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陌罪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群宝qun
张娟‘嗯’了一声又问:“那还买自行车吗?”
“要买的。”王大江说:“人家摩托车都有了,我们虽然买不起摩托车,但自行车还要有的,这个月就买,省省也就过去了。”
听到有自行车,张娟脸色稍缓,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日子总归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该上班的依然早出晚归,挣个几百块只够补贴家用、给孩子交点学杂费也所剩无几。
王木木八岁时也上了一年级,毫不意外吃了名字的亏,笨的不留余地还不爱学习,上课是一点都不听讲,小差永远在开,放学后作业永远不写,考试永远不及格。一二年级的知识,简单到根本看不出孩子们的差距,可王木木却成了特殊,基本已经落定了笨这个字。
当然和王木木笨的旗鼓相当的还有个小女生,叫张晓晓,她俩是一样的不爱学习,一样的个矮瘦小。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成绩差的跟成绩差的大约也有一种‘只有你懂我’的惺惺相惜感,王木木和张晓晓在倒数第一和第二中脱颖而出,竟然也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几乎天天一起上学放学。
七月,到了暑假,收麦的季节,工厂开始淡季,每天的产量加加凑凑还不够老板们交付每月的电费,老板干脆给工人们放了长假,让他们回家农忙,等到厂里忙起来才通知上班。
没有了经济来源,工人们别无选择,只能心无旁骛的回家忙农活,而王木木也不需要跟着张小花家吃饭了,天天穿着裤衩背心跟着王大江和张娟去地里瞎蹿。
酷暑季节,田里的小崽子们成群结队的窝在一起,父母都在忙,他们也跟着忙…忙着怎么变着法的玩。
小崽子们中有个带头大哥,张亮。王木木的表哥,上了四年级,比其他孩子都大,经常组织掏鸟窝、放火烧草堆、下河摸螺蛳、地洞里找蛇、树上捉知了,没有玩不了的,只有想不出怎么玩的。
带头大哥那几年收纳了十几个小弟,全都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其中最跟屁虫的属王木木表姐张燕,张亮的另一个表妹。
而王木木在这堆小朋友当中属于那种‘没人想跟她玩,但她也会死跟’的人。
今天,张亮商量着要去抓蛇,不一会儿就号召力十几个小崽子,王木木也参与其中,虽然没人搭理,但一点也不妨碍她穿着一双不合脚的拖鞋,坚持不懈的跟着。
农忙的家长根本没时间看孩子,只要放出来就随便他们怎么野,晚上记得回家就行。
除了王//晶。
王//晶是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学校和家是她的必须要呆的地方,再也不会见她出去跟任何一个人玩。
王木木却不一样,她和外婆一个村,两家近的打个喷嚏大点声都能听到,而且她还有个阿姨张英同样嫁在本村,即使她被王//晶欺负后不想和她玩,也有表哥表姐。可偏偏表哥表姐嫌她是哭包,动不动还爱告个状,是一点都不想带着这个哭包出门。
王木木不会察言观色,也许年纪小的就喜欢跟在大的皮gu后面转,即使一帮人不睬她,她也乐此不疲跑的很起劲,拖鞋跑掉一只,慌慌忙忙的捡起来继续跟着。
一群孩子东蹿西跑,真的被他们找到个蛇洞,七八个脑袋全都凑到一起盯着洞看,七嘴八舌商讨着第一步先做什么,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半大点的孩子,对蛇这种生物又害怕又惊奇,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仿佛抓到一条蛇就能证明自己胆很大似的。
最后由张亮指挥决定,先找根长一点的木棍树枝类东西往洞里捅,不行就灌水,再不行就挖,总之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弄一条蛇出来。
说完就做,不一会儿每个人手里都找到了一根木棍,王木木则拿着一根树枝滥竽充数,站在最远的距离,伸着脖子看。
很快有个小朋友先叫起来:“蛇,真有蛇,出来了,怎么办?”
