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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王笑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大哥,考来考去都没出初中语文的水平,难得了谁?
王珍又问道:“后面呢?”
王笑犹豫了一下,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怎么样?五岁的孩童,记记力还是很厉害吧?。
王珍深吸一口气,执笔在纸上将词默下来,问道:“这词,是怎么填的?”
王笑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首词叫什么来着——唔,江城子·密州出猎。
“东坡先生在密州时填的。”王笑道:“笑儿有诗书,不用再读书。”
王珍又问道:“昨日的《浣溪沙》又是怎么填的?”
王笑皱了皱眉。
这个大哥果然是个书呆。
他只好回忆了一下,记忆里,自己以前那个很漂亮的语文老师用好听的语调说道:“这首词是苏轼在‘乌台诗案’后写下,体现了作者在逆境中乐观向上的精神。”
“东坡先生,乌台诗案。”王笑道。
东坡先生?乌台诗案?
王珍凝神又打量了王笑一眼。
纸上的墨迹还未干,王珍的字写得极好,铁划银勾,力透纸背。
“酒酣胸胆尚开张”——字好,词句更好。
王珍从怀中拿出另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句小词——“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
这是他昨天默下来的。
范学齐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很有些惊讶,道:“王兄,你竟填了这样的好词!”
王珍愣道:“范兄也未见过这首词?”
“王兄莫要开玩笑了,这样的词若之前有过,早已传世。”范学齐朗声道:“大家快过来看,王兄填了一首传世之词。”
再回想起昨日场景,王珍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自己的三弟,一个别人嘴里所谓的痴呆儿,脑海中竟能藏着这样的词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3章 不成材
王珍闭上眼。
记忆里,那一年自己十三岁,隔着院门能听到娘亲的痛呼,然后,一声大哭,有人高呼着“生了生了”,但那之后,面色苍白的娘亲就永远离开了自己。
之后的几年里,那个新出生的孩子一直在傻笑。
后来才知道,他那是傻笑,傻子的笑。父亲没有给他取名‘宝’,而是取名‘笑’,或许是带着些自讽而伤的意味。
为了这样一个痴呆儿,娘亲葬送了性命——是谓恨。
娘亲葬送了性命,也要让这个儿子活着——是谓爱……
想到这里,王珍猛然转身,双手按在王笑肩上,直视着他的双眼。
“你跟我说实话!”
王笑心中一惊。
只见王珍的眼神极是锐利,还带着些红血丝,全然不同于平日的温文尔雅。
“这词,哪里来的?!”声音冷冽。
王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完了,被揭穿了!
正当此时。
潭香撞进屋里来,嚷道:“大少爷,不好了!老爷要打死四少爷!让你赶紧过去……”
王珍转头问道:“什么事?”
“四少爷闯了大祸,老爷要打死他。少奶奶已经赶过去了。”潭香道:“少奶奶说,让大爷你也赶紧去。”
王珍点点头。
去肯定要去的,若不去,便要被人戳脊梁骨说自己刻薄无情,不顾兄弟死活。
“知道了。”王珍道。
“老爷还让三少爷也过去。”潭香又道。
王珍皱了皱眉,道:“与三弟有关?”
“嗯。”
王珍便轻轻在王笑肩上一拍,问道:“笑儿与大哥一起去一趟好不好?”
王笑见他此时神态柔和,与刚才不同,心下稍宽。
“大哥凶我,笑儿不去。”
他决定接下来好好扮痴呆!
