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龅牙先生道:“爷您不占人便宜,小的实在敬佩。”
王笑便让庄小运去签契书。
趁着这会功夫,秦小竺姐弟毫不客气地先挑了两个房间。
待庄小运与龅牙先生回来,王笑接过那契书,见上面的签字画押,户主却是二叔王秫的大名。
再一看地址。
积雪巷,西三十六号?
又想到积雪巷东七号住着的唐芊芊,他不由心中微颤,低头笑了一笑。
将那契书收好,王笑又对那龅牙先生问道:“我还想买个宅子,可有在卖的?”
“有有有,爷想要买怎样的宅子?”
王笑早已想得清楚,道:“要二进院,格局方正,堂屋明净,我是居家自住的。也是要离这王家大院近,好沾些富贵气。”
遇到这样的大主顾,龅牙先生自然是喜意连连,让人套了牙行的马车,便带王笑开始看宅子。
在路上时龅牙先生便开始介绍起来,楚朝的房价不算贵,一般的州县宅子基本是几十到一百多两银子价格。但京城居大不易,而清水坊这个地段,那种暗乎乎不带院子的小破屋便要二百多两银子起跳了。
结果连看了好几处,王笑都不太满意。
待待售的几家宅子全都看过之后,那龅牙先生便有些为难起来。
“爷您若是一定要离王家大院近的宅子,可就没有了。”
“真没有了?”王笑颇有些不甘,“我说了,想沾些富贵气。”
“若说有,却还有一处,只是已经被人订下来,但今晚才来付定金,若是您想要,倒是可以看看。”
王笑便明白过来,道:“我诚心想买,若是合意的,我另封你一份跑腿钱……”
龅牙先生听了便欣然答应。
这是一间二进的大院子。
“这宅子在王家的南边,光线不会被他家的墙挡住。格局正向朝南,十分亮堂、冬暖夏凉。前有院,后有花园,闹中取静……”龅牙先生赞了良久,又说道:“这宅子本是一位工部官老爷住的,如今他升迁到了南边,才打算卖了。家人急着出手,价格极是划算。若非爷对前面的宅子不满意,小的是不会带爷看这里的,毕竟这院子已有主顾订下了。”
王笑也不说话,站在后花园的石桌上往院墙外看去,隔着条细细的小溪便是王家的高高南墙。
他不禁沉吟起来。
若真是娶了公主,怕是想见缨儿也难,毕竟王家是家大业大,闲杂人等又多,谁知道哪些是别人的耳目。
但,如果缨儿住在这里,自己时常回王家,便可以从那个院墙处翻过来,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一来,缨在南,芊在北。
王笑摇了摇头,暗骂自己道:想什么呢。
他便问道:“这样贴着王家大院的宅子只有这一处了?”
“只有这一处了。”
“多少钱?”
龅牙先生道:“本是三千二百两,那主顾还价到三千一百两。”
“这么贵?!”
“贵?这个价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可是京城的二进院大宅子。天子脚下,多少达官贵人想买宅子都买不到,爷您住几年,到时候卖了转手还能赚一笔呢。您再看这梁柱,这成套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木头,保养得也好。后园的花草树木,也都是名贵的……”
王笑沉吟起来。
——换算起来,六百万元……若按平方算也是便宜的,这地段,这户型,市中心独栋大别墅,带花园带马车位,还送装修、送家具。
何况自己和缨儿还是刚需。
但就是钱不够,手上的银钱算起来,还差那么个二千八百多两……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3章 大板车
秦小竺本来对王笑买宅子的想法很有些无法苟同,路上还劝过他道:“大丈夫以天为盖,以地为舆。买什么宅子?阿策,你说呢?”
秦玄策便道:“不能买!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但等到真逛了这宅子,秦小竺却是背着手转了几圈,点头赞道:“这宅子不错,就是前院小了一点,摆不开架势练武,但住着肯定舒服。娘希匹,你们关内人就是懂享受。老虎兄,我要是你,我就买了。阿策,你说呢?”
