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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死了?”素秋面容严肃皱眉,“不是吩咐你看住她?”
云桃自知办事不妥,声音愈发低小,“奴婢去晚了一步,陈公公勃然大怒,一脚踹上那婢女心窝,将人踹死了。”
谢昀撩起眼皮,薄唇磨出一句话:“勃然大怒?”
云桃点头,如实回答:“燕王殿下抱福寿殿下离开后,陈公公处置了那名婢女后,以瑶玉殿下意图谋害福寿殿下的由头,吩咐人去请华阳殿下。”
谢昀嗤笑一声,神情讽刺,陈文遇会如此痛快要了人性命?
他眼角眉梢尽是阴沉,修长的指尖落在锦被轻叩,若有所思。
嬴晏倒是不意外陈文遇杀人,陈公公在宫中沉浮多年,短短四年时间,便升至了司礼监次首,提督东厂,手段自是狠辣。
想着陈文遇毫不犹豫跳入水中,将她救上岸,嬴晏苍白唇瓣抿了又抿。
她与陈文遇关系本就难理清,十分复杂,相识这么多年以来,也不知谁欠谁的人情更多一点,如今她又欠下救命之恩,乱上添乱。
不过……这样也好。
嬴晏脊背又松懈几分,轻舒一口气。
初遇之时,她救陈文遇一命,如今陈文遇也救她一命,大概是老天爷暗示,俩人缘尽于此了吧。
见人沉思,谢昀嘴角下沉,神色不满去握她肩膀。
嬴晏转过小脑袋,朦胧潋滟的眼瞳写满疑惑,“二爷,怎么了?”
“没事。”谢昀口是心非松手,放她在床上躺好,伸指扯过被子,往身上拢了拢。
神鸾卫已经将公主府团团围住,今日参加寿宴的宾客,无一人离开。
谢昀勾了抹森森冷笑,令人不寒而栗,如今他自然是要前去处置那些意图对晏晏不轨之人。
瞧着乖巧躺在被中的小姑娘,谢昀抚过她苍白脸蛋,缓声安慰:“先休息,一会儿带你回府。”
嬴晏听见,神情茫然几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昀要去哪儿。
她忙撑着床榻坐起来,伸手拽了黑衫一角,“我和你一起去。”说罢,她哑声吩咐:“素秋,帮我挽发穿衣。”
瑶玉今日所为,多半是受了人挑唆,心思流转间,嬴晏心中便有了思量。
她眼底神色颇冷,苍白的指尖捏紧,既然有人想害她,她若不现身,岂非无趣?
谢昀睨她,瞧透了心思,眼底光色逐渐幽深。
罢了。且带她去。
他的晏晏是娇花,却是一朵不屈不饶的娇花,总该见见世人与天下。
人生百味,他能替她挡苦,却不该阻她享乐。
……
彼时。
华阳公主府,后林。
一道身着暗色长袍的男子跪地,细瞧之下,隐隐约约可以发现他发髻处有湿润的痕迹。他衣衫左臂处有三道莲纹,是东厂番子的标志。
男子低垂着脑袋,“督主,无人发现属下踪迹。”
陈文遇已经脱下湿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淡声: “嗯,办得不错。”
先前拉扯晏晏落水的并非那名婢女,而是他安排的人。
瞧见自己得了督主赏识,男子面上闪过喜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担忧又道:“督主,神鸾卫已将公主府围了水泄不通,属下担忧,此事不会轻易揭过。”
陈文遇垂下眼帘,盯着他的目光波谲云诡。
他自然知晓,谢昀不会轻易揭过晏晏落水一事,这次意外推到瑶玉身上,看似合情合理,可谢昀一向心思缜密,事后审问,定然会有破绽。
“无需担心。”陈文遇轻轻转了转手上血玉扳指。
听见督主之话,男子心中悬石落地,松了一口气。他事情做得隐秘,无人发现,何况谢昀再恣意嚣张,也不能越过督主与永安帝来处置东厂的人。
然而男子没松懈几息,一双冰凉苍白的手指忽然捏上了他脖颈,用力之大,几欲碎骨。
男子抬头,撞入一双狭长阴鸷眼眸,他双目睁圆,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
陈文遇面无表情,手上力道逐渐收紧。
婢女已死,只要眼前的人再死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世上就再无人知晓实情。
“为什……”
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脖骨拧断的声音响起。
男子甚至来不及反抗,了无声息的颓然倒地。
陈文遇从袖口取出一玉瓶,轻轻拨开瓶塞,一瓶化尸水缓缓倾倒,洒在尸体上,没一会儿的功夫,肉身和衣衫便化作了一滩脓水。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陈文遇对这种味道很熟悉,丝毫没有不适。
他理了理衣衫,转身离开。
死人的嘴巴最严,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陈文遇唇角笑容温和,阳光透过树梢在他偏白的肌肤上投下细碎斑驳的光影,乍一看去,若不瞧他眼底森凉,仿佛只是一位年轻清俊公子。
