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仙吟

    典藏洞洞口旁有用竹段搭起的架子，上面挂着风干的肉和清洗干净的布匹。一旁是篝火，不远处放着一堆木制武器。

    “阿云你来过这里”楚泠见他发愣，便问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阿云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入典藏洞中。

    楚泠没有管他，三人将鱼和果子放好，她走入中洞一瞧，才发现阿云站在神龙壁雕前。

    阿云掏出一卷竹简问:“你修炼的是这个”

    楚泠定神一瞧，是那卷《引气凝神决》。她霎时瞪大了眼:“你懂仙法！”

    阿云见她十分诧异的表情笑了:“不然我怎么将箭射入鮟鱇那坚硬的鳞片里的我见你身上有灵气浮动，想必你才引气不久。”

    这时的楚泠早已不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与他说自己的修炼状况:“我引气入体不足半月，是对着这本《引气凝神决》修炼的。也算我运气好，家传功夫与它相仿，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研究它，才摸到了些门道。”

    一个凡人要引气入体难于登天，楚泠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得了天大的好处不自知。

    引气入体仙要有观想的本事，观想是道家的基本功课，没有一两年不能成事。而楚门的心法，讲究的便是这些，或者说，它本就是因修道应运而生的。

    楚泠心思纯粹，从小修习此法，因此她早就有了观想的能力。

    “你是楚家人”阿云抬头定定地望向她的眼。

    楚泠听见他的话一个激灵，十分激动说道:“家母是楚门门主之女。”

    阿云的反应却又变得平淡:“哦，我儿时见过一个楚家人，听说这里有通往楚门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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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人心付诸
    楚泠气结，身后的林五哈哈笑出声。

    方亦同笑着摇头，果然还是两个孩子，怪不得就这半晌的时间，七娘子的气势就弱了。

    这里的确是苍岐山，阿云见过楚门的仙师，并且他同样是个修道中人，被问及师承，他道。

    “是娘教我的。”

    林五恍然:“原来仙师也会死啊……”下一刻，方亦同在他脑门上一敲，林五才没了声响。

    “这里是千百年前祭祀天地的祭坛，听说会从外界来不少修士，辛辰界的人也可去外界。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就没落了。只有楚门，每过些年会派人来这里一次。”

    方亦同听出了其中关键:“阿云你可知，楚门的人怎么到这苍岐山”

    “我并不知晓，只远远见过一次楚门中人。”阿云回答地顺畅。

    楚泠不由瞥向他，或许这个秘密只能告诉楚门的人。反正无法得知那处在哪，不如作罢。

    “小七，你已引气入体，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来。”

    方亦同犹豫着指指自己和林五:“那我们”

    阿云看出方亦同和林五都只是个凡人，他摇头:“你们还没引气入体，我没有办法。每个人与灵气的亲和程度不一，各有变化。当然，真正能跨入仙门的十不存一，无法引气入体也很正常。”

    “俺肯定不行啦！这样，出去的事情交给七娘子，俺呢，就去给你们弄吃的。”林五一贯的适应让大家内心安定不少。

    阿云对他们的打算没有作声，说了些四周的地形让三人小心。

    方亦同有些泄气，但也没有停止打坐修炼。

    四人一猴的生活，并没让大家闲下来，特别是楚泠。

    阿云每天都往外跑，林五跟了几次，被嫌拖累，只得讪讪。

    楚泠听阿云的建议，将那间储藏兽皮竹简的石室当做自己修炼之用，避免打坐时被惊扰。石室没有灰尘，楚泠还是将内里擦拭了一番，空出一块较大的地方留作己用。

    感受经脉中真元的流淌，熟稔地在周身循环，楚泠喟叹一声睁开眼。

    她打开《引气凝神诀》，仔细将各处穴窍看来，特别是几个大穴。她将其中内容反复记在心中，开始又一次打坐。

    又是五天过去，楚泠不断地将真元聚集在那一处穴窍，温润地滋养又冲击着。她忽然感觉体内真元失控，仿佛一声炸响，又转为平稳。

    又是一个周天，楚泠才睁开双眼下座。

    如果说，引气入体让人觉得轻盈，那一次就是更甚的体验。

    她欢喜地去水潭沐浴，看日头快落山了，又匆匆跑回来找阿云。

    “阿云！你看我！”

