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虎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这冷不防的一声问候,打断了赵虞下意识伸懒腰的动作,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转头,却见静女正坐在内室木桌旁的小凳子上
似乎静女也意识到她突兀的问候惊吓到了眼前的小主人,此刻正用双手捂着嘴,用一双明亮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赵虞,似乎是害怕遭到责骂。
说真格的,刚睡醒就被吓一跳,纵使是好脾气的人也难免有火气,但此刻赵虞瞅着静女那畏惧的可爱模样,他也不忍心指责什么,遂微笑着应了一句:“啊,醒了。静女,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见少主没有责骂,静女方才还带着恐惧的双眸顿时弯成了月牙状,她认真地解释道:“等少主醒来呀。昨日少主醒来时,静女却在忙着自己的事,未能伺候少主起身,这是奴的失职,是故今日奴早早就起身做完了所有事,随后在这里等着少主醒来……少主您看,今日奴已经找北院的姐姐编好发髻了。”
听到这一番贴心话,赵虞纵使此刻仍有些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少主,今日便由静女伺候你起身吧。”
“……哦。”
看着静女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双眸都在闪着光彩,赵虞着实不好拒绝,享受了一次衣来伸手的滋味。
还别说,感觉相当不错。
在静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然后用静女打来的水洗漱了一番,赵虞便照旧带着静女前往北宅。
每日清晨,待梳洗完毕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父母问安,祈盼父母身体安泰,这是当代的孝道之一,也是赵虞与其兄长每日要做的第一件事。
既然是向父母问安,那么其中有鲁阳乡侯,不过这段时间鲁阳乡侯很忙,每日天蒙蒙时就不知为了什么时候离开了乡侯府,别说此刻还在睡梦中的赵虞,就连赵虞的兄长赵寅,也不一定每日都能见到父亲。
与静女一起到了北宅,与母亲周氏一同用罢的早饭,周氏便隐晦地询问儿子:“虍儿,你今日有何打算可曾想过继续在公羊先生那边听课呢”
尽管是隐晦的询问,但赵虞还是能够听得出,这位母亲终归还是希望他到公羊先生那边多学学。
『好吧,反正暂时也找不到其他事做。』
想了想,赵虞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做个听话的儿子。
七月二十五日,即赵虞来到这个家中的第四日,他再次来到了公羊先生的屋子。
连接两日前来听课,尽管来得迟了些,但仍让公羊先生感到十分意外,说教时的口吻也有明显的改善。
话说回来,尽管这位公羊先生授业很仔细,但他所教导的东西,说实话赵虞并不是很感兴趣。
或者说,此刻他的内心尚未平静下来,无法真正耐下心去听先生讲解那些儒家经意。
他之所以勉强自己呆在这里,除了暂时还没想到事情做以外,无非就是不想让周氏感到失望罢了。
当然,还有那位终日板着脸看似严父的父亲,鲁阳乡侯。
他很重视这份窃来的亲情。
然而没过三日,赵虞就感觉没劲了。
这里所说的没劲,并非全然是指公羊先生教授的儒家学术,而是指公羊先生对待他们兄弟俩的差别教育。
公羊先生对兄弟俩的授业,主要是以儒家思想为主,尤其强调敬爱父母、尊敬师长、兄谦弟恭这方面的品德教育。
当然,这没什么,关键在于公羊先生时不时有意无意提起“长幼有序”、“嫡承父业”,这让赵虞隐隐有种错觉,仿佛这些道理公羊先生是故意教导他的。
赵虞自然不傻,联想到母亲周氏对他的偏爱,以及前几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已逐渐摸到了几分。
说白了无非就是三个字:继承权。
天地可鉴,赵虞从未想过要跟旁边那个书呆子似的便宜兄长抢夺什么家产,毕竟他前世就不曾得到过那些,因此这一世纵使作为次子无权继承家财,他也毫不在意,虽然至今都不清楚他鲁阳乡侯府上到底有多少钱,但公羊先生时不时地就用这些大道理来诱导他,赵虞难免也会觉得挺烦的。
虽然他可以理解公羊先生——毕竟从公羊先生的角度出发,他收了鲁阳乡侯的束脩、酬礼,负责教导东家两位公子,理当要肩负起教导两位公子品德,免得日后兄弟阋墙,但理解归理解,公羊先生的差别待遇,还是让赵虞感到不舒服。
