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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但眼前只是个很关心自己却不知事由的小姑娘,王笑便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花,轻声道:“缨儿不哭,我没事。”
“缨儿没哭呢,只是眼里进了砂子。”
似乎怕王笑不信,她又轻声道:“少爷帮缨儿吹一吹好不好?”
“哦。”
王笑觉得这种幼儿般的对话很傻气,但他还是无奈地朝缨儿眼里吹了口气。
却见少女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他能看到那里面有真真切切的关心与爱护……
“这个擀面杖,要不要还回去?”王笑挥了挥手里的棍子,问道。
他自认为这是个黑色幽默——就好比,自己握住了凶手刺来的水果刀,还反问一句“需要我给你削个梨吗?”
“少爷你又在说傻话了,我们留着擀面多好呀。”
缨儿却是摸着他的头说道,语气像是一个——幼儿园老师。
而这件事王笑能从缨儿嘴里问到的情况也只有这些了,接下来他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去探明白。
先从了解这个陌生的环境开始……
这个时代的夜晚没有灯红酒绿、十里洋场,三人便围在放着烛火的桌前,刀子做些刺绣,缨儿捧着书给王笑读。
王笑听着那些半懂不懂的文言文,发现缨儿虽总是说‘少爷又在说傻话’心中却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痴呆。
她读的是《左传》,但她自己也只是识字而已,断句却断得一榻糊涂。
王笑心中好笑,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便问道:“我们,哪个朝代?”
“少爷你又忘啦,我们国号‘楚’呀。”
楚国?
王笑颇有些疑惑。
“大楚兴,陈胜王?”他开玩笑般乍呼了一句。
缨儿拿书在他头上轻轻一敲,道:“少爷你别说胡话了,陈胜都过了一千多年啦。”
哦,那大概是平行世界吧——王笑心想。
他本想再多问几句,刀子看了看天色,起身去端水。
这两个丫头都是抬头一看就能知道时辰,对这个技能王笑颇为叹服。
缨儿给王笑擦了脸,拿掉外套,她却在床头坐下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昨天王笑浑浑噩噩没有在意这些,今天却颇有些抗拒。
缨儿便道:“少爷你这两天好奇怪哦。”
“哪有。”王笑只好躺下。
缨儿抿嘴一笑,颇有些自得。她发现,自家少爷越发有些不听话,但只要说‘好奇怪’,他就会乖些。
她轻轻给王笑按着头,问道:“后脑勺的伤还痛不痛?”
“不痛。”
“少爷以后会嫌弃缨儿吗?所以不想枕着缨儿了。”
王笑道:“这样,你不舒服,腿麻。”
缨儿愣了愣。
她才发现他似乎在收着力,脑袋压下来也没有往常那么重。
这个一向傻不愣登的少爷似乎真的懂事了一点。
“少爷,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你傻。但缨儿觉得,你只是长大得慢些,总有一天,你也能慢慢懂事,慢慢变聪明呢。”
——名叫缨儿丫环心里这般想着。
过了一会,她看王笑闭上眼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王笑缓缓睁开眼,看着床顶上的帷幔,自言自语道:“这辈子,也该好好活啊……”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5章 沈姨娘
“我不用去,给长辈问安吗?”
樱儿正在给王笑梳头,觉得颇为好笑,道:“少爷竟难得想去给老爷问安?往日你最怕去杜康斋的。”
王笑本就是不想去,便又试探道:“不去也行?”
樱儿道:“少爷你又忘了吗?老爷和二少爷两天前就去了京郊的田庄,明天才会回来呢。”
王笑微微有些讶然:“还有田庄?”
这感觉便像是,一不小心就听说自己在市区外还有个别墅。
刀子正巧端了面盆进来,笑道:“说起田庄,分明是我们少爷的,却被人觊觎……”
“休要说些捕风捉影的。”缨儿打断道。
刀子忙止住话头,心知缨儿是为自己好。
刀子知道这些话在自己屋里说虽然没什么,但万一让人听到,却要降自己一个乱嚼舌头的罪名。若是坏了少爷与几位堂亲兄弟间的情份,打死自己也不为过。
王笑心中郁闷,听起来自家资产不少,手里却连点现金都没有。
“缨儿姐姐,我们今天出门吗?”