    楚泠兴奋地跑上前，在阿云面前转了个圈。

    “十二天，还不算差。”阿云露出一丝笑容。

    从阿云指点后，楚泠除了吃饭睡觉打猎，就一心扑在修炼上。

    一旁的林五一套刀法演练完毕，跳过来夸赞:“俺就觉得七娘子更好看了。嗯……以前也很好看。”

    楚泠没有以阿云的认同得意，反而被林五夸得红了脸。

    “林叔真是的……”

    几个月里，四人互相扶持愈加熟悉，连林五这个憨直的人都会开玩笑了。

    楚泠看着林五新磨的刀刃，捡起一旁的木刺:“林叔不如陪我过几招，看看我的身手有没有退步。”说着就作一剑招，扑身而上。

    “哎，你这小娘子！”林五也只是慌乱了一瞬，两人兴致盎然地斗在了一起。

    林五的刀势粗重，楚泠的身影愈加缥缈灵动。楚泠的武力无法镇压林五，林五的刀也无法砍中楚泠。

    “老五的兴致还是这么好。”方亦同走出洞口，坐在阿云身边，看着翻飞的两人叹道。

    “是不错。”阿云言简意赅，不知是说武艺还是其他。

    两人停下



41 刹那碎空
    冬日过去，方亦同在不远的草丛中选中一块地，将草除去，找了一些常见的绿植种在一起。

    毕竟不是出身农户，方亦同中下的绿植枯死不少。两个月后，才留下堪堪两种蔬菜。

    对于养在深闺的楚泠来说，看见这些还是十分惊奇，好些日子兴致盎然地来浇水。

    “方叔，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长成”

    “我亦不知，先试试再说，反正我们不缺吃食。”方亦同没有窘迫，学着林五万事不愁的态度摊手。

    楚泠噗嗤一笑，拉过身旁的那一溜竹筒浇水，准确地说应该是竹节。

    方亦同砍了不少竹子，将许多竹节安在捆绑好的竹筏上。这样往来河边，一次也能装上不少水。

    “嘶……”

    楚泠顺手去提竹节，手掌被竹节旁的多切出的细小竹刺划伤，血珠立时滚落下来。

    “你没事吧”

    方亦同拉过她的手，在楚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

    她收了收手，没有抽出，想到之前至少在河边的一抱，不由有些恼。

    方亦同拍拍她手背松开，去拿水:“还是我来做吧，很快的。”

    方亦同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两颗红彤彤的果子，将其中一颗递给楚泠。

    “新找到的，味道还不错。”说着自己就咬下一口。

    楚泠接过:“多谢方叔。”

    方亦同听到这客气又疏离的话，面色一暗转身去浇水。

    果子松脆很甜，楚泠吃完索性坐在一边，将那竹刺用石头磨平。

    她打了个哈欠，将石头扔掉，看着方亦同忙碌的身影，不明白他为何愈加不重礼数。

    想着想着，楚泠觉得自己有些乏。

    方亦同终于将这些绿植浇灌完毕，将工具收起:“困了我们回吧，你也要抹着药。”

    楚泠点头，跟在他身后回到祭坛，自己走入石室，方亦同跟在身后走进来，房门自动关了。

    她瞥了一眼跟进来的方亦同没说话，从包袱中取出伤药。

    “我来吧，你手伤着不方便。”方亦同拿下她手中得药瓶，捉过她受伤的手。

    楚泠下意识地皱眉，脚下一软，坐在石床上，此时她觉得自己更想睡了。

    “方叔，我自己来。”

    她努力抽出手，药粉撒下抖落一地。

    “别闹！”

    楚泠不能呵斥，只得安静等他上完药才将手抽出，忍不住瞪他一眼。

    方亦同也不恼，将药瓶摆好，回头看咬着布想要包扎的楚泠。

    手走一次被抓住，三两下被方亦同包好，可是他却没有起身。

    “多谢方叔，我好了，你先忙去吧。”

