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那边秦小竺低下头,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王笑这会竟觉得她实在是好看。
卢正初却不会轻易被王笑打乱节奏,还是慢条斯理地道:“何良远肯吃这个哑巴亏,想必你底牌很厚。”
王笑也不否认,缓缓道:“老大人的底牌也很厚。”
“老夫当了一辈子官了,什么底牌,说到底不过是有些门生故旧。”卢正初叹道:“但更重要的是,老夫担着多少责任,便有多少底牌。”
老人家说话慢吞吞的,王笑也很有耐心地听着。
好在卢正初也不多说,径直抛出来意,问道:“如今京城尽在驸马掌控。老夫想问问,你何时开始这个……打团?”
最后两个字入耳,王笑微微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却见那边秦玄策对自己眨了眨眼。
“老大人这是没钱用了才想到我啊。”
卢正初喟然长叹道:“今冬建奴怕是又有入寇,可辽饷还有二百万两的缺口。”
“我记得,文家的银子……”
“若没有文家的银子,差得便是五百万两。”
王笑看了白义章一眼,笑道:“白大人少贪一些,也许这缺口还能更小些。”
白义章哼了一声:“你当时反正派了钱承运到户部盯我,大可问问那笔钱我拿没拿。”
卢正初摆了摆手,道:“驸马若不信我与义章,可让秦家这两个小娃押解银子出关,老夫决不经手。”
王笑并不表态,又问道:“老大人今夜叫我来,应该不仅是为了此事。”
“不错。”卢正初缓缓道:“老夫想重开东江镇。”
王珠在一旁听着,放下茶杯,冷笑道:“都到现在了,再开东江镇有何意义?”
卢正初闻言有些失落,额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叹道:“连你也这么觉得。”
“糜费巨大,而且若是不能占下旅顺口、金州,最后只能是徒然无功。更何况,为时已晚。”王珠道。
贺琬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卢正初却又抬手阻止了他。
两方人都沉默了一会。
王笑对楚朝的旧事不太了解,却大概知道一点东江镇这个地方。
东江镇主要位置在皮岛一带,在朝鲜边上,离辽东不远。屯军岛上既可以召蓦流离失所的辽东百姓,以可以深入女真腹敌,牵制袭扰。
但这地方土壤环境不好,无法耕作,驻军只能依靠朝廷运输物资。
原本的明末历史上,袁崇焕斩毛文龙,个人功过是非不论。不谈对错,只说因果。更深层次的原因之一是:朝廷负担不起这样的支出,极迫切地希望毛文龙占据辽东半岛自给自足,但久久不见成效。
哪怕时移事迁,到了楚朝。地理环境摆在那里,纵使各任总兵使尽浑身解数,东江镇的命运终究难免走入穷途。
过了一会,卢正初开口道:“老夫身后这位贺家九郎,是王家大郎的同窗好友。你们都认的吧?”
王珍起身道:“不错,是晚辈至交。”
说罢与贺琬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王笑心想,这还是我的小股东之一呢。
卢正初虚指了一下,让王珍坐下。又道:“贺九郎早年因家中所迫,流离海上。他处事锐利果敢,老夫很欣赏,更难得的是……飘泊于风涛波浪,尤有守国这志。世间这样的年轻人已不多了。”
贺琬欠了欠身,表示自己当不起这评价。
卢正初又道:“老夫也明白,现在再开东江镇为时以晚。但贺九郎花费数年,联络了一批海商。说海商,其实是海盗,其中有人或许别有目的,却也不少是真心报国。总之他们想以东江镇为据点,以海贸代替耕作养兵……凭鸭绿之险,居隔江之近,牵制建奴,或可以使天下稍安。”
“老夫可以要来朝迁的招抚诏书,但此事还须有精兵、装备、钱粮……”他说着,一双老眼定定看向王笑,问道:“驸马觉得如何?”
