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心中千回百转起来——怎么办?她是不是让我跟过去?要是不跟过去,会不会被打死?
可是我才十五岁啊……
“嘭”的一声响,看来是秦小竺关上了房门。
王笑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是一声大响,她似乎是随手将酒坛摔了。
王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没进去,她便有些生气。
但还是先走为妙。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院子,往王家走去。
“我为什么不躲你?哈哈,你不过只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而已。哈哈,怪叔叔我会怕你吗?”
他其实也醉了,脚步很是虚浮,仿佛踏在云端。
夜风吹来,让人飘飘欲仙。
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太笨啦!”他向着无人的长街大喊一声。
一朝重生,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花花世界,富贵高门。云鬟绿鬓里,还以为自己能闲散无忧安然度日。
历史的面貌物是人非,迷雾中,自己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到了原本历史上那个明朝将要灭亡的年代。
那个这楚朝,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能有多少不同呢?更好,或是更坏?
他看向王家高高的院墙,有些许迷茫起来,若有朝一日兵祸压下来,有人提着刀破门而入,又当如何?
缨儿、大哥、刀子、王思思……这些人所处的,就是这个时代。
原来这个时代里,也有那么多无辜而美好的人。
这世间人有千千万万,自己只认得这么一点,其中便有这么多美好的人……
耳边响起王珍笃定的语气说道:“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王笑嘿嘿一笑,喃喃道:“一世周全……”
他叫开王家的后门,伸手在披着衣服的王十七脸上拍了一拍,笑吟吟道:“你,是一个尽职的门房,哈哈哈哈。”
王十七目瞪口呆,却见醉态可掬的三少爷已摇摇晃晃走进院里。
“我醉欲眠君且去……且去!我去!我去!我去你个楚王朝……”
这位尽职的门房不免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才第一天放三少爷独自出门,就醉成这个样子,以后却还了得?”
-------------------------------------
缨儿与刀子一直没去睡。
两人守着烛火,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
“也不知大少爷带三少爷去了哪里。”刀子说着,又自言自语地轻声嘟囔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不会什么?”缨儿问道。
刀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听说,以前大少爷在青楼里很有些名头,如今我们少爷也长大了……”
“你少胡说。”缨儿道,有些郁郁寡欢。
刀子便道:“我也觉得不会的,大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缨儿便点点头。
其实她们和大少爷根本也不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等过时间了子时,刀子忍不住趴在桌上眯着了眼。
缨儿给她披了衣服,心中担忧愈盛,便走到院子里来等。
遥夜沉沉,很有些冷。
她举头望着院外,突然有些失落。
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见王笑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她极有些惊喜,连忙提着裙子跑过去扶住自己的少爷。
“少爷你怎么喝了酒?大少爷也没派人送你回来……”
她只道是王珍带王笑去喝的酒,心里便有一些些生大少爷的气。
怎么能带我的少爷去喝酒呢。
王笑傻愣愣地笑了笑,醉态可掬。
“缨儿……我想说和你说什么来着……”王笑揉了揉脑袋,有些懊恼道:“钱是王八蛋啊……”
缨儿见了这张笑脸,心中的气恼便又消了,极有些心疼地扶着他进了屋里。
烧水、擦脸、熬姜汤……好一通活忙之后,她与刀子才将王笑安置好。
等刀子先去睡了,缨儿却又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头,支着头看着王笑醉得红通通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虽还有些不舍,却还是搬起小凳子准备回房睡了,免得刀子以为自己留在了少爷房里。
正转身要走,忽然听王笑嘟囔了一声。
“少爷?你醒了?”她轻声问道。
王笑却还在梦睡中。
她低着头听去。
却听王笑低声喃喃道:“缨儿……我也想……护你一世周全……”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6章 石狮子
秦小竺起得很早。
宿醉之后,她居然还是神清气爽。
走到院中伸了个懒腰,扬着头闻了闻晨曦中带着露水味道的清鲜空气。
接着她就开始,耍大刀。
虎虎生威地耍了一个时辰,秦小竺见院子里七倒八歪的秦玄策、庄小运、耿当还未醒来,便皱了皱眉。
她有些百无聊赖。
于是她推开门,打算到外面溜一圈,熟悉一下新环境。
从积雪巷的最西走到中间,一拐,便到了清水街。
清水街的西面是王家的西府,东面是王家的东府。
秦小竺走到西府的院门前,突然停下来,盯着门口的石狮子看了一会。
王珰带着书僮出来时,便正好瞧见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站在自家门口。
王珰眼前一亮。
但他堂堂王家二房五少爷,屋里有两个漂亮丫环不说,在外面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于是也没打算理这个小姑娘。
何况他上学要迟到了,再耽误就要挨戒尺了。
“喂!”秦小竺唤道。
王珰便停下脚步,有些得意地暗想道,这小姑娘怕是看上自己了。
“挨戒尺就挨戒尺吧。”
他便回过头,微微一笑,问道:“姑娘莫非是在喊小生?”