张亮大喊一声:“打死他。”
紧接着七八个木棍一起朝蛇脑袋抡了过去,那蛇也倒霉,在家好好睡着觉就被几个小屁孩端了窝,游出来还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打断了气,脑袋也被打得变了形。
张亮拎起死蛇走在第一个,后面跟着十几个拎棍的崽子,巡展似的开始穿梭在各人家的田地里。
“快看,我们打死一条蛇。”
“快看,我们打死一条蛇。”
“快看,我们真的打死一条蛇。”
一个个声音响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刚刚抄了蛇的窝,就怕父母知道不打他们一样。
张亮的父亲张国庆听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声喊,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儿子又在组织力量对什么进行毁灭性的破坏。果然下一秒,张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谁带火柴了,我们点个火堆把这条蛇烤了吧。”
张国庆听到烤蛇这两个字,手里的镰刀差点没稳住,知道这倒霉儿子又准备闯祸了,上一次玩火,烧了五户人家的草堆。上上次,直接在他爷爷奶奶的床上放烟花,差点把床烧干净。这一次烤蛇,这四周全地麦田,张国庆简直不敢想会造成什么后果,再说那蛇有毒没毒还不知道,这儿子简直就是不省心。
“张亮,你在那干什么?”张国庆抓着镰刀站起来就是一声吼:“你没事做了,没事做来给我割麦,还烤蛇,我把你扒扒干净烤了才是真的,快给我滚过来。”
张亮一听到自己老子的声音,拎蛇的手一抖,不自觉地想把它藏到身后。
“扔掉,你还抓着是吧?”张国庆又是一声喊,提着镰刀凶神恶煞的向他走过来。
其他的崽子一看这气魄,吓不吓人先不说,全都‘噢’一嗓子只哇乱叫,也没人追他们,但一个个逃窜的跟真事一样。张国庆无语的把自家孩子拎回来,后头只跟着张燕和王木木俩外甥女,其余的崽子没了起头人,全都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张国庆一扭头,看到身后的两个,一挥手:“木木,找你妈去。张燕,跟着我,不许和你哥在闹。”
王木木有点怂自己的舅舅,虽然她很想跟着张燕但也没胆了,只好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的表哥表姐,趿拉着拖鞋走了。
要说张燕,是张亮不折不扣的跟屁虫,一年前,全国各地严打,打架斗殴都能被当作刑事案件,张燕的父亲张旭就是斗殴中的一员,一点侥幸机会都没有,直接入狱判了刑。
当时的张旭,长的一表人材,混的风生水起,他在镇上开着一家台球室,也算是在道上混很讲义气的一类人,而且村里的年轻人跟他混的不在少数。
可当时的小庙村整个村都透着一股穷酸,自古有穷山恶水出刁民,人心隔肚皮,农村人的淳朴根本不会出现在小庙村,张旭出事后,大家都是一副各扫门前雪的姿态,甚至于那些自我感觉被张旭连累的年轻人全都统一口径,把打架的责任全都推向了张旭。更有一家受牵连的父母,拿了几百块,连夜起了联名书,把张旭的起头打架斗殴重伤事件做实,三年的牢狱之灾因为这份联名书变成了十年。
自此,张燕跟母亲张英相依为命,张英更是早出晚归,忙的连个人都看不到,张燕变得没人管,只好天天往外婆家跑,像张亮尾巴一样,无时无刻的跟着他。
这让王木木很羡慕,可羡慕也没用,她的裤子永远不能和张亮张燕穿到一起去,只好恹恹的回去找王大江。
傍晚时分,王大江割的麦全都拉上了拖板车,金色的麦穗铺在车上,王木木睡在麦穗中,夕阳给她铺了一层金色的光,王大江看着自己女儿,心里格外美好。于是,下一秒他就拉着板车冲刺起来。
板车突然加,王木木从麦穗中坐起来,开心的咯咯笑。
张娟跟在后面,一天的劳作早已经精疲力尽,却因为这个时候心里多了几许柔软。
可等到一家三口回到家,美好温馨的画面就被别家夺去了。
酷暑的傍晚,家家户户都喜欢把家里的宽凳搬出来,坐在门口边乘凉边吃饭边和左邻右舍聊两句。
王木木的隔壁就是王大海。只是这一家三口早已经坐在小凳子上悠哉的吃起了晚饭,宽凳边放着切好的西瓜,张小花同样坐在其中,王文忠半身不遂的坐在后面的轮椅上看着,王晶已经吃好,抱着一片西瓜吃着,看到王木木一家三口后,不声不响的把目光收回来继续吃西瓜。这么一看,这一家五口更是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王木木一双眼睛盯在西瓜上不动了,仿佛下一秒只要她大伯说‘来拿个西瓜去吃’她立刻能从板车上跳下去,可实际并没有,王大海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家人刚刚农忙回来。
王木木扭头看了一眼王大江,眼里的渴望就差写在脸上,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敢跑去跟大伯要。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有次到隔壁吃饭串门,吃了人家的饭菜,回来后还没有走进大门就被王大江一巴掌呼在了墙上,脸肿了一个星期,记忆太深刻,自此她再也不敢伸手问别人要吃的。