秦玄策便道:“买!千金散尽还复来。”
王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对姐弟。
耳边龅牙先生还在说着:“爷您看,这后花园的景致……这里还有个秋千架,以后您娶了夫人,便可在此举案齐眉。”
秦玄策便坏笑道:“啧啧。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王笑转头看去,恍惚中似乎看到缨儿正坐在秋千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唉,钱是王八蛋,真是很难赚。
他便叹道:“我如今还差些银钱,均我些日子,等我赚够了钱再来买,行吗?”
龅牙先生便有些失望起来。
“爷,您也知道的,这宅子今晚就有主顾下定的。”
王笑叹道:“手头实在没有这么多银子,你们这又不能按揭。”
龅牙先生不知‘按揭’为何物,便赔笑道:“若是爷差些银钱,先前看的那些屋子里可有满意的?东边那间,还可以再杀杀价,二百五十两银子便能拿下来。”
看过了此间,王笑便对那种连院子都不带的小破屋不再感兴趣,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又看了那院墙一眼,他道:“既然如此,也只能等我赚了银子,再托你替我找间这样的宅子。”
“也好。”那龅牙先生勉强赔着笑脸,喃喃道:“只是到时这样的宅子却不太好找。”
买卖虽然没做成,王笑却还是依着先头所说的,另许了一份跑腿钱给这房牙。
龅牙先生便喜上眉梢,满口笑道:“爷下回再要置业,只管来找小的。”
几人出了宅子,龅牙先生便将门锁上。
王笑向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挥了挥手,有些兴意阑珊。
秦小竺便大笑道:“莫要败了兴致,我们去采买些物件,然后去喝酒!”
她说着,在青儿小脸上捏了一把,笑问道:“去喝酒喽,青儿高兴吗?”
青儿自然不会觉得去喝酒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却还是乖乖道:“高兴。”
几人便逛到一条颇为热闹的大街。
先是找了家车行,耿当租借了辆马车去拿青儿的行李物件。
秦玄策便道:“正好我与你一道去,将那点破家当也收拾过来。”
秦小竺则是拉着王笑开始采买。
“这个酱牛肉味道真他娘的不错,切两斤来。”
“贼杀才,我竟是浑身上下就只剩这点铜板。老虎兄,不如你仗义疏财……”
“唔,如今天凉了,是该再添些被褥。店家,你只管打三床来,都要这般厚的。老虎兄,来,再疏一下财……”
“青儿,这个茶叶蛋,闻着香不香?老虎,来疏……”
王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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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了,耿大哥你等我一会。”秦玄策道。
耿当抬头一看,却是一座颇气派的建筑,门口的牌匾上是铁划银勾的“辽东驿馆”四个大字,字体极有气势。
耿当与门口的石狮子对望了一眼,耸了耸脑袋。也不知这秦姓姐弟俩什么来路,竟住这样气派的地方。
过了一会,秦玄策才出来,手支着车辕向耿当赔笑道:“耿大哥,有没有银子借我几两?”
耿当一愣。
他怀里揣着二两银子,本指着抽空买些好礼物回村里一趟。此时秦玄策问起,他便毫不犹豫摸出来递了过去。
秦玄策嘿嘿一笑,道:“耿大哥再稍等我一会。”
一会之后,却见秦玄策走了出来,一边肩上挑着一柄长枪,另一边肩上挑着一柄长刀。两件长兵器上各挂了两个包袱。
“嘭”的一声大响。
秦玄策将刀枪丢到马车里,马车便开始吱吱呀呀响起来。
“莫不会散架了吧?”
“放心,也没有很重。”秦玄策大大咧咧笑了一句,坐到车辕上与耿当并肩驾车,笑道:“走吧,总算离开这晦气地方。驾!”