现在,他该去看晏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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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正厅已经被神鸾卫围了严实, 晌午的阳光透过门窗, 在一半青石板地面上投下灿色的光影,明暗交界处, 隐隐约约有飘渺尘雾腾起。
嬴晏换了一身与来时一模一样的银红衣裙,挽起的发髻与钗环也没变, 若不是一张小脸苍白病态,几乎与初来华阳公主府时相差无几。
谢昀靠在椅子上, 两腿交叠, 似是神色淡漠。
下首跪着两人,一位是脱簪待罪的瑶玉,另一位是她贴身婢女。
“……等福寿殿下落入水中, 扑腾呼叫几下, 飞鸢就会跳下去,救起福寿殿下,这样一来,既惩戒了福寿殿下,时候又不会追究是谁推她落水。”
婢女声音中有不可控的颤意,终于战战兢兢地把计谋说清楚了。
她口中的飞鸢,是先前落水的婢女。
华阳听了来龙去脉,气得险些两眼一翻昏厥过去,她怎么生了如此愚蠢的女儿!
骄阳炎炎, 嬴晏虚弱的靠在椅子上,手里竟拢着一暖手炉,闻言之后, 神色淡淡的,即使瑶玉没有杀心,可是阴差阳错,险些要了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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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66节
只是嬴晏奇怪,飞鸢已经落水,为何还要拽她下水?
她眼帘垂下,盯着鎏金崭花的手炉一角,不解地蹙眉,飞鸢是想拽矮栏杆上岸拽错了,还是蓄意报复?
“惩戒?”
谢昀慢慢重复了一遍,撩起眼皮,冷笑一声,“瑶玉郡主当陛下是死的么?”
嬴晏:“……”
此话虽是诛心瑶玉越俎代庖,但如此大逆不道,也就谢昀敢说。
周遭寂静无声,华阳冷静自持的面上出现了几丝龟裂。
瑶玉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颤着连话都说不话来。
原先想好的撒娇祈求福寿表姐原谅的话语,在瞧见谢昀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瑶玉磕磕巴巴,眼睛一红,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不停地抽噎。
偏生坐在上首的男人气势压迫,瑶玉不敢放声大哭。
她紧紧咬着唇,纤细的身子轻轻颤着,垂着腰际的墨发披散在胸前背后,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纵横,梨花带雨。
这样一副美人落泪的模样,任凭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悯。
只是谢昀心性凉薄,别说美人落泪,饶是美人衣衫半褪艳舞一番,在他眼里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嬴晏死后的八年里,谢昀很忙,白日忙着推新政,夜深人静难眠时,他忙着想嬴晏,忙着骂嬴晏愚蠢,一颗心早就变成了石头,还是一颗坚不可摧的金刚石。
哭哭啼啼的抽噎落在他耳中只觉刺耳。
谢昀眉毛都没动一下,偏凉的嗓音无情,“从阳。”
从阳当即会意。
北镇抚司里酷刑审问嫌犯的多,日久天长处在那样的环境里,除非心理扭曲变态的那几个,寻常审刑的千户都会被哀嚎吵得精神恍惚。
故而除了不得已要留口供的,其余嫌犯皆会被灌了哑药又或缝了嘴巴,只留一双写供词的手。
从阳业务熟练,随身掏了一瓶哑药,捏着瑶玉下巴,便要灌入人嘴里。
他面无表情,丝毫不因眼前人是皇室郡主而收敛,俨然把这里当成了北镇抚司的刑堂。
折在神鸾卫手里的王公大臣一向不少,就连嬴氏宗室嫡系一脉,神鸾卫处置起来都毫不手软,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瑶玉郡主。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按大熙律法,瑶玉身负谋杀大罪,谋害者为表亲,罪加一等;谋害者为公主,再罪加一等,斩杀也不为过。只是瑶玉身为皇家郡主,应当体面,赐鸩酒一杯就罢。
“从大人!”华阳再也坐不住了,倏地一下站起,声音颤抖尖锐,带着几分厉色。
从阳充耳不闻,拨开了塞子便要往嘴里灌。
瑶玉不知晓要灌入她嘴里的是什么东西,隐隐约意识到不是什么好物,她纤细的胳膊拼命地推搡挣扎,偏头间,瞧见了端坐在椅上的娇美女子。
瑶玉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的声音抽噎,夹杂着无尽惊慌,“表、姐……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救救瑶玉好不好!”