缨儿正拧毛巾给他擦脸,闻言便笑道:“不出去呢,以后我们就呆在院子里好不好。”
王笑心道:那哪成?我还要去把玉佩赎回来,还要查清楚是谁想杀我。
他只好撒泼卖乖起来。
缨儿笑吟吟地在他脸上捏了捏。
“少爷,缨儿刚拧的毛巾呢,手里暖和吧,嘻嘻。”她说着用手搓他的脸,把话题岔开。
缨儿虽是王笑的丫环,但两人之间占主导地位的却还是她。
小姑娘昨天听说自己少爷被打了闷棍,回了房间之后还偷偷哭了好久。
她下定了决心不出门,王笑便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早上用了些糕点之后,缨儿便捧了些木制玩具出来陪王笑玩。
王笑心中实在是对这种低龄儿童的东西嗤之以鼻,奈何缨儿又祭出“少爷今天好奇怪哦”这种话来唬他。
他只好也脱了鞋爬到床上,盘腿与她对坐着——推七巧板。
“少爷,你看,这像不像一只鱼。”缨儿玩得颇有些高兴。
王笑翻了个白眼。
太幼稚了吧姐姐。
“一只鱼,缨儿记一筹,到你了。”缨儿又道。
王笑只好随手摆了一下。
“哇,少爷好厉害哦,这是一只鹤吧?少爷记两筹。”
“为什么鱼一筹,鹤两筹?”
“因为鹤更难一些啊。”缨儿理所当然道。
王笑一头黑线,心道:“姐姐你这个判断依据到底是什么,记分很不严谨啊。”
……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颇为柔和。
初秋的的天气有些暖。
缨儿昨天哭了一夜没有睡好。此时她坐在床上,觉得身上暖烘烘的,于是眼皮一闭一闭,一会儿之后便打起了盹。
王笑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推。
“少爷,轮到你摆了……”
缨儿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接着便倒下去呼呼大睡起来。
王笑自己下了床穿上鞋,踮着脚便往屋外走。
想了想,他又转回来,拿被子盖在缨儿身上。
傻丫头一个,居然想用七巧板留住我——看着缨儿熟睡的样子,他摇着头笑了笑。
这个时间刀子正在府中的大厨房打饭,王笑穿过院子,便飞快地向外面跑去。
良久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后院大门,昨天他和缨儿正是从这里进出的。
“三少爷。”
王笑点点头,脸色平静地往门外走去。
下一刻,他却被两个家丁架了起来。
“你们干嘛?我要出去。”
这两个家丁一个酒糟鼻一个麻子脸,两人对望了一眼,麻子脸道:“三少爷你怎么能出去……呢。”
“我昨天就出去了。”王笑颇有些不忿。
“昨天是缨儿姑娘带着少爷你的……呀。”酒糟鼻道。
这家丁还不太熟练以这种逗弄孩子的语气说话,最后一个‘呀’字念得便有些飘忽。
只听这语气,王笑心中就已气极,恨不能打他们一顿。
再一听这两人说的这话,敢情没有缨儿带着,自己就出不去了。
“我告诉你们……”王笑一皱眉,语气间便带了些威势。
他打算侧漏一些霸气来压住这两个家丁。
但转念一想——痴呆了那么久,突然反转肯定会引人疑心。何况还有个凶手要对自己不利。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种深宅大院争抢家产的事多了,鬼知道这些家丁是谁的人?