秦小竺用下巴一指西府大门,问道:“这是你家?”
王珰颇有些得意,又是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小生的寒舍。”
自己这样有钱的公子哥,果然最是吸引小姑娘。
这般想着,他看着秦小竺的漂亮的脸蛋,很有些意动起来。
谁知秦小竺却是忽然脸一沉,冷冷道:“娘希匹,你家这石狮子,逾制了知道吗?”
王珰呆了一呆——这娘们脑子有病。
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自己是说“关你屁事”呢,还是别理她直接去学堂呢,或者,还能再调戏她一下?
既然撕破脸了,王珰也不‘小生小生’的了,道:“这年头谁还管这个?你这小娘们是想借此勾搭本少爷?”
说着,他笑嘻嘻道:“但若想入本少爷的门,还要看你在闺中的本事。”
“哈哈哈哈。”秦小竺大笑一声,嗤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让你家大人来与我说吧。若没有十两银子,老子将你全家告到大理寺去!”
“嘿,竟是个来讹钱的。”
王珰又惊又气,居然因为一个讹钱的耽误了自己去学堂。
他便骂道:“你管得着嘛你!给少爷我放老实点,不然我把你抢进府去,弄得你生不如死。”
一句话骂完,他心道:自己与这小娘们说这些没用的做甚。
又不能真的强抢民女——主要是家里还没到那个层次,另外父亲也不让。
这小娘们既然没那个意思,还是赶紧去学堂正经。
今天的援课先生极是严厉,戒尺打下来是真的疼。
如此想着,王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没想到还没走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拎了起来,一把给拽了回来了。
秦小竺骂道:“贼杀才,你家这石狮子逾制了,给钱封口还是我去告状让你全家问罪?你选一条!”
王珰眨了眨眼。
他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疯婆娘,敢在我家门口打劫我!
“来人啊!这有个闹事的!”王珰登时就嚷起来。
马上便有十个护院家丁鱼贯冲出来。
“看到没?我被这疯婆娘欺负了,揍她!”
便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丁伸手去提秦小竺。
在他们想来,这也不知是哪来的女流氓,随手就能打发。
秦小竺一脚就踹在那家丁肚子上。
这一脚踹得那家丁痛到变形,捂着肚子嚎叫着站不起来。
“抄家伙上啊,一群蠢货。”王珰大叫道。
他实在是又害怕又兴奋。
“今天出门上学,竟能碰到个江湖强人,还是个女的。”
见一群家丁扑上来,王珰便挣扎着想从秦小竺手底下挣出来。
同时他灵机一动,趁乱就伸手想去摸她一把。
没想到,手还没碰到,秦小竺一拳就呼在他脸上。
痛到不能呼吸!