王大江把王木木从板车上拎下来,拍拍她的头:“自己去玩会儿,饭做好了喊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说明没戏了,王木木失望的‘哦’了一声,向隔壁跑,打算找邻居家的小弟弟玩。
张娟心里不高兴了,她本身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即便不高兴也从不多说一句。她想不明白,王大江和王大海两人是一个爹妈生的,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大儿子农忙的时候张小花会帮着忙进忙出,做饭烧菜。而王大江,回家面对的永远是干干净净的锅碗瓢盆,张小花连壶水都不会烧给他们。不仅如此,张小花对待王木木也一样,不是嫌这嫌那,就是嫌那嫌这,非要弄到王大江把孩子揍一顿才罢休,然后还要假惺惺的去护孩子,张娟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出来。
真是告状的也是你,护崽的也是你,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也就只有自己家不开窍的王木木,从小跟着奶奶,无论如何都觉得亲的不得了。
“别瞎跑了。”张娟叫住王木木:“洗个脸我们去外婆家吃饭。”
反正今天她一点都不想做饭。
王木木一听可以去外婆家,立马脚步一转向屋里奔去,一点都不像平时洗脸刷牙那般磨磨蹭蹭。王大江看了张娟一眼,不满的说了一句:“现在跑去吃饭干什么,家里不能做了?”
张娟哼了一声:“不能。”
张娟的性格属于到死也要犟一犟,喜欢跟自己较劲,每次跟王大江闹不愉快都能躺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仙人一般的毅力。
王大江和张娟相差一岁,两人结婚早,二十一岁王大江就当了父亲,虽然他和张娟是自由恋爱,可双方父母都不太满意这桩婚事,归其原由,大概是男方太穷了,女方太倒贴了。
可自由恋爱再怎么刻骨铭心海誓山盟,归咎到生活后,都是一样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再者,张娟和王大江还年轻,即便出世的早,可都是窝在小镇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没经历过人生,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只能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各自心浮气躁,谁也不让着谁。导致他们婚后经常因为一点不足一提的小事而剧烈争吵,甚至拳脚相向。
爱情是什么,爱情在双方争吵时,连个屁都不如。
穷途陌罪 第三章
金彩妹和张炳元夫妻俩每天四点准时起床,鸡还没醒,他俩就要每人挑两筐蔬菜从小庙村走去市里卖。两人的步程时间必须要很快很紧,不然晚了,菜就算在新鲜,也卖不出去。
城里人比农村人要讲究挑剔还斤斤计较,只要过了七点半他们就想让你的菜贱卖,各种挑刺,哪怕一个虫子眼,也觉得蔬菜有碍美观不值钱了。
张炳元是个老实人,对于讨价还价一向不善言辞,别人说什么都行。他挑的菜即新鲜又便宜,人也好说话,到了市里那些蔬菜不一会儿就能卖完,算算收成,也能有个六七块,运气好的话还能挣个十几块。
每天他和金彩妹把菜买完,都会拿出二块钱去烧饼铺买两块咸烧饼、两块猪油烧饼,其余的零钱则被金彩妹用手帕卷巴卷巴后包包好,再卷巴卷巴放进内裤缝制的专用口袋里,然后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去给儿子儿媳做午饭,再把猪油烧饼给宝贝孙子张亮。
如今农忙季节,他俩不仅要回家烧饭,中午要帮着儿子媳妇一起下地收麦,到了傍晚还要去菜地里摘菜,准备隔天继续拿去卖,忙的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
夏天的日光很长,下午六点多的天色依然昼亮,张国庆刘美风把割好的麦子拉回家,金彩妹和张炳元却还在地里采摘番茄黄瓜茄子青椒,顺带着连根带叶的拉了不少毛豆回来。
家里没人做饭,大家都忙的不知时候,晚饭基本是中午剩下的热一热,张娟和王木木去的时候,张炳元一家和张燕刚刚吃过,而王木木则老大远就过年似的喊了过来: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姐姐。”
喊完立刻把脖子伸过去看菜,一瞧,宽凳上的盘子里干净的连个菜叶子也看不到,由此可见今天的晚饭又没有着落了。
刘美风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金彩妹还端着一个碗,碗里的一口粥似乎永远都烫嘴喝不完,她问王木木:“木木,吃过了?”