“我要告诉缨儿姐姐,你们欺负我!”他说道。
两个家丁对这种威胁不以为意,却还是在脸上浮起一种很假很亲切的笑容来。
“三少爷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哦。”
“快回去……哦。”
说着,他们将王笑放下来。
王笑只好整理了一下衣裳,往回走去。
“哦你们个头哦”
虽然有些窝囊,但谁活着能不受点窝囊气,他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循着印象引原路往回走。
但两刻钟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在路边的假山石上踢了一脚,他暗骂连这个庭院也与自己作对。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王笑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领着两个丫环正看着自己。
这女子妇人打扮,模样算是很美的,脸庞白皙,梨窝浅浅,一双眼睛颇为明媚。
王笑却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傻气。
“这不是笑儿吗?”她捂着嘴笑着说道:“怎么?不认得妾身了?妾身是你娘亲呀。”
两人大眼瞪小眼。
王笑一脸迷茫。
娘亲?你也就比我大十岁左右——这大概是个后娘吧。
下一刻,他的脸被捏了一下。
“每次看都觉得这孩子长得太俊了,像极了妾身,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也不刺耳,也没什么嘲笑意味。相反,笑声还很真诚,甚至点好听。
就像是她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
王笑撇了撇嘴——这个女人笑点又低,又有点傻气。
“叫声娘亲来听听,哈哈哈哈……”
王笑没好气道:“我迷路了。”
“哈哈哈哈,你迷路了?”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手在自己面前连连摆了好几下,道:“竟能在自己家里迷路?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傻丫头呢?”
似乎觉得自己‘形影不离’这成语用得极有趣,她又是一阵笑。
听到她说缨儿是个‘傻丫头’王笑微微有些恼火,心中暗道:“笑点这么低,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他懒得理这个女人,转过身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去。
“哎哟,生气啦?哈哈哈哈……”那女人却是跟上来,“好啦好啦,姨娘带你回自己院里。”
王笑也不是真的生气,便由她领着往自己院里走。
路上这姨娘又向她的两个丫环道:“你们刚才听到了吧?哈哈哈哈……”
话还没开始说,她自己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缓过气,她才接着道:“说了他丫环一嘴,他还置气呢,哎哟,你们看这张小脸蛋都气白了,哈哈哈哈……”
那两个丫环只好捂着嘴陪她笑。
王笑心里无语。
他能看出来这女人不是出于恶意,只是喜欢打趣说笑。
但确实是有些聒噪。
好在路途不长,走了一会之后,拐过小径便看到自己的小院。
缨儿与刀子正一脸焦急的往外跑着,显然正在找王笑,此时抬头见了便飞快跑上前。
她们眼巴巴地看着王笑,恨不得马上过来,却还是先向那女人道了个万福:“见过沈姨娘。”
“哈哈哈哈……”沈姨娘一只手抚着额头,好一会儿才道:“哎哟,这是‘烧刀子’吧,哈哈哈哈,说起来是妾身的罪过,给你起了这样一个名,哈哈哈哈……”
刀子头埋得更低了。
沈氏笑了好一会,王笑几乎以为她要岔过气去。
一会之后,沈氏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解了下来,塞在刀子手里。
“算是妾身给你赔罪。”沈氏笑道,“但是我起的这名字,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我实在是……太机灵了。”
“来,这个给缨儿丫头。”沈氏又摘了件首饰。
“笑儿,这下你不恼妾身了吧?这孩子,哈哈哈,还不许我说缨儿是傻丫头……”
王笑很有些恼火,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痴呆,他恨不能问一下沈氏:“你的笑点就是不是长在了脚底板上?”