拉车的老马打了个响鼻,似乎颇有不爽。
耿当其实有些好奇秦玄策是什么人的,但人家不说,他也不好问。
两人一路上便还是讨论些与武艺有关的事,路上若遇到好看的小娘子,秦玄策便笑着与人家招手打招呼。
这样轻佻的行径让耿当很有些惊慌失措。
在耿当想来,这样很容易被人家骂作“登徒子”之类的。
没想到那些小姑娘却往往都是低头羞涩一笑,竟还有向秦玄策挥手帕的。
这让耿当感到极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回了积雪巷西三十六号,卸了行李,便去车行还马车。
到了车行,竟正好见到庄小运在租板车。
“租板车做啥?”耿当好奇道。
庄小运道:“运东西。”
运东西?耿当依旧有些不明白。
等三人推着板车到了一家颇为气派的酒楼门口,他就有些口瞪口呆。
却见地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堆了有一人高。棉被絮褥、锅碗瓢盆应有尽有。
秦小竺牵着青儿站在旁边,两人手里还各拿了一个鸡腿。
王笑脸上则是带着苦笑。
接着,酒楼里鱼贯走出几个伙计,提了好几个食盒放在板车上,又放了好几壶酒。
秦小竺道:“今天既是刚搬了家,我们带菜回去吃。算是开灶,图个吉利。”
秦玄策、耿当、庄小运便开始搬东西。
秦小竺颇有些高兴,大喊道:“回去喝酒喽。”
说着,她抱起青儿就往板车上一放。
青儿坐在食盒上,极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青儿可以自己走。”
“走什么走,我们俩是姑娘,坐大板车。”说着,秦小竺自己也往板车上一坐。
拉板车的庄小运便有些无语。
一行人便这般拉着板车,载着酒菜,招摇过市地回到了积雪巷西三十六号。
此时天正好黑下来。
结果发现,秦小竺买了整条街,却忘了买烛火。
他们只好将菜摆在板车上,就在月光下吃起来。
耿当、青儿、庄小运都穷,都许久都没吃到肉,一开始还吃得颇为矜持。后来看秦小竺点的菜肯定是要剩的,便放开了肚皮吃,极有些尽兴。
颇有些过份的是,秦小竺趁人不注意,沾了两筷子酒喂青儿,还道:“不过是些和水一样的竹叶青,有什么打紧。”
青儿却是整个脸都红了,原本腼腆的性子也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小舅,这个好好吃!”
“小舅,这个也好好吃……”
“恩公,这个这个,太好吃了……”
王笑看着青儿,既觉得无奈又觉得有趣。
耿当却是俯在他耳边,很有些担忧地小声说道:“不能让娃儿跟着这粗悍丫头学野了,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哈。”王笑便轻笑了一声,有心让秦小竺不许再给青儿喂酒,但想到她打架的样子,又不敢吱声。
下一刻,秦小竺在耿当背上一拍,骂道:“杀才,你在背后讲我坏话。”
“俺没说你坏话。”耿当吓了一跳。
秦小竺却是哈哈大笑道:“罚酒三杯!”
耿当便老老实实喝了三杯……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4章 秦小竺
月光洒在庭院上,板车上一片杯盘狼藉。
青儿已沉沉睡去。
这孩子的睡容显得有些安祥,她今天见到了小舅,还吃到了许多好吃的,睡着时脸上便带着笑。
庄小运将她抱回屋里,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再出来时,却见秦小竺已站到板车上,单手提着一个比她头还要大两倍的酒坛。
“这酒楼里的竹叶青,也太他娘的绵柔了。”她说着,一脚将板车上的酒壶踢开,大喝道:“咱们喝这个!”