王笑还未答,王珠已抢话道:“丙子年,建奴挟朝鲜出兵,抢占东江镇。我楚朝军民死难数万人,其余辽东旧民归于朝鲜。去年,卢大人说服陛下收复东江,结果呢?九艘大船被朝鲜击沉,又是数万军民身死。这一战之后,朝鲜李氏愈发臣服于建奴,也愈发视我大楚为无物。”
卢正初苦笑一声,抚了抚膝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老夫有大罪于社稷啊。”
他叹罢,抬头看向王珠,道:“王二郎这些日子替我们打理昆党账目,该知道这九艘大船上的军官家眷老夫一直在接济,去年他们出海时老夫便答应过他们……”
王珠冷笑道:“那用如何?为一人信誉,损公利私。”
卢正初老目中微微失了些神彩,颌首道:“老夫自知无能,所以今夜请驸马来,便是想让你来主导这件事,是主导。驸马不妨好好考虑。”
王笑便明白这老狐狸的打算。
卢正初今天来就是拉投资的。两笔生意。第一笔,他算定自己大概率会投钱,就直接开口要钱;第二笔,他料想自己不会轻易答应,就开口邀请‘技术入股’。
呸,技术入股了以后还不是要投钱……
王笑站起身来,王珠却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张了张嘴。
王笑看他嘴型说的是“胶东半岛”,瞬间便明白王珠言外之意:占莱州、登州,比占东江镇性价比高。
王笑便又看向王珍。
王珍含笑打量了贺琬一眼,眼中若有深意。
王笑便明白这意思是:我们私下和贺琬谈。
——两个兄长好没品啊,看完了老头的策划案,不投资就算了,还打算自己搞同样的项目……
反正,话不说满,王笑便拱手道:“老大人容我考虑考虑。”
“正是如此。”卢正初似有些疲惫,顿了顿又道:“你马上就十六岁了吧?”
王笑恭声道:“是。”
“你既已加冠成亲,也该有个字了。”卢正初喟然道:“老夫与你有些机缘,这个字由老夫来起,可好?”
王珍起身道:“晚辈代舍弟谢过老大人。”
卢正初沉吟片刻,徐徐说道:“陆放翁有诗云‘浮生故多难,一笑俱置之’,你名王笑,字‘置之’可好?”
王笑对这种事不太有所谓,谢礼道:“谢卢公赐字。”
“望你能如陆放翁一腔报国之志……”他说罢,默然了一会,自顾自地低声吟道:“因公并寄千万意,早为神州清虏尘。”
王笑微微一愣,目光看去,觉得卢正初的形象慢慢清晰了些,又一点点模糊下来。
“老夫累了,你们先走吧。”卢正初挥了挥手……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77章 忠与奸
出了白府,王笑先是看向贺琬,一幅和气生财的样子,道:“贺总,上个月的分红有收到吧?”
贺琬不知这‘总’是何意,但反正是称呼自己。
他脸上虽有些倦容,但还是爽气地哈哈一笑道:“丰收叔和我提过。我人在海外,没想到还能吃这一份利润,一直想着要上门感谢,又恐驸马贵人事忙。”
王笑颇有礼貌地笑了笑,道:“那改天一起推牌九……”
秦玄策马上眼睛一亮,应道:“好啊。”
“问你了吗?”秦小竺一脚将他踹上马车。
两辆马车,王家兄弟与贺琬共乘,王笑则与秦家姐家共乘。
……
贺琬向王珍笑了笑,道:“东江镇一事我未和王兄说过,一则是我们多年未见,二则是此事没有朝庭支持则难成,这其中涉及的是一个总兵之位,又关系到我楚国与朝鲜的关系……”
王珍温和一笑,道:“我明白,办事不密是大忌,你没和我说是对的。”
贺琬道:“我却没想到令弟短短时间内能成这样的势。哈哈,早知如此,这些年我也不必去海外漂泊,早点巴结驸马才好。”
王珍见他笑容中也带着些疲惫之态,便问道:“贺家如今的情况,你怕是不容易吧?”
他其实了解一些贺琬的情况。
年少时,他们这‘四毒公子’玩得极得好,十七岁那年,有一天便再也未见到贺琬。王珍打听了许久,才知道贺琬是妾室生的,因贺家长房妒忌,找借口打死了他的生母,将他赶上了下南洋的海船。
再往后的十三年间,王珍也听说贺琬成了贺家这一项生意的掌舵人,便也慢慢释然。
都成了三十而立的人,再相见便也没再开口说起这些,本以为打打牌九、说说笑话,事情便那般过去了。
但上次贺琬才回京,立足未稳之际,贺家的家主却忽然又病了……
因此王珍有此一问。
“我在家中管海贸,这些年久不在京,说话不太有份量。”贺琬道:“东江镇一事我操持数年,费资颇大,却屡不顺遂,在族中落了些话柄……好在有卢大人作靠山,他们不敢动我。”
王珍手指在膝上敲了敲,问到事情的关节处:“令尊的病如何了?”