几人稍稍说了会话,等沈氏主仆三人离去,缨儿便连忙跑上来拉着王笑的手。
“少爷,是姨娘把你带出去了吗?怎么也不说一声呢,吓坏我了。”。
王笑也不否认,这个锅让沈氏背了就背了吧。
“少爷你不许姨娘说缨儿是傻丫头吗?可缨儿就是傻呢,女红做得都不好……”
王笑本以为今天的外出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然而午饭后,他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王珍身边的丫环潭香跑过来请王笑。
“大少爷让三少爷过去?为什么?”缨儿颇有些意外。
潭香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只知道来了四个客人,大少爷便让我来请。”
王笑便由这两个漂亮丫环引着,一直到了前院会客的厅里。
“少爷你进去吧,缨儿在外面等你。”
王笑点点头,进了大厅,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大哥王珍。
王珍二十八岁,穿着读书人的长衫。他相貌堂堂,微微有一些发福,身上书卷气很重,有着一种与人为善的和气感觉。
另外四人分坐在客座上,虽衣服制式不同,但似乎都是巡捕一类的人物。
其中一人王笑倒也认得,正是清水坊衙门的捕头冯丰。
总不会是来捉拿自己的吧?他心想。
“三弟来了,过来坐吧。”王珍道。
王笑便过去乖乖坐下。
王珍也是刚到不久,他也不着急开口,先是着人去备了茶水点心,方才不慌不忙地看向来客。
最先站起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胥吏邓景荣。
邓景荣拱了拱手,态度有些谦卑,道:“大少爷勿怪,因有桩案子要问三少爷,因此,小的领了三位上差前来拜会,实在是打扰了。”
接着几人就是一通见礼。
王笑旁观了一会,勉强算是明白了过来。
邓景荣这个五城兵马司的胥吏,大概算是这个时代的城管。
冯丰这个清水衙坊捕头,大概算是派出所的警力。
而另外两人则是京师巡捕营的,这却算是刑警了。
整件事情大抵是:派出所的冯丰觉得案子棘手,推给了刑警,于是城管邓景龙便领着他们来找自己录口供了。
“这下,唐芊芊这女人果然是把肚子……不对,把案子搞大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章 巡捕营
楚朝开国后设立了五城兵马司治理京师治安。后来京师盗贼日多,五城兵马司对其职责渐渐表现出力不从心,又增设了京师巡捕营。此后数朝间,巡捕营不断完善,渐渐替代五城兵马司成了巡备京师、缉盗治安的主要衙门。
及至前朝,边关烽火日浓,各地反贼迭起,京城治安愈发混乱,于是楚朝的厂卫特务机太平司也参与进京师的治安管理。多方衙门权职交错,功能叠加,再次加剧了官员冗肿、军纪废驰、敷衍怠惰的局面。
到了如今的延光年间,京师治安更加糜烂,敢在天子脚下行不法事的,多是些身手了得的悍匪或亡命之徒,朝庭不堪其扰,为了激励巡捕营,又出了一套赏罚制度:捕杀真盗一名,则官升一级、赏银二十银。相反,一年内超过三起凶案未破,则军官降一级。
因此,京师巡捕营形成一个极怪异的场面,一方面,很有些身手了得的军官脱颖而出;另一方面,却又混着极多的吃空饷的军官与赢弱不堪的兵士。
此时来到王家的这两名巡捕营中人却显得有些精干。
两人中,年长的名叫耿正白,是个小把总,四十余岁,看起来就是‘年富力强’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年轻的那个二十岁左右,也姓耿,名叫耿当,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憨头憨脑。
反正在王笑眼里,两人的形象气质都很像刑警。
邓景荣负责带路引见,互通姓名之后便赔笑着坐下。
冯丰则负责说明来意,介绍案情。他将昨日罗德元之死的经过向王珍娓娓道来,竟如说故事般讲得颇为精彩。
“……因此,我们便确定杀手就是最近正猖獗的杀手——木子。”这句话之后,马丰结束了声情并茂的发言。
邓景荣惊叹不已,轻声喃喃道:“一个月间杀了九人,凶残呐凶残。”
耿正白与耿当却是面不改色,大刀阔马地坐着,耿当还不停地拿眼打量王笑。
王笑本犹豫着是否把昨日所见一五一十说出来,什么凶手是那个‘恒郎’之类的。然而他转念一想,既然答应了唐芊芊保守秘密,出尔反尔总是不好。
再说了,那个名叫花枝的丑丫头或许就是木子,杀人不眨眼的连环凶手,自己总不能虎头虎脑的就得罪了——这般想着,他便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王珍更感兴趣的却是那八个字,缓缓说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此句,出自《道德经》第七十九章,‘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意思是,这杀手认为自己杀的人都死有余辜。用典颇妙呐……”
妙什么妙,大哥你这样会被当成书呆子的——王笑颇有些无语。
邓景荣却是瞬间换上一脸敬佩,煞有介事地拱手道:“大公子博学多才,实在让人佩服。”
王珍很是谦虚地摆了摆手,侃侃道:“此句出自《道德经》,是老子所曰。圣人姓‘李’,所以你们称杀手为‘木子’,然否?”
