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虎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处值守的县卒喊停了一行人的马车,走上前来盘问:“你等,并非我叶县本地人吧可有路引”
此时卫长张纯便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牌,压低声音说道:“车上坐的,乃是我鲁阳县的乡侯,赵氏璟公,他与贵县的县令毛公有旧,今日有要事特地来拜访毛公。……这个是我鲁阳县县令所发的路印。”
“原来是赵乡侯。”
前来盘问的县卒恍然大悟,也不细看张纯手中的路引,笑着说道:“我也曾听说过赵乡侯当年的事,了不得。……不耽误几位,请。”
见对方这么好说话,张纯心中也是高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口袋硬塞到对方手中:“请兄弟们吃酒。”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佯做客气了一番,那县卒美滋滋地收了钱。
马车再次启动,朝城内而去,此时赵虞好奇问父亲道:“爹,你可是乡侯啊,您到叶县,居然也需要路引才能进城”
鲁阳乡侯平淡地说道:“为何你觉得我无需路引”
“我以为乡侯能有什么特权……”
“朝廷立下国法,叫众人奉公守法,无人可以例外。……即便是为父,出了鲁阳县,也需要带着县衙所发的路引。”
“父亲什么时候问刘公要的路引孩儿昨晚怎么没注意”
“咳。”鲁阳乡侯咳嗽了一声,被赵虞缠问了几句才道出了真相。
原来,与一般百姓所得到的路引不同,鲁阳乡侯这块是永久的,且上面刻着的‘离境理由’也是简单而含糊的‘办事’两字,这就意味着鲁阳乡侯无需第二份路引,只要他能自证身份,那么他就能自由出入晋国任何一座县城,甚至是王都。
平心而论,这确实谈不上什么特权,因为即使是寻常百姓也能找县衙申请,县衙也会酌情发放,只不过每去一次外县就必须向县衙申请一次,较为繁琐,不像鲁阳乡侯这块,只要不弄丢用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还说没有特权,虽然这特权实在是微不足道……』
赵虞捉狭地看了眼一本正经的父亲,因为他知道,父亲手中的这块路引其实是算作违规的。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了城内的驿馆,在驿馆内订了几个房间落脚,随后便再次乘坐马车前往县衙。
在前往县衙的途中,赵虞询问父亲道:“爹,我昨晚听你说,那位毛公当年曾帮助你揭露孔俭的罪行”
“唔。”鲁阳乡侯点了点头。
见此,赵虞更加好奇了:“您当年是怎么扳倒那孔俭的”
不得不说他确实好奇,虽说他父亲是鲁阳乡侯,但除了有些家财却并无实权,然而孔俭当时那可是鲁阳县的县令,按理来说鲁阳乡侯是不占任何优势的。
“也没什么。”
“爹,说说嘛。”
在儿子的请求下,鲁阳乡侯迟疑了片刻,徐徐说道:“你祖父中道崩殂,他过世时我年仅十余岁,当时孔俭见我年幼,又见我赵氏一门祖业丰厚,便起了贪念,说什么欲将女儿许配于我,实则试图侵占我家祖业,他以为我不知……当时我尝听说叶县的毛公为人耿直,于是有一日我便偷偷来到叶城,见到了毛公。”
顿了顿,鲁阳乡侯看着车窗外街道上的景色,回忆道:“当时我向毛公乡述说,述说那孔俭平日里如何以权谋私,又如何试图侵占我家祖业,毛公很是气愤,但也颇为犯难,他对我说,孔俭亦是县令,若
第五十章:不期而至的危机
九月中旬,天气已渐入深秋,乡侯府外的树木,叶子大多已经枯黄了,纷纷飘落下来。
大清早,张应便带着石觉、牛继等几名年轻的卫士,在府外清扫落叶。
确切地说,是他倚靠府门前两侧的石狮子站着,口头上督促着那帮年轻的卫士。
鉴于彼此都熟络,牛继、石觉等年轻的卫士便抱怨起来,自然而然,遭到了张应倚老卖老似的笑骂。
就在众人说笑之际,远处徐徐行驶来一辆马车。
从旁,还有一名骑着马的人,带着一队步卒。
“……”
原本还与众年轻卫士说笑的张应,眼眸中立刻就浮现警觉,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一边招呼从旁的年轻卫士:“都别扫了,都过来!”
渐渐地,那队人马靠近了,此时张应的脸上,出现了几许惊诧。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队人马,是驻军在宛城的,王尚德的军队!