“他什么时候死,还不是掌握在贺老大手里?”贺琬笑道:“老大纵横商场一辈子,不太好对付。”
“两件事,我如今正好都能帮你。”王珍道。
贺琬爽然笑道:“王兄厚谊!我回头许个妹妹给你……”
“别说笑。”王珍无奈摆手。
贺琬便道:“家中琐事我懒得听,先说东江镇一事吧。”
“我上次与你提过,吴培在莱州任知府……”
“老吴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贺琬道:“他最烦盗贼,我联络的那些人都是海盗。”
“他为官之后,你还未见过吧?”王珍道:“人入了官场,总是得做些改变的。”
说着,他与王珠对视一眼,又道:“此事,我二弟可助你一臂之力。”
“好,我便当赌一把。”贺琬哈哈大笑道:“小珠儿,我回头也许个妹妹……”
“闭嘴。”王珠懒得理他。
当初王珍与贺琬最年少轻狂时,王珠不过八九岁,而所谓的‘四毒公子’中他最烦的就是贺琬。
如今王珠长成了一个冷峻青年,其实很难回想到当年被人捏着脸蛋、叫着“小珠儿真可爱”时的情境了……
“我回家交待一下,我们连夜就去莱州?”贺琬又道。
他向来就是这样……雷厉风行。
王珠嘴角一抽,转过脸,冷冷道:“我明天先去,你过阵子再来。”
“为什么?”
王珠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至于为什么?王笑要平抑粮价,贺琬进京那一刻便已然成了他的棋子……
~~
另一辆马车中。
“王置之。”秦小竺又念了一遍。
王笑看了她一眼,眼神与往日有些不同。
“叫我做什么?”
“没事不能叫你啊?”
“哦。”
过了一会。
秦小竺又低声道:“王置之……”
“哎哟,你们两个烦不烦?”秦玄策不耐烦道。
王笑这才转向他,问道:“卢大人为何叫你们两个来?”
秦小竺先偏了偏头,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王笑,道:“卢大人一直以来是秦家在朝中的靠山,这你知道吧?”
“知道。”
秦小竺道:“他说楚朝的首辅不好当,以后,他将秦家付托给你,你就是我们家下一个靠山。”
王笑一愣。
秦玄策白眼一翻,道:“意思是,以后的辽饷我们找你要,明白不?”
王笑却是又侧头看了秦小竺一眼……
秦玄策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有些警惕起来。
——从叛乱之夜之后,这小崽子看我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
白府。
白义章哼道:“王笑这小子不识抬举。”
卢正初闭着眼,缓缓道:“话不能这么说,至少今夜,老夫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白义章微微一愣,问道:“首辅大人此话怎讲?”
