着李麟,眼中充斥着怜爱,接着说:“你从前多好一个孩子,吃苦耐劳,勤快善良,在御膳房看见人家杀个畜生你都心软不忍心看,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呢,我是来阻止你的,现如今我看不用了。”
李麟伸手搀扶着杨端,语重心长地说道:“干爹,儿子不这么做是没有前途的。那些外臣,根本看不起我们,司空玄威胁了他们,责令他们改正,结果呢他们说害他就害了他,儿子也害怕得很。您说过,先帝熟读《道德经》口中常常挂着‘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世道变了,从前先帝不管他们,他们也光明正大的拿钱,现在皇上管他们了,他们就偷偷摸摸地拿钱,并且手段更狠,图财还要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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