“从大人。”嬴晏蓦地出声。
从阳动作一顿。
谢昀不意外嬴晏会阻止,只淡声道:“退下吧。”
从阳领命。
感受到钳制在下巴上的力道松开,拢着她身形的暗色身影也随之离开,瑶玉颓然地跌坐在地,这下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不受控的无声抽噎。
华阳微微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了回去,保养得宜的容貌仿佛老了十岁。
她心思明镜,知晓此时袒护会惹怒谢昀,只一副严母模样,不发一言。然而宽大袖口遮挡下,华阳修剪圆润的指甲紧紧掐进肉里。
这些小女儿间的算计,幼稚又浅薄,往重了说,的确可以要瑶玉性命。可平日处置,重一些的惩戒笞打几下、褫夺封号,再轻一点,面壁思过几日便算了了。
今日瑶玉如何处置,怕是要看嬴晏的心思。
华阳心里宽慰:弟妹心地善良,教养嬴晏十四载,嬴晏性情应当随其母……也不狠心。
一道银红衣裙映入视线。
瑶玉泪眼模糊的抬头,只见嬴晏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她这位表姐生得貌美,娇娇软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尤其朦胧勾人,像极了一块品相极好的黑曜石。
嬴晏唇无血色,伸指捋了捋她凌乱发丝,淡声问:“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推我入水?”
瑶玉抽噎,不知所措,她咬着唇,要说替寿嘉表姐报仇吗?
不,不能说。
陷害福寿表姐之事是她一手谋划,寿嘉表姐半点也不知情,她怎么能为了脱罪,将寿嘉表姐牵扯进来?
听见嬴晏如此问,华阳也倏地一下清明起来,她的小女儿与福寿无冤无仇,为何推人入水?
华阳嘴角一抿,面色严厉而沉:“瑶玉,可是有人挑拨你与你福寿表姐?”
谢昀情绪寡淡,敛了压迫气势,似乎没有插嘴眼前事的意思。
他只神态慵懒地端起了青瓷茶杯,是他喜欢的片茶,只是没加薄荷叶。
这并非华阳招待不周,而是燕京诸人对谢昀喜好的揣测,只知两点,一是喜欢片茶,二是喜欢看人跪地求饶。
谢昀不咸不淡抿了一口,也没嫌弃。
听见母亲疾言厉色,瑶玉身子忍不住一抖,挑拨吗?寿嘉表姐没有挑拨,她还劝自己要好好与福寿表姐相处,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犯下的错。
“没有……”瑶玉抽噎的声音糯糯。
嬴晏眼神怜悯看她,这般愚蠢,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我听闻你与十五妹妹交好。”嬴晏抬着被手笼捂暖的指尖缓缓揩了揩瑶玉眼角泪花,声音淡淡,“她可和你提起过我?”
瑶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檀口微张。
嬴晏也不在意她神情,歪了歪小脑袋,“她是不是常常在你面前夸我?”
夸福寿表姐?
瑶玉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茫然摇头,寿嘉表姐当然没夸过嬴晏,她很讨厌嬴晏的。
见小女儿如此模样,华阳哪能不明白,定是寿嘉在瑶玉面前搬弄口舌是非,华阳冷笑一声,眼底闪过狠色,萧锦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嬴晏“哦”了一声,软软一笑,“那寿嘉是说我坏话了。”
瑶玉被戳中了心里事,脸色顿时涨红,是坏话吗?好像……真的是坏话。
华阳恨铁不成钢,见小女儿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气得胸口起伏,嘴唇发颤,连一贯的优雅都忘了,重重地拍桌斥她,“还不快坦白寿嘉都和你说了什么!”