因为他以前就在王尚德的手底下当做兵卒。
就在张应为之不解时,那名骑着马的男子策马来到他面前,只见这名男子大概三十来岁,双目如炬,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番武将的气势。
此人也不下马,一边四下打量着,一边随口问张应道:“喂,那卫士,此处可是鲁阳乡侯赵璟的府邸”
『骆勇……』
张应盯着对方看了片刻,旋即便认出了来人。
骆勇,王尚德手底下的心腹将领之一,当年张应与张纯几人还在南阳的军队时,这骆勇便跟随着王尚德前来南阳郡剿杀叛军,当时这骆勇还很年轻,刚二十出头,但在战场上却极为勇武。
稳了稳心神,张应抱拳打了声招呼:“骆将军。”
“唔”
马上的将领听得一愣,俯视了一眼张应,惊讶问道:“你认得我”
张应正色回道:“是的。……在下张应,当初是南阳樊城一带的守卒,后来叛军进犯时,曾有幸与王将军的军队一同抗击叛军,只是后来受了点伤,便……离了军队。”
“哦”
那骆勇听罢,不由得上下打了张应几眼,旋即微微点了点头,直爽地说道:“看你站姿,我便知你是老卒,抱歉,时隔数年,骆某没有什么印象了……对了,我见你身体已无恙,可还有意返回军中倘若有意,我可以给你安排,我军目前正缺你这样的老卒。”
听到这话,张应小心地婉言回绝:“在下离开军队已有七八年,当年军中那些本领,早就荒废地差不多了……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
“哦。”
那骆勇点点头,也不强求,点点头又问张应道:“你如今在这座府上担任卫士正好,我问你,这里可是鲁阳乡侯赵璟的府邸”
见对方两次提到这个问题,张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他迟疑之际,忽然听到从旁有人笑道:“骆将军无需再问,此地正是鲁阳乡侯赵璟的府邸!”
“唔”
张应闻声转过头去,旋即便瞧见前几日造访过的孔俭,正从那辆马车中下来。
见此,他心中咯噔一下。
当日孔俭前来拜访时,他不知对方身份,误以为是鲁阳乡侯的贵客,事后他询问了族兄弟张纯,才知道这孔俭非但不是客人,而且与他家乡侯有着极深的仇恨。
今日此人去而复返,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此时,那孔俭亦察觉到了张应的注视,脸上带着几分小人得志般的得意,冷笑着说道:“那卫士,你既知骆将军,还不速速派人通报,叫赵璟亲自出来迎接……速去!此行我等有紧要之事,无暇在此耽搁。”
深深看了一眼孔俭,张应正色说道:“乡侯当前不在府内,他与刘公正在巡视县内的工点。”
“刘公”
孔俭皱了皱眉,旋即恍然大悟道:“哦哦,刘緈、刘公谦对吧顺便将他也叫过来吧!”
“……”
一听语气,张应便知对方来者不善,招招手叫来卫士牛继,吩咐道:“你骑马去见乡侯,将这里的事禀告乡侯。”
随后他又招来石觉。小声嘱咐:“速去禀告夫人。”
“是!”二人应声而去。
片刻后,周氏得知了此事,鉴于自己妇道人家不便出面,她便叫管事曹举出面,将骆勇、孔俭二人请到府内前院正屋,奉上茶水,好生招待,等到鲁阳乡侯返回府中。
而此时,正如张应所言,鲁阳乡侯与刘緈、还有赵虞,正在巡视县内几个工点,忽然接到了牛继的禀告,三人心中咯噔一下。
“看来,果真不幸被乡侯料中。”刘緈叹息道。
鲁阳乡侯的面色亦是难看,沉着脸说道:“我素知孔俭的秉性,他见明面上暂时无法针对我,肯定会拿我鲁阳县下手,挑唆王尚德向我鲁阳征收钱粮,叫我县无粮继续以工代赈,这多半就是他的目的!”
一听这话,刘緈亦绷紧了脸:“先去看看情况吧。”
于是一行人立刻返回乡侯府。
待他们回到乡侯府时,张应立刻迎了上前,小声说道:“乡侯,刘公,按夫人的意思,那两人当下正在前院主屋内,由曹管事接待着,除了前几日来过的孔俭那厮,还有王尚德手底下的心腹将领骆勇……看样子,来者不善。”
“……”
鲁阳乡侯与刘緈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府邸外的那队军卒,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前院主屋。
见此,赵虞亦带着静女、曹安、张季、马成几人跟了上去。
片刻后,鲁阳乡侯与刘緈便来到了前院主屋,果然瞧见孔俭与另外那位骆勇、骆将军——当时骆勇正
第五十一章:不期而至的危机(二)
屋内响起了几声轻笑。
看着孔俭此刻的面色犹如猪肝一般,鲁阳乡侯与刘緈几人心中颇为解气。
『这位二公子……原来是这般犀利的么』
刘緈转头看了一眼赵虞,心中着实惊讶。
要知道赵虞在他面前那可是非常守礼的,让刘緈好多次不由感慨鲁阳乡侯家教甚严,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二公子骂起人来,却是如此犀利。
而此时,那孔俭也终于喘过气来,指着赵虞回骂道:“小崽子,你可知道你在跟说话!”