最近自己确实太放肆了,展露出太多智商与才华,太惹眼太招人怀疑了。
刚才王珍那个眼神相当的奇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笑儿听话,你不用怕,有大哥在没事的。”王珍道。
大哥,我不怕别人,我就是怕你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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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昨天差点让王笑活埋了,心理便有些阴影。
昨夜他也没心思与春醴再耍弄。却也一直没有入睡,发了很久的呆。
到了后半夜,王宝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又一直做恶梦,最后梦到王笑挥着锄头要打死自己,便又惊醒过来。
因此他今天精神就很不好,偏偏昨天就没去学堂,今天是必须要去的。
王宝在学堂是和二房王秫的第五个儿子王珰混在一起,王宝曾和王珰炫耀过自己与春醴的事。
今日王珰见王宝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讥笑了几句。王宝便恼着要去打王珰,结果人没跑两步,摔晕在地上。
一群人将王宝送了回来,又请了大夫,崔氏自然是急得要死要活。
最后那大夫和崔氏说,让四少爷‘节制房事’,不然恐于‘子嗣有碍’。
崔氏一听就吓呆了。
什么叫节制房事?十四岁的孩子,哪来的房事?!
她一查,就将春醴查了出来了。崔氏便咆哮着让纪嬷嬷与崔嬷嬷把这丫头拖出去狠狠打死。
春醴一听说王宝晕过去时就慌了,求春盎救命。
春盎便想起少奶奶说过的要把事捅到大老爷那里,她急忙跑到王康那里求情,说是春醴怀了四少爷的骨肉,希望能保一条性命。
王康一听就勃然大怒,扬言要将还躺在病床上的王宝打死。
事情发展至此,王宝的院子里便闹出了极大的动静。满府的人都向这边涌过来,哭声震天,如哭丧一般。
春盎听着堂里崔氏的大哭声,忽然机灵一动。
她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悄跑进崔氏屋里,翻了许久之后,终于翻到一张契书。
王笑以二百两卖良田万顷的契书。
春盎收好这封契书,急急心忙出了院子,一会之后便在路上看到急急赶来的陶氏。
“少奶奶,得手了……”
王康生气是真,却不是真心要打死王宝。
在他心里,与丫环那个了不是多大的事,他自己以前就……
但这个四儿子身体既弱,却不知节制,这就是不成材了。
不成材的儿子要教训,但崔氏更要教训!——孩子长成今天这个德行,就是这个无知女人纵容的。
王康语气极硬,放言一定要打死王宝,就是要吓住崔氏。
他要让这个女人打心眼里害怕,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宠溺王宝。
“老爷,妾身求你放过宝儿吧!”
崔氏抱着王康的腿,歇斯底里地悲呼道:“求你了!老爷,不是宝儿的错!都是那死丫头的错!是她,是她勾引宝儿的!”
她不这么喊还好,此时这么一喊,王康才真觉怒火攻心,大骂道:“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敢这样护着这逆子,就是因为你这样事事推在别人头上,才会把他养成这样的废物!”
“老爷啊!你信妾身,宝儿一向听话,就是那小浪蹄子有心算计他的……”
“蠢妇!你以为你在救你儿子?你这是在害他!”王康抬脚想甩开崔氏。
在他心里,不因王宝玩丫环生气,却因为崔氏的愚蠢而怒火中烧。
多年夫妻,到此时,王康已对这种愚蠢感到绝望。
“慈母多败儿,你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老爷啊,求你放过宝儿,妾身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崔氏死死抱着王康的腿,哭天抢地道。
“蠢妇!两条路给你选,要么老夫今天打死他;要么送他到香山书院,你三年内不许再见他。”
崔氏几乎眼前一黑,惊呼道:“老爷!你这是要妾身的命呐,你怎么能忍心让我们骨肉分离……”
那纪嬷嬷、崔嬷嬷跪在地上,不停地哭,不停地磕头,两个老妈子额头上都磕得通红,看起来极为凄惨。
“纪嬷嬷,你快去请人来救救我的宝儿!去请大少爷二少爷,去西府请二夫人……呜呜……我的宝儿!”