“我今年不过六十又二,身体却已不如八旬老翁,老了啊。”卢正初叹道,“如今郑元化走了,我入主内阁,却只感到……无能为力。”
老人声音很轻,似在与白义章说话,却又像自语。
“十二岁便是东林书院文魁,二十一岁便入仕,我当年意气纷发,想着一展心中抱负。到如今,却发现这天下正是在我辈手中颓糜至此。这些年来,老夫就好像一个在陡坡上拦巨石的愚夫,使尽一身解数,也拦不住这巨石滚滚而下。黔驴技穷了啊,只能眼看着社稷江河日下,浑浑而不能止。
那天陛下问我,郑元化的狼子野心我知是不知,我是知道的。当年陛下让我入阁牵制,郑元化问我,山河破败何必再党争不休?他其实看出我的弱点在哪里……他想南迁,我便觉得给社稷留一段香火也好。
在我想来,我辈人能治理好天下则最好。若不成,那便尽力守住疆土不失。若还是不成,便让陛下南迁。倘若这也不成,也只好让他带走储君了……我的顾忌太多,退的太多,失之于过柔。多虑则不勇,非王佐之才。怪不得,这些年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
白义章劝慰道:“老大人切莫如此说,若非你苦力支撑,朝廷撑不到现在。”
卢正初闭着眼歇了一会,恍若睡着了一般,过了一会方才道:“若问老夫最在意什么?老夫其实不在意你贪不贪,不在意百姓死了多少……老夫在意的是,这社稷不能在我辈手中葬送、这疆域不能在我辈手中沦丧。”
“今夜也算是将边事托付给年轻人了。老夫也能放下顾忌,放手施为。秦成业不服朝纲,别人压不住他,老夫已上表请辞首辅之位,亲赴辽边督师……”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78章 日不落
白府所谓的满月酒没吃到东西,马车行到逸园,几人便一起先填了肚子。
秦玄策最喜逸园的菜肴,吃得津津有味,却又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转头,便见王笑竟是给秦小竺剥了一只虾,接着,秦小竺斯斯文文地拿筷子夹着。
最关键的是,一只虾她居然分了五口才吃完!
好像自己是什么淑女一样……
秦玄策马上察觉到不对劲。这事,和秦小竺当时拎起王笑亲上一嘴,性质可完全不同。
但秦玄策转念一想,这两人都不好惹,管他们做什么,嫌命长?
他便接继续埋头大吃,想着一会找贺琬推两局牌九……
没想到才吃了个半饱,王笑起身拍了拍贺琬的肩,两人便走到旁边对坐而谈。
“先和我说说你联络的那些海商。”
“是。”贺琬躬了躬身子。
之前他初见‘王老虎’时率性洒脱。投个三万两银子,还拿捏着架势、隐隐有居高临下之感。没想到短短数月,眼前的少年便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
贺琬再想到自己一生在风浪中以命相博、九生一生,却还远远不如人家娶个公主就达到的成就……这世道,博命的不如长得俊的。
他倒也不至于怨天尤人,但多少有些感慨人生气运。
时也,命也。
“我其实早就想和你聊聊。”王笑并没有什么不懂装懂的习惯,颇为坦诚地又道:“你可以说细一些,如今海外的形势,我其实两眼一摸黑。”
稍调整了一下心态,贺琬便缓缓道:“我朝海商基本都是海盗。起因要从开国时说起,太祖皇帝下令‘片板不得下海’,其实禁的是民间出海,不拘官方贸易,因为民间出海税不好收。之后历代下来,海贸便一直掌握在皇亲国戚手中。京城中,贺家、文家,便只是这些勋贵的代理人之一。”
“海贸利润极高,我朝士绅又不必纳税,其进项可见一般。因此鄙人掌了家中海贸之后,遭到一些算计,只好联络别的海商……”贺琬说着,小声提醒了一句:“对了,驸马抄文家只抄到五百多万两,鄙人觉得,文家应该还有别的银库。”
王笑轻轻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此事先不谈,你接着说。”
贺琬便明白王笑不需自己提醒,便接着道:“这种情况下,民间能出海贸易的,其实都是走私。走私要面对官府清剿、以及别国海盗,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是干不下去的,所以说他们是海盗,毫无冤枉。”
“后来朝庭开放海禁,一部分海商的势力便慢慢发展起来。到了延光元年,东南海商郑芝龙受朝庭招抚,得到了官府的支持,这些年便成雄踞海上的霸主。延光十五年,郑芝龙更是被封为安南伯,一门勋望,声焰赫然。所以,别的海商都极是眼热。他们也想要投靠朝廷……”
“有人趟出了成功的路,便有人想跟着走。”王笑有些好笑道:“投靠朝廷,让自己成为海上霸主?”