在鲁阳乡侯皱眉之际,赵虞冷笑着反问道:“小崽子骂谁”
“小崽……”
不得不说那孔俭也是才思敏捷之人,刚说两个字便察觉到了赵虞话中的陷阱,冷哼一声说道:“着实是伶牙俐齿,不愧是赵乡侯之子。……小子,你知道我乃南阳郡守,还敢如此羞辱,简直是目无法纪、目无朝廷……”
赵虞的反应也很快,见孔俭要给自己扣帽子,当即就冷笑道:“你还知道你是南阳郡守孔文举,朝廷此番派你做什么来了啊当日你便提及,朝廷委任你为南阳郡守,是为了叫你恢复南阳的郡治,使南阳郡恢复以往的繁荣与稳定,而你在做什么宛南恢复了么宛北恢复了么南阳诸县尚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这郡守不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却挑唆王将军,试图借王将军之手报复我父亲,报复鲁阳县,似你这种行径,难道不该骂么!”
“你……”
孔俭再次被赵虞说得哑口无言,半晌后强横地斥道:“本官自有考量,轮不到你这小子在指手画脚。”
听到这话,刘緈立刻站出来替赵虞站脚助威:“哦那不知孔郡守能否将你的考量告知刘某呢我鲁阳也是南阳郡的一县,刘某对孔大人将如何恢复南阳郡治一事,可是颇为上心。”
“刘緈……”
孔俭沉着脸看向刘緈,他对后者亦充满嫉恨,谁让如今是刘緈担任着鲁阳县的县令呢
且相比较他当年担任县令时时常有人背地里骂他,这个刘緈在鲁阳县却是善名远扬,县内上下都称呼其为刘公——这可是孔俭当年未曾得到过的待遇。
深深吸了口气,孔俭眼珠一转,转头看向正跪坐在席中喝茶的彭勇,挑唆道:“彭将军您也看到了,这些人这般无礼,根本不把在下放在眼里,也不把王将军与彭将军放在眼里……”
此时彭勇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赵虞看,听到孔俭挑拨离间,笑着说道:“孔大人,你说归说,莫要凡事都牵扯到王将军,彭某虽然与你一道来,也确实希望能借得一笔钱粮,但……”他摇了摇头,再次重申了一遍:“莫要凡事都牵扯到王将军。”
听到这话,刘緈与鲁阳乡侯等人心中了然:看来王尚德的人,不是不清楚孔俭的歹意,不过他们只在乎能否从鲁阳弄到钱粮,根本不在乎孔俭与鲁阳县的恩恩怨怨。
不得不说,这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王尚德并未表明立场要相助孔俭。
而对于彭勇的这番说辞,孔俭虽心中气愤却也不敢表露,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看他那恭顺的模样,赵虞冷笑着讥讽道:“果真是忠心而恭顺的家犬。”
屋内众人闻言皆笑了几声,就连彭勇亦借喝茶的动作掩饰了一下嘴角的莫名笑意,试图不让众人瞧见。
看得出来,这彭勇也未必看得起孔俭。
“伶牙俐齿的小儿……今日姑且不与你一般见识。”
孔俭恨恨地瞪了一眼赵虞,旋即深深吸了口气,目视着刘緈与鲁阳乡侯沉声说道:“刘县令,赵乡侯,就方才孔某所言,你鲁阳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请告知孔某,孔某好回禀王将军。”
听到这话,那彭勇亦转头看了过来,他不在乎孔俭与刘緈、鲁阳乡侯几人的恩怨,也不想插手干涉,但此刻孔俭所提及的钱粮一事,他还是颇为在意的。
说起来,这孔俭也确实聪明狡猾,他见说不过伶牙俐齿的赵虞,又不想跟一介孩童争地面红耳赤,索性就重提来意,借王尚德的名来压迫刘緈、鲁阳乡侯等人。
前几日在回到鲁阳县时,他便已经仔细打探过,知道鲁阳县囤积着一批钱粮用于对境内难民的赈济,倘若今日刘緈、鲁阳乡侯二人在他的胁迫下被迫答应,那么鲁阳县无力以工代赈,自然而然会再次出现难民的暴动。
介时,他还能顺便向朝廷弹劾刘緈,给后者扣一个治民不力的罪名。
而倘若刘緈与鲁阳乡侯不肯向王尚德缴纳钱粮,那就更好了,孔俭最近几日见过那王尚德,很清楚王尚德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倘若鲁阳县胆敢拒绝那位王将军,那才是大祸临头!
总而言之,无论刘緈与鲁阳乡侯答不答应,那孔俭都有把握对付二人。
『……介时再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小畜生。』
瞥了一眼站立在旁的赵虞,孔俭眼眸中闪过几分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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