“然!然!”冯丰也是一脸叹服,赞道:“大公子聪慧过人。”
王笑心中暗道:“什么跟什么嘛,既然那句话是老子所曰,你们就该称那杀手为‘老子’。”
却听冯丰又道:“本来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也与贵府三公子无关了。但……巡捕营的两位上差昨夜拿到一个贼人,正好也是颇有武艺、身量颇高。因此想让三公子前去认一眼。”
他话一说完,耿当便站起来,道:“不错,昨夜就是俺拿的人。”
王笑心中暗忖道:“若按笔迹而言,那杀手是花枝的可能性更高些。这个铁憨憨不会是捉错人了吧?”
那边王珍脸上浮起礼貌的笑容,沉吟道:“按理说协助上差办案,是我们这些百姓之责。可惜我三弟尚且年幼,又受不得惊吓,怕是力有不逮。”
一言既出,冯丰与邓景隆脸上便有些‘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们向耿正白看了一眼,目光像在说:“上差你看,小的也没办法了。”
耿正白站起来道:“本不该来麻烦贵府的,但早晨我们找苦主唐氏去认过,那女子吓坏了胆,分辨不出那人是不是木子,如今见过木子的便只有令弟,还请大公子通融。”
王珍依然端坐着,道:“并非我不通融,可是我三弟婚期在即,确实不适合到衙牢之地认人,不吉利。”
他说着,又招手唤过了自己的小厮米曲,低声吩咐了几句。
王笑心中却在奇怪,婚期在即?自己明明才十五岁啊。
那边耿正白与耿当对望了一眼。
耿当颇有些不情不愿,压低声音道:“阿伯,俺就指着这桩功劳……”
耿正白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来之前他便听邓景隆说过这王家老三要尚淳宁公主,这样的皇亲绝不是自己这种身份的人能强求的。何况此时王珍将这个拿出来作借口,再纠缠就要得罪人了。
“如此,叨扰了。”耿正白只好拱手道。
却见王珍的小厮米曲正好端了一个小托盘进来,上面还盖着块红布。
邓景荣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眼中便泛起了光。
冯丰也是咽了咽口水。
果然,王珍笑道:“正是因为有几位这样矜矜业业的上差,我们这些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就比如昨日,若非冯捕头,谁知我三弟会出什么事?一点小意思,还请不吝收下。”
谁知我三弟会出什么事?——王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又打量了王珍一眼。
却听耿当道:“俺不是来要银子的,俺只凭自己的武艺捉贼赚银子。”
说着,他也不见礼,一转身就往外走去。
“慢着。”
突然有人说道。
耿当转头看去,却见一直未说过话的王笑站了起来。
王笑转向王珍,努力做出一副呆模呆样,道:“大哥,弟弟想去,认得那人。”
王珍微微眯了眯眼,打量了王笑一会,脸上浮起包容的笑容来,道:“笑儿啊,你越来越贪玩了。”
王笑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怕被王珍看出不妥来,于是连‘我’都不敢自称。
“笑儿不贪玩,笑儿帮忙。”
王珍缓缓道:“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笑儿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王笑心中一愣,干嘛,一言不合就吊书袋?
知命者不立岩墙下——这是让自己不要干危险的事?去趟巡捕营而已,能有什么危险的。
“笑儿知道,还知道下一句是,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王珍有些诧异,道:“笑儿怎么知道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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