瑶玉从来没过母亲如此生气模样,吓得嘴巴一撇又要哭,却在瞧见一旁面容冷峻无情的从阳的时候,身子一抖,硬生生将哭声咽了回去。
从阳挑眉,他如此凶神恶煞吗?竟能止姑娘啼。
瑶玉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寿…寿嘉表姐说,福寿表…表姐在、在皇舅舅面前说她坏话,害她关进静思园面壁,还总…总是言语奚落辱骂她。”
嬴晏无语凝噎:“……”难道不是反过来吗?
不过嬴晏点到为止,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戳戳她脑袋,“瑶玉,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要用心去感受。”
闻言,谢昀眉尖微挑,随即讽笑一声。
说教别人倒是明白,落在自己身上,却愚不可及。
嬴晏扶着素秋手臂缓缓站起身,没再看瑶玉,只淡声道:“瑶玉郡主今日设计陷害本宫落水,念其年幼,受人蛊惑,不与其计较,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笞打十下,面壁思过一月,以示惩戒。”
华阳松了一口气。
听见笞打二字,瑶玉的唇瓣一下子咬破了,顿时觉得臀部隐隐生痛,只是想起方才福寿表姐性命垂危和母亲告诫,瑶玉低着小脑袋应下,“多谢福寿表姐宽恕。”
嬴晏一向不喜欢寿嘉,此时还没完全从落水中缓过神儿来,身子脑子都疲惫,更不想看到寿嘉。
嬴晏想了想,款款走到谢昀身边,朱唇轻启:“二爷,有劳你帮我做主了。”
惩罚瑶玉只是小打小闹,寿嘉这个罪魁祸首绝不能放过。
谢昀懒洋洋“嗯”了一声。
只是。
谢昀落在椅子扶手的指尖轻叩,幽黑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瑶玉伏罪,方才所言也的确非假话,但据陵山与陵玉说,那时婢女在晏晏落水后,神情怔然,似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后来陈文遇跳水,将人救起。
陈文遇么……
谢昀指腹摩挲着茶杯,陈文遇此人,心里早就扭曲成了九转十八弯,若那婢女害晏晏落水,他怕是将人折磨致死尤不解恨,岂会痛快予人解脱。
恰在此时,派去莲池查探的神鸾侍卫匆匆入内。
诸人见此,心间蓦地一紧,嬴晏眨了眨眼睫,这是怎么了?
那名神鸾卫俯身谢昀耳边,压低了嗓音,“大人,按您吩咐,属下已经将莲池四周痕迹仔仔细细查探,东南角的有一处淤泥被翻新过,青石板上有水迹,探子回禀,是二公子命人下去采了一朵莲,送给了尚书府小姐。”
谢昀心思缜密,见惯各种阴谋诡计,亦见惯人心险恶,不得不往坏了揣测。
靠在椅上的慵懒男人眼神微沉,神色莫测。
神鸾卫又道:“公主府后林处有一滩污血,是化尸水痕迹,周遭干净,无法辨别身份。”
谢昀摩挲地动作一顿,忽然抬起的睫羽冷冽如刀,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只是巧合,只怕有人借了天时地利人和。
谢昀勾了一抹冷笑,咬着后槽牙,舌尖不显地抵了抵齿,以为救晏晏一命,便能万事大吉了么?
瞧见谢昀阴晴不定的俊脸,嬴晏眨了眨眼睛,难不成华阳公主府里发现了其他东西?
华阳亦是担惊受怕,刚刚平复的心又不安直跳,几十年来,她与驸马安分守己,不谋仕途,不拢官脉,莫非谢昀还想找了由头发落公主府?
谢昀不轻不重地撂下茶杯,无声问:“陈文遇行踪如何?”
神鸾卫回:“陈公公回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后派人去请太医,现在……”
说到这里,神鸾卫话音一顿,硬着头皮道:“正朝这边而来。”
是么?
谢昀唇角轻勾,稍显诡异。
两人说话声音很低,就连最近的嬴晏也没听清说了什么,恰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道暗红内官衣袍的男子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太医院院首,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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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67节
陈文遇与谢昀目光交汇时,有隐晦的杀意涌现,似乎周遭空气都扭曲了一瞬。
华阳顿时头疼,一个神鸾卫指挥使不够,又来了一位东厂督主。
“殿下身子可还哪里不适?”陈文遇视线与谢昀错开,落在嬴晏身上,他一副忧心关切模样,转身让出身旁的季太医,“这位季太医,颇擅落水救治。”
话音落下,谢昀蓦地嗤笑,极轻极凉的声音微微上挑:“是么?”