“吃过了。”张娟抢先说道:“过来看看。”
王木木疑惑的看了张娟一眼,明明她俩的肚子现在是空空如也,为什么张娟会说吃过了?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张亮就朝张燕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丢下碗筷开始往楼上跑,作为资深跟屁虫的王木木,看到两人走了,也不管肚子饿不饿,跟着跑上楼去追他俩。
张燕扭头看了一眼王木木,果然跟上来了,有点担心的问张亮:“这个哭包会不会告状啊?”
张亮不以为意:“她告的状还少吗?不差这一次,走,吓吓她。”
张炳元和金彩妹一共生育四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其余三个闺女全都嫁了人,老二老幺嫁在本村,离家近经常来往,老三偏远,但逢年过节也会回来。也正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老两口不需要跟孩子分家,也就一起生活了。
张炳元是个农民,偶尔会担任村里会计,他的算盘打得十指翻飞,也能挣点外快补贴家用,所以儿子结婚时,家里的平房又加了一层,变成了小楼房。
楼房不大,楼上只有两个房间,张国庆一家三口睡一间,张炳元老夫妻睡一间,而在张炳元的房间里还有个小阁楼,有个梯子竖在阁楼与房间之间。
阁楼上放了个老衣柜,衣柜里挂着一个摆钟,秒针每走一下都会出一声苟延残喘的怪响,如果在寂静的夜里听到这缓慢的‘嘀嗒嘀嗒’声,总会让人听的汗毛倒竖。
可孩子们偏偏喜欢在张炳元的房间里闹,原因很简单,就算他们闹的把床拆了,老实的张炳元也不会对孩子们凶一下。
王木木跟着进到外公房间时,她的表哥表姐已经爬到了床上,于是她二话不说,也要脱鞋爬上去。
张炳元睡的是老式架子床,蚊帐常年挂在床上,夏天防蚊子,冬天防老鼠。阁楼的衣柜旁有个鼠洞,洞里的老鼠几乎夜夜都会出来溜达巡视一圈。张亮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耗子药,竟真被他药倒了两只大耗子,半死不活的留了一夜,还顽强的活着,不过这两只耗子却留了后遗症,时不时的会抽搐两下。
王木木脱完鞋才现她的好表哥压根没打算让她上床,他和张燕两人死死抓住蚊帐,看着王木木进不来而委屈巴巴的样子觉得好玩,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耗子仍了出去。
王木木这崽子,胆子比针眼小,看到耗子,二话不说中气十足的先嚎了一嗓子,吓得没头没尾的满屋子乱窜,那老鼠本来就要死要活,被王木木一嗓子也惊到了,跟着一起窜。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变得非常喜感,张亮张燕坐在床上捧腹大笑,王木木赤着脚吊着嗓和两只半死不活的耗子满屋逃窜,不一会儿就打翻了张炳元的一个茶杯。
惊天动地的动静终于让楼下的张国庆站在楼梯口一声吼:“干什么你们,造反吗?张亮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欺负木木了,滚下来。”
张亮假装听不到,真正滚下来的是王木木,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
金彩妹一看小东西哭成这样,也对着楼梯一通喊:“你们两个小畜生一天到晚屁用没有,就知道欺负小的,像不像做哥哥姐姐的样子,没事下来给我剥毛豆。”
刘美风听了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张亮则呆在楼上无所谓的对张燕讲:“看,哭包又告状了。”
张燕跟着附和:“烦死这个哭包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和叫。”
小孩子爱哭是天性,可王木木爱哭是特色,不管犯没犯错,只要王大江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保哭。谁对她说话大点声,也哭。考试不及格被老师挨手心,还没打就先哭。第一次看电视也哭。毫无道理的某些事,她总能很奇特的找到哭点,然后哭的一不可收拾。
牙牙学语的孩童哭两声,大人会哄。犯错淘气的孩子,被家长打一顿哭也情有可原。可像王木木这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哭的,也就有点烦人了。农村老人大多迷信,总觉得这孩子以后的命多半不好,已经提前给自己先哭上了。
自此,八岁的王木木除了自己的父母真的很不受人待见。可上帝不知道算不算公平,给了她一个不太灵光的脑袋,让她根本看不懂别人对她的偏见,依然自我感觉良好的活着。