“不瞒驸马,有些人确实是这样的心思。”贺琬道:“如今与我联络的海商中,有海商齐氏,齐氏主要活动于日本海域,势力不逊于郑氏海商。还有栾氏、刘麻子等人,皆是海上大枭……这些人心思各异,有的是想得一个体面的身份、落叶归根;有的是想扯起朝廷的虎皮,涨自己的威风;但其中还是有怀报国之心的……”
贺琬介绍着各家海盗的情况,王珍亲自泡了茶叶,给堂中几人斟了。
“还有一点,如今的海贸其实不太好做了。早在先帝时,红胡子,也就是荷兰人就占据了台湾。延光六年,他们侵扰广东、福建,我楚朝水师一战而胜,焚其巨舰,打得荷兰人不敢窥我楚朝!但这些番夷狼子野心不死,他们不太敢动郑芝龙的航线,却屡屡抢劫我楚朝别的的海商。因此,若无强大的朝廷为靠山,我们这些人确实斗不过荷兰人。这也是我们联合起来的因由之一。”
贺琬说着,侧过头露出脖子上的伤,笑道:“这伤便是荷兰人的枪支打的,隔得极远。他们打得到我们,我们却打不到他们。相比建奴,我们这些海商其实更怕荷兰人”
“但朝廷眼前的心腹大患不在海上。”王笑道。
贺琬应道:“所以我们愿意助朝廷牵制建奴。反过来,我们楚朝强了,海商们也更有底气。荷兰人之所以强横,便是他们本国不遗余力地支持。”
王笑心道:那你想岔了,等到了清朝都要闭关锁国了。
他对这个时期的世界历史不算熟,听贺琬说了一会,才勉强想起以前课堂上的一些小知识,沉吟道:“荷兰东印度公司?”
贺琬眼睛一亮,道:“驸马竟然知道这个?!”
王笑稍稍有了些自信,眯了眯眼,试着回想那个永远捧着水杯、老态龙钟的历史老师。
脑海中,世界历史课上老师正说到17世纪中叶……同桌忽然拿出小霸主点读机看电影……
“据我所知,荷兰已从西班牙独立出来。如今正是它的黄金年代,被称为‘海上马车夫’,嗯……这是世界上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接下来,应该会是英荷战争,它的霸主地位会被英国取代……”
想来想去,只记得这些考点。
王笑颇有些失望地叹息了一声,毕竟那是太久远以前的知识。
贺琬一拍大腿,很有些‘人生难得是知己’的兴奋,赞叹不已。
秦小竺难得一幅淑女的模样坐在那里,眼睛亮亮地看了王笑一眼,竟还有些仰慕的样子。
秦玄策则是道:“霸主?我听说那些番夷不过是弹丸之地,地盘还没我家茅房大,也配称霸主?”
“不同的。”王笑叹道:“人家要的不是疆域,是要殖民地……”
他其实有些难以向秦玄解释什么叫‘殖民地’,因为他自己都不太懂。
但秦小竺还在那样看着自己,王笑便随口胡说道:“意思是,它不占地盘、不养人口。压榨殖民地百姓的钱,拿回去自己用。英国殖民地最多的时候,人们称它为‘日不落帝国’……明白吗?”
秦玄策拍案怒道:“这么坏?!比蒙元还坏。”
接着又问道:“何为‘日不落’?”
“就是殖民地大到……太阳都走不完。”
“太阳怎么会走不完?”
王笑颇有些无奈,懒得和他理解日心说之类的问题,便道:“你别打岔,我和贺兄聊正经事。”
于是,在说了一会这样的题外话后,话题便又回到那些繁琐的事务上。
王珍与王珠饶有兴趣地听着,时不时说些几句见解。
秦玄策支着脑袋坐在那里听得昏昏欲睡。
秦小竺颇端庄地坐着,静女其姝的样子……她心里却已经要压不住自己了。
刚才她就差点想要一脚踩在桌子上大骂一声“去他娘的,我们楚朝才会是日不落帝国”之类的狠话。
但……那天哭过之后,再见王笑,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她心里正有些迷茫,忽然听王笑向自己问道:“你是不是困了?先去休息?”
很是包容体贴的语气……
秦小竺微微红了红脸,想学戏台上的女子羞达达地应一句,她偏偏却又不会。
于是她飞快地跑出大堂。
一直跑到一座假山后面,她一脚踹在大石头上,骂道:“娘希匹,老子脸都丢尽了。”
这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些。
~~
秦小竺走后,秦玄策却不走。
他知道在京中这样的闲适日子已不多了,心心念念想推两局牌九。
听着王笑他们商量那些算计人的琐事,秦玄策困得头越埋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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