嬴晏眼睫微微垂,不着痕迹往谢昀身边站了站。
陈文遇面上的情绪一僵,他盯着她白皙额头,盯着她小巧琼鼻,连唇瓣都瞧得一清二楚。
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那双潋滟含笑的眼眸。
他知道,这是嬴晏刻意想要避开人时的反应。
宽大袖口下,陈文遇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捏紧,她不是应该心软感动吗?为何会这样一副愈加疏离的模样?
谢昀心里也意外了一瞬,不过面上神情十分满意,原本阴晴不定的眉眼逐渐舒展。
他挑了唇角,慢悠悠抿了一口茶,而后不慌不忙,心情愉悦道:“陈公公与季太医来迟了,本座妙手回春,福寿殿下已经痊愈。”
诸人愕然,忍不住抬眼觑向面色苍白的嬴晏,这叫痊愈了?
况且谁人不知,神鸾卫指挥使杀人如麻,何时妙手回春。
陈文遇神情扭曲了一息,但很快恢复如常,他面上淡淡一笑,清俊如昔,“殿下安好便好,只是稳妥起见,不如再让季太医诊一诊。”
嬴晏温软笑道:“有劳陈公公与季太医,本宫身体大好,无需再诊。”
陈文遇僵立在原地,须臾,他明悟过来,朝谢昀递去阴鸷目光。
一定是谢昀,花言巧语哄骗了晏晏。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上一章男主感情描写不到位,小修了一下哈。
(修剧情会标注哒,平时修改都是捉虫或者修修措辞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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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春谢大人#
陈文遇:疯狂嫉妒
谢昀:得意翘尾巴.jpg
第57章
嬴晏微垂着眼眸, 盯着足前三分地。
此次落水, 劫后余生,她终于迟缓地明悟了一件事:无论再发生什么, 她与陈文遇之间都隔了一道坎,再也无法心无芥蒂相处。
就如这次陈文遇救她, 她心中第一个划过的念头,竟然是欠下的救命恩情如何还。
当断不断, 必受其乱。嬴晏觉得, 两人之间的纠葛不能再继续下去。
缘于救命之恩,缘断救命之恩,既是理还乱, 不如直接剪断。
嬴晏理好情绪, 笑道:“今日陈公公的救命恩情,本宫无以为报,金玉之物虽俗,却也聊表心意。”说罢,她转身吩咐素秋,“一会差人备上万金之礼,送到陈府。”
素秋福身:“是。”
一旁仍然不受控地小声抽噎的瑶玉声音一顿,忍不住抬头,睁圆了眼睛, 万金之礼?
熙朝公主一年俸禄不过百金,纵使福寿表姐封地富庶,此次又因为“福星”的身份得了不少的赏赐, 这万金之数,怕是她全部家底了。
瑶玉不安地绞了绞手指,今日所为,何止是险些害了福寿表姐性命,还害得表姐倾家荡产。
听闻此言,谢昀挑了眉尖,他慢悠悠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只觉这片茶香气浓郁、沁人肺腑,似乎比加了薄荷叶的片茶还要好喝。
陈文遇面上神情怔愣,半响才平复如常。
相处四年,他太了解嬴晏。
他从幽州归来时,晏晏尚且对他担忧怜惜,经此落水一事,她该更难以割舍才对。而她先拒绝他带来的太医,又以万金之礼抵救命之恩,这般恰到好处的客套疏离,绝不是正常反应。
陈文遇翻来覆去思忖,也想不出哪里出了纰漏,只能是谢昀从中作梗。
陈文遇眯了眯狭长眼眸,望向眼前悠哉品茗男人的目光几乎要化作冷冽刀光,偏生嬴晏还在此处,他不想她见到他如此模样,只能掩下眉眼阴霾。
瞧见陈文遇隐忍而阴鸷的眼神,谢昀浑身舒畅。
这是十几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愉悦。
曾几何时,嬴晏也是这样义无反顾的站在陈文遇身侧,对他神色疏离,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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