陶氏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鸡飞狗掉的场面。
崔氏转头见到陶氏,便连忙扑上去,拉着陶氏的衣裙,苦苦哀求道:“孩子啊,求你劝劝老爷吧,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宝儿吧。”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陶氏连忙拉着崔氏劝起来。
王康转过脸,懒得看崔氏的丑态。
转头的余光中,他忽然看到有张纸在飘落在地上。
纸上还有个手印,像是一封契书。
王康便俯身拾起那张纸。
“今,王笑以二百两价格将名下万顷良田卖与王宝,银货两讫,今具契书,概无翻悔。”
王康手拿着这封契书,手微微发抖起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4章 崔嬷嬷
附马作为楚朝的外戚,是在政治权势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因此“公主俱选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许文武大臣子弟得预”。
而与政治地位上的限制相反,楚朝的附马却有一些别的比较大的恩典:
比如勋爵,“附马都尉,位在伯上”,楚开国以来,得皇帝宠信而封候的附马也不在少数。
又比如财产,“俱援金册,食禄千石”,这次淳宁公主出嫁,延光皇帝便赐了王笑良田万顷,以示恩典。
但,如今皇家也不富裕。面子虽要做,具体的情况却需要具体分析。
在遴选之初,王康与王珠便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在先帝时花钱选上附马大抵还能保本,到了如今的延光年间,那绝对是亏本的。
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又有边乱不止。延光皇帝焦头烂额,肯定是没有钱的。但堂堂天子嫁女,总不能传出去说是亲家在往里贴钱。
所以,要想与圣上当亲家,既要舍得花钱打点,还要‘知分寸’。
王康、王珠就很知分寸。
前两天父子俩受礼部、宗人府之邀出京‘丈量田地’,一行人先是在京郊淳宁公主名下的庄田看了看,那小半块地里的收成,连半坛子酒都酿不出来。
但王康随即表态:“这庄田收成如此之好,定能让公主与附马婚后衣食无忧。”
宗人府便松了口气:“终于能减掉一个公主的花销了。”
接着,父子俩随礼部官员驾车在荒原上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两位请看,前面便是圣上恩赏的田地了。”
王康举目望去,满眼的荒草凄凄,皆是无法开垦的荒原。犹豫再三,他还是问道:“大人说的田地,是在哪里?”
“应该还在前面的前面。”
“前面……怕是到河间府地界了吧?”
“哈哈,是啊。但我们不宜再往前了,万一遇到流寇就不好了。”
王康:“……”
王康本就没指望皇庄良田,这种事情早就心知肚明了。但他肯定不能跟别人说“皇上赐的是荒田”这样的话。
京城郊外三日游,他对这次丈量的良田表示出了极大的欢喜,开口闭口“天恩浩荡”、“君恩深重”。
这便是‘知分寸’了。
结果家中却是一个个都来向自己打探,想要分一杯羹,让他不厌其烦!
他心中便有一种“怪不得世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商贾贱类”的感想,自己苦心孤诣为了家族基业谋划。这些人却是目光短浅!利令智晕!
此时,再看到手中这一纸契书,王康只觉得怒火涌上来,似要将自己的头皮都要掀起来。
他猛然将手里的契书狠狠向崔氏脸上一摔。
“蠢妇!鼠目寸光!你在内宅中,每日便是怂恿兄弟争财吗!”
一声大喝,全堂皆静。
崔氏见眼前的纸缓缓飘落下去,上面的手印红得刺眼。
她身体一抖,一股颤栗生起,巨大的恐惧罩下来,一时傻愣在那里……
纪嬷嬷与崔嬷嬷对望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弯着腰偷偷从堂上退了出去。
两个老婆子到了堂外,商量了几句,便分头行事起来。
纪嬷嬷极是慌张地领了几个丫环向院外跑去,四散开来到处去搬救兵;崔嬷嬷则是带了几个健妇,向玉宝的屋子里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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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随着王珍进了院子。
“啊!”