因此在七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当赵虞与静女从北宅回到东院时,赵虞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枕着双手躺在床榻的边沿,绝口不提去公羊先生那屋的事。
见此,静女不解问道:“少主今日不去公羊先生那屋么”
“不去了。”赵虞随口回答道。
一听这话,静女不知为何有些着急,连说话都略有些结巴:“为、为何啊,少主”
“没意思。”
赵虞闭着眼睛回答道。
显然静女并不明白赵虞那句“没意思”的真正含义,闻言着急地劝说道:“少主,托您的福,静女这几日亦能跟着两位兄弟一同聆听公羊先生的授业,奴以为,公羊先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少主如果能好好听讲,一定能学到许多了不得的本事。况且,这几日得知少主安安心心在公羊先生这边听课,乡侯与夫人亦颇为欣慰……”
说到最后,她越说越慌。
或许她是觉得,眼前这位少主倘若再一次“学坏”了,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让她急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见此,赵虞只好宽慰道:“静女,我只是想歇歇。……你知道我现如今对家中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想了解一下,不如你带着我在府内府外走走逛逛……至于公羊先生那边的授课,过几日再去吧。”
“真、真的么”
得知赵虞只是想歇两日了解一下这个家,过几日便会回到公羊先生的课堂,静女揪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
“当然。”
赵虞故作
第十二章:难民!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赵虞枕着双手躺在床榻的边沿,思索着母亲周氏所说的难民问题。
自前几日来到这个家后,他所见到的都是这座鲁阳乡侯府内的情况,却从来不曾想过,原来在这座府邸外,世道并不是那么太平。
不知过了多久,赵虞轻声问道:“静女,我娘所说的难民,闹得很严重么”
在旁,静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把凳子上,由于周氏已经允许赵虞可以歇几日再去公羊先生那屋,因而她倒也不再催促或劝说。
直到听到赵虞的询问,静女这才摇摇头解释道:“少主,奴也有许久不曾出府了,不清楚府外的情况。……要不奴找在府门值守的人问问此事”
听到这话,赵虞脸上露出几许惊诧:“你是说,府门外就有难民”
“有一些的。”静女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在夫人还未派奴前来伺候之前,奴碰巧听到府内的大管事向夫人禀告,说有些难民聚在咱乡侯府外,祈求咱乡侯府施舍一些吃食……”
“哦。”
赵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翻身下了床榻:“走,去前门看看。”
“这……少主,等等奴……”
片刻之后,赵虞便带着静女来到了前院。
期间,有碰到府内的仆从与护卫,这些人好奇地看着府上的二公子快步向正门而去,但倒也没有上前搭话。
径直来到府邸的正门,赵虞此时便看到正门紧闭,从旁有四名腰跨利剑、身穿皮甲的卫士在那边闲聊着什么。
『这么严重么连府门都关上了』
赵虞惊讶地想到,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一般大户人家是不会在白天紧闭正门的——这大概是有什么说法。
注意到赵虞与静女向自己走来,那四名原本正在闲聊的卫士立刻停止了说话,纷纷面带困惑地向赵虞二人看来。
其中有一名目测三四十岁的护卫朝赵虞走近几步,旋即拱手抱拳,率先行礼:“二公子。”
继此人之后,其余三名护卫亦纷纷抱拳行礼:“二公子。”
赵虞也很意外于这些护卫都认得自己,不过这就好办了,他朝着那四名卫士点了点头,亦学着他们抱拳行礼作为回应。
“几位辛苦了。”
“……”那四名卫士见此,明显感觉有些惊奇。
此时,那名目测三四十岁的护卫困惑问道:“二公子,您这是……二公子来这边有什么事么”
赵虞并没有立刻道明来意,而是拱手问道:“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听到赵虞这话,那名三四十岁的护卫微微一愣,旋即脸上露出几许惶恐之色,连忙拱手说道:“在下可当不起二公子这般称呼,在下张应,二公子叫在下张应即可。”