    方亦同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被掩盖，笑道:“我如此帮你，你就这么忍心赶我走”

    此时林五和阿云不在，他不介意将她那慌乱加深，下一刻他欺身而上。

    楚泠被带倒在床上，她下意识用手撑起，顿觉软弱无力。

    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的人，她意识瞬间回笼想到那颗红彤彤的果子。

    “你！”楚泠脸色一沉，此时她还能不知道她口中的“方叔”打的是什么主意

    楚泠猛地用力推他，脚下一齐动作，让方亦同不禁捂住胳膊。

    楚泠趁着这机会，调动全身力气和真元从他的腋下钻出，踉跄着飞奔向石门。

    四肢力道全无，楚泠大骇，她猛地将手贴在门上，还未将散去的灵力积聚，方亦同就扑了过来。

    “别害怕，与我在一起为何要害怕”

    方亦同在她身后抱着楚泠的腰，低头喃喃。

    这些日子，他越翻越典籍越是心惊，虽说他们打定主意要走出苍岐山，他的心中早已慢慢地认为是奢望。

    既然如此，这里山清水秀为何不能生活下去，更何况这里有七娘子……

    方亦同看着眼前的人，眯起眼。

    楚泠面色惊惧，他从何时开始就表现得亲近，她越想越骇人。

    “阿云！林叔！”她用力拍着门，哀求的声音沉闷地阻在石门之内。

    方亦同听到“阿云”，面色一寒，扯过楚泠的双手压在石门上。

    那个小子看着年纪小，可让人见了总是心里没底，毕竟是苍岐山上的野小子，诡异得很。

    拿下七娘子！她不从也得从了！

    他从典籍里发现那种果子，用动物实验过，果然可行。

    这个时机是他等待已久的。今日若是不成，怕是难有下次。

    方亦同拉过无法挣扎的楚



42 攀爬山壁
    林五打火的时候，腿肚子还是颤抖的。

    阿云这娃娃真是太可怕了！

    他一边烤着羊肉，一边后怕地回忆起方亦同化为齑粉的那一瞬，不由打了哆嗦。

    之前是不是话有点多林五极力想着有没有得罪过阿云。

    半个时辰后，楚泠从洞中走出仰头看着天际，恍若晨起还未醒。

    “七娘子，来吃羊腿！”林五举着一块烤肉高呼。

    楚泠这才侧过头，露出一丝笑意，拢了拢衣衫走过去。

    林五伸出油腻腻的手递来一只让人垂涎欲滴的大羊腿，楚泠接过用刀割下一片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越来越慢。

    她笑意褪去，露出冷冽的面容。

    从被方亦同摔在床上，到阿云出现，不足半刻时间。楚泠的衣衫被撕破，脖颈处被咬得生疼，好在没有其他损伤。

    就当被狗咬了吧！

    可她握着刀子和肉的手还在颤抖，她想要去质问他，问什么

    楚泠冷着眼刷地又削下一片肉，连带着骨头。林五的手抖了一抖，悄悄瞄了一眼楚泠，不做声响。

    “林叔，方……他被阿云带走了吗”楚泠回过神，有些疑惑，阿云走的时候也没见到方亦同。

    阿云的来去间不过片刻功夫，在石床上还惊魂未定的她哪会想到，这人已然没了。

    林五塞了满嘴的肉一颤。

    嗯……被带去见阎王老爷了吧……

    方亦同知道他对这下作事情说不出口，有恃无恐。这人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为此他还揍了方亦同一顿，可惜还是没有阻止他。

    林五抹了抹嘴，砸巴道:“你，你没看见”他见楚泠神情不作假，又道，“就我们来的那会儿，阿云就把他……”

    林五举着手收拢手指:“捏……不，嗯……弄死了。”

    半晌，楚泠才弄清当时的状况，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怖。

    原来阿云不似看上去那般人畜无害，楚泠心头有一丝惧怕，可想到是阿云救了她，又庆幸不已。

    与她共同经历这么多磨难的方叔，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那般……

    阿云好几天没有回来，楚泠躲在石室里不到饭点不见人，林五对着这诡异的气氛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连出门狩猎都不去了，生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