王珰只听到一声牙齿碎裂的声音,用手一摸,鼻子嘴巴都是血,手心里还有大半颗门牙。
“给我打……弄斯她……”
完了完了,说话漏风。
又疼又气又委屈!王珰真的想哭出来。自己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想去上学堂,偏偏遇到个这么个疯婆娘。
前几天刚因王宝的事,自己刚被父亲毒打一顿,腚上的伤才结了痂,今天又掉了个门牙。
“打斯她……”
他让极有些吃惊的是,那十个家丁居然没打过那疯婆娘。
比起赌场的打手,这些家丁一年也难得打一次架,筋骨松得很,不到一会功夫,一个个被打得歪在那里嗷嗷直叫。
王珰连忙便想往家里跑,却被秦小竺一把提住。
秦小竺又问道:“贼杀才,再问你一次,给银子还是要问罪?”
“哪来的贼婆娘,快把人放开。”对门的王十七、王十八领着一群东府的家丁围过来。
秦小竺只当这是王家的邻居,破口大骂道:“关你们屁事!识相的滚远点。”
王十七与王十八对望一眼,心道,这怎么能不关我们的事呢?我们要救的是自己的堂少爷啊。
正当此时,忽然有人喝道:“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颇有些威势。
却见一行人缓缓而来,领头的是两人,都是三十左右年岁。
一人身穿锦锻公衣,上面纹着巨大的蟒爪,腰间系了一柄雁翅刀,看着极有些威风,这却是太平司的百户。
另一人却是文士打扮,蓝湖色的长袍穿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着帽巾,一脸的死板严肃,一看就是当官的。
两个身后的随从则都是官差打扮。
秦小竺马上松开王珰,作出委屈状。
“什么人在闹事?”有差官喝问道。
秦小竺便一指王珰,道:“他调戏我!”
王珰唬了一跳,喊道:“我没有!”
“就是他调戏我,民女路过这里,被他调戏了……”秦小竺嚎陶大哭道。
下一刻,那个太平司百户忽然向秦小竺拱拱手,笑道:“秦小姐,又见面了。”
秦小竺愣了愣,问道:“你认得我?”
“卑职裴民,半月前跟着我家镇抚使大人接你与令弟进京。”
秦小竺只好打了个哈哈,道:“是你啊,好久不见哈哈。”
裴民道:“秦小姐这是在打人吗?”
“哈哈,是因为他调戏我,我才打人的。”
王珰委屈道:“我没有啊!大人明鉴,学生正要去上学堂,是这疯婆娘先动手的。她见我家中点薄财,守在这里想讹我的钱。”
秦小竺骂道:“贼杀才,分明是我路过这里被你撞见,你就起了色心,想抢我入府,还摸我。大人,我真的是吓坏了。”
裴民道:“秦小姐想要怎样?”
“他得赔我十两银子。”
裴民便对王珰道:“你赔给她吧。”
王珰心中极不情愿,但眼前说话的人又不是自己家中长辈,而是浑身上下带着杀气的太平司差爷。
趁着这裴民还好说话的时候,他只好极不甘心地把荷包掏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解开,却被秦小竺一把抢过。
秦小竺在手里掂了掂,道:“还不到十两嘛。”
“我就带了这么多银子出门。”
“算了,今天放过你。”秦小竺说着,颇有些凶地瞪了王珰一眼,转身就走。
王珰怯怯瞧了裴民一眼,怯怯问道:“这位大人,学生……这就去学堂了?”
裴民懒得理他,点了点头。
王珰这才小心翼翼地绕过这群人,一溜烟就跑开。
与裴民同行的那文士盯着秦小竺的背影看了一会,皱眉道:“你们太平司就这么办案的?事情分明还没断清楚。”
“一点小事而已,我太平司又不是管京城民生的。”裴民冷哼道。
“小事?见微见著,可见京城治安、民风崩坏到何种地步……”
裴民颇有些不耐烦,道:“这不是你我该管的事,知道那小女子是谁吗?”