说着,她将手里的酒坛封泥拍开,仰着头就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哈哈,这个才够味。”她大笑道。
庄小运与耿当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你们俩接着。”却见秦玄策忽然抛了两个酒坛过来,嘴里喊道:“这院子租得实在,竟还有送酒。”
庄小运与耿当也不怂,接过坛子就喝。
这酒劣质得很,两人不免呛了好几口。
王笑见了这样的场景,颇有些骇然。
下一刻,秦玄策提了两坛子酒向王笑走了过来,“嘭”的一声,在他桌前放了一坛。
“哈哈,相逢意气为君饮,来,一人一坛,不醉不归!”说着,秦玄策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
这姐弟俩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喝惯这样的带着米渣的劣酒,那边庄小运与耿当还在咳嗽,姐弟俩已然将目光转向王笑。
“老虎兄?”
“我还是喜欢喝这个。”王笑举了举手里最后一杯竹叶青。
秦小竺站在板车上,直接居高临下地将手里的酒坛递在他嘴边。
“拿什么杯子,来,大口喝。”她朗声道。
王笑只好抿了一口。
口感差得另人发指。
怪不得那掌柜搬家时都不带这些酒。
秦小竺见他的样子,便哈哈大笑起来:“关内的少年郎,酒量就这么差吗?”
王笑无语至极,暗道自己若是多和这姐弟俩玩几次,怕是要一命呜呼。
“来划拳啊……”秦小竺又高声道,兴致颇高。
接着,院子里吆喝声就响起来。
“铃铛对锤呐,一根筋呐,哥俩好呐,三星高照呐,四季发财呐,五魁手呐……”
月移影动。
酒到酣时,庄小运突然冲到门外的沟边呕了起来。
秦小竺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又过了一会之后,耿当摔坐在地上,摆手道:“不……行了。”
秦玄策也放声大笑道:“哈,我也喝趴了一个。”
喝倒了两人之后,姐弟俩便看向王笑。
王笑无奈,只好也灌了两口。
终于,众人都有些醉了,庄小运抱着个大石头趴着,耿当倚着树傻笑起来。
秦玄策忽然问道:“小运,你脸上的疤哪来的?”
“哈哈,巡捕营牢里烫的,我杀了三个人,活该有这个疤。”
耿当大笑道:“哈哈,他是俺捉进牢里的,又是王公子花银子捞出来的。”
“是吗?”秦玄策便分别指着三人,大笑道:“正是因为有你这样杀人越货的,有你这样收钱放人的,又有你这样出钱捞人的,世道才越来越坏的,哈哈哈哈。”
“就因为有你们仨,这样的人……还有你,你这样的滥赌鬼、酒鬼,不能镇守边关,只会赌钱……”他接着指着秦小竺,大笑道:“因为有你们四个,这楚朝的江山才风雨摇飘,天下才大坏了。”
秦小竺摇摇晃晃道:“哈哈哈哈,那又怎样?你又喝不过我,有本事,你把我喝趴下,以后让你当老大,我当老二。”
秦玄策连连摆手。
王笑以手抚额,头痛不已。
却听秦小竺咯咯一笑,又道:“你看,王老虎兄,长得真好看……”
她说着,放下酒坛子,捡起一枝树枝,道:“看我来舞剑。”
月光下,女子摇摇晃晃走在院中,捏了个剑决,起势颇有些大家风范。
王笑微微眯着眼看去。
却见她拿着树枝挽了个剑花,便开始舞起来。
月影绰绰,有风吹过树桠的声音。
秦小竺衣袂飘飞,隐有出尘之意。
秦玄策便拍着酒坛大唱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突然,秦小竺手中的树枝向秦玄策刺去。
“你唱得难听死了!”她骂道。
秦玄策闪身躲过,道:“哪里难听了。”
“难听!”秦小竺大笑道:“但我今天高兴,看我来赋诗一首。”
她说着,又开始舞起剑来,一边高声吟道:“反贼军中红娘子,蜀锦征袍秦良玉……”
王笑眉头一皱。
却听秦小竺接着吟道:“山海外关秦小竺……”
她手中树枝再次刺向秦玄策。
嘴里唱到最后一句
——“誓杀奴酋皇太极!”