九岁时,王木木爱哭的毛病不见好转,仍然动不动就哭的昏天暗地。王大江也给家中新添了一张床,打了新衣柜碗柜,这个家好歹不用再拿‘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只不过快上三年级的王木木成绩依然没进步,考卷上的红色评分能把家人眼睛刺瞎。张娟开始思考到底是自己孩子上课不认真还是真的笨,于是她和王大江商量,别出去上班了,起早贪黑也顾不了孩子,干脆从工厂里拿活回家加工,现在主要还是以王木木的学业为主,生怕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生了一个木瓜出来,给左邻右舍笑话。
这个决定得到了王大江的支持。
于是,王木木的苦难日来了。
要说王木木真的是不爱学习,课不认真听,作业写的连敷衍都算她尽力了,语文练习册里的组词永远都是同字叠加,正反义词永远只在词语面前加个不,选择题更好,闭着眼瞎选一个,心里想着,只要题目不空就行。数学更别提了,除了背熟了乘法表,应用题总是绕不过弯,错的一塌糊涂,老师每次给她批改作业时,总有种自己师资有限,教不了这样的学生,恨不得给自己备上一盒效救心丸。
老师不会教,于是张娟只能亲自上。张娟带着一副眼镜,她小个子小脸,外表看斯斯文文挺小巧玲珑的一个人,可却是王木木的噩梦。王木木眼里的张娟,不苟言笑,经常对她横眉竖眼,一道题目教过两遍还不会做指定会打,若打了依然还不会,继续打,吓得连听都不敢好好听。
张娟恨铁不成钢,两天作业辅导下来,被气的十几次要心肌梗塞。
星期六的傍晚,王木木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写作业,时不时会瞄两眼身边的张娟。
张娟拎着一把扫把,拉着脸站在她旁边,那样子怕是做错一道题就要挨一扫把,吓得王木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吗?
“看题目,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张娟突然一声吼,吓得王木木一哆嗦,把们目光放到了题目上,脑袋里依然是一坨浆糊。
练习册上是一道应用题,写着——水果店运来一批苹果,上午卖出16筐,下午卖出18筐,还剩12筐.一共运来多少筐?
王木木看题看了整整三分钟也没动一下笔,张娟像是忍不了了,大吼一声:“做啊,题目好看啊。”
王木木又是一个哆嗦,拿着笔慢吞吞的把题目上面的数字都圈起来,然后开始静思。
张娟看她这样子就来气,举起扫把,用竹扫把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会不会?”
王木木低着头不动。
张娟:“喘气。”
王木木蚊呐似的:“不会。”
张娟深吸一口气,用扫把头点点练习册:“读三遍,读完以后用你的脑子想一想用什么方法做这道题。”
王木木此刻被吓得大脑完全跟着张娟的话走,让读三遍,真的就读三遍,读完以后又被点了穴一样不动了。
张娟一点招数都没有了,努力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可语气说出来就想要把人活吞似的:“什么方法?你是死的吗?说一句动一下。”
王木木看了她一眼,战战兢兢的收回目光,小声的说:“乘法。”
“什么?”张娟的声音徒然拔高。
王木木立刻改口:“先加法。”
张娟气的冷笑:“再呢?”
王木木:“减法。”一看张娟脸色不对,猜谜似的又改口:“乘法。”
张娟抓扫把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最后终是忍不了,举起扫把向王木木的脑袋狠狠敲去,也不知道是王木木的脑袋太坚固,还是这把扫把已然到了吹灯拔蜡的年纪,这一敲,腰身从中折断’啪‘的一声脆脆响。
王大江去镇上拿活,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这么惨壮的一幕,王木木本也没感觉太疼,看到扫把断了也不敢出声,可目光一转,她在看到王大江后,立马泪眼滔天,扯着嗓子嚎。
王大江见状,立马丢下自行车大步走过来,中途还顺手抄了一个小板凳,手也不过脑子,对着张娟就砸了过去。
张娟怎么也没想到,王大江会对她动手,一板凳砸过来整个人都懵住了,好在王大江砸的时候没有瞄准,板凳擦着张娟的耳朵直接飞了过去,带起一阵劲风。
王大江把王木木抱起来哄,可小东西却越哄哭的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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