突然,一声极凄厉的声音响起。
王笑吓了一跳,便循着那声音寻了过去。
这院子比王笑的院子要大不少,绕过大堂,后面还有好几间厢房。
他笑边走边探,发现一间厢房里似有人影在活动。
于是他伸出手,缓缓推在门上。
动作很轻,门开得很慢,王笑有些犹豫。
低头间只见门缝下面有两道血流缓缓地流过来,在门槛处汇成一滩。
王笑眼皮一跳,直直愣在那里。
画面缓缓铺开,只见四个健妇正拿着胳膊粗的大棍,两人一组,再一次重重挥下了手里的大棍。
噗。
地上的两个丫环已不能再发出声音,她们嘴里塞着布,瞪着大大的双眼,表情中似还带着极大的痛苦。
青色的衣裙、黑色的青丝、白皙的脸盘、鲜红的血流,构成一幅渗人的画面。
“流血了,这丫环还真有了。”
“呸,小浪啼子!勾引主了的低贱玩意!”一个健妇带着嫌恶的口吻,重重啐了一口。
接着,她们转头便看见了王笑。
王笑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极茫然的表情。
他觉得地上的两个少女似乎是在瞪着自己,像在问自己为什么不早一刻来?
两个人都还很年轻,极明媚的样子。放在自己以前那个时候,也不知为会有多少男孩子追着宠着想着,在如今,却只是两个会被随意就打死的……低贱玩意?
“哟,三少爷怎么来了?”崔嬷嬷见到王笑,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没什么好紧张的,脸上还带着那种假装讨好的笑容,眼睛里似还带着一丝得意。
王笑愣了愣,觉得这样的笑容眼神,搭配着地上的鲜血,形成了极刺眼的一幕。
“还愣着做甚?快把三少爷带出去。”崔嬷嬷从一个健妇手中接过棍子,向她挥了挥手,说道。
那健妇便向王笑走来。
“三少爷,我们去别处玩。”
“你别碰我。”王笑皱了皱眉。
“噗!”
崔嬷嬷又是一棍子打在春盎身上,低声骂道:“你们这些蠢婆子做事,稀里糊涂的!这丫环都还没死透。”
春盎嘴里的布掉了出来,但已没有了喊声。
那一句“少奶奶救我!”永远咽在她的喉咙里,而那个承诺过会救她的少奶奶,此时正站在堂上冷眼看崔氏的笑话。
“三少爷看着呢。”一个健妇轻声提醒道。
“怕什么,痴呆儿一个。”崔嬷嬷轻声冷笑了一句。
王笑站在那里,他的视线被那个向自己走来的健妇挡住,但还能听到屋里的动静。
心中的怒火在翻涌。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下一刻就要重重摔在眼前这个健妇脸上。
他不想再装痴呆儿了。
这个世道之下,他不想再像这样痴痴呆呆地、麻木不仁地看着,他想做点什么……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笑儿,你在看什么?”
王珍一句话问完,皱着眉转头看向屋中,脸色瞬间如严霜一般冷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崔嬷嬷行了个万福,恭声道:“大少爷,老奴依府里的规矩,杖毙了这两个丫环。”
王珍冷冷道:“依府里的规矩?她们做了什么?”
“一个勾引四少爷,一个偷东西。”崔嬷嬷道。
她并不太怕王珍,大少爷是读书人,读书人清贵,不沾内院里这些琐事。何况如今杖毙的是四少爷院里的丫环,又与四少爷有那种关系,大少爷要是插手,那就不太好看了。
果然,王珍没有再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朝崔嬷嬷招了招手。
崔嬷嬷便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大少爷,这两个丫环该死,老奴也是实心办事。”
王珍道:“我知道。”
崔嬷嬷笑了笑:“是……”
“啪!”
王珍重重一巴掌甩在崔嬷嬷脸上,登时打得她半边脸通红一片。
崔嬷嬷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哭天抢地道:“大少爷哟,老奴做了什么值得您动手打?老奴伺候大夫人一辈子,若有什么错处,老奴自己……”
“闭嘴!”王珍喝道。
崔嬷嬷身子一颤,噤若寒蝉。
“依规矩杖毙府里的丫环?呵,那为何会让三少爷看到?为何不拖到前院?你办事不用心,该是不该打?”