树枝刺在秦玄策手里的酒坛上断开来。
“铛”的一声。
王笑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
皇太极?!
……
“山海关外秦小竺,誓杀奴酋皇太极!”
耳边是秦小竺又重复唱了一句。
秦玄策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也配叫诗,哈哈哈,不说平仄,你好歹押个韵……”
王笑却是结结实实愣在那里。
他手里还保持着空握酒杯的姿势,心中却是一片惊骇!
居然到了这一刻,自己才知道现在是明末。
这大楚朝的京华烟云里掩藏的,居然是个就要分崩离析的王朝末年。
完了!
千头万绪涌上来,他一时愣在当场……
那边的四个傻子却是一下子极有些高兴。
耿当站起身,傻笑了两声,拍着大腿道:“好诗。山海关,秦小竺,杀了奴酋皇太极,哈哈哈哈。”
庄小运亦是道:“真是好诗,又好记,又……让人高兴。”
秦小竺颇为得意,凑在王笑眼前,笑道:“老虎,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
“哈哈哈,好诗!”
王笑猛然抱起酒坛,大口喝了一口,心中苦笑不已。
秦玄策却是颇有些执着,反驳道:“这根本不配叫诗……我昨日却听了一首好词,真想送给祖父啊。”
接着,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唱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耿当听不懂这样的词,又重新摔坐在地上,低声喃喃道:“这首诗不好。”
秦小竺一脚踩在板车上,仰头又饮了两口酒。
接着,她一抹嘴,大笑道:“酒酣胸胆尚开张!哈哈哈哈。”
她见王笑坐在那愣愣发呆,便在他头上拍了一拍。
“老虎,你愣什么愣呢?”
王笑抬头看向秦小竺,心道:“唉,无知者无畏。”
秦小竺低头看向王笑。
“亲射虎,看孙郎。”她乍乍呼呼念了一遍,也不知在想什么。
“亲射虎。”
突然,她一手捉住王笑的发髻,将他整个头仰起来。然后俯下身就亲了上去……
那边秦玄策看了一会,打了个酒嗝,揉了揉眼,笑道:“嘿,我居然喝醉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5章 须沉醉
月华如水。
庄小运与耿当沉沉醉去。
秦玄策抱着酒坛子枕在井轱辘上。
“我居然醉了,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哈哈。”他如傻瓜般笑了一声。
“梦回……吹角连营。”他又轻轻嘟囔一声。
井轱辘又硬又凉,枕在上面就像枕着关外战场上的大石头。
秦玄策闭上眼,便看到了山海关之外两千里的山河壮阔,于是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我到现在还一场仗都没赢过呢,三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呵呵,懦夫……懦夫……”
如此喃喃自语了一会,他终于醉死过去,还微微有些打鼾。
月过影移,酒坛子“铛”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已然空空如也。
鼾声渐歇。
院中便只有极细微的滋滋声隐隐响起。
良久,秦小竺抬起头换了口气。
她吸了吸鼻子,爽然笑道:“哈哈哈,关内的少年郎真他娘的嫩。”
没有人应话。
王笑似乎已经完全僵住。
秦小竺便举起酒坛豪饮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人,其实是有些让人讨厌的。
再好看的女孩子也经不住这样作,骂粗话、滥赌鬼、脾气坏,爱打人、自来熟、没分寸没教养,还乍乍呼呼颇为聒噪。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中,算是非常恶劣的了。
于是放下酒坛子的时候,她便盯着王笑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不躲我?”
王笑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
这,你强吻了我,还问我为什么不躲?
没天理了。
“我……我没来得及躲呀。”
“哈哈。”她似有些得意,“你自然是躲不开。”
说着,她摇了摇头,嘟囔道:“不行了,再来就醉了。”
于是她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去,手里还提着酒坛子,边走还边喝上几口。
“山海关外秦小竺,不破建奴誓不休……哈哈,这下押韵了……”
王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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