“是谁又有什么分别,难道谁还能免遵法度不成?!”那罗大人道。
裴民冷笑了一下,道:“她是秦成业的孙女。”
“秦成业?!哼,秦家的孙女又如何?”那罗大人怫然不悦,硬梆梆道:“只看她这幅德性,便知我楚朝武将都是一群怎样的**!保家卫国不能,欺压百姓、抢银打架却是顺手,所以这女子小小年纪就已学得这一身油滑劣性!若放任这些驻虫不管,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裴民翻了个白眼——行,你牛,有本事你去辽东打仗。
裴民懒得理他,对王家的家丁淡淡道:“去通报一声,太平卫百户前来办案,找你们王家东府三少爷。”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7章 三兄弟
“贺公子好棒哦,又和了一局。等赢了银钱把奴家买回去好不好?让奴家一辈子伺候贺公子。”
一名美妓说着,又给贺琬喂了个葡萄。
坐在对面的如画便浅浅一笑,打趣道:“那王公子输了这么多钱,怕是赎不了奴家了,奴家只好自己贴钱请王公子到闺中玩耍……”
这般玩笑着,又开始了下一局。
推了一夜牌九,屋中的四男四女,除了贺琬,都有些困倦了。
贺琬一边摸着牌,一边向王珍问道:“说起来,我好多年没见到吴培和李丰昂了,这‘吃喝’二公子如今如何了?”
“吴培六年前就中了进士,一开始外放了三年多,前两年回京在工部任职,上个月又调到了莱州。可谓是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呐。”王珍道。
贺琬问道:“到莱州任何职?”
“他入仕不到六年,已是一方知府。”王珍笑道。
贺琬打了一张牌,笑道:“官运亨通啊。”
“官运亨通。”王珍亦是笑了笑,又道:“他这次出京,卖了家里的宅子,该是不打算回来了。”
贺琬便奇道:“他仕途顺意,指不定哪天能再回京任高官呢?”
“其中原由他却也未细说。”
贺琬道:“他那宅子就在你家南面吧,玲珑方正,风水是极好的。”
王珍“嗯”了一声,道:“这两年他一直与我毗邻而居。便是因为他,我胖了不少。”
“那我去将那宅子买下来,往后与你聚会也方便。”贺琬道。
王珍只当他是开玩笑,轻笑一声,继续摸牌。
“李丰昂呢?”贺琬又问道。
王珍淡淡道:“三年前回了老家,之后就没再见过。”
“他老家是永平府吧?”
“不错。”王珍道:“前几个月我还给他送了两坛酒。”
“山长水远的,你还托人给他送酒过去,有心了。”贺琬道。
说着,贺琬又摸了一张牌,道:“丁三配二四,猴王对,我又和了。”
王珍摇头笑了笑。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几人终于散了牌局。
王珍输了五百多两银子,他这样的人自然从来不用带钱,交待兴旺赌场的柜头将钱结了,回头小柴禾自然会派人到王家酒行结算。
陪坐了一夜的如画姑娘便邀请他到闺中歇息,王珍如今已对这样的小姑娘不太感兴趣,笑着摇头拒绝了,出了赌场,坐上回家的马车。
年近三十,再次像年轻时那样赌了一整夜,他的心境与精神劲却与当年大不相同了。
“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啊。”
倚着马车,王珍又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贺琬。
——李丰昂已经死了,当年所谓的‘四毒公子’如今只余三人了。
两年前清军入关,永平府死了不少人。
李家在永平也算大户,但再大的户,被抹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王珍试着找过李家还有没有骨血留下,但连半岁大的娃都无活口,算是断子绝孙了。
今年清明节的时候,王珍在这个至交好友的坟前浇了两坛酒。
他知道,往后,自己参加的丧礼只怕会一年比一年多。
一路上这般想着,王珍回到家。
才下了马车,便有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少爷,有位太平司的百户上门来找三少爷问案。”
-------------------------------------
王家二少爷王珠的院子叫黄粱居。
黄粱既是酿酒的粟米,亦是黄粱一梦的‘黄粱’。
这院子以前叫‘瓠香筑’,四年前王家二少奶奶过世后,又一度叫黄泉居。
“曾对青丝说皓首,千万恨,问黄泉。”
后来老爷嫌这名字不吉利,硬逼着二少爷改了。
一大早,就有两个丫环匆匆跑到黄粱居来请王珠去见王康。
时间虽早,她们却知道二少爷定是醒着的。
到了院子里一看,两个丫环却有些惊。
却见王思思正骑在王珠头上,拿手捏着王珠的耳朵,嘴里咯咯笑道:“骑大马喽,思儿骑大马。”
两个丫环眼皮一跳,只见往日里刻薄冷岭的二少爷一脸笑嘻嘻的讨好笑意,竟让人感觉有些像……有些像女儿的奴才。
“二……二少爷。”
见到有人来,王珠才将王思思放下。脸上已恢复那幅淡漠疏远的表情,道:“何事?”