“该,该!”崔嬷嬷趴在地上,重重磕着头,不敢再哭。
此时,上午的阳光依旧,照着满院的花草。
但这个院子,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王珍扯过王笑的胳膊转身走去。
对于大家而言,这两个丫环的事将会就这样过去。
崔嬷嬷的动作够快,在王康、陶氏还没顾得上她们之前就把人先打死了。死无对证,主子们也不能再为了两个不值钱的丫环如何。
但对于王笑而言,这个事只是开始,虽然今天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两个丫环。
他回头看了屋里一眼,将这一幕记下来。
他可以现在就出头,像王珍一样将这几个婆子打一顿,有什么意义呢?
若是有一天,这样的事落在刀子身上,甚至落在缨儿身上,自己也是在事后将几个婆子打一顿?还是杀了她们?
王笑咀嚼着这种恐惧。
在他心中,‘掀翻这个世道’的念头在一点一点萌芽……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5章 二少爷
大堂上,王康已经停止了喝骂。
他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来,阴沉着脸,脸上带着极大的失望。
崔氏跪在地上,不停地哭,不停地嚎。
王宝跪在她旁边,身上只穿着单衣,显得孱弱不堪,看起来很可怜。
周围站满了人,哭的哭,劝的劝。有些人男妇老少都有,有东府的,有西府的,还有族里来的,比如王康的婶婶之类。
王秫的妻子周氏揣着手帕急急赶来,声情切切道:“他大伯,你就饶了嫂嫂一次吧……”
“够了!”王康又向崔氏骂道:“你还嫌你做的丑事不够丢人?来要找多少人来求情?让多少人来看你笑话?!”
崔氏哭嚎道:“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只求老爷你饶了宝儿吧,他还病着呢,身子骨又弱,求你别让他跪着了……”
王笑进到大堂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王家有这么多人。
王康本待再骂,转头看到王笑进来,便皱了皱眉道:“笑儿,你过来。”
王笑只好低着头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王康将那契书在王笑面前一晃,也不管他有没有看清。
事实上,他也只是随口问一句。
自己这个三儿子呆呆傻傻的,能知道什么,这件事显然是这对母子俩哄骗着他签了文契。
果然,王笑只是一脸茫然地看向王康。
本就是个痴呆儿,事情很明显了,这对母子,也只能哄骗一下痴呆儿了——王康心中叹气。
却听王笑道:“外面打死了,两个丫环。”
王康皱了皱眉,道:“他们闹着玩的。”
事情到这一步,他已经不太关心王宝和那丫环的事了。一个丫环,死了就死了,萧墙之祸的端倪才是事关家族存亡的大事。
“可是,真的打死了。”王笑又说道。
王康有些不耐烦,压着不快,淡淡道:“知道了,笑儿别吵闹,到那边坐下吧。”
王笑愣了愣。
虽然是心中预料,他却还是有些失望,闭了闭眼又睁开,他缓缓走到位置上坐下。
又有人走进堂中。
来人还没有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看了过去。
候在门口的丫环唤了两声:“二少爷。”
王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步入堂中。
这还是王笑这几天第一次见到二哥王珠。
王珠的五官与王珍、王笑颇为相像,都是骨肉皮相极好的底子。但他比王珍清瘦,比王笑冷峻,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不好相处的气质。
王笑心道:“这个二哥看起来,可比大哥刻薄多了。”
只见王珠走进堂来,首先就皱了皱眉,似乎不喜人多。
“父亲,母亲,二叔,二婶,大哥……六婶婆也来了,堂姑奶奶好……”
只听王珠行礼就过了好久,他显来不是注重礼教的人,招呼打得颇为敷衍,漏了不少人,甚至还有叫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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