旋即,在邓应的示意下,其余三名卫士亦纷纷向赵虞抱拳,自报姓名。
牛继、郑罗、石觉,这便是其余三名卫士的姓名。
互通姓名之后,气氛融洽许多,此时赵虞指了指紧闭的正门,问张应道:“张大叔,我想知道,为何白昼里将正门紧闭”
“二公子叫在下张应即可。”
说着,张应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正门,旋即对赵虞解释道:“回禀二公子,这是张卫长的命令。”
『张卫长』
赵虞小声附耳询问静女:“那是谁”
温热的呼吸,弄得静女耳朵有些发痒,她忍着羞涩,附耳对赵虞解释道:“少主,府上的卫长姓张名纯,此人深得乡侯器重,统辖府内的众多卫士……”
“哦。”
赵虞了然地点点头,旋即又问那几名卫士道:“原来是张卫长的命令……不过,为何要紧闭正门呢”
“这个……”
张应脸上流露出几许迟疑,似乎在犹豫是否需要透露给眼前这位二公子。
见此,赵虞又补充了几句:“莫是因为难民的关系么”
听到这话,张应绷紧的脸庞稍稍放松,他惊讶地问道:“二公子知道此事”
赵虞点了点头:“今日听母亲提过。……是故我来前门问问情况。”
“哦。”
一听到周氏,张应也不再隐瞒,如实告诉赵虞道:“正如二公子所言,张卫长下令关闭府门,正是唯恐那些难民冲击府内……”
“冲击府内”赵虞微微睁大双目,面露惊讶之色。
话音刚落,从旁有最年轻的卫士郑罗小声嘀咕:“活不下去之人,什么做不出来”
听到这话,张应回头瞪了一眼郑罗,年轻的卫士遂不说话了。
然而此时赵虞已经听到了这话,惊奇地问道:“那些难民竟会冲击府邸么”
张应会错了意,以为是赵虞害怕,连忙安慰道:“二公子莫惊,这只是张卫长谨慎起见,那些难民岂有这个胆量敢冲撞咱乡侯府二公子请放心,即便有人胆敢如此,我等亦会立刻将其……”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要做一个下劈的动作,但在看了一眼赵虞后,他半途将手收回,嘴里亦改了口:“将其抓捕。”
『……』
看了张应两秒,赵虞识趣地没有细究,岔开话题问道:“此刻府外,可还有难民在么”
张应回答道:“有七成往县城方向去了,但还是有些人聚在府外。”
“能开门让我看看么”赵虞问道。
“这个……”
张应犹豫了一下,劝说道:“二公子,恕在下直言,这些难民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些从他乡逃难而来的人……”说着,他看了一眼赵虞,又补充道:“这些人大多又脏又臭,其中有些甚至心肠还不干净……”
“张大叔,拜托了。”赵虞拱了拱手。
“
第十三章:父子交流
“砰!”
鲁阳乡侯府的正门,轰然关闭。
看着牛继、郑罗两名护卫将粗大的门栓挂上,赵虞心情复杂。
方才,尽管只是稍稍一瞥,但他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名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看到了其脸上的哀求之色,同时,他也看到了被那妇人牵着手的、年仅几岁大的孩子,清清楚楚看到了其脸上的惊恐与哀求。
然而在那名妇人奔至府门处之前,张应却一脸平静地,或者说冷漠地,下令关上了正门。
“砰。”
“砰砰。”
府门外,传来了无规律的拍门声,赵虞知道肯定是那名妇人,因为他听到了声音:“求求你们,请开门,我的儿……贱妇这几日粒米未进,已无奶水喂养幼子,他……门内的老爷请发发慈悲,最起码能让贱妇的两个孩子活命……贱妇愿意让他们在府里为奴为婢,只求能让他们活命就好……”
话语间,伴随着婴孩与孩童的哭声。
“……”
赵虞转头看看张应,嘴唇微动。
张应显然是看穿了赵虞的想法,见此摇了摇头说道:“夫人的例子摆在前面,只要府里收容一人,给了他们活命的生机,后续便有源源不断的人祈求收容,咱们若不收容,再次断了这些人的生机,这些人便会视咱们如仇寇……二公子与夫人一般,有着一副慈悲的心肠,但,用在这时候或许反而会给咱们乡侯府带来灾祸。”
此时,那名妇人仍在府外绝望地拍着门,祈求着。
忽然,赵虞感觉到有人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正是静女。
只见静女此刻面色发白,小脸上满是惊恐,低着头抓住了赵虞的手,仿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害怕”
赵虞用被静女拉住的那只手的拇指,轻轻磨蹭了一下静女的手背,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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