“老爷请您过去。”
王珠道:“知道了。”
王思思到也乖巧,和她爹爹道了别,自己便去找姨娘玩。
王珠便往杜康斋走去。
两个丫环跟在他身后,看着二少爷红红的耳朵,心中又好笑又害怕。
好笑二少爷竟有这样的一面,又害怕自己会不会因为看到这一幕被拖出去杖毙了。
王珠到了杜康斋,王康便摸着须子道:“珠儿看看桌上的帐本,崔家这次少卖了我们二千石的粮,是真没有了还是卖给别人了。”
王珠道:“还用看么,不过是嫌你这女婿做得不好。”
这个二儿子惯是这样刻薄,此时屋中反正没有别人听到,王康也不恼。道:“且先看看,不好冤枉了他家。”
王珠坐下来,翻开帐薄看了一眼,淡淡道:“父亲好厉害的手段,还能搞到你大舅子的帐。”
王康微有些得意,抚须道:“他家帐房中自有我的眼线。但崔家老大还是防了我一手,帐面上像是看不出来……”
翻了一会帐,却有下人来报,道是有太平司的差爷来找。
“太平司?”
王康吓了一跳。
他便皱着眉问道:“他们找来做什么?”
“道是要找三少爷问案。”
“铛”的一声,王康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
他猛然转向王珠,颤着道:“是不是我们拿笑儿那个痴呆儿骗婚皇室的事东窗事发了?!我早与你说此事有风险……”
王珠头也不抬,淡淡道:“父亲放心,决然不是。”
王康眼皮跳的厉害,压着声音道:“你怎知不是?万一事发,太平司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哎呀,你还年轻,不知太平司的厉害,为父年轻时,却是见过那些番子是怎样如狼似虎、穷凶极恶!我早说了不要做,不要做!”
“呵,再如狼似虎,还不是被今上养成了小猫咪,父亲休要自己吓自己。”王珠说到小猫咪,便想到了女儿,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王康却是倏然站起身,来回踱步,极有些不安。
“但是来找笑儿的啊!他们能有什么事来找笑儿?!一个痴呆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官家小姐还要藏得深。如今被这些番子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元熙年间,朝庭为固和公主遴选附马,京城富户梁家花重金让其病危的儿子当选。婚后不过三日,附马病故,固和公主寡居十数年,最后郁郁而终。父亲知道梁家最后如何了吗?”王珠道:“一点事也没有。呵呵,天家是不会承认被骗婚的。何况笑儿人品俊秀,正是绵绣良缘。我们王家为何会因此获罪?”
“那太平司的人来问什么案子?”王康依旧惊疑不定。
王珠气定神闲地又翻了一页帐,道:“崔家把粮食卖给何家了。”